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是因为贺重华的缘故才闹起来,他盯人盯得太紧了,一不留神自己就让他盯出端倪。
闻言,云傲月先怔后惊,面色一白,紧捉住齐亚林的手,“怎么会乱起来,不是有京畿营的驻军吗?”
“别慌,别慌,深吸一口气,你小心坐好,别乱动,我一看你动就心惊胆颤,比破了一百颗敌人的首级还惊心。”她是他的命呀!绝对不能有一丝闪失,若出了事,那他真的活不成了。
云傲月没好气的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逗我,快说说外面是什么情形,我心里好有数。”
她不喜欢毫无防备的坐着挨打,死过一次后,她比一般人更想活下去,况且还没看见她的孩子出生呢!她还想抚养他长大,让他开口喊爹叫娘,软绵绵的小身子投入他们的怀抱,开心的笑着。
重生前已经苦过一回,她不希望黄莲含口,苦上加苦,能避免的她绝不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涉险。
本想让她放心的齐亚林笑脸一收,面色冷锐,“三皇子子的人马忽然攻到城下,没人晓得他是如何将兵带至城外,等发现时已是黑幽幽的一片人头窜动……”
肯定是趁夜行动,城头上的防守太松驰,竟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钻进来,迅雷不及掩耳的直捣黄龙。
“挖地道。”云傲月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
她听过这场战役,三皇子带五万精兵围攻京城月余,致使京中百姓无粮可食,怨声载道,对三皇子的作为不满,群起而反抗,家中锅铲、汤勺皆成为武器,奋勇杀敌,史称“元裕乱朝”。
但是那不在此时,如今早了些,重生前的这个时候她还在临川侯府,祖母那时已在弥留之际,听闻三皇子攻城一事而忧心尚在京城的她,没多久就因为忧思过重而病逝。
不行,她得先让人去通知安康的祖母一声,要她别挂心,修撰只是六品小官,皇子们争位不会打到他们家门口。
云傲月谨记着此事,蹙起的眉头不曾舒平。
齐亚林先是一愕,而后豁然开朗,“是贺重华的手笔,那人只会使不入流的手段,能达到目的就好。”他居然没防着那匹恶狼,太大意了。
没有一丝的怀疑,他几乎立刻相信妻子的“臆测”,女人的想法与男子不同,她们心思细密,能察觉细微处。
她微冒虚汗,担心自己把话说得太快,幸好他一向信任她,未再追问她怎么会想到这方法,否则她真回答不上来。她接着问:“能一夜出现的人一定不多,他上哪调来这些兵马,难道无人发现异状?”
一、两个也许会被忽略,但一次涌入上百个、数千个,没瞎的人都瞧得见,随便拉弓一射,摸黑乱射也能射中几个,以吓阻下面的人继续涌上吧?
齐亚林面色一沉,“是换防时动的手脚,前一批驻防官兵故意放行,让人先隐身城墙下,避开城墙上的巡防,待时机成熟便开始攻城……这次来了三、五万之数。”确切的人数不敢肯定,但起码是这个数,不会再多,他和太子在这方面控制得滴水不漏,虽有兵作乱,却伤不了根本。
“那皇上怎么应对?”那是皇上最宠爱的亲生儿子,宫中又有程贵妃,皇上也是进退两难吧。
“皇上将此事交给太子……嗯,和我处理。”他黑瞳一闪。
她一听,睁大的水眸已有慌色,“什么叫太子和你?你不过是六品修撰……等等,你是太子的人”
原来日后的首辅大人早就投入太子门下,他居从龙之功,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一品大员!
她恍然大悟,重生前不了解的事有了答案。
他仍装糊涂想朦混过去,“什么太子的人,是陛下的臣子,皇命不可违,我只是奉命协助。”朝堂的事他不想让妻子忧心,大丈夫当一肩挑起,她只需做她喜欢做的事,开开心心地当她的官夫人。
“哼,你再朦我呀!皇上怎会挑上你这个小文官?要是没有太子举荐,你能冒出头吗?”他下巴刮得光滑,要不她真想扯下他的胡子,扯得他泪眼涟涟。
齐亚林失笑的拥着她硕大的腰身,“没朦你,你相公的确和太子小有交情,但若没出众的才能,人家也瞧不上我。”
“少自吹自擂了,脸皮真厚。”笑着说完,她脸色一暗。唉,刀剑无眼,他又是只会摇笔杆的文人,要她不担心真的很难。
“你把自己照顾好了我才安心,不要让我在守城时还时时刻刻惦记你的安危。”他最放不下的人便是她。
她眼眶泛红,点头道:“嗯!”
