李亚男一脸不甘的取出用油纸包住的半只鸡,另一半已经被她和轻寒吃掉了,小手掰了几下后,把吃食递给他。
「喏,给你。」
「就给我这个?」孙子逸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气势汹汹的用鸡腿指着他。「给你两只鸡爪子啃就已经是我为人心善了,你也不想想你一身的伤口能吃得太油腻吗?饮食清渎有助于伤势的复原,我还没泯灭天良,盼着你早点死。」
一堆的藉口也不能遮掩她的小家子气,她就是不想对仇家太好,存心馋死他,他还能跳起来咬她吗?
其实李亚男从来就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她在遣轻寒回去一趟时,便嘱咐她带些不用烹煮的熟食来,她煮食的手艺没有夏和若好,荒郊野地的,谁还出去找食材,还是弄些现成的食物来省得操心,她可不想救人而饿着自己。
所以在孙子逸因高烧陷入昏迷时,她和轻寒一边轮流照顾他,帮他降温,一边趁着空挡吃着大肉包、啃着酱醋排骨,还喝着野外采来的峰蜜泡的峰蜜水,吃得饱饱的好开工,至于这只鸡嘛,原本是预备用的存粮。
一入夜,孙子逸的烧就退了,这也表示他的身子骨比一般人强健,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安然度过,自我修复能力很强,若换成寻常人,没烧上一天一夜是退不了烧的,可见习武强身自有其道理。
而他烧一退后,没多久也跟着清醒,虽然还有点虚弱,脸色苍白,但整体看起来是死不了,还能活着当祸害。
只是他吃着甜薯裹腹时,浑然不知这对把他当死人看待的主仆早已饱食一顿,那颗甜蕃是她烤着玩的,她没料到他会醒得这么早,以为最快也要到隔日的午时左右。
强悍的小强,李亚男在心里暗想。
「至少再给我一只鸡腿,我肚子饿,没力气。」鸡爪根本没肉,越啃饥饿感越明显。
「休想!」这是整只鸡最美味的地方,他还想歪脖子鸡吃好料,吃吃粗糠就够养「他了。
「李小小,你整夜不回家,你爹娘会很担心吧?」孙子逸状似愉快地以掌托住下颚,侧身朝她一笑。
李亚男倏地眼一眯。「你威胁我?」
「我只是想快点好起来,若是连着七天都住在山洞里,我想我会不小心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让你已经够糟的名声雪上添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刻也耽搁不得。
她满肚子火,气恼的揪出他的语病,「你不是离开桐城六年不曾回来,怎么晓得城里人如何谈论我?」
她是杆,焊得理直气壮,但也仅在榈城内,而且开当铺的总会遇到三教九流,若是不够悍,还不被他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女人当家可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她接手时年纪还小,人人都想欺上一欺。
可她偏不让心存不良的人占到一点便宜,谁敢来收保护费,她一棒子打出去:敢上门捣乱的一律报官处理,她宁可把银子用在打点衙差身上,也不落在这群人渣手里。
几次以后,这些市井流氓也就怕了,不再找她麻烦,她焊妇之名也传了出去,大人小孩皆知。
孙子逸眼波一闪,神色自若的回道:「家父家母每年会上京一次团聚,多少会提到城里的‘趣事’。」
他没老实说他特意派人打探她的近况,对于她和她身边发生的事都了若指掌。
到了繁华似锦的京城以后,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他益发想念桐城的一切,尤其是有双大眼闪呀闪的李亚男,他想的最多的人是她,让他自己也非常意外。
在京城待得越久越想她,想得彻夜难眠,因此他才想知道没有他的她是如何过日子,是否也如他一般念着他,但是这丫头天生没良心,他一离开,她转身就把他忘在脑后,管铺子、买土地、开分铺,和几个好友笑闹出游,他在与不在之于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照样恣意飞扬,欺兄霸弟。
「哼!趣事,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李亚男忿然的扯下鸡腿,又扯下几片肉,把肉不多的鸡架子扔过去。
「李小小,你就让我吃鸡架子?」她好意思吗?
