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的还瞎折腾,要是害我染上风寒,看我饶不饶得了你。」她往他腰上一掐,却发现自找苦吃。
肉太硬了,掐不下去,掐得手疼。
「呵……我服侍你,我的王妃,反正我正好没事。」他无赖的说着,将又穿回厚实衣物的妻子搂紧。
她一怔,问道:「你不用练兵?」
皇甫桓朝她鼻头一点,「事事都要我盯着,那些将士们好意思吃你为他们准备的干粮?」他声厉眼柔,对妻子的爱意又深了几分。

「好在我们收了不少粮,不怕入冬喂不饱这些兵,不过你还是要假意催催朝廷,给皇上和太后写封家书,扬言粮草告急,再不送达就要宰战马果腹。」该吓吓没容人之量、心胸狭隘的皇帝,真到了杀战马的地步,皇帝颜面何在?
闻言,他大笑,「宁儿,你真淘气,这么阴损的招数也想得出来,皇上看了还不脸色发黑。」
不知会不会气到脑门发疼?原本是逼他回京的招数,没想到反过来为他所利用,以时局威逼。
没有一个皇帝愿当亡国君,兄弟阅墙可以容忍,臣威逼君尚能接受,朝政腐败有挽救余地,只有胡虏铁骑踏破山河、大军长驱直入不可饶恕,被敌军围城的皇帝有何脸面到黄泉下见历代列祖列宗?
皇甫褚再蠢也不会拿得之不易的皇位开玩笑,他还想名垂青史,成为一代名君。
就为了不朽圣名,他不敢也不会捏造历史,明明是盛世却谎称雪灾为患,借故不给边关粮草逼得将士杀马,喂不饱自己的兵,这污名洗也洗不掉。
因此,成清宁此招是拿捏住皇帝的罩门,他既要贤名,又不想边城无兵,为今之计只有咬着牙给粮,再困难也要送达,否则西北必反,还是让他白个儿的愚蠢给逼反的。
「哼!我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他也得有所补偿,当初你还笑我连菘菜、萝卜都收,这下不全都用上了,大冬天的连点菜末子也瞧不见,这些个腌菜正好派上用场。」
夹在馒头里也能吃得有滋有味,咸酸味可以刺激味蕾,好过干啃冷硬馒头。
西北不产米,即使有也极少极少,因此成清宁收购的粮以苞谷、小麦居多,白面和玉米饼为主食,再辅以杂粮。
「瞧你得意的,我怎能不多赞
你两句,本王代几十万西北军感谢王妃的先知灼见,因为你,他们才有热汤喝。」皇甫桓半是调侃、半是真心的道,内心涨得满满地。
有她为伴,此生无憾。
「没办法,谁叫我天生是松鼠性格,有储粮备冬的习性,你这西北太穷了,穷得令人发慌。」富有的大概只有秦王。
说到贫穷,皇甫桓黑眸阴晦不明。「我离开太久了,以为能一如往常,谁知朝廷连这块贫瘠地也不放过。」
皇上是铁了心不让他回西北,有意派人接管西北军政,偏偏他派的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庸才,对军防部署一窍不通,更不懂带兵的驭下之术,一味的强压,一意孤行,一个接一个错误的指令把西北拖垮了,最后全无政绩,灰头土脸的请调回京。
接手的还是京官,一样不懂西北局势,他一来就加税,也不顾百姓有没有能力缴纳,以给西北军补给的名义将加收的税金全收归己有,再向朝廷通报西北无银,请求金援。
这一来一往,西北还兴盛得起来吗?
短短三年来了两个没本事的狗官,百姓哪活得了?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你躺下。」
「躺下?」嘴角噙着笑,目带慵懒的秦王袒着胸,做出极其撩人的姿态,似在欢迎王妃对他上下其手,他绝不抵抗。
成清宁脸微红的拍开他摸上自己细腰的大手,「满脑子那回事,你不怕精尽人亡呀!收起你的媚笑,给本王妃正经点,少年不节制,老了雄风灭。」
「宁儿。」皇甫桓按住她伸来要掀贾的手,内心有些挣扎,缠说别再弄了,丑就丑吧!反正吓不跑她。
其实他是颇为在意跟了他三年的伤疤,谁不看一张完整能见人的俊美面容,而不是只能以面具遮盖丑陋模样,躲着旁人的目光,若是有可能恢复,自是尽全力寻名医治疗。
可是连百毒圣手无恙都坚称复原无望了,她的芳疗最多是淡化疤痕而无法祛疤,徒劳无功的事她却做得起劲,每每汗流浃背,腰酸手疼,他看得好不心疼,舍不得她这般劳心劳力。
治不好就治不好,只要心爱女子不嫌弃,何必改变?