“别哭,忍着,别让孩子一出生就变成爱哭包。我跟你说一遍,你要听仔细了,咱们后院的假山底下有个地道,你把笋状的尖石向左转三圈,便会露出往下的阶梯——”
“咱们家有地道?!”他什么时候弄的,为何她毫不知情?
看着她吃惊的神情,齐亚林好笑地揉揉她柔顺青丝,“你私下买宅子的事我早已知晓,是我让人替你办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京城这地方到处是贵人,我想得深,便让人事先挖了条地道,再使人搬些泥块石头弄成假山的模样掩盖在地道上头,不让人轻易发觉。”
“还有,地道尽头我弄了个和我们屋子差不多大小的歇脚处,有床、被褥,旁边还做了个小隔间盥洗用,有个竹管连接上头的水源,你不用担心无水可用,然后……”
“然后?”云傲月瞪着眼,气恼他瞒了她这么多事。
“别气,别气,我的好月儿,说完最后一件事我就走。床靠墙的那一头有个暗门,稍微用力,一推就开,那边也有一条地道直通苏万里那里,你若遇到危险或想打探消息,就派人从那边进出,把苏宅当自家宅子用,不用客气。”本来那也是他的,是她出面买五进大宅时他一并买下的,狡兔三窟嘛。
她惊愕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肚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才回过神,“他……他也是太子的人?”
他讪笑,“算吧!”
“你、你们……”为了瞒她,也太辛苦了。
“大人,太子在催了,说您再不赶紧出门,还粘着娘子,他便要直接派人来把您拉出去。”李新硬着头皮开口说完连忙退到一旁,全身僵硬着不敢大口喘气。
他现在已经不是随从,升官了,是三等带刀侍卫,体形壮硕,腰上配了把刀。
“催什么催,男人不粘着娘子要我去贴墙吗?太子没人性,不许学。”齐亚林对待下属冷然严厉,但一转到妻子面前,立时温柔似水,“我去去就来,不会太久,李新就留给你使唤。”
云傲月摇头,“不行,让他跟着你,你是我和孩子的支柱,你不能有事,他长得这般魁梧,能帮你挡几刀。”
闻此言的李新差点一头撞向墙,他在心里流泪,哀叹自家夫人的狠心,人长得壮就该挨刀吗?
不过大人有难,他当然义不容辞的以身相护,即使一死也在所不辞。
“傲月……”齐亚林不舍地叹了一口气。
“李新,顾好你家大人,他若少一根寒毛,我唯你是问。”大敌当前,儿女私情就此搁下。
“是。”李新腰杆子一挺,回答宏亮。
一见两人大步离去的背影,云傲月忍了许久的眼泪无声滑落,滴湿了衣襟,透入她的心。
原来这就是送情郎出征的感受,她觉得好难过,难过到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她的心,令她快喘不过气。
“夫人,别伤心了,小心伤到腹中的孩儿。”心里也不好受的绿腰轻声安抚。
“是呀,夫人,心绪波动别太大,不顾大的也要顾着小的呀!大人临走前还要您顾好自个,夫人可不能让大人不安心。”回波跟着安抚,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隆起的肚子,唯恐胎儿提早蹦出来。
两个丫头轮番安抚,心气顺了的云傲月这才止住泪水,但心头还是七上八下,没法全然放下。
那是她的丈夫,虽然明知他将来会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可谁能料到他会不会受伤、出事什么的,人不会总是一帆风顺,多少得付出点代价,身为妻子的哪能不忧心自己的男人。
“我胸口闷得慌,无法当没事人似的闲坐,你们说,他骗了我这么多年,口风紧得一点也不漏,要不是到了紧要关头,他还瞒着我,真是……我有那么不经事吗?”他还当她是小姑娘宠着,能不让她沾手的事,他都自个摆平了。
她这个妻子做得太不尽责了,除了制药外,她几乎什么事也没往心上放,一心惦记着他三十三岁那年的急症。
“夫人是关心则乱,大人也是为了您着想,您好他才能好,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大人待您更好的人,奴婢打小就服侍您,大人的好不用奴婢一一细数,想必夫人比奴婢更清楚。”说不羡慕是骗人的,绿腰不求将来的良人有齐亚林一半的好,只要十分之一就心满意足了。
