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尽欢呵呵低笑。「不打趣世子爷了,世子爷还记得我们在狩猎场捉到的那名女刺客吗?」
「她有能用的线索?」一个奉命杀人的杀手,能从她身上得到多少有利的情报?恐怕有限。
「不只。」他扬起唇,笑若春晓。
「不只?」乔翊把眉一挑,露出狐疑。
「她刚好知道国丈和哪些官员来往的名册藏在哪里,几时收钱,用途为何,谁是牵线人,谁又暗中提供朝中各官员近况以便收买。」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消息令闻者皆十分振奋。
「你问出来了?」瞧他神情自若,八九不离十。
「世子爷,你未免太瞧不起下官的办事能力,若等世子爷询问,下官这策士也做得不称职。」
他不疾不徐的从怀中取出一本寸厚的黄皮书册,翻开第一页是宗人府杨钰。
乔翊表情先是一怔,而后是失笑地往他胸口搥了一拳。「有你的,小欢子,果然是心黑的。」
「不敢,本分而已。」领朝廷薪饷就要为朝廷尽一份心力,他万死不敢推辞,唯有尽力。
「不过我很好奇,杀手通常口风很紧,守口如瓶,不轻易泄露秘密,宁死也要保住杀手的尊严,你用什么方式逼供?」换成是他可能没法从刺客口中问出三句话。
「搔痒。」最简单的一种。
乔翊托腮的手滑了一下,重重敲在扶手上。「我好像听错了,你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拶指、灌姜水、生拔指甲、鞭打、火烙……这些我都用不上,我只是除去她的鞋袜,用一根小羽毛轻轻地、轻轻地搔她脚底板,她非常高兴地开怀大笑,三个时辰后她什么都说了。」
很配合,是个合作的犯人。
「就这样?」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容尽欢眉扬一寸,似有被诬陷的冤屈。「世子爷要清楚,慢慢地挠姑娘家的脚底有多费劲,不能轻、不能重、不能快、不能慢,要持之以恒,还要耐着性子和她斗,看谁坚持得住,谁撑得久,提起她的家人瓦解她的心防,结果还得安慰她……喔!忘了一提,她有一幼妹掌控在国丈手中,所以她不得不听命行事,可是下官派人去查过后,她妹妹早在七年前被凌虐致死。」
「然后呢?」他肯定有下文。
他扬手一摆。「我把她放了。」
「放了?」
不只乔翊震惊,连刚正不阿的朱子仪也露出不赞同神色,杀人如麻的刑部重犯岂可轻易纵放。
温润如玉的容颜忽地笑了,笑得令人心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欠了她,她向谁索讨,与我们何干。」一语毕,全场默。
「……够黑了,你的心肝。」还有人比他更黑心吗?借刀杀人不见血。
「好说,好说,跟世子爷学的。」容尽欢笑答一句,把心黑的污名还给没心没肺的世子爷。
「……」无语。
遇到面不改色的腹黑者,乔翊也甘拜下风,他只是无赖、不要脸到极点而已,但一山还有一山高,本事藏得深的果然阴险卑鄙,连别人想不到的阴招也做得出来,不仅用「搔痒」逼供,还能不费一兵一卒策动敌方窝里反,这才叫兵不血刃、谈笑用兵。
「既然人证、物证俱在,还有官员同谋名册,刑部立刻带人一一逮捕……」
最痛恨官场舞弊、营私谋利的朱子仪愤慨不已,急着将一干犯众押入大牢候审。
「不用急于一时,我们还有一件事未做。」乔翊脸上带着笑,眼底冰冷无比,恍若冰刃欲出鞘。
「还有什么事?」朱子仪为人实在,脚踏实地,没什么七弯八拐的花花肠子。
「策反。」
「逼宫。」
乔翊、容尽欢同时回答,相视一笑,由彼此眼中看见默契,两人的想法一致,不做没把握的事。
「逼宫?策反?」什么意思,他着实迷糊。
难道要逼得国丈等人造反不成?
