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难平的红雁哼了一声,「应该先问谁去通风报信,不然我们藏身西临的事怎会走漏出去,肯定有人见钱眼开。」

春吟公主悬赏重金的消息不只在北越国流传,连各国也有所耳闻,先不论授予的官位几口叩,光是白花花的银子就足以令人动起贪念。

「你是指我的人出卖清雪吗?」南宫狂语如冰珠,声声寒冽。

「还有其他可能性吗?我们三人誓死相护君王绝不心生叛意,唯有西临人最可疑。」她与黄樱、李忠的忠心无庸置疑,一路共患难至今还有假吗?

「哼!谁晓得你们有没有人是奸细,被北越春吟收买了,高官厚禄谁不爱,你们想回北越的心情瞒得了谁。」敢质疑他西临臣民。

「南宫狂你……」他真是太狂妄了,竟敢诬指他们陷害女皇。

「够了,红雁,眼下不是互相猜忌的时候,虽然我们在西临的消息有可能传回北越,不过以路程来看,春吟公主没那么神通广大,能立即派人入宫掳人,肯定有其他我们想不通的因素。」她猜想另有其人。

关己则乱,人一急就慌了手脚,红雁较黄樱聪慧,见识与历练比她多上许多,可是一论及冷静,黄樱优于红雁,她一定下心来便很快的找出事情症结。

「想不通的因素……」她的提醒让红雁做了一番深究,若有所思地看向西帝。「你的仇家多不多?」

黑眸一厉,冷锐无比。「多不可数。」

「有能力进宫掳人的人有多少?」若非春吟公主所为,那便是他的仇人。

「少之又少。」他们还想多活几年。

「说个名字。」起码有个谱。

「没有。」没一个闯得过禁卫军。

「没有?」

「我会下令撤查宫内进出的宫人及禁卫军,总有人看到可疑人影……李昱,将所有人集中到大殿,朕要一一询问。」他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用了,陛下,臣在寝宫外拾到一支箭矢,稳稳地插在盘龙石柱上。」李昱缓缓走近,手中拿着插着翎毛的箭矢。

「箭矢?!」他快步上前,伸手一抢。

箭上系着一张纸条,南宫狂迫不及待的解下,细读纸条上一行小字。

「上面写了什么,是不是和君上有关?」众人急问。

眉头一蹙,他并未看向任何人,死命地盯着纸上墨渍。「掳走清雪的人要我一人只身赴约,否则……」

「否则怎样?」话说一半想急死人呀!

「先送小指一根,再来是明眸一对。」他的眼沉黑得不见底。

「什么?!」闻者皆骇然。

「你们一个也不准跟,听到了没?」南宫狂冷声下令,帝威昭显。

「你想一个人去?」红雁问道。

他扫视所有人一眼。「我是西帝,谁敢违背我的命令斩立决。」

吓!斩立决?

「太危险了,你根本在玩命,君上若知晓我们放你一人涉险,定会加罪于我们。」虽然她不喜欢西帝的狂傲,但她敬佩他。

「没错,你是西帝,可我们是北越人,只听令北君一人,你的命令我们大可不理。」他想冒险也得问过他们。

「算我一份。」李忠不让她们专美于前,赶紧出声。

「你们不想清雪活命吗?」这群顽固的北越人。

「……」他们一窒。

「对方指定我赴约必定与我有深仇大恨,你们去了只是激怒他,反而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敌人未明,任何举动都得三思而后行。

「……」没人再开口说一句,默然想着他的话。

「在这西临的土地上,谁能奈我何,我是目空一切的西帝。」他神色张狂,不可一世。

「好吧!请保重,一定要平安地救出女皇。」事已至此,他们也只有退让一步。

「嗯!」他一颔首。

南宫狂照着纸条上的时辰地点赴约,他目眶燃着熊熊烈火,双手紧握成拳,青筋贲张的手臂充满力量。

他非常地愤怒、怒不可遏,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怒焰,每踏出的重步深入泥土里,踩出一个又一个寸深的足印。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动怒的一次,不是为他个人,而是有人胆敢挟持他深爱的女人来要胁他,做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行。