大口啃着鸡腿,她吃得满嘴油光。「有肉,不是吗?」意思是别挑剔了,再挑剔就没得吃。
看着所剩无几的鸡肉,孙子逸顿时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慨。「是,多谢你口下留肉。」
第五章 只有一人份
「天亮了。」
是呀,天亮了,山洞上方的小洞射进一道轻暖的晨光,替火堆早已熄灭的洞里带来一丝光亮。
山洞外,席地而坐的轻寒抱剑打盹,她睡得很警觉,身上盖着一件御寒的外袍,早上的阳光微微打在她脸上,照出一张娇憨柔和的俏颜,不若她清醒时的冰寒,难以接近。
李亚男和孙子逸各占了山洞的一边,她很困,身子很重,可是就是没办法完全入睡,半睡半醒的熬到天色大白,这才打个哈欠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人没死就用不着她操心了,她不是他娘,还管他吃喝拉撒睡吗?
「你要走了?」有点舍不得呀!即使是斗嘴也回味无穷,和她在一起总是特别舒服。
「不走,难道还留下和你闲话家常吗?我的名声已经够糟了,不需要你再添上一笔。」她用他说过的话反讽回去。
「回头再替我送些米粮、锅具和饮水,我还要在这里待几天养伤。」他得先避避锋头,等风声小了再出去。
李亚男不悦的了向他。「你当我是你家的仆从吗?!」
「难道你想让人知晓你和我共处一夜?」那她真要非他不嫁了,招赘什么的可以省了。
她一噎,气往胸口钻。「算你狠!」
李亚男气冲冲的带着轻寒离开,她头也不回,走得飞快,一下子就上了系在树底下的马,两道俏丽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林子里,浑然不觉身后那道宠溺的目光。
约莫过了半日光景,去而复返的轻寒送来水和食物以及一些药粉,她来去匆匆,一句话也没留下。
轻寒离开后,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正打算生火的孙子逸抬头一看,清冷的眼光转为漠然。
「你居然没死?」他以为他肯定九死一生。
「你都没死我哪舍得死,咱们兄弟死同椁,来生再做兄弟。」来者不嫌脏的一屁股坐下,举止磊落。
「谁跟你死同椁,夫妻才葬一穴,我对你不感兴趣,要搞断袖去找同好。」孙子逸生好火,做了个简易的灶台,将锅子往上一架,放入昨夜吃剩的鸡架子熬汤,多少有些油味,一会儿再加入其他食材熬煮。
「啧!真无情,亏我担心你的死活没日没夜的奔波,心想好歹找到你的尸首,好把你送回家安葬。」他这万般辛苦是为谁忙,还不是怕他曝尸野外,无人收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不擅长追踪,倒是跑得快,有飞毛腿之称,他能脱身大概是跑得比敌人快。
「拜你那位青梅竹马所赐……」他话还没说完,一把亮晃晃的三尺青锋剑就架在他脖子上。
「你找上她?」孙子逸极力避免她被卷进这场风波之中,偏偏出了意外。
萧南祈的目光冷了一下,随即没事人似的把剑拨开。「我在出城时和她错身而过,发现她的马靴上沾有血迹,而她身侧的丫鬟有股我们这种人才闻得出的血腥味,她杀过人。」
「所以你跟踪她们?」孙子逸心口一紧,唯恐害她们置身危险,他自己做的事,不该牵连无辜。
萧南祈耸耸肩,往锅里撒些盐巴,又把其他食材也丢进去煮,他也饿了。「你这位小青梅真不简单,杀了人之后若无其事的回家,还能叉腰痛骂贪玩、不做功课的小弟,平静得好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似的。」好个悍妇,名副其「所以呢?」孙子逸的意思是废话少说。
「好在我耐性十足,长年盯梢盯出功力了,见她们在忙完一些看似寻常的琐事后,小青梅嘱咐她的丫鬟取出伤药和备妥一些吃食,我这颗心才定下来。」没跟错人。
「因此你一路跟着轻寒找到我藏身的山洞?」想到萧南祈为自己冒着身分暴露的风险,孙子逸的脸色好了许多。
