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好重的一句话,打得刘国舅颜面无光,难再怒责他人的不是,不姓北越的他毫无官职在身,单是国舅头衔难以服众,皇家事务他确实干预不得。

一朝得势太得意忘形,他太自视是女皇的亲舅而肆无忌惮,完全没想过他与她血缘再亲也只是外姓人而已。

「不准辱骂朕的母舅,你们用偷天换日的伎俩瞒过诸臣耳目,将非纯正北越人的北越清雪拱上帝位,此罪非同小可,劝你们尽快招出同党,别一错再错,朕的耐性有限。」她一定要从她们口中取得皇姊的下落。

「呵呵,挺有模有样的,扮个假皇也学了七成像,可惜只是颗绣花枕头,想要找到真皇就得凭本事,别让人笑话你是泥做的傀儡,大水一来就打回原形。」北越国君唯有清雪一人。

「周太后你……」她说中北越春吟最恐惧的两个字!!假皇。

周太后手一摆,专心在棋局上。「跪安吧,别来扰哀家的清静,剩下没几天的好梦,赶快看看还有什么下流伎俩没使的,清雪一回宫,你的梦就醒了。」

「朕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朕要让你们瞧瞧朕有多大的作为。」她绝不让她们瞧不起。

自讨没趣的北越春吟被气得拂袖而去,临走前还撂下狈话,非亲手逮到北越清雪,她是她在位的头号大敌,不可能任其行走各地。

而她走后,故作平静的周太后和雪夫人同时轻叹一声,苦笑的拢了眉,握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颤。

「我们都老了,应付不了小辈的野心。」她已经心力交瘁了。

「你得撑下去呀!太后,清雪得靠你才回得了宫,光我一人是做不到的。」她人微言轻,压不住如狼的众臣。

她疲累的揉揉双眼。「要不是为了雪儿,我真想撒手不理,随先皇而去。」

「太后别这么想,春吟公主的得势是一时的,只要我俩还在宫里,清雪想尽办法也会回来,咱们是她唯一的希望。」雪夫人激励她勿丧气,静候佳音。

「是吗?雪娘,我可没你的乐观,看看这里内内外外布满了箭手,明桩暗哨,我宁可她不回宫,回来送死吗?」防密太严了,连只小鸟也飞不出宫墙。

「要对她有信心呀!我们是她的支柱……咦!是小和子公公……」许久没见到他了。

一张熟悉脸孔在窗外探头探脑,见没人注意,手脚笨拙的翻墙而入,还踩了个空,跌成四脚朝天,哀哀叫的爬着前进。

「太、太后……哎呀!我的小嫩臀……疼呀!」肯定跌成四瓣了。

「小和子。」

太后一唤,他连滚带爬的上前。「在!奴才给娘娘请安,雪夫人安好。」

「你来是?」她揪着心,生恐有坏消息传来。

「奴才是替元将军传话,他请两位安心,虽然新皇看守严密,不过他送出去的云鹞已经回来了,清雪女皇目前落脚在玉歧国。」

「玉歧?」

「奴、奴才不能说太多,元将军还有一句话转达,他是忠于旧皇,愿与她共进退,小和子胆子小,一说完话就赶紧开溜。

闻讯的周太后泪盈满眶,频频拭泪的云夫人也止不住欢喜,两人双手紧握着,泪中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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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烫吗?都烧出粗茧了,哪像一国之君的手,根本是山野夫的粗掌。」

乍闻有些沙哑的轻声,背脊僵直的南宫狂以为听错了,霸气十足的西帝竟也有胆怯的一天,不敢抬起头往后一看。

失望太多次了,他已经没敢指望渴望心爱人儿愿意现身相见,轻声细语说着令人动容的天籁。直到一只嫩白纤手覆上手背,轻抚炭火烧烫的伤口,他才警喜这是真的,不是他在作梦,躲了多日的身影终于跨出屋子。

一扇门的距离而已,却感觉好遥远,就像两人破裂的关系难以拉近。

「你……你的声音好了?」南宫狂的喉音有点抖,激动之情不言而喻。

螓首轻点,面露一丝害怕受伤的迟疑。「你煎的药有不错的疗效,服了几帖便见起色。」

「嗯,那我多煎一些,你喝了以后快快好转。」幸好太医没诳他,不然他一定拧掉他脑袋。

「急不得,你弄得再多,我一次也只能服一帖,多了也是浪费。」这双手都是伤,他不痛吗?

