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王妃未嫁前曾在庄子上待过一段时日,荷叶也不看轻庄稼人家,她极为仔细的打量这对老农夫妻。「你们是打哪来的,远不远?」
「可远了,三和村,要走两天。」妇人急着回话。
「两天……」荷叶低头看看两人的脚,果然是一双破鞋,都磨穿了,露出脚指头,显然走了很长一段路。
「王妃心善,看重西北的百姓,真的快过不下去了也不会放任不理,这板车再推回去也累人,不如连板车一并买下,咱们也不过秤了,就给你们五两,你们看是否可行?」凭荷叶在王妃跟前的脸面,作这点主是可以的,能救人一命也是功德,为王爷、王妃积福积德。
两夫妇惊讶得说不出话,老泪纵横的直磕头。
「老伯、大娘,你们别折了我的寿,快快请起,我也是听王妃的吩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给人活路。」王妃常说人命最重要,如非必要,还是多活人、少杀孽,给人从头开始的机会。
譬如张庆丰,作恶不断但罪不致死,就让他为百姓做点事,以弥补曾经做过的错事,以身代为赎罪。
「王妃真是个好人……」老妇哽咽,收下荷叶给的五两银子,她收钱的手还因难以置信而颤抖。
「好了,你们慢走,趁天还没黑赶紧出城,我让人去拿来几个肉包子,你们带着在路上吃。」荷叶说完便吩咐一名十一、二岁,穿着浅藕色衣裙的小丫头去灶房。
没多久小丫头回转,递上竹编的篮子,里头约有七、八个大肉包子,还热着,冒着热气。
「这……这怎么好……肉包子……我好些年没尝过了……」看到白胖包子,妇人又忍不住流下泪水。
「老伴儿……」声音沙哑的老汉拉拉妻子,又指了指他背后盖上枯草的箩筐,面色腼腆。
「啊!姑娘,你要不要看看我们在山上挖的花花草草?我们村里的小伙子回村子里说,王妃要在府里植些花草,让我们找些给王府送来,不过这季节草木都枯了,我们找到的不多……」也不晓得用不用得上?
张庆丰插话,眼神透着嫌弃。「荷叶姑娘,小的看过了,不过是一些长得有点像松叶加麦穗、又染过色的野草,一小株一小株的还带着怪味。」那草长得不起眼,味道又很怪,说香不香,却也不算太臭。
「无妨,我瞄一眼。」看过了也好回话。
老汉一听,动作利索的解下背上的箩筐,将覆盖的草掀开,如果王妃不要,箩筐内的东西便扔了。
「咦,这个……」也不知这草是何物的荷叶眉头一皱,她习惯性的学王妃扯下一叶揉碎,放在鼻下一嗅。
蓦地,她神色一变。
「老伯、大娘,你们等我一下,我进去请示王妃。」这好像是一种香药,可是她从未闻过。
「好的,我们等。」妇人朝丈夫看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不自在的窘迫,但隐隐又有一丝没白来的欢喜。
一会儿,披着狐毛镶玫瑰金边织锦大氅的灵美女子十分惊喜的走来,后头跟着六、七个容貌清妍的丫头。
「快让我瞧瞧,还有什么?」天呀!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没想到会在这穷乡僻壤发现。
「呃,你……您是……」
「不用拜见了,随意就好……」一头栽进箩筐的成清宁谁也不理,翻看着杂草似的小苗。「居然有迷迭香、熏衣草、欧薄荷、罗勒、鼠尾草……这是荳蔻,还有……啊!这棵小树苗是……」
成清宁不确定的取下一小片叶子,轻轻一搓,以鼻轻嗅,水眸如珍珠般慢慢发亮。「肉桂树。」
她忍不住哭了。
「王妃?」荷叶、荷心、明叶、明心等人一见王妃红了眼眶,一群丫头如临大敌的慌了手脚,不知一向心性坚强的主子为何眼中含泪。
「没事,我只是太惊喜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唉!说了你们也不懂,就像故人来访,喜极而泣。」在现代常见的香草是提炼精油不可或缺的香料,可在大明朝的土地一样也没有。
一听王妃说没事,丫头们的心这才放下。