「就是要逼得他们不得不反,把所有隐藏的实力全展露出来,不能留下余党有机会东山再起,叫阿云把青城外那几万名兵给收归正规军,重开盐路授权给盐商,官盐市价低私盐一成,其中差价损失皆由乔府吸收,让威远侯也拿些私房钱报效国家……」
连亲爹也算计,高招。容尽欢笑而不言,佩服世子的「敢」,虽然对富可敌国的皇商而言,那点「小钱」真的是九牛一毛。
三日后——天子脚下流传着一则流言,据说是由服侍皇上起居的宫中太监不小心说给为皇妃裁衣的「云霓坊」老板知晓,田老板又藏不住话告诉「天香楼」
尤掌柜,一时间大街小巷的老百姓纷纷议论。
有一说太子品行不佳,为人平庸又不思上进,对朝政认识不清,对国事关心不足,清明帝已拟好圣旨,择日废太子改立新皇子为储君,此事将于开春后成定局。
先不论真伪,光是小小的传言就动摇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大小官员震惊,不知该上表奏请三思而后行,或是静观其变,朝中政局将变天是不可避免的事。
而等了几天,有人动了,不顾一切的破釜沉舟,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如己所愿又或是一败涂地就看这一回。
「这是怎么回事,朕的家宴居然敢携剑入殿,你们眼中还有朕的存在吗?」
清明帝怒掷白玉杯,金黄的酒液由碎裂的白玉杯飞溅而出。
「皇上勿惊,臣等也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皇上虽风华正盛却已感染恶疾,恐不利国体运作,故臣等斗胆,为天下苍生设想,请立贤君为民谋利。」哈……
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进行得太顺利了,只差一步就能功成名就,坐拥天下。
方才殿内突然出现一群带刀带剑的侍卫,在季从虎的命令下围住清明帝。
「国丈,你这是逼宫,诛九族之谋逆大罪。」没想到他胆子真的这么大,连杀头大罪也毫不在乎。
国丈季从虎冷笑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极其冷静。「皇上此言差矣,臣等也是逼不得已出此下策,想我腾龙王朝数百年基业岂能尽毁皇上手中,臣为保皇上千古贤名才妄动逆行,皇上百年之后自会体谅臣的用心。」
「谋反就是谋反,还有什么理由,就不怕朕命令禁卫军将你们一个个都捉起来,从此只能在天牢度过余生。」他只有一个机会反悔,错过了便是自掘坟墓。
闻言,季从虎张狂的仰头大笑。「请皇上龙目看仔细了,里里外外的禁卫军早已换成臣的人,皇上就省点事喊人,免得伤了你尊贵的嗓子。」
「你……你好个季从虎,朕自认待你不薄,赐宅赐金、田地数百顷,年年享朝廷供养,贵不可言,为何仍不知足心存反意?」皇上的岳父这身分还不能满足他吗?该有的尊荣和赏赐从未少过,财富与美女尽在他府邸。
「皇上的眷顾臣受宠若惊,可是臣年岁虽高仍有好几年可活,荣华富贵谁不想要,若是坐上这龙位的帝君不是臣的外孙,那臣有何殊荣可言,与一般贩夫走卒无异。」他不甘就此沉寂,成为一无所成的芸芸众生中一人。
国丈的得意明显写在脸上,他以为会有一场血洗皇宫的混战,得一路浴血杀进金銮殿,没想到最忠于皇上的禁卫军统领因母丧而匆忙离京,方便他安插自己的人马为副将,代为统御宫中侍卫。
皇上精兵被换下,取而代之是季府家将,为他收买的管事太监早已关闭宫门,四扇大门皆已闭上无人可进来,整座皇宫在他的掌控之下。
不过皇上的「助力」也不小,要不是沈子熙想在岁末办一场只有自家人的家宴,席上只有皇上的家眷和内侍,就连威远侯父子也不克出席,另有安排,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好助他一偿宿愿,再无遗憾。
「就为了这个皇位,你连皇后和太子都不顾了吗?朕是他们的丈夫、父亲,你此举行为简直将他二人推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太子就算坐上皇位也为万人所不齿,为人子不孝何以为明君。