看着一手比她两手大的蒲掌,北越清雪眼底多了不舍,她轻轻的摩挲结痂的伤口,为他的用心感到一阵鼻酸。

「无妨,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宫里那些废物可取处不多,就药下得精准,让你伤势好得快。」他其实很紧张,拨弄着炭火掩饰。

叹了口气,她幽然笑道:「我的声音很难听,又粗又沙沉,不若往日那般清柔。」

她自己听了都觉刺耳,像被砂石磨过似的。

「才不,谁敢说你声音粗哑,我先把它拆了再说。」他怒言一扬,好不愤慨。

只要是从粉嫩小嘴出来的声调,皆是天籁仙乐,美妙悦耳。

「看着我,烈云,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认为该和你谈一谈。」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以为不见他,心痛便会减轻。

那一声「烈云」听在耳中,南宫狂激动得差点红了眼眶。「我先向你道歉,是我错了,我没看清楚皇弟的真面目,让你平白受了冤屈。」

皇叔死后,他又重新调查北越军师遭奸杀一案,这一查才知道,皇弟不仅狎玩禁鸾,还私养死士近百,囤兵上万,意欲谋反篡位。

亲生手足竞残酷至此,而他盲目的看不见皇弟的野心,一心将他捧在掌心悉心照料,岂料养虎为患,反遭狠狠咬上一口。

「你是错了,错在被亲情蒙蔽判断,但是我也有过失,不该冲动行事,在定他有罪前应该找齐证据,令人无从狡辩。」她让愤怒淩驾理智,行动前未考虑周详。

「清雪……」他惊愕的睁大眼,难以置信听到的话语。她……不怨恨他了吗?

「陆先生有句话发人省思,他说「将心比心」,若是你我立场对调,在当时的情况下,恐怕我也很难信服你的说词,自己的亲人遇害是何等伤痛,任谁也冷静不下来。」如同她看到璃儿的屍体,悲愤得只想杀人,报仇雪恨。

南宫狂先是试探性的握她柔荑,继而紧握不放。「对不起,玉玮的死让我心痛不已而失去冷静判断,但相信我,刺你那一剑,不是为替他讨回公道,我只求让你全身而退。」

两人在他心中同样重要,他哪一个也舍不得伤害,天人交战的痛苦谁都无法体会。

「所以你决定让我负伤而走,好向随后而至的大臣表示你不偏袒一方。」仔细想过以后,她慢慢能明白他当日的煎熬。

只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仍无法释怀,他的狠心终究令她心底留下阴影。

「嗯,可那一剑一刺下,我的心比你还痛……」他忽地伸手贴向她胸口伤处,哏泛心疼。「还痛吗?我下手太重了。」

「痛呀!为什么不痛,你亲手一剑刺入皮肉里,让我痛不欲生。」一度丧失斗志、了无生趣。

他大惊,「怎么还会痛,不是都过了好一段时日,你没喝药吗?」

见他惊惶失措,似乎比她还慌张的模样,北越清雪轻笑出声,「是心痛,你让我以为自己爱错人了。」

「清雪……」他好后侮。

「身体上的伤容易痊癒,心头上的伤却不易癒合,我还是怨你……」她抬头看着他说。

南宫狂心急的抢话,「我知道我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如果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什么事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她轻扬柳眉。

说得太快的他根本不及收口,只好硬着头皮道:「是的,只要不损及西临百姓权益,其他我个人的事全凭你作主。」

他豁出去了,反正也没人瞧见,他丢脸就丢这一回,谁教他有错在先。

北越清雪杏眸含笑,好不愉快。「本来我还有但书,可惜你抢先一步,没让我说完。」

「下文?」他忽觉自己像上了什么当。

「没错,我想告诉你,我虽然怨你,但那是因为我还爱你,所以我决定继续怨你一辈子,让你偿还所欠下的情债。」这才是她末竟之语。

「什么?!」他大叫。

南宫狂的表情可精彩了,有惊愕、有气恼,以及失言允诺的无奈和自我嫌恶,他整个人呆若木鸡,无法相信自己竟做了件蠢事。

「烈云,这事便是在提醒你,做人别太冲动,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让我捡了个好大的便宜。」有西帝任她使唤,何不快哉。

脸色微微一怩的南宫狂小声咕哝,「这是诈欺行为,你拐了我。」

「堂堂西帝想说话不算话?」想不认帐?他太异想天开,她北越清雪可不是让人可以打发的对手。

见她似有不快,粗壮铁臂迅速环抱娇柔纤躯。「我可没这么说,少来诬赖,夫妻一条心,听老婆话也不丢人,大丈夫一言九鼎。」

他若知晓日后会为这句话付出极大代价,相信他宁可挨上几刀好收回此言。

「你说错了,我不是你妻子,我们早已不是夫妻,你亲口说的。」她戳他痛处,故意为难他。

「这……」他懊恼的拧眉,悔不当初。

「所以呢!西帝请你自重,我乃北君,北越女皇,你这狂徒不得轻薄于我,还不