「放手。」成清宁娇喝。
「怕你累。」她身娇体弱,不该干体力活。
成清宁柔了娇容,推他躺下再往他唇上一吻。「我不累,我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在没成亲前,我常跑城外的庄子,跟着农户下田,挥汗收割香草。」
她不是嫡姊成清仪,有嫡母的嫁妆,有嫡母为其盘算未来,身为庶女的她完全只能靠自己,藉由姨娘一座三十亩左右的小庄子发家,从无到有,一手打造出香药园子。
她是穿越的,并非原主,不会坐以待毙的等人安排,虽说那时无法预知自己终身将花落谁家,不过手中有银钱总没错,只要银子捉得紧,夫家也拿她没辙,人有银子胆子足,千难万难亦不惊。
「是呀!我还在那庄子遇见你,那时你的个头才过我的腰,小小的人像陀螺似的转来转去,还威胁我再睡下去你就要弃尸了,为了避嫌,扔了省事。」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像十岁的小姑娘。
她面一臊,娇软着嗓音道:「本来就是,庄子上若死了人我会很麻烦,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生财的小地方,你若在庄子上出了事,我以后还出得了门吗?你根本就是我的冤家,上辈子欠了你的。」
「冤家好,冤冤相欠不会了,咱们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做夫妻,你就甭还了,认命地做我的小妻子。」他会宠她如命,给她一切她想要的,让她一生平顺,无灾无难到百年。
「呿!谁跟你欠上生生世世,怎么不说我来讨债的,你这欠债的往哪里跑?」她作势要捉他。
皇甫桓配合地伸出双腕,一副由她上珈锁的模样。「不跑、不跑,连人都是你的,我的好宁儿,快快把我锁了去。」
「你也跑不掉,我是讨债高手……」白如雪的皓腕伸向他的手……越过,直掀银制鬼面面具。
这叫迅雷不及掩耳。
皇甫桓怔住,继而苦笑的侧过脸。
果然是只小狐狸,狡猾得连他也糊弄。
成清宁笑着将他的脸转正,重重落下一吻。「你还害什么羞,又不是没见过,若非这几个月你老往军营转,三天两头的见不着人,要不这会儿已面皮光滑,嫩得像小娘子了。」疤痕要全消是不太可能,但定能好转许多。
军北上途中,夫妻俩分隔两地自是难以相见,成清宁的芳疗计划只好中断,一直拖到两人会合才又延续。
只是皇甫桓对在脸上涂涂抹抹的娘们做法十分排斥,他不止一次被军营的弟兄取笑一身女人香,就连监军的皇甫寻也不时凑上前闻一闻,说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芳疗中所使用的香药都带有一股天然香味,又蒸脸又抹脸的,难免留下香药的气味。
而他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浑身女人味,营区内的将士个个身上都是臭烘烘的汗水味和皮革味,他哪能例外。
因此从秋天到入冬,他被逮到的次数屈指可数,把准备齐全的成清宁气得腮帮子鼓得老高,发誓要好好地帮他治一治。
「宁儿……」他面露无奈。
成清宁笑得宛若快滴落的蜜,挠人心窝。「别挣扎,乖乖的从了我,本王妃会好好的对待你。」
皇甫桓失笑的搂着她的腰,「打个商量,你要什么都给你,把面具还我。」
葱白小指勾着鬼面面具转圈。
「真的?」
「真的。」她的要求他哪一个没满足她?