季从虎指敲桌沿呵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臣的用心是辅佐太子即位,并非为一己私心,他日君临天下,坐在龙椅上还是你沈氏子孙,臣并未僭越。」
「把自己的野心说得冠冕堂皇,想必策划已久了,朕的江山你真的想拿就拿得走吗?」神情转为从容的清明帝看向皇后身侧畏缩的身影。「太子,这也是你的意思吗?要朕的皇位,保你千秋万世?」
「儿……儿臣不敢,儿臣只……只是不想被废……」沈元嵘怯懦得没法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一见到父皇严肃龙颜,他心生胆怯,退意萌生三分。
「皇上本来就该将皇位传给嫡生亲儿,太子天资虽不及人却有大臣们在一旁辅佐,何愁腾龙王朝不能国富民强,皇上的意气用事又何尝是将我们母子视为你的至亲,本宫是皇后,元嵘是太子,理所当然继承皇位。」季秋容说得振振有词。
「好个意气用事,皇后,这就是你对朕的看法?呵呵……夫妻二十余年,竟然敌不过高高在上的权势,朕心寒了,这是朕的妻子、朕的亲儿,你们何其忍心逼朕断夫妻恩、父子情。」
原来人心是填不满的,看清了也好,以免他狠不下心,尚留情分。
第14章(2)
更新时间:2017-09-28 16:00:04 字数:5455
为免夜长梦多,季从虎出声催促。「皇上,臣等愿肝脑涂地,效忠新皇,请皇上拟旨下诏,禅位太子,新春开岁正是良辰吉时,新帝登基,福佑黎民。」
清明帝冷嗤。「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大年初一不到十天,你就急着要朕退位,成全你一番野心。」
「皇上,臣是苦口婆心的劝告,盼皇上明白臣之苦心,臣的心是系在腾龙王朝。」他一使眼神,身后公公以银盘端上一物。
「这是什么?」他盯着雕花莲纹双流执壶,壶身一侧搁了只青玉蟠螭纹耳杯,杯中是八分满黄酒。
「送皇上一路好走。」
「你在威胁朕?」他大怒。
「臣是给皇上选择,一是一死以谢天下,保有明君贤名,二是写下传位御旨,盖上传国玉玺玺印。」他倒宁愿沈子熙择其前者,一劳永逸。
「你……」真要他死?
「外公,你不是说只要逼父皇退位,让我坐上九五之尊位置便可,为何还准备了一杯毒酒?!」
沈元嵘虽无治国才能,可也非驽钝到一无所知,他惊慌地开口询问。
「嵘儿,退下,你外公自有打算,你等着登基就好。」季秋容身为皇后却已不念夫妻旧情,她想母仪天下,代涉世不深的太子掌管朝政。
「母后,儿臣只是不愿太子之位被夺,却从未想过要弑君夺位,母后不要让儿臣没了父皇。」
生性懦弱的太子难得勇敢一回,反抗积极推他登位的皇后。
「嵘儿,退开,不许胡闹。」皇后沉着声,眼露责备。
「谁说本宫胡闹,比起乔翊无法无天,无赖耍泼,本宫此刻只是说了该说的话,本宫不可能眼睁睁看你们弑君。」他相当不满,朝着皇后大喊。
「你……」居然敢对她怒目相向。
「好、好,不错,太子你还有几分胆量,朕甚感欣慰,看你还能为朕的安危挺身而出,朕就饶你不死,终究是父子呀!」至亲骨肉,他也不忍心下手残害。
一见清明帝仍不惊不惧,气定神闲地感慨,国丈忽地心生不安。「皇上还有何遗言,臣等跪地恭听。」
「遗言?」清明帝由鼻孔轻哼。「你们还不把这逆贼拿下,真要朕请一顿年夜饭吗?」
季从虎心口一惊,正要下令左右先擒住皇上以免有变,不料上千名弓箭手从四面八方涌进,将殿内众人重重围困。
一道带着谑意的轻笑声从龙椅后方传来,一名俊秀非凡的佳公子翩然走出。
「小皇叔,好歹等翊儿啃完手上这根鸡腿,戏正演得精彩,你至少勉为其难的喝下那杯毒酒,毒发身亡才有看头。」重头戏是吐血呀!他连假血都准备好了。
「你这猴崽仔想让朕死呀!」跟他爹一样没天良,父子俩全是狠心的狼,吃人不吐骨头。乔翊笑着走下金銮殿,高举起毒酒一饮入喉。「啊!真不赖,傅太医精酿十年的桃花酒,桃香温醇,韵味十足。」
再仔细一瞧,那名咧嘴直笑的太监不就是富春?!