不过已经有脚快的丫头将此事去禀告了王爷,王妃落泪是大事,岂能隐瞒不说,王爷一怪罪下来谁也吃不消。
「老伯,你这些香草、香树是从何得来,数量多不多?」这可比金子还珍贵,珍稀难求,远从海外而来。
「这是香草、香树?」明明气味很奇怪。老汉挠着耳,憨直地僵笑,「以前我们村子来了一个高鼻子深目的番人,他自称什么传教士,在我们村子里住了一年,他临走前给了我们一些种子,说是能吃的,让我们种在土里。」
「种子呢?」成清宁迫不及待的问。
「我们村子里约三十几户,一户分一些试着种种看,因为不是正经粮食,谁也没见过,就撒在篱墙下、菜田边,随它长不长。」谁也没在意,到底不是能饱食的粮食。
「然后呢?」
「有些长出来了,有些连绿芽也没有,长得差不多高了,有人就摘了些炒着吃,可是传教士骗了我们,根本不能吃,又苦又涩,一下锅没多久就黑糊糊一片,大家气得一口气全拔了,直骂那个番人不厚道,存心害人。」
成清宁失笑的扶着额,暗叹无知真可怕,好好的香料拿来当菜炒。「那这些呢?」她指着箩筐的成株香草和小苗。
「大家拔了就往山里头扔,不久就自行的长了一小片,我们进林子采菇都直接拔了。这回因为听说王妃想种些少见的花草,我和老伴儿才上山挖了一些,看能不能换点银子。」
他说话老实,不敢骗人。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居然把香草拔了,她的心在滴血呀!「像这样的香草、香树还有多少,留了种子吗?」
老汉挠挠头,干笑道:「不多了,差不多都被我挖来了,入秋后山上凉得早,很多都枯死了,不过要找还是能找到一、两斤种子。」
「好,你给我种子,一钱一两银子。」这些都是钱呀!有眼不识货,身在宝山还喊穷。
「什……什么,一钱一……一两银子?!」老汉吓着了,缺牙的嘴巴一打开就阖不上,呆若木鸡。
一钱一两,十钱就十两,两斤就……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十两银子长什么样子,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一两银子就够一家人过上大半年了,还能吃上肉呢!
「真的吗?种子也能卖钱。」妇人着急的追问。
「是的,只要你拿来我就收,可是不能拿野草种子糊弄人,大多数香料的种子我都认得。」身为顶级的芳疗师,她可是下过一番苦心学习,还付了五万元去上课,就只学如何辨识香料。
三个月十二堂课,她硬是记下一千多种香料。
「不骗人、不骗人,乡下人最实在了,不敢随便乱来。」这是王妃呀!长得真好看,心地也善良,像菩萨身边的仙子。
「嗯。荷叶,取五十两来,这筐里的我全买了。」说不多也有几十株,若是照顾得好,明年开春就有几百株、几千株了。
「是的,王妃。」荷叶应声,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
五……五十两?老汉夫妻乐得找不着北,晕陶陶的走出王府,两人边走边傻笑,把怀中的银票捂得死紧。
「派辆马车送他们回去,免得在路上被人盯上……」对她而言是小钱,但在市井人家眼中可是笔巨款。
明叶应了声是,转身去安排,这时一道走得很急的身影匆匆而至。
「宁儿,你哭了?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你生气了,本王剐他的,抽他的筋,放光他全身的血……」
两片臀瓣迅速夹紧的张庆丰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往内缩,尽量不让王爷发现他的存在,他肿大的臀还痛着。
看到朝自己走近的男人,成清宁咯咯笑着冲进他怀中。「桓哥哥,我要建暖房,你帮我找工匠来。」
怀抱温香软玉,皇甫桓面上一柔,「不是说你哭了?」
「是太高兴了嘛!我又找到几种香料,想试着种种看。」若是成了,定能大发利市,银子赚得叮当响。