「李昱,回去,朕不是说过不许有人在后头跟着。」他竞跟来了。

地上枯枝发出断裂声,一只大鞋踩过断枝,徐缓地定近。

「陛下,让臣陪你走一段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无机会。

「你想违背朕的旨意?」他没回头,任由强风吹打在脸颊上。

「臣陪陛下走到附约出便回转,绝不让陛下为难。」他坚持跟着。

南宫狂黯了眼神,默许他的固执。「李昱,你几岁入我西临皇宫?」

「十五。」一位正为性向所扰的少年。

「过了几年?」

「七年。」

「七年了……真快,你是我朝历来最年轻的禁卫军统领。」也为他所信赖着。

「蒙陛下不弃,拔擢微臣。」他的提携之情,来生再报了。

看了看熟悉的宫殿,南宫狂忽生感慨,「你说为什么会约在二殿下的寝宫,莫非有余孽末清?」

李昱目光一沉,复又扬起。「也许是凭吊吧!故人难舍旧情。」

「凭吊什么,人都死了……」他蓦地一震,瞠大双目。「李昱,你对朕做了什么?!」

「朕?」他忽地一扬诡异笑声。「这个天下是我与阿玮的,不是你的,你窃据了他的帝位还敢自称朕。」

「是你掳走了清雪?!」原来他养了一头狼在身边。

「她杀了我的爱人,我怎么可能饶过她,而你是她所爱的男人,我更不会放过你。」什么叫生离死别,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狂吼,「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一定将你碎屍万段!」

李昱冷笑的将剑抵在他颈上。「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已经封住你的穴道,此时的你跟寻常人没两样,完全无法施展武功……」

第十八章

阴暗的四方屋内,无一丝光线透入,只有潮湿的霉味,伸手难见五指,教人无从猜测身在何处。

或者是建造者的用意,用来造成恐惧,没有光的暗室异声频频,像是鬼哭神嚎,又似地狱炙肉的烧灼声,忽远忽近地敲击墙面。

一滴由墙上沁出的水珠往下滴,落在一只纤细手臂上,冰透入骨的沁凉让人彻底冻醒,打了个寒颤的北越清雪蓦然醒来,睁开一双困惑大眼。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是她瞎了吗?或是有人忘了点灯?

脚下有老鼠窜过的感觉,她惊得一缩腿,赫然发现自己竟被吊在半空中,脚尖微微触地。

蒙胧间,她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一碗参汤喝下肚,天旋地转,两眼模糊地看到……

李昱下药?!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烈云身边最忠贞不二的禁卫军统领?」为何背叛他的君主?

嘴唇乾裂,北越清雪口乾舌燥的以舌沫润泽,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事,逼得李昱不得不擒她泄愤……

等等,不对,他还说她所爱的人很快就来陪她,难道他连烈云也一并恨上了,决心对付他们两人?

她心急不已,却无力摆脱受制的侄梏,暗暗祈祷,希望那个人别儍得为她涉险,她一条命死不足惜,西临百姓比她更需要他。

可是北越清雪十分清楚,他不会放下她下管,即使拚上一死,他也会不计一切代价寻来,与她同生共死,不放她一人。

「咦!什么声音?」

正当她想着深爱她的男人时,耳边传来近似他的咆哮声,她以为是思念甚深所产生的幻觉,暗笑自己多心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

但是随着那越来越近的低咆,她不确定了,那声音似乎离她很近很近,近到

骤地,北越清雪左手边有扇门被推开,萦萦火光照亮一室,墙上数盏油灯也同时亮起,照出足下一绊跌了进来的男子,以及手持锋利长剑的李昱。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该死的李昱,朕命令你立刻放开她!!」

南宫狂一抬起头,两眼皆张的狂吼,入目的景象冲击着他的心房,他几近捉狂了,奋力地冲上前想扯断一条条刺目的铁链。

但是北越清雪的四肢各有一条臂粗的铁链扣住,高高地吊起,任凭他怎么使力,失去武功的他根本无力扯断铁链。

「烈云……」这个傻男人还是来了,他总是鲁莽得让她放心不下。

北越清雪眼眶泛红,盈盈泪光闪动着,她忍着不让泪珠滑落,免得他难过。

「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一脸狂妄地命令人,妄想救下你的爱人,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他的勇气值得敬佩,可惜用错地方。

「李昱,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自认待他不薄,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权限,他竟用背叛来回报他?