国丈的「大业」功败垂成,他太急于求成,觊觎近在眼前的权力,丝毫没想过短短数日便能完成进行近十年的计划有古怪,以为是天降好运,神明保佑,理所当然该水到渠成,顺应天命,成为天下共主。
他想除掉龙椅上的天子,再推太子登上皇位,以酒色财气迷惑沈元嵘,使太子纵情声色,令其身子每况愈下,然后传出太子弑父夺位的丑闻动摇皇位,他再以痛心疾首的摄政王身分废除新皇,改立其子季元彻为帝,从此沈氏江山覆灭,再无腾龙王朝。
可惜他机关算尽,最后仍不敌技高一筹的乔翊等人,以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引诱他往里跳,自投罗网。
宫中三千禁卫军是能换就能换得掉吗?几名亲卫想掌管训练精良的禁卫军更断无可能,简直是痴人说梦,更别提皇上刚好给予机会大摆家宴,单宴请皇后、太子、国丈寥寥几人,至少其余嫔妃们及家人也该受邀入席,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家宴。
季从虎败就败在太低估敌人,以为几个毛头小子能坏什么事,殊不知他的私军已被瓦解,来往官员名册被盗,金援被断,连他自信满满的后援狼族也做壁上观,他用尽心机的一切转眼成空。
谋逆一案罪名成立,交由刑部和宗人府审理,皇后被削去后位,贬为品级最下等的采女,服劳役三年,再不侍寝,终老冷宫。
而太子虽参与逼宫一事,但念及危急之时尚能袒护君父,因此只是废除太子之位,封「安逸郡王」,封地、赐爵、外放,安置在遥远的领地做个闲散郡王,不得过问朝政,未经传召终生不可私自入宫。
而国丈父子季从虎、季元彻等人因罪大恶极而发配边疆服苦役,苦寒之地日夜折磨,其家产充公归入国库,家眷百名逐出京城,改姓为「荆」,季氏先祖再无人祭拜。
受到牵连的文武官员近三百名,或贬、或降、或削级,朝廷动荡,清明帝紧急动用新人,连升了近百名由世子爷乔翊推荐的青年才俊,其中不乏容尽欢、朱子仪、左轻云等人,个个官升三级。
不过国丈和国舅未到边境便死于半路,听说身上各中九九八十一道剑伤,剑剑深及见骨、血肉模糊,可见有着深仇大恨才下手如此凶残,全然不给人活命的余地。
据说是一名身手矫健的女子行凶,事后逃逸无踪,未见有官兵追捕凶手,似有朝中大臣下令纵放。
而恢复平静的皇宫中,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什么,这就是皇上口中所言蝶舞纷飞,花香迷人,令众人为之陶醉不已的百花宴」
「牡丹国色天香、芍药乃花中之相、海棠娇艳、芙蓉妩媚、丹桂清雅、月季艳而多刺、玉兰香馥,连翘……」花开富贵、花团锦簇,花……多美的花儿呀!