「建暖房很费银子,你还有钱吗?瞧你又买粮食又买药材、香料、皮毛,开销相当惊人。」她是大规模购买,而非小打小闹的收购,几座空库房都被她塞满了。
成清宁笑着拍拍他胸口,「桓哥哥,别小看我了,我在京城的芳疗馆每年有几十万两的收益,等我再把收来的药材、香料转手卖出去,纯利是十倍有余,足够养秦王府了……」
【第五章 老子有钱】
「冷……好冷……」
这是什么鬼天气呀?!一声招呼也不打的急冻降温,不给人适应的机会,一下子哗啦啦地变了天。
昨日还是出大太阳的好天气,有点冷又不算太冷,穿厚一点还能到城外踏青,放纸鸢迎风高飞。
谁知才过了一夜,她睡意朦眬的一脚踩地,倏地被冻得缩回脚,钻进暖呼呼的被窝里命人生起地龙。
她知道西北很冷,冷飕飕的北风一吹足以冻掉鼻子,可是想象和真正体会之间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寒性,也低瞧了西北的气候,什么叫酷寒,这便是了。
冻得鼻头发红的成清宁像只畏寒的小松鼠,她没有毛茸茸的大尾巴卷着身子,因此以厚实的被褥裹住,只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惹人怜惜。
不过也有人不买她的帐,譬如以王爷为天的明春。
「才刚入冬而已,哪里冷了,真的冷的时候,那跟下刀子没两样,能狠狠的刮去一层皮肉。」她在野外训练时冷得双手双脚都得了冻疮,鲜血淋漓的在雪地里爬行,最后连血也冻住了,麻木的失去知觉。
「吓!你这话是吓我的吧,这样还不算冷?」她的脚丫子都冻僵了,不如往日灵活。
「王妃,真的不冷,我们西北的天候便是这般,你若上街去瞧瞧,还有人穿短袄出门。」一向少话的明桃开了口,年方十六的她身材小巧玲珑,像只可爱的小铃铛,长相讨喜。
但是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惯使双刀,能在马背上站直身拉开弯弓,一箭射向百尺外的兔子。
明字辈的丫头自幼在西北长大,她们早就习惯冰寒入骨的天气,当明桃说「不冷」时,其它人理所当然的点头,对王妃的畏寒感到不可思议,真有那么冷吗?
而唯二和王妃感同身受的,大概只有从小长在京城,除了西北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来的荷叶、荷心,她俩不像成清宁那样裹着被褥不肯下床,可也缩着双肩围起围脖,穿上厚厚的好几层衣物,把自个儿塞得像颗球,圆滚滚的。
「你这是在哄我还是逗我开心?没瞧见外头都下雪了,银霜覆地,再加上呼呼吹的北风,我就不信你们西北人的皮肤比北极熊还厚。」油脂多,不畏冷,下海抓鱼也不怕失温。
六个丫头同时一怔。「王妃,北极熊是什么?」
一时失言的成清宁正经八百的解释,「一种在极北边才有的熊,个头和咱们山里的熊瞎子一样,但全身的毛是雪白色的。」
「喔!越往北边越冷,这时候差不多下起冰雹子了。」北边指的 是关外诸小国,如东凉国和西羌已积雪尺深。
寒冷的冬天对北方人而言是难熬的季节,结冰期长而食物少,若没做好御寒准备,一个冬季会冻死不少人。
「什么,还有冰雹?」一听到「冰」字,成清宁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她忽然很怀念现代的暖气。
四个明一听都笑出声,王妃真的太娇气了。
「王妃,冰雹长什么样子?」没见过的荷心一脸纳闷,京城的雪再大也不过是一片雪白,一早就有人将雪扫掉。
原来还有个更钝的。「就是冰块,想想我们把冰凿碎了,像铜板大小朝你身上砸,你痛不痛?」
荷心想了一下,「还满痛的。」
「蠢,是非常痛,而且冷到骨子里。」前世她曾到日本九州岛玩,那足以砸死人的冰块雨下了快一小时。
「再痛我们也不会傻到跑出去挨冰雹子吧!王妃,你得动一动,奴婢给你煮了红枣桂圆汤,你好歹喝两口暖暖胃。」去点香炉的荷叶顺手端起在炭盆上温着的热汤。
因为真的太冷,原本在厨房里炖好的补品一端出厨房,还没走到王妃寝居竟结冻了,成了冻汤,还得加热解冻。