「我想做什么?」他阴恻恻的低笑,笑声空洞。「我想看看你们的爱情有多坚贞、多感人肺腑、多值得歌颂,你们是世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而他什么也不是,亲族不谅解,世俗唾弃他,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地,只因他不爱女人,独锺和他同性别的男子。

爱一个人有错吗?他只是忠于自己选择想爱的人而已,从未想过伤害别人,为什么连老天也容不下他,怪他违背伦常?

他怨、他恨、他恼、他不满,同样是人,为何他的爱是被禁止的?

「李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定极端,西帝向来信任你……」身为禁卫军统领,身肩多重的责任,烈云等于将整座皇宫……不,是连命也交给他。

咻地一声,一条长鞭重甩,险险擦过北越清雪的脸庞,虽然末留下伤痕却疼痛异常,她倒抽了口气,脸色倏地发白,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见状的南宫狂心惊不已,连忙以高大身躯挡在她面前,避免她受到伤害。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何必欺淩一名弱女子,朕皮厚,你有本事尽管抽。」算他看走眼,把豺狼看成忠犬。

「别再自称朕了,我听了刺耳,如果不想你身后的女人受皮肉之苦,最好卸下你的狂妄。」他左手挥鞭。

啪地,鞭声响亮。

南宫狂眼角一抽,忍住怒气,「好,我让你张狂一回,现在我来了,可以放她离开了吧!」

「离开?」他放声大笑。「她才是这个游戏的主角,怎能不看到最后呢!我可是非常希望看到她痛哭流涕、扯发尖叫的痛苦模样。」

「你说什么?!你想折磨她?」他一拳挥至,李昱轻松闪过,反手以剑柄朝他腹部一击。

「还想做困兽之斗,穴道被制的你连我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你以为你还是不可一世的西帝吗?」他是匐伏在他脚下的一条狗。

无能为力的南宫狂瞪大双眸,语气低沉,「李昱,你认为你逃得出西临国吗?」

他笑道:「为何不能,我是西临皇宫的禁卫军统领,我想出宫,有谁会拦我,宫中禁卫军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们对我的敬意不亚于你。」

西帝一死,他大大方方地走出西临国,旁人只当他为西帝做事,秘密执行他的旨令。

「玉玮的死士也是你训练的?」他如此深藏不露,野心究竟有多大。

一提到南宫越,李昱的眼神一黯,流露出哀痛。「那倒不是,他本身武艺远在我之上,不需要我代劳。」

虽然他们是一对恋人,他深爱他至深,但是南宫越不信任任何人,他坚信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给他太多权力反而是削弱自己的力量。

「所以你和他联手谋反,想夺下我的江山。」可怕的敌人,潜藏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江山不是你的,你要我说几遍,那是我和阿越的,你们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而你不过比他早不到半盖茶的时间来到人世,凭什么你称帝为王,而他什么也没有,只能在你的光芒下求生存。」

李昱气愤不已的挥动鞭子,这一次他没让鞭身落空,一鞭鞭挥向与情人相似的面孔,长长的鞭条横过南宫狂半张脸,血痕立现。

他舔了舔血,傲然说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从先皇手中接下传承的棒子,让西临国势不致式微。」

为什么他们只看到他黄袍加身的荣耀,不去想打从出娘胎以后,他失去的自由、背负的重任。

「你们毁了我的希望、毁了我一生的最爱,你们让我痛苦难当……」他好恨,恨不得杀了他们。

李昱原是西南小邦的王子,从小就深受父王及后宫妃于的喜爱,拥有非凡的治国能力与才智,该国在他的统治下必有机会崛起。

可是他发现自己爱的竟是男人,而且在与当时的恋人幽会时被一名宫女撞见,她惊惶失措地向上禀报,知情的国王十分震怒而取消他的储君资格。

于是李昱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四处流浪,无意问遇上出宫游玩的南宫越,两人一见锺情,互生情愫,便成了一对恋人。

而后两人各说起自己的处境,越谈越契合,便共商出一桩篡位的阴谋。

李昱随南宫越来到西临,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宫,一路攀升到禁卫军统领一职,他原想助南宫越夺权后再派兵攻打自己的国家,夺回他原本该继承的王位。

但爱人的死让他忘了原先的目的,一心只想报仇,而现在这个机会他终于等到了。

「你知道我们策划了多久、费了多少心思吗?一次又一次将你往死里推,一次又一次为你的死不了而重新部署,可是……」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瞪向南宫狂身后的女人。「是你杀了他,你杀了我的爱人,将我们的心血毁之殆尽。」

「爱人?」他是说……等等,这声音她听过,在南宫越的寝宫,她看到南宫越与一名男子举止亲密,难道就是他?!