百花齐放,艳惊京城。
「小皇叔,傅太医这会有空,要不要翊儿陪小皇叔去瞧瞧老眼昏花的双目,人老了就要认,千万不要逞强,翊儿不会嘲笑你老态龙钟装盛年,毕竟男人就怕被说「不行」,即使皇上也不例外。」乔翊一边欷吁,一边眼神怜悯地望向吹胡子瞪眼的清明帝。
「你给朕睁开猴眼瞧清楚,朕命人筹划这百花宴用了多少心血,一朵朵开得正艳的花儿娇美动人,婀娜多姿,减一分太瘦,增一分太肥,娇媚多情,楚楚可怜,你敢说哪个不是上上之选,名门香花!」为了安排这场宴会,他熬夜不睡挑花了眼才挑上这一百朵小花儿,君王的用心良苦这小子到底懂不懂。
揉了揉眼,乔翊做势睁大眼,又因没什么看头而张大嘴巴打哈欠。「哪里有花,我只看到槐花树上结了个鸟巢,两只成鸟叼着虫尸哺喂巢里三只幼鸟。」
清明帝一听,差点气得往他后脑勺巴一掌。「朕要你看的是荷花池畔的各式美女,个个千娇百媚,美若天仙,环肥燕瘦各具姿色。」
「好,我看了,然后呢?」要秤斤论两卖吗?以他商人子弟的眼光来看,应该能卖得不错的价钱。
「怎么样?」他有点过于兴奋地追问,好像拉客的老鸨涎着笑地问有钱大爷满不满意。
「不怎么样。」眼睛、鼻子、嘴巴长在该长的位置,没多颗脑袋少条腿,要是眉毛长在下巴他或许会多看两眼。
乔翊的意思是无趣。
「不怎么样?」清明帝的声音略扬。
「是不怎么呀!小皇叔,不是翊儿说你为老不尊,专食嫩草,虽然皇后对你用情不深,你也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年纪一大把了还选妃纳嫔,翊儿真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前皇后,还有谁说朕要选妃,这些个名门佳丽、大家闺秀是朕为你准备的,你看中意哪一个就把玉如意给她,朕下旨赐婚,封她为太子妃。」再不说清楚,他会被这只顽劣的小猴子活活气死。
「太子妃?!」乔翊搔耳的手忽地一顿,他想太子都成了安逸郡王,哪需要什么太子妃,而后他恍然大悟,他乔小三被立为什么狗屁储君。
因为太子遭贬,余下的皇子又小得不足以担任重责,清明帝没了继位者便学起乔府人耍赖,软硬兼施地强迫乔翊继承大统,谁叫他太出色了,害皇上少了一个儿子,所以他得负起责任为腾龙王朝开创新局。
被磨得没办法的乔翊只想逃,可是看到朝纲乱成一团,被提拔上来的三品官又全是他的人,他不点这个头好像过意不去,所以很痛苦地答应小皇叔的软性威胁。
其实清明帝也是个奸的,知道他重情重义的弱点,因此把空下来的大官位置给了乔翊的「亲朋好友」,让他无法不顾念他们的前途,最后不得不坐上大位。
「如果不只一人也成,还能先封侧妃和妾室,等来日你登上大位再另行封妃赐嫔,皇后一名是祖规不能废,另有贵、德、贤、淑四妃,还有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九嫔,婕妤、美人、才人各九名,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名,以及女官……」
后宫佳丽三千名,任君选择。
「等等,我脑子要爆炸了,小皇叔说得这么多就是要我从中挑一个老婆?」
他这下真的睁大眼了,被吓的。
总算听懂了,朕十分欣慰。「为免有人再图谋皇位而为非作歹,朕特意为你挑了出身不错的好亲家做为后盾,日后对你帮助良多。」乔翊没好气地横了一眼。
「小皇叔不怕又是一个季国丈吗?名门世家哪个不想权大势大,一时间虽然看不出野心,可难保一旦和权力核心靠得太近就心大了,到时候这个麻烦要由谁收拾?」
「翊儿想多了,朕刻意让人查过了,绝对不会有季从虎之流的人物,朕甚为放心,任择其一为妃皆可为你奠下根基。」朝中还有谁不长眼的,季从虎的教训在前,谁敢生出贰心。
「小皇叔放心,翊儿不放心哩!要娶就娶个自己喜欢的,小皇叔下旨赐婚吧!乔翊不日迎娶太常寺卿温季青之女温拾兰,温拾兰端庄贤良、温婉淑惠,堪为太子妃。」嘿嘿!这才是他想娶的老婆,小皇叔别乱塞牛鬼蛇神给他。
「什么,司乐司那个小女官?不行不行,品级太低,朕最多让她日后为四妃之一,皇后人选你再行挑过。」起码也要宰相千金,或是侯爷府闺女,小小伶官哪堪胜任后位。
乔翊就是个无赖,他话也不多说地双膝落地,中规中矩地行了个君臣大礼。
「皇上若不应允侄儿的请求,侄儿便一跪不起,无力承担皇上所托负之重任。」
言下之意是——小皇叔你不答应我娶温拾兰为妻,那这皇位就由你坐到老死,我不玩了,没老婆就没新皇帝,你自个儿看着办。
「你……你这猴崽仔敢威胁朕?」大的狠、小的精,他们父子俩真是他沈子熙的劫数。
「皇上勿气,气死了就没皇上了。」哎呀!他不过稍微提醒小皇叔一下,皇帝这工作不是人干的,为了多活几年,他还不是挺乐意接下呢!