「还是我们荷叶贴心,懂得体贴人。」成清宁颤颤巍巍的伸出被手炉熨得粉红的小手,不急着喝,先捧着绘着小鱼的青花白瓷碗暖暖手,喟然叹口气后再缓缓地一口一口啜着。
「王妃不想要奴婢为你点燃的手炉喽?」假意争宠的荷心捧着镶翠玉四喜如意手炉,在主子面前一晃。
「呿!贫嘴,快给我,多弄几个放被窝里,顺便暖暖脚。」她得弄几双毛袜套在脚上,不然没法下地了。
成清宁想起了羊毛衣,她想收集羊毛抽成丝线,再教人编织技法——钩针、棒针,她仅会的两种针法。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应该能做出她要的款式和大小,轻便又保暖。
「还多拿几个呢!王妃也不怕烫着了,现在你就受不了,等到了大寒你该怎么办?」她根本不适西北的天候。明春总觉得王妃被王爷宠得太娇气了,一点苦也吃不得,不像她们打小在雪地里打滚,再冷也撑得住。
成清宁也挺苦恼的,这北地的风寒呀,真是不让人活。「看看有没有养蚕人家,给本王妃弄个蚕丝被来。」
几个丫头面带苦笑。
「南边才养蚕,咱们北边种不活桑树。」种桑养蚕,蚕吐丝织成丝绸,南边人才穿丝绸,北边人穿不起。
江南软富裕,为鱼米之乡,文风盛行,多得是文人雅士,自是讲究衣着上的雅致,丝绸乃江南人最爱。
可丝绸放在北边就多有不便,这里识字的人不多,以贩夫走卒居多,富贵人家没向户,他们平日要干活,穿这么好的衣服多有不便,日常穿的以葛布、细棉布为主。
「那就羊毛被吧!」她退而求其次。
大家又满脸苦色了,王妃的无理取闹实在令人头大。
「王妃,现在哪来的羊毛,若是酷夏换季才有可能寻来。」放牧人家大多在夏天为羊儿剃毛。
「咱们日前不是收了好些母羊,把它们的毛剃了不就有羊毛了。」为了储粮过冬,她都忙得把正事忘了。
为了发展赚钱大计,成清宁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两个分成四个,像日本漫画中的鸣人会分身术,把她想做的事一口气全做了,省得她一个脑子不够用,无数的点子闹着要实现。
先有粮,再有钱,然后是办学堂,人不识字实在太吃亏了,好些东西全然不知,被人骗了还傻乎乎的笑着。
她实在想得太多了,倒是把真正重要的事给忘了,向来手脚冰冷的她是怕冷又怕热,一到了酷夏和严寒,她便成龟缩一族,宁可被人取笑身虚体弱也不出门。
好在她在侯府时虽是庶女也是个正经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大家闺秀的作风,她随大流走,倒也不显奇怪。
「毛剃了母羊就冻死了。」这是三岁小孩都晓得的事。
「没关系,正好炖羊肉汤给王府的府兵进补。」看,她够大气了吧!人人有分,不偏心。
众人闻言哭笑不得。
「王妃,你留着母羊不就是为了早晚能喝一碗热呼呼的羊奶,泡泡让你美白的羊奶浴?」羊没了就泡不成。
「王妃,这时候的羊没肉,又是生过小羊的,肉质很柴,不好吃,炖的肉也不够分。」
「王妃,羊毛很脏,洗净了也没处曝晒,做成被子盖在身上会起疹子……」
「王妃……」
喝了碗热汤,又焐着手炉,顿感暖和的成清宁没好气的瞪着同声气的丫头们。「莫非你们想冷死我?」
「奴婢不敢。」
六人一跪,跪成一排。
「不敢还敢顶嘴,我说一句,你们回好几句,你们心里肯定在说着唉!王妃真任性。可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任性,谁叫我是王妃呢!你们只能顺着我,不得违抗。」
成清宁难得蛮横一回,有意展展威风。
以前只有荷叶、荷心两个丫头,她说什么她们都毫无二话的照做,不问为什么与对错。
后来多了明叶、明心,日常作息多了小小的变化,虽然有被监视的感觉,但勉强能接受。
然后是明春、明桃,丫头间渐渐多了自主意识,对她的要求会反问不说,还会自作主张的为她作决定,以为是为主子分劳,实则是争权。
她没吩咐的事她们凭什么动?