「那个冰霜小美人叫轻寒呀!她的警觉性挺高的,不住的往后看,害我躲得很辛苦,差一点跟不上,她是练武的好苗子,若有好师父教,日后功夫不在你我之下。」看到素质好的他就心动不己,不雕琢成材心痒难耐。
「你想吸收她?」没等萧南祈回答,孙子逸己先一步摇头。「不,她不行,她是她的丫鬓。」
他口中的两个「她」指的是不同人,一个是丫鬟轻寒,另一人是丫鬟的主子李亚男,他不许萧南祈从她那里挖他知道她花了多少心血培育一名武技丫鬟,举凡她能弄到手的武学经典,什么秘笈、拳谱、剑法……她都一股脑的塞给轻寒,让轻寒精进武艺。
她在养心腹,能为她舍出性命的自己人。
「呋!我还没开口就先护上了,也不想想人家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一回房倒头就睡,半点也没顾念你的伤势好不好。」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怎么就勾得他这位向来心如古井的兄弟方寸大乱,对自家人也拔剑相向。
孙子逸无奈的道:「她一夜没睡,身子支持不住,起码她在入睡前还记得让人给我捎物来,不然等不到你来,我这几日肯定过得凄惨无比。」
「你的伤还好吧?」
孙子逸没好气的睨他一眼。「你现在才向不会太迟了吗?」真要有事,等他向起人都断气了。
「没死前都来得及,我这双腿都快跑断了,你就少些嫌弃,我也不容易呀!」他也伤得不轻啊,两条腿跑得快不是自己的了。
「你怎么逃得过那些人的追捕?」他们是分两路而行,拉开注意力,也分散风险,只要有一人逃脱就行。
「跑得比他们快就行,好在我有一双飞毛腿,没人追得上。」萧南祈一抹虚汗,好像真的跑得很辛苦。
「嗯哼!有双好腿。」炫耀。
萧南祈咧开嘴大笑。「就知道你嫉妒我,你轻功再好也比不上我这双腿,不过你也真本事,一个人解决七个,你是怎么办到的?教教兄弟我,日后我也多了一招防身。」
孙子逸目光一闪,添了些柴火。「用剑。」
「用剑?」萧南祈不信的睁大眼,蒲扇大掌往膝盖一拍。「你就继续眶我吧!我看过了,其中有几具尸体是眉心一个黑窟窿,应该是被箭射穿,不过事后箭被拔走,我四处看了一下,没看到一支箭。」
果然是小小的做法,她生平最怕麻烦找上她,一有其可能性即掐杀在萌芽期,不让人有机会发现她搅和在其中。
想到拔起箭,嫌恶的用死人衣服擦拭箭上血渍的身影,孙子逸微微扬起嘴角,眼中波光流动。
「既然知道死于何种手法之下,又何必多问,你想他们复活好给你一刀吗?」七具尸体该如何处置才是重点。
黑衣人的尸首在不久后消失无踪,不是被埋,而是丢入更深的山谷,才过了一夜就被兽群啃食得尸骨无存。
「你那小青梅的箭法很好?」萧南祈以手肘顶顶身侧的男人,面露戏谵和好奇之色。
「你怎么不说是那丫鬟所为,她才是学武奇才。」孙子逸没正面回答,试了试汤的味道,觉得尚能入口便盛了一碗。
「要是丫鬟做的,你就用不着遮遮掩掩的替人隐瞒,一个丫鬟还没那么重要。」当他萧南祈这几年是混假的。
两人的渊源起源于互视不顺眼,在某个小镇上的客栈大打出手,打着打着,觉得身形有些相似,便互问师出何这一问才知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他们师出同门,但不是同一个师父教的,彼此的师父是师兄弟,所学的武功虽有雷同却各有所长,以各人资质有所高低。
孙子逸擅长使剑,一手剑使得出神入化,萧南祈悟性较差,所以他专攻不用脑的轻功和拳法,与人对阵用拳头,打不过就跑,什么骨气不骨气的一概不管,保命最要紧。
「心里有数就不必说出口,给人制造麻烦。」既然瞒不了,孙子逸倒也不瞒了,男人的事不要扯进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心疼你的小青梅了?」萧南祈揶揄道。
孙子逸横了一眼,自顾自的喝着汤。「不想我在你背上划个棋盘就少说一句,你那一身铜皮铁骨会让我的剑变钝。」
剑挑别人的背还嫌肉硬,天底下只他一人。
「喂!少喝点,留一些给我,你这人太阴险了,一声不吭地先嚐为快。」没瞧见他饿得有气无力吗?