「你……你……哼!罢了,朕让步,你给朕好好干五十年。」非操死他不可,让他知道皇上不是好当的。
五十年?哈!不用,十八年就好,他生个儿子来还债。「谢皇上恩典。」
乔翊从地上蹦起,哪来的正经样,他眼一眨,笑得欢天喜地,不顾皇上就在眼前,也不看满园的百花开,火烧屁股似的冲向尚仪司,拉出正在司乐司排舞的温拾兰。
「小兰、小兰,快跟我走。」打铁要趁热,方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乔……乔小三,你要干什么,不要又疯起来没分寸,你现在是储君……」
噢!好疼,撞到鼻子了,他干么又不知会一声停下来。
「是翊哥哥,来,学我喊一遍。」闺房之乐要从现在教起,两人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翊。」温拾兰最多只到这个程度,翊哥哥她真的喊不出口,他们认识太久了,熟到连彼此几岁还尿床都知晓。
「哎!想要我的吻就说嘛!自己人不用客气。」他笑得很贼,眉开眼笑又有几分狡猾。
「我不是……唔……」这个无赖,都将成为一国之君了还这般轻佻,他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乔翊吻得欢,根本不让她开口,吻得她全身虚软不得不攀附着他才放她一马,但是仍啄吻不断。
「小皇叔答应下旨赐婚,你就要嫁给我了,高不高兴?」她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人,注定的啦!
「咦!我以为……」佳人的眼眶忽然红了,滴滴珠泪滚落,泪流满腮。
「你是喜极而泣还是被吓出泪了,以为我当了储君就不要你,另择他人为后?」
乔翊温柔地为她拭泪,心疼她不问、不求的委屈。
螓首一摇,她忍泪轻语。「皇上怎会同意我和你的婚事,我以为他更中意宰相的女儿。」
「老婆是我娶的,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怎么可以让挑错老婆的小皇叔做主,我要的是你,爱的也是你温小兰,没有你当我的皇后我也不当皇帝,还不如私奔去……」他倏地双眼一亮,似又有什么歪主意。
「翊……」温拾兰动容地热泪盈眶,为他最真挚的话感动得不能自已。
「走,我们私奔去,免得小皇叔又后悔了,硬要塞给我一堆烂花杂草。」他说做就做,一刻不停留。
「咦!」她一怔。
「等我们生十个、八个娃再回来,小皇叔不让你做皇后都不成,因为我的儿子会是天生皇帝命,让他又爱又恨为什么不是他生的……」哈……逍遥去,天宽地阔任他行,乔小三不「离家出走」了,他要偕妻私奔。
温拾兰的表情满是错愕,更有爱上这男人就要跟他一起变无赖的好笑。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顽童帝君她能不当个赖皮皇后吗?