「给我一块五百亩左右的空地。」平沙城里他最大,他说了算。
皇甫桓目光闪了一下,「你要五百亩空地干什么?」
「种香草和盖集市。」现代的中央市场。
种香草他能理解,但……「盖集市?」
「对,如今城里的集市太过混乱,常有不学无术的闲汉来闹事,强索保护费,诸如张庆丰之流,日后还可能会有,你鞭长莫及,没法时时约束,不如把集市管起来,一劳永逸的当王府产业。」在这西北地区还没人胆大到敢动秦王的东西。
「府中私产?」倒是可行。
「我打算盖座连棚的集市,西北石头最多,以石砖砌墙,芒草铺顶,多开几扇窗保持集市内明亮,上千个摊位整齐划一,如棋盘式排列,月租两百五十文,日租十文,可合租,也可打通左右摊位合用」
「另外另设车马停放区,马车、牛车、驴车有专人看管,停一次收一文,还帮忙喂食,再盖个摊贩休息区,过夜要付房资,若只是歇歇脚免费,同时供应茶水。」
「你是说即使刮风下雨也不怕?」就像在屋子里做买卖,只不过地方大了些,人也比较多。
「是,还要多盖几间茅厕,人有三急,总要找地方解决。还有,我没到过军屯,开春后想去瞧瞧,那些现成的地肥是不是能养养土地,明年试着来种稻,一年一获也不打紧,想法子提高产量就是。」
反正,让百姓吃饱了才有能力消费,她才赚得到他们的钱呀!
多好的商机呀!
西北风沙大,西北人的皮肤普遍都很差,若能自己种粮来吃就不用花银子买粮,省下来的银子便可以挪做他用,比如买些护肤膏回家抹抹之类。
算盘打得精的成清宁打算在平沙城开间芳疗馆分铺,她要确保香药的来源不中断,年后便买田置地,买人来种,离京前也带了香药种子和幼苗,一旦种成了,她便能制香药、精油、熏香等物,大赚西北人的银子。
前阵子那老汉带来的几十株香草,以及陆续送来的都已栽种在暖房里,生长情况不错,若无意外,明年元宵过后便可分株、采籽。
这些只是初步行动,当香药收成后会有更多的种子和幼苗,到时她便要成千上百亩的田地了。
如果可能的话,她想把西北三城发展成香药大城,这里将提供最顶级的香料和药材,还有比京城便宜的皮毛,一次便能购足,大盘商会乐于省事。
「你连这个也想得到?」果然是算无遗策。
成清宁不无张狂的扬高秀鼻,「你看到我的商人魂吗?虽说土农工商排在末流,可是朝廷若没有这些商人来运转是什么也做不了,桓哥哥,听过经济锁国吗?」
「经济……锁国?」锁国两字他是听懂了,一个国家若被锁住了,宛如困龙,即使再富裕也会慢慢衰败,直至灭亡。
「就是几个有钱人掌控全国财源,只要他们一句话,三分之二的店铺会关铺,不向外做买卖,百姓买不到米,官负无衣可穿,皇上吃不到新鲜的鱼肉菜蔬,盐也不卖了,南来北返的商船停驶……」一夕间什么都停顿下来。
「那会造成暴乱。」他心口一惊。
「没错,是会天下大乱,皇上再大也大不过银子,银子才是天下共主,不会有人想背叛它,人人忠于它,所以桓哥哥别小看了商人。」成清宁跃在他胸口上,一边玩着面具,一边笑盈盈的等着他领悟。
要知道银子可是万灵丹,没有它万万不能。
「宁儿你……」想和朝廷对抗吗?
为了他。
莫名地,皇甫桓眼眶有些发热,为之动容。
「桓哥哥,只要我们有银子,你可以养更多的兵,买更好的马,筑更坚不可摧的城墙,你自个儿就是西北的王,管皇上在背后使什么么蛾子,你想回京就回京,不想回京就不回,下十二道金牌也不用理会,老子有钱。」他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哪能受困脚下那一条铁链。
皇甫桓被那句「老子有钱」的粗俗话逗笑了,他从没想过银子这么重要。「好在不是女帝当权,要不然被你这么一搅和,国家就乱了,天下读书人肯定找你拚命。」
闻言,她笑声如银铃,非常愉悦。「我有你呀!桓哥哥,战神在前,万夫莫敌,谁敢动我一根寒毛?」她俏皮的扬眉,神气活现。
「是呀!我守着你,看谁敢与你为敌!」巨光一冷,迸出护妻的凌厉。
「还有呀!我们把集市收的租金用在建学堂上,一年几百两,够请好几位夫子了吧!不怕没学生,就怕他们不来读。」
皇甫桓神色复杂地看着妻子。「你舍得你的银子?」
她反问「你怎么晓得不是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她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简直是一座挖掘不完的宝山。