孙子逸冷冷的道:「没碗。」就他手中这一只。
李亚男也没想过会有旁人,她吩咐打包的是一人份,装上约五日的食粮,那时他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若是进城必是饿不着,就算还待在林子里,他有手有脚又有功夫,还怕弄不到野果野兽吃吗?且山洞外不远处有道流泉,也渴不到他。
「喏,这不是个碗吗?再折两根树枝就能当筷子。」萧南祈眼尖的指着装水的瓜瓢,拿来盛汤也适宜。
克难有克难的方式,人还会被尿憋死不成?到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吃相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动作慢就吃不到。
一锅杂食汤有菜有肉,看起来很丰盛,一个人吃是稍嫌多了点,但两个人分食却有点不够,何况是两个非常饥饿的男人,简直跟抢食没两样,你一碗我一碗的比快。
在这之间没有人有时间开口说话,他们的嘴巴用在进食,虽然不到狼吞虎咽的地步,但也下筷飞快,一锅热汤很快就见底,两人还目露凶光的盯着锅底最后一块肉。
山洞内难得安静,只有汤的余味四下飘散。
「你是名门贵公子,吃得也太多了,不晓得留一点给兄弟吗?」饮恨呀!居然抢输玉面小子,那一块肉呀!没吃到嘴里好心疼。
「名门贵公子也要吃饭,我还要养伤。」吃饱了,有力气了,孙子逸取出药袋,重新为自己上药。
隔了一日,伤口有了难闻的气味,他用山泉水略微清洗了一下。
看到他狰狞的伤口,萧南祈幸灾乐祸地道:「哎呀!这细皮嫩肉的,真是糟蹋了,我看以后要改口唤你十八郎,十八道疤痕要跟着你一生一世,阿郎十八疤。」
「信不信我送九九八十一道横竖,剑做棋子围城墙。」孙子逸冷冷一瞪,以剑指着他鼻头。
「信,你冷血无情,对待自家兄弟跟仇人没两样,我倒了八辈子霉才和你拜在同一个师门下。」好在不是同一位师父,要不哪能相安无事,早被他气得吐血而亡。
「东西送出去了吗?」
拨剑的手微顿,豪气十足的声音略微压低,「送出去了。」
「没被人发现?」
「我办事,你放心,没人料得到我托镖局送上京,他们还等在半路想要拦截我。」
萧南祈颇为洋洋得意,奇招一出,众人失策。
「别被人钻空子就好,我们冒着天大的危险取得的消息不能遗失。」他们损失了几个人,代价不轻。
「我明白,那是拿命来拼的,不过三皇子也太大胆了,那么多的铁……」
萧南祈话未说完,就被孙子逸冷冷的警告,「萧南祈!」
受先人余荫,本朝己有多年不曾兴战,不打仗就不征粮,兵士够了也不抽人丁税,逼壮丁当兵,因此地里有了劳动力,收成便好,百姓们家家有余粮,国富民强,稳定的生活让本朝的君王备受尊崇,爱戴有加。
可是皇上也有烦恼,他先后立了三位皇后,都是早亡的命格,没一个活过三年,而且未曾生育,到了第四任皇后才活得长一点,并生下一名身子孱弱的皇子。
难就难在这一点,在小皇子出生前他己有六名皇子,其中几个已经成年,皇后嫡出的本该立为太子,但是兄弟们的年岁差距太大,若是真立为太子,还没等小皇子长大已经先「夭折」了。
兄长弟幼,立长、立嫡、立贤都有人高喊,但皇位只有一个,谁该是坐上那至尊之位的人呢?
皇子们暗地里也在较劲,他们不想小皇弟太早死,好让他们有时间培植自己的势力,掌控朝中大权,等到立稳脚步后,小皇弟就可以「功成身退」,给哥哥们挪出位置,省得他们还要拉下他。
其中以大皇子和三皇子争得最厉害,一为长,一有贤名,大皇子的母亲是宫女出身,位分不高,封号为美人,而三皇子之母乃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薛贵妃,她的娘家是成国公府,背景雄厚。
其他皇子采观望态度,坐看两虎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叫师兄。」萧南祈是他喊的吗?不懂事。
「凡事三思而后行,谨慎为先,有些话一出了口就成祸事。」三皇子未经允许私自开采铁矿,他的任意妄为由皇上去判决,轮不到他们私下议论皇室的私事,这是大不敬。
「这不是在山洞里嘛!除了你和我,再无第三人,我抱怨个几句有什么关系?」他就想不透三皇子载走一车一车的铁矿要干什么,本朝少有兵乱,若是他打造成兵器,受苦的会是平民百姓。
「小心隔墙有耳,谁也料不准你哪天口风不紧,,向心直口快的性子便说溜了嘴,到时想杀你的人就多了。」铺天盖地的撒网,飞毛腿再会跑也跑不过满天大网。
萧南祈低咒一声,面色多了恼怒。「不痛不快的多没意思,连说句话都要犹豫再三,憋死兄弟了。」