「很意外吗?我们是情人,跟你们一样相爱着,虽然我们都是男子,可是彼此深爱着对方,谁也别想瞧不起我们的爱。」他的眼神由哀伤转为狠厉,冷得教人害怕。

「少说冠冕堂皇的话,谋反就是谋反,何来狡辩之词,我的帝位你们拿不走是你们无能,我多次遇险不死定我注定为帝王命,谁想暗算都没用,你和玉玮只是输不起的失败者,见不得别人拥有你们没有的。」这是嫉妒衍生下的自私。

「你……你们的命在我的掌控中还敢口出狂言,看来我还是对你们太客气了。」有趣的事要开始了,他真想听听他们的哀嚎声。

李昱的眼中出现嗜血光芒,隐隐闪动最深沉的幽黯。

「你别一错再错,趁还有机会回头……」北越清雪的话在口中,眼前乍见银光一晃。

一声闷哼,高高挂起的皓腕多了一道剑伤,一条血注顺臂而下,溅得纤肩血迹斑斑,令人沭目惊心。

「清雪!」南宫狂惊呼。

女子的韧性在面对所爱之人时会异常坚强,明明血花不断冒出,她仍强装无碍的摇头,要他别太担忧。

但事实上,对于弑爱的仇人,李昱下手不可能留情,他右手持剑一划,划破不只是他的皮肉,腕间筋骨恐怕已伤。

「陛下……不,我该喊你南宫狂,既然你敢自称狂帝,那么就做件狂事让我瞧瞧,在你左手边有道小拉门,你就把手伸进去吧?这样或许我会对你的女人仁慈些。」

伸进去?看着比大腿粗一点的小拉门,南宫狂隐约感觉有股热度袭来。

「烈云,不要,一定有诈……李昱!里头是什么?」绝对有鬼,他那张狰狞笑脸已经失去人性了。

「放心,不是毒蛇蠍子之类的毒物,他百毒不侵,我岂会自找无趣,不就天凉了,替你们加点炭火。」他阴阴地冷笑。

「什么?!是火,你要他烤……不,不行,绝对不行,你不可以对他这么残忍……啊!痛……」不,不能喊痛,她要忍住,绝对不能喊出声。

北越清雪紧咬下唇,极力不露出痛楚的表情。

「你再罗唆,我先鞭花你那张魅惑男人的脸,再把你的四肢打残,下半辈子只能在地上爬。」李昱痛快地收回挥击的鞭子,鞭上还有北越清雪的血迹。

「你这畜生,不许再动她!」他非要他死得难看。

他狞笑地看着被他一掌击倒的男人,好不得意。「南宫狂,你这个懦夫,不敢把手伸进炭火内,那我只好把烧红的木炭给拿出来,你说该往哪里搁呢?她的手、她的脸,还是她的心窝……」

「住手!我照你的话去做便是,别再为难她。」就算要了他这条命,他也要保护清雪。

「烈云……」别,不要,求求你!别做傻事……苍白面颊爬满泪水,她不住地摇着头,以眼神求他快走,不要顾虑她。

「快一点,狂帝,别磨磨蹭蹭,我可没什么耐性。」他用力一推,将西帝推向烫手的小拉门。

南宫狂深深地看了一眼悬空的人儿,缓缓将左臂放入烧灼的小拉门内,瞬间的高温让他手臂一屈,五官扭曲,仿佛正承受剧烈的疼痛。

「再换另一手。」李昱残酷地想毁了他双臂。

左臂是通红,微带一丝焦味,南宫狂将手臂抽出时,全身已经被汗浸湿了,颈肩、额侧的筋脉青紫浮肿,似乎快爆裂开来。

而同样的痛苦还得再受一回,直到两臂红肿焦黑,皮肉龟裂出血,稍感满意的李昱才喊停。

但光这样的折磨还消除不了他失爱的憎恨,即使是相似的一张脸,他仍狠心地施以种种酷刑,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番折腾后,伤痕累累的南宫狂几乎挺不直腰,必须以背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立,嘴边的血任其流下,他擦也不擦。