「不识字,茫然无知,识了字,便懂事了,从书上、从夫子身上学到他们原本不懂的事,人一旦长见识了就想得多,想多了就不甘于贫穷,不甘心的话就会想办法出头……」
文盲很可怕的,知识能改变一切。
「呵呵!等他们出头了,西北也富裕了,而这个功勋是隶属秦王的。」他会是文人心目中的神。
皇甫桓愕然,听出她话中之意,「你在为我造势?」
造势、造神都一样,古人很单纯,很好煽动。「互利呀!桓哥哥,傍上你这棵大树,我是无往不利,要人有人,有银子有银子,随口要块地你就给,不愧是大气的西北王。」
「西北王……」他反复的咀嚼这句话。
这是西北王崛起的开端,从此时此刻起。
「桓哥哥,你要是不戴面具就更好看了。」成清宁顺手把鬼面面具往床下一扔,纤纤素手抵住他胸口,不让他起身。
「宁儿,不许胡闹。」他佯怒。
寿桓不动声色的想着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的王妃肯定有后招,她已经跋扈到所谓的得寸进尺。
「好看的大哥哥,你明明很好看呀!为什么要戴上不好看的面具?」成凊宁装着自个儿十岁时的声调。
面对调皮的妻子,皇甫桓哭笑不得。「好吧!好吧!随你摆弄,别再卖弄你的小狡猾,被你这小模样勾着,我不入迷都不行。」
他取笑自己只要一碰上妻子,过人的自制力顿时化为乌有。
成清宁骄傲的一哼,裹着被子从他身上越过半个身子,取来一只红木编篮,篮中装的是她的生财工具。
「桓哥哥,你躺好,不许乱动,我先帮你净面,然后软化表皮,再用磨砂膏将隆起的疤块推开……」
净面、去角质、揉按、推拿,以热巾敷面使毛细孔张开,上祛疤霜,轻轻拍打,让药性沁入皮肤……
成清宁不厌其烦的重复动作,上辈子的她是芳疗师,懂得全身每个穴位,她轻缓而确实的揉按,以专业的手法改善表皮的凹凸不平,一下又一下地推着不喊累。 其实皇甫桓灼伤的脸面不算毁容,若有现代整型医疗手术,不用半年便可恢复原来的样貌。
可惜这年代的大宝里简切,少有动刀的外科手术,加上他自己不医治,放任伤势恶化,这才显得好像很严重。
「桓哥哥,你睡着了吗?」他太忙了,也该休息休息。
「没睡。」他比较想抱着她做些不宜宣诸于口的坏事。
「那你答应我的事没忘记吧?」一口一口地吃成胖子。
「我答应你什么了?」皇甫桓有些昏昏欲睡了,脸部按摩太舒服,会令人睡意浓。
「你想耍赖?」她扯了两下他的耳朵。
一吃疼,他为之清醒,「五百亩空地。」
她满意的点头,「我的。」
「没见过比你更无赖的,说好了条件却反悔。」两样都要,不是说答应给她要求的东西,面具就还他,面具呢?
「我丈夫是无赖,我当然要当个无赖妻,夫唱妇随……」
郎君走在前,妾身在后头,鸳鸯蝴蝶串成曲。
【第六章 想要那个位置吗?】
「皇甫寻要来过年?」
皇甫寻?!谁是皇甫寻?
皇甫是国姓,应该是皇室中人。
成清宁想了许久才想起皇甫寻是九皇子,平时小九小九的喊,倒忘了他是天潢贵胄,皇上亲儿,排行第九还活着的九皇子。
没错,还活着的。
到目前为止,当朝皇帝本有十三名皇子、七名公主,可是如今还活着的皇子剩八个,不是小时候夭折便是意外身亡,这半年来更是恶耗频传,落马死的、被噎死的、久病死的,一下子走了三个。
皇子皇甫静年二十八,是一名宫女所生,因生了皇子而封为嫔,二皇子自小身体欠安,上个月病死,四皇子十几岁时就死于中毒,而三皇子是皇后嫡出,与皇甫桓同年,被立为太子,但皇上并不喜他,认为他太平庸,毫无建树。
五皇子早夭,为张婕妤之子,六皇子皇甫泓为皇上表妹宁妃所生,自幼聪颖,好读书,善霍,出口让,年二十,最受天子喜爱,听说皇上有意废太子,改册封他为东宫之主。

日前七皇子坠马亡、八皇子吃汤圆噎死,接下来便是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生母不显,年纪也不大,而最年幼的皇子是刚满五岁的十三皇子,他的外祖父是当朝宰相。
而虽说有七名公主,但其实也死了几个,七位公主中青莲公主皇甫云,明玥公主皇甫霜比较受宠,其它的皇帝根本不放在心上,前者已招了驸马,住在宫外的公主府,后者与九皇子走得近,皇后还无意为她婚配,芳龄十三。
「小九来干什么,他不是监军?」擅离职守好像不太好吧,这些个皇室贵胄老爱开小差,偷懒不干活。
「前方无战事,风平浪静,他一个皇子掺和在一群军爷当中多有不便,别人不好在他面前高谈阔论,他也不知该和他们说些什么,彼此都不自在,格格不入。」反正没事做就四处溜达,趁着停战期间走走亲戚、串串门子。
走亲戚?串门子?