她是随和,但不是随便,一见她不发脾气便顺着竿子往上爬,好似她很软绵好欺一般。
「是的,王妃。」果然是任性——众丫头的心声。
「又是怎么了?全跪着,是不是她们惹恼了本王的王妃,未尽奴才的本分?」做不好就换人,无须留情。
人未至,声先到的皇甫桓龙行虎步的入内,他解开了狼皮黑色大氅往地下一扔,一会儿地面湿了一块。
「桓哥哥,我冷。」撒娇的王妃一见面就诉苦。
闻言,他为之失笑,「我才离开你一会儿就喊冷?」
他想去抱住娇妻,她却嫌弃的往后缩。
「不要靠近我,先在炭盆旁烘热身子,不许用你的冷手冷脸碰我。」她好不容易才暖了一点,不想又碰到一身冰。
「娇气。」他好笑的横了她一眼。
皇甫桓虽贵为王爷,但在娇妻面前,他的冷酷架子是摆不起来,嘴上咕哝了一句,可真听话的走向炭盆,把手脚、身体烘得热呼呼地才走向妻子,连人带被地将她抱入怀里。
「你怎么回来了,不打仗了?」他明明说了要乘胜追击,让东凉人退兵三百里,在冰天雪地里过年。
他低笑,轻含她白玉贝耳。「大雪封山,我方兵马过不去,对方也出不来,形成僵局。」
「那这仗还打不打?」一下雪便寸步难行,在屋里躲懒的人都不想动了,何况是到外头刀戎相向。
「暂时休兵。」打不了。
「暂时休兵?」所以还是要打,只不过要等一等?
「冬雪漫漫不适合兴兵,两方各自心里有数,主动退兵好保存实力,不至于仗未打先损兵折将。」彼此都有分寸,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不会逞一时之勇白送性命。
皇甫桓也没料到会下雪,原本他打算在年前打一场胜仗,好堵住百官之口,省得他们一再上奏折,质疑他未尽全力。
他的确是打得敷衍,让小将出头磨磨刀,以东凉国的兵力是奈何不了大明的,他只是逗着他们玩,让底下的兵多见识见识战争的无情,把焊不畏死的血性给磨出来。
人人都是一把刀,杀向敌人的咽喉。
「嗯!不打仗好,这么冷的天气就该躲在暖被窝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人生一大乐事。
「嘴馋了?」他取笑。
「是馋了,我们来吃涮羊肉吧!」一点也不心虚的成清宁眨着水媚杏眸,一闪一闪的闪着光亮。
「因为你想要羊毛?」皇甫桓一语道破。
被人拆穿了,她不怒反笑,伸出小手,摸着他未戴面具的半张脸。「桓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跪着的丫头在王爷的手势下一一出屋,正屋旁有处厢房,是丫头、婆子歇脚的地方,好让主子随唤随到。
「这世上怕冷的人不止你一人,难道全都该死?」
「可我是战神的妻子,当朝最尊贵的亲王的王妃,我怎么能轻易被击倒,扯你的后腿?」人家会笑话她果然是京里来的女人,太娇嫩了,少了北方女子的剽悍和健壮。
「但你有脑子。」她呀!就是爱埋怨两句,骨子里骄傲得很,没几人能及得上她的聪慧。
成清宁灵蛾眉一颦,「我不觉得这是一句赞美。」谁没脑子,差别在于是聪颖让是愚笨。
「为夫指的是你有先见之明,这里……称你女诸葛当之无愧。」他指指自个儿的头,意指她才智无双。
「又捧我,妾身不胜惶恐。」她装模作样的以葱白纤指做了个行礼的动作,表示受之有愧。
看着妻子娇美如花的玉颜,他低头一吻,「朝廷来信了,说是年底雪灾严重,屋垮过千,因此粮草的运送要缓上一缓,以救灾为先,百姓的存亡才是国之根本。」
「因为你能行走了?」成清宁心疼他,小手捧住长茧的大掌,来回的摩挲。
皇甫桓扬起的嘴角中带着一丝冷意。「皇上要我尽快击败东凉,早日班师回朝,他在京城等着我。」皇帝还是不放心他,千方百计地防着他,不将飞龙困在泥潭里便坐立难安,非要亲眼盯着才安心。
「幸好下雪了。」这场雪来得真及时。
「是呀!下得好。」他钻进被窝里,搂住妻子的娇软身躯。
下了雪就不用打仗了,战事持续着,一直到来年春天,雪融了,仗再继续打。
只是那时候,东凉人和少数北夷人会想归乡吧!届时正是莺飞草长的季节,家里的羊群该赶出来吃草了。
「别解我衣服,我冷。」她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出被窝穿上几件厚实的衣服,正觉得天寒地冻没那么难熬时,他偏来搞破坏。
「为夫的温暖你。」一说完,他将人压倒,随即伟岸健硕的身躯覆上。
一阵低吟粗喘,温柔缝绻后,汗涔涔的两人才分开,一身的黏腻让人浑身不舒坦,但身子不冷了。
皇甫桓叫水,连同妻子洗漱了一番,又在浴桶中要了她一回,把她累得手臂举不起,娇嗔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