虽然他已经满身是伤了,仍暗暗的施力,想尽办法冲开被封的穴道。

只要他恢复六成功力,要制住李昱这贼子并不难,他本来武功就高于他甚多。

而北越清雪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同样伤势惨重,每回南宫狂未立即照李昱的话去做,她便得挨上一鞭或一剑,甚至是掴掌,流失的鲜血让她渐渐虚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几乎要没有。

「对了,我还准备了一样好料的要伺候尊贵的两位,敬请笑纳。」

太多的血让李昱疯狂了,他将手中的长鞭和利剑放在一旁的木椅上,双手捧起一盆清澈无比的水,不怀好意地走向紧紧依靠的两人。

他在笑,狂笑不已地咧开嘴,胸口笑到震动,头后仰,然后!!将水泼出。

「啊!!」

凄厉的叫声充斥一室,惨绝人寰到教人想捂耳,泪流不止的北越清雪看着痛到屈着身,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她的心就像有万把刀子在割着,痛彻心扉。

她好想大叫,不要,不要,不要了……可是喉头似被锁住,发不出一丝声响,太重的伤痛让人发狂,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撕开了,痛得没有知觉。

「哈哈……痛吧!这就是我心里的感受,阿越死的那一天,我用刀子割我的手臂、我的大腿,他曾经抚摸过的躯体,我用痛来止痛才下致嚎啕大哭,让你们看出破绽。

「我一直忍、一直忍,忍别你们给了我机会,信任我是你们最大的败笔,痛失所爱的人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南宫狂,我还有一盆水,要不要赏给你的爱人呀!」

看他们挣紮着求生,他好不快意。

「不……不行,把它泼……泼在我身上……」他肿胀的唇艰涩地吐出微弱气音。

「啧!真是有情有义,甘愿为爱牺牲,让我瞧了好、嫉、妒。」李昱的眼神变了,不再像个人,而是魔,他因恨而入魔了。「不如我再加十包盐在水里吧!让你……不,是让娇美如花的北越女皇知道盐水淋身的滋味。」

盐水洒在伤口上,那绝对是无法形容的痛,足以令人晕厥,恨不得从此死去,不再睁开眼。

南宫狂有切肤之痛,深知纤弱的北越清雪绝对撑不过,她一身雪肤嫩肌哪能承受此种苦痛。

即使他痛得极欲死去,为了他深爱的女子仍强撑,他明白自己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下,李昱不会放过刺杀爱人的人。

蓦地,他眼睛一亮,瞧见近在咫尺的长剑,他突地狂叫一声起身,用仅剩的力气冲撞正要用盐水泼洒北越清雪的李昱,将他撞退三步。

同时将手臂伸长,抽剑刺向奔上前的李昱,剑尖锋利地穿透他胸口。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我不相信,不相信……」明明占上风的人是他,为何他胸前多了一柄剑,直没心窝。

「早说你……你是个失败者,我才是王者,我是……打不倒的西帝南宫狂。」他倏地抽剑,以剑尖抵地,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噗地,一口血喷得老远,李昱的口鼻和前胸不断涌出鲜血,喷洒如注。二殿下……二殿下,你来接我了吗?二殿……」

他伸直的手对着面前的南宫狂,似哭又似笑的呢喃,在碰到南宫狂前,他眼神有瞬间清明,似乎认出他不是南宫越,睁大的双眼有着不甘心。

气绝身亡。

「清……清雪,你再撑一会,我马……咳咳!马上救你下来……」不能倒下去,再撑一下,等他救了清雪。

脚步蹒姗的南宫狂其实已经走不动了,他靠着一股意志拖着双足,一步重过一步地牛步前进,喘气声大得惊人,汗如雨下。

在让人以为他永远也定不到时,布满焦黑伤痕的长臂终于碰到冰凉铁链,他用李昱的剑砍了又砍,连砍了数十下才砍断一条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