皇甫寻认识的「亲戚」唯有秦王了吧!整个西北有谁够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他能去的地方只有秦王府。
「既然无法融入军队中,干么还让他来西北,怕没苦头吃吗?」他是享福的主儿,何时受过餐风露宿的苦。
皇甫桓别有深意的看了妻子一眼,「皇上虽在壮年,但他的儿子都长大了。」
聪明如成清宁一听就晓得话中含意,皇上还不老,不想退位,可底下的儿子等不及了,他们想要那个位置。
「又是皇位之争……」
「谨言。」谨防隔墙有耳。 原本以府兵居多的秦王府在这几个月进了不少下人,有的身世背景干净,是在地的西北人,有些却比较复杂,但大都有才能的,不用可惜,因此也就留下了,慢慢观察。
如今随处可见骨架略大、体态健美的婢女、仆妇,她们经常地出入内宅,做着洒扫跑腿之类的杂务。
王府内渐渐有了人声,不再是雄壮威武的单一声线,偶尔也有一、两声细细的女子笑声传出,柔化了刚硬的气氛。
「哼!当皇上有什么好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累,吃得还不如猪……」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做得好无赏,没做好人人唾弃,还留下千古骂名。
「吃得不如猪?」拿皇上跟猪比,这……她也太放肆了。
「难道不是吗?一般老百姓都有热汤热饭,而皇上一顿饭要走上半个皇宫送膳,御膳送到了也快凉了,还得让太监试毒了才能入口,等到能吃了,饭菜都凉了吧,堂堂一国之君吃冷菜冷饭还不可悲吗?」除了睡的女人比别人多,还有什么比人强的?
而且到底是他睡嫔妃,还是嫔妃睡他,值得商榷,即使贵为皇上,为了平衡前朝各方势力,就算不中意的妃子也得雨露均沾,「以身相许」地讨好自己女人背后的势力。
「宁儿对皇上那位置有意见?」皇宫是天下最污秽肮脏的地方,勾心斗角的害人无数。
成清宁把肩一缩,偎入他怀中。「只要不是你当,谁来坐都无所谓。」
什么容人之量,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
三宫六院、四妃九嫔……连宫女都算皇上的女人,后宫有三千佳丽,皇上只有一个却要应付这么多女人,那得多脏呀!他用铁刷子刷也刷不干净。
要知道唯牙刷与男人不与人共享。
「不想当皇后?」母仪天下的尊贵不想要?
成清宁轻碎了一声,「你想左拥右抱,佳人无数?」
「唯你足矣。」得她为妻,是他前世修来的福缘。
皇甫桓不由得感激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成清仪,若无她的拒嫁,李代桃僵的以庶妹替嫁,自己也不会得如花美眷,夫妻和顺,鹣鲽情深,夫妻俩如胶似漆的只愿比翼双飞。
「哼!算你会说话,要是说错一句话,看我还理不理你。」敢勾三搭四,她先休了他!
君若无心我便休,她才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看着丈夫和新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背地里咬帕子垂泪。
以她的性子,大概会卷款离开吧!银子她要人不要,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愁找不到?
不了花银子去买,小倌楼里多得是,还会把人服侍得舒舒服服,找十个、八个美男来当「侍夫」。
看她骄傲的神态,皇甫桓不免好笑在心。「宁儿说不要就不要,我们在西北称王,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闻言,她噗哧一笑,「你就不怕旁人说秦王没骨气,畏妻如虎,大男人的面子全丢光了吗?」
「是宠妻如命,连命都可以给你了,还在乎这一点脸面吗?」旁人不知道她的好,而他要把她的好藏起来,不让人瞧见。
成清宁动容地嫣然一笑,水眸清亮如黑玉。「桓哥哥,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两人永结同心,心如盘石。」
「负了你我活得了吗?」他低笑地朝她胸口一睨,意味分明。
男人着重的是情欲,有情才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