听着丫头的劝,云傲月苦笑着挥挥手,“罢了,多想无益,你们谁去把青玉接来,她的男人守着我的男人,我得替她的男人守着她,她的月分也不小了,可别出事。”
“是。”她的男人、我的男人绕口的像在绕口令,两个丫头听得都笑了,曲膝一应。
回波资历较浅,由二等丫头升大丫头的她刚满十六,便由她走出屋外吩咐人去接青玉。
一会儿,被一位婆子扶着的青玉走了进来,她的肚子大得让所有人惊得差点要叫祖宗,七个月大的身孕竟不比云傲月的小到哪去,步履蹒跚,一副快生的模样。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吃多了吧?胎儿太大不好生,容易造成难产。
青玉笑着让服侍的婆子抹去额上的汗,眼神温柔,手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大夫说这是双胎,里面装了两个。”
原来是两个娃,众人松了口气。
“怎么没人告诉我?”孕妇的气性大,云傲月知道大家有事瞒着她,顿时恼得发起脾气。
“夫人是要做大事的人,哪能为奴婢这点小事操心,就是家里没人闷得慌,李新就替我买个人侍候,这是杨婆子,人挺好的,不会煮一手好汤。”汤水喝多了,人就有点发福,青玉自己也挺苦恼。
杨婆子显然被教过,屈身向主子的主子一福身。
“肯定是那家伙让你们不许声张是不是,他老是把我当没长大的小姑娘护着,也不想想我都快当娘了,事事一手揽下也不嫌累,早晚累得他未老先衰。”她是担心齐亚林身子吃不消,忍不住要抱怨两句。
在场的丫头、婆想着,夫人真是太好命了,发到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齐大人这样的夫君,她是捡到宝了。
青玉笑道:“夫人这是说来让我们羡慕的吗?谁不知道齐大人拿夫人当眼珠子看待,一刻也不错眼的,你就安心的享福,等大人来日给您挣个诰命。”她家小姐也出头了。
听着外面的风声,云傲月试着不做多想,“你们大人说了,这段时日外头不太平静,赶雪买粮食、养、柴火什么的先放着,免得到时候街上戒严出不去。”
“是的,夫人。”
一群人急匆匆的出门购粮和一些民生用品,连自家药铺的药材也搬回一大半,有备无患。家里有两个大肚
婆,要用的东西更多,宁可买多了也不能少这、少那的造成不便。
主家有钱就是好,下人也跟着受惠,一口气买足了一年的分量,就算城外打得再久也不愁无粮可食。
这一打就打了三天,连城内的百姓都听见震耳欲聋的喊声,巨木撞击城门的巨响也一声声撞进他们心慌意乱的心中。
正如云傲月所言,这几日的情势太过紧迫,城里那些个闲汉、不学无术的市井流氓纷纷趁火打劫,闯了几间人少的铺子,大商号有请护院顾着,他们只能抢抢小铺子,把原本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百姓吓得如惊弓之鸟,人心惶惶。
皇上下令戒严,派出禁卫军净空街道,明令如无手令或特殊理由,一律不许在街上走动。
禁令一下,京城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升高,家户户闭门户,人们也不出门,就待在家里坐困愁城,唉声叹气地讨论何时才能解禁。不干活就没银子,没银子日子就过不下去,百姓愁得很。
“夫人,张管家刚刚带人去巡查屋子四周有无异样,发现咱们宅子前头有人鬼鬼崇崇的探头探脑,他问夫人要不要先去避一避,免得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夫人。”
小管事弯着腰,依言禀明。
“嗯,你跟张管事说一声,我知道了,我有地方暂避几日,你告诉他若外人闯入,能挡便挡,不能挡就由他们抢去,钱财再赚就有,犯不着因它们丢了性命。”活着最重要。
主家的体恤让小管事十分感动,“是,小的这就去回禀。”
号角声从远处传来,井然有序的齐家不见一丝慌乱,有的是高亢的斗志,一心护主。“夫人,您该下去了,大人的交代您忘了吗?”绿腰小心地扶自家主子慢慢移动。
“你家大人还没回来……”她想等他。
“大人知道夫人您在这,你安全了,他便安心了,而且青玉姊的肚子那么大,您放心她留在上头?”