一切都是命,她认了。
番外——清明帝的复仇
更新时间:2017-09-28 16:00:04 字数:1828
我叫沈子熙,十岁……喔!该自称朕,朕十岁登基,皇后季氏。
不过朕根本不想当皇帝,也没想过要当皇帝,之前是母后逼朕要当太子,然后由太子「升官」到皇帝一职,朕也是莫可奈何,也没当足孩子就得当孩子的爹,朕一想来就满肚子火气。
但是朕不恨母后,母后是为了朕好,虽然她也想垂帘听政。
朕会坐上龙椅,有个人不能不提,他叫乔灏,同时也是朕的皇兄沈子威,他是朕这辈子最恨的人,恨不得啃他的肉、喝他的血、抽他的骨头,将他绑在城墙上曝晒七天七夜,在他身上涂满蜜让蚂蚁咬他,用最狠毒的咒术诅咒他永不得超生,生生世世在十八层地狱受最阴毒的狱火折磨。
朕都说愿以帝位换取母后免罪,就算打发进冷宫也好,至少朕偶尔可以去探望母后,看她过得好不好,送食送衣让她安度寂寞的余生。
可是那个恶人居然对朕冷笑,还说母后罪有应得,不仅不让朕见母后还把她赶出宫,最后沦落为乞,朕听说后是心如刀割,躲在皇后的怀里哭了好几天,不小心哭出沈元嵘这个皇子。
朕不想当皇帝……啊!这句话说过了,重复,可见朕真的很不想当皇帝,但是乔灏那恶人不断逼朕当皇帝,不但不让朕睡觉,还要朕从早忙到晚批奏章,要是敢打盹竹条就往朕手背抽,抽得朕的手都肿了,又哭了好几天。
有一天朕看着刚会走路的皇子,心想朕一定要报复,绝对不让乔恶霸对朕予取予求,他要朕当皇帝,朕就要他尝尝皇帝教育计划失败的苦头,朕也是有脾气的。
所以,朕就把目标放在乔恶霸的儿子身上。
那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叫乔翊,是恶人乔灏的独子,哈哈哈!坏事做多的报应,朕看到那孩子就知道朕要扬眉吐气,不再受乔恶人鸟气。
于是朕故意放任皇子不成器,不请名师教导也不教他为帝之道,任由皇后把他宠得不成气候,而朕则表现得特别偏爱乔翊那小子,把他宠得无法无天,我行我素,就是一个地痞流氓。
可想而知太子心有不甘会跟乔翊杠上,朕什么也不做就看他俩在那斗来斗去,把乔翊逼得出头,他以为朕不知道太子背着朕做了什么,也不晓得皇后和国丈的阴谋,其实朕全都了若指掌,只是因为朕真的真的不想当皇帝,同时又想报复恶人乔灏对朕的迫害,所以朕要拱乔灏的儿子当皇帝,让他儿子也跟朕一样的痛苦。
逼宫,好呀!朕早就不想当皇帝,谁要谁拿去,朕不希罕,只要不怕被挖坟鞭尸,人人都能当皇帝,朕大方赠送。
母后,朕来陪你了,别再吃什么山菜配白饭,朕带你去吃好吃的,大鱼大肉搬上桌,把恶人乔灏家的莲香楼吃垮,一代皇商变乞丐……
咦!哪来的大掌敢打朕的脸,不要命了吗?朕是皇上,对朕不敬抄你九族,一只猫都不许留下——「皇上也在臣的九族之内,皇上要灭了自己吗?」
啊!恶人来了。「皇……皇兄,朕刚作了一个梦,梦见国丈要逼朕喝毒酒,所以朕一心急就……」
不是怕,真的不怕,只是有点畏惧,皇兄笑起来比不笑更可怕,是一只极其阴险的笑面狐狸。
「臣能体谅,皇上并无恶意,总没人傻得连自己也杀,臣只是不得不告诉皇上一件事,其实臣想当皇帝,只是臣的妻子身子不宜多孕,臣爱臣妻,不想群臣以皇后无子一事而逼臣纳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所以……」恶人乔灏告诉朕这些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现在又想当皇帝了?
「臣谢皇上的成全,让臣子继承大统,臣再也无遗憾了,果然笨蛋皇帝好掌控……」
等……等等,他说的笨蛋皇帝是指朕吗?朕没把大好江山留给亲生儿,反而双手奉送给仇人之子,他是这个意思吧!
啊——朕上当了,朕被骗了,恶人乔灏是恶人之最,朕不玩了,怎么也玩不过成精的狐狸,朕又要哭上三天三夜了。
端妃、云婕妤、周才人……快来安慰朕,朕的心受伤了,很需要你们娇软身躯来抚慰,朕的复仇大计……
彻底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