他们是在无意间发现三皇子私开矿脉,便将此事上告某人,某人不忍生灵涂炭,极力想要阻止,便下了密令让他们探查清楚好再向上禀报,自家人打打闹闹不打紧,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那就太过了,于是以孙子逸为首的几人秘密南下,盗取往来文件和矿脉地形图。
虽然东西成功到手了,但也折了几个人,只有他们师兄弟两人顺利逃出,萧南祈跑得快,因此孙子逸将重要物证交由他保管,他负责引开追兵,好让萧南祈能及时送出。
皇上想把皇位传给谁他们管不着,但兴兵作乱绝对不行,谁无爹娘、谁无至亲,仗一打起来,受害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要争就在朝堂上争,谁有能力谁就坐上那个位置,百姓不是皇子们争权夺利的俎上肉,他们要的是安定的日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上老了,而皇子们年轻力壮,七皇子今年不过七岁,以他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身子来看,只怕会助长其他皇子的蠢蠢欲动。」没人看好七皇子能长大成人,他的身子骨太弱了,无法承担国事。
由于历任皇后都无子,因此现任皇后为了一举得子,私下服用某种易有孕的秘药,果真产下麟儿,只是她求子心切,未照医嘱服药过度,本就是强行催孕的药性太强,间接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小皇子一出生就带病,无法根治,只能用药温养,让他得以多活几年。
「总比没命好。」少言少招祸。
萧南祈不快的瞪去一眼,「你这一身的伤要如何解释?难不成说路上遇到劫匪,你被打劫了?」
「我目前仍在南山书院,不日返家。」孙子逸装病不见外人,借宿南山书院的校舍,除了他的小厮外,无人知晓他外出。
萧南祈不屑的一哼,「读书人果然奸诈,一肚子坏水,不过你的小青梅见过你,你的秘密还是瞒不住。」
「她不会说的。」孙子逸有自信。
「你确定?」见他一脸笃定,萧南祈相当不是滋味。
孙子逸面色一柔,微微扬唇。「她比我更怕惹上麻烦,无事便罢,一有事她会否认到底,矢口不提我和她的事。」
「看来你拿捏住她的软肋了。」可怜了小青梅,遇到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她在劫难逃。
「怎么不说她是我的软肋?别看她外表娇柔似水,真要狠起来连我也招架不住。」
闻言,萧南祈拍腿大笑。「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呀!我还以为你全无弱点,七情六欲全由铜水浇灌了。」坚硬得无坚可摧。
抿起唇,孙子逸眸光深邃。「你先想想你这几天要怎么过,外面的人正在全面搜捕,见过你的人还活着。」至于追杀自己的七名黑衣人全死了,再也没人能认出他。
萧南祈忽地全身一僵,笑不出来了,北方汉子粗犷的五官中多了凝重。「大不了我跟你在山洞里躲个三五天。」
「食物只有一人份。」这才是孙子逸想表达的重点。
萧南祈气怒的磨着牙。「好你个吝啬鬼,跟兄弟计较一口吃的,晚一点我打头山猪来当粮食,够你吃到胀肚!」
「李小楠,你想去哪里?」
抱着小兔子的李明楠想去院子玩,他鬼头鬼脑的观察四周没有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书房,谁知才走没几步,阴恻恻的母夜叉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他顿时寒毛直竖,手抖得差点把怀里的小兔子给摔了。
一回头,他讨好的咧嘴笑道:「阿姊,好巧,你也出来吹吹风吗?你看这风和日丽的天气多适合散步,老闷在屋里会发霉的,我好像看到墙角长了一丛蘑菇……噢呜,好痛!」又挨打了。
人家的姊姊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他家的阿姊是女暴君,专门蹂躏弟弟,他人小力微,无力反抗。
「让你背的书你背完了吗?还有二十页大字呢?夫子交代的功课要拿来给我检查,字迹潦草,重写:写得不好,重写:没令我满意,重写!」
两眼冒星星的李明楠只觉得头顶满是「重写」两个字,他头都晕了,不自觉地呻吟道:「阿姊,我压力山大,你看我的小脸都被山压扁了。」他将五官皱起,以示他被压榨得都干瘪了。
「是吗?那以后的点心减半,饭也别吃了,我让你没日没夜的玩耍,玩到趴下了还得继续玩,直到你断气为止,你说好不好?」瞧!她也能做个好姊姊,任他无拘无束的想玩就玩,玩到死都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