青玉和绿腰自幼都是一同服侍云傲月的,三人感情好得像亲姊妹,绿腰一说,青玉马上心领神会地捧着肚子一皱眉,好似真有不适。
看到那粗得离谱的腰身,本想多做停留的云傲月也无语了,在绿腰、回波一左一右的扶持下,走向屋外的假山,一行人悄然无声的进入地道,里头亮如白昼的夜明珠闪着光华。
“嗯?你说谁来了?”正在喝着燕窝粥的云傲月忽地一顿,抬头看了看正在她面前禀事的丫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城外的战事持续了五天,尚未有结束的迹象,她和几个婆子、丫头也下来两天了。地道里很宽敞,能容纳许多人,他们各司其职的做着手中的事,不吵不闹不生乱,就是有一点不好,没法造灶升火做饭,因为烟会飘到地道外,外面的人便晓得地下有人。
穷则变,变则通,他们只好拿一斤一两银子的银霜炭来当柴火用,勉强能煮食,喂饱一群人。
粮食和一些必备用具是前几日搬进地道的,因此还算齐全,若有不足的,再派一、两个丫头婆子上去取。
虽是躲兵灾,但她们也和平常没两样,只不过云傲月睡床,其他人打地铺,硬实的土砖有些硌人背脊就是。
“她自称是云二小姐。”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声音很细。除了云傲月几房陪房和陪嫁丫头外,齐家宅子的下人都是后来买的,大多受到过安康,自是不识云二小姐。
云傲月十分惊讶,“云惜月?!”她居然找到这里来。
“是的,她说她被主母赶出来,无处可去,想请夫人收留她。”丫头心想,那人看起来干干痩痩的,怎么会是夫人的亲妹子呢?太奇怪了,夫人不是安康城首富的女儿吗,听说她的嫁妆多到搬了一天还搬不完,为何同是姊妹,二小姐竟然有“主母”?云家有钱到那种地步,怎么还让女儿给人做妾?
“让她进来吧。”终究是姊妹一场。
云傲月只想了一下便决定放行,她对这个妹妹没什么感情,但总不能放她一人在外活活饿死,她的心没那么狠。
“夫人,不可!”青玉一脸忧心。
云傲月举手一挥,“无妨,就念在她也是我爹的骨肉上,让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好。”爹年纪大了,能不让他操心就省省事,过几年他也该享儿女福,就让她尽一份孝心吧。
“夫人别掉以轻心,得防着她,不要忘了,她是临川侯府出来的,不得不防。”自从嫁为人妇后,青玉多少知晓一些朝廷的事,有时李新也会告诉她皇子间的结党营私,谁是谁的人、谁又跟谁走得近,要她留神点,别犯糊涂走进人家的套里。
自家大人是太子党,临川侯府的世子爷则是三皇子那派,两家就算不是死敌,也是对立,他的“小妾”在两军交战时突然上门,时机点巧得让人怀疑。
而且这两人对夫人向来不安好心,二小姐虽姓云,但已经不算云家人了,老夫人放话不认这个孙女,云二小姐当日出门时冷冷清清的,少得令人唏嘘的嫁妆连夫人的零头都没有,必是记恨上了,况且二小姐还扬言有一天要让云家人大开中门,风风光光的迎她回门,可见内心多恨。
“我省得,早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我身子重,犯困,你们帮我多盯着她些就是。”她有些力不从心,腰腹有下坠的感觉。
包括大着肚子的青玉,一应的丫头、婆子齐声应好。
一会儿,有个骨瘦如柴的小妇人被带进地道,她穿着一般仆妇的衣服,面色略呈暗黄,两只手瘦得跟皮包骨似的,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两眼无神的垂着头走近。
她还不到十五岁呀,却老得像长年下地的农妇,肤色暗沉,没有光泽,两颊凹陷,唇色偏青,少了水嫩鲜活的颜色。
但是她一看到云傲月,那仿佛死去的双眼又活了过来,透着恨意和些许不明晦光,一开口便是叫人皱眉的讥讽——
“原来你像只耗子似的躲在地底,难怪上头的人找不到你就拿我出气,你倒是好命,有一群下人侍候你,不像我被人当成棋子似的丢出来。”她简直是长姊的负面写照。
云傲月睨了她一眼,“如果你再继续尖酸刻薄的说下去,我不介意也把你丢出去。”她好意收留可不是让只不知好歹的臭虫咬脚。
云惜月忿然地往上冲,可在冲到一半时就被人拦下来,她更愤怒了,“你敢这么做——”
“为什么不敢?不要忘了,我丈夫和你丈夫是敌对,你丈夫这些年没在朝政上少为难我的夫婿,我能在危难之际拉你一把已是我心胸宽大,难不成还要我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她只能做到不报复,胸襟还没宽到能以德报怨。
重生前,云惜月可是对她做了不少落井下石的事,让她待在临川侯府的最后一年过得凄惨无比。
但这一次云惜月没有对不起她,还自取灭亡,因此她不愿去追究这一世没发生过的事,人在死过一回后会留下慈悲心。
“你……”云惜月咬了咬牙,恨恨地看向她,“我饿了,给我饭吃,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想找点吃的居然找不到。”
“回波,把我没用完的燕窝粥给她。”痩成这样子,贺氏看到会难过吧!她一向想把女儿嫁入深门大户。
“用你剩下的?”云惜月嫌弃地道。
“有得吃你就吃,你以为有银子就买的到粮食吗?”仗不知道还要打多久,外面的粮草运不进来,最多一个月,城里的百姓就要饿肚子了,因此粮商故意囤货不卖,想拉高价钱好赚灾难财。
“吃粥不管饱,我饿了两天。”这意味着云惜月在齐宅外头徘徊了两日,一直找机会入内。
云傲月示意丫头给她两颗肉包子以及一碗鲜肉汤,“你的孩子呢?没了?”看到继妹的肚子扁扁的,她一点也不意外。、
一说到孩子,云惜月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倏地炸毛似的跳起来,将手中的空碗往云傲月脸上砸去,“不要提我的孩子,你知道他都长出小手、小脚了吗?可是不知是谁在地上倒了油,我一踩上去就重重一滑,好多的血流了出来……”她越说越恨,冒着水光的眼睛满是红丝。
“夫人,小心——”一名武婢身手矫健的飞身一接,将即将砸到云傲月面前碗接个正着。
差点被砸的云傲月脸色铁青,顿感下腹有股疼痛感,“你出息了,敢对自家姊姊耍泼,活该我收留你是错的,应该让人一棒子将你打死在门口,让野狗拖去喂崽。”
云惜月忿然,“你不是我姊姊,你算什么姊姊,眼看我在侯府受罪,也不来送点香火情,至少遣人来探问两句也成,让人知道我也是有娘家的。”
她气云傲月的不闻不问,从那年跟着他们进京后,长姊一次也没到临川侯府走动,甚至问一句她过得好不好也没有,把人丢了就算了事,好像丢掉一个不要的包袱。
她在侯府过得不好,每个人都欺负她,连原先对她不错的表嫂也因为她的嫁妆不如长姊而态度大变,把她从单人大院拉出来,塞进挤满一堆女人的偏院,她的陪房春莺、春燕也被赏给出身不高的小厮、马夫。
她日日夜夜地盼着有人来为她撑腰,她好歹底气能足一些,谁知等到孩子没了,她娘家的人一个也没来,连她亲娘也借口路途太远,要帮着管家走不开,叫她忍一忍。
“呵呵,你倒是敢说。我以什么身分上门?你在侯府的地位不过是个妾,妾等同于奴婢,我要以你娘家人的身分去探视,那我便是低人一等的奴才,这是踩我的脸,我丢不起这个脸,云家也不能因为你而被扫入奴族……”
若以官夫人的身分投帖,她最多只能见见朱月婵,和她聊上几句,对云惜月的帮助不大,反而会惹火朱月婵,认为她是来挑衅,反而把气出在云惜月身上。
她来与不来对云惜月并无差别,云惜月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明着和朱月婵作对,要徐徐图之,顾好肚子里的孩子,也许还有扳回一城的机会,而不是一心要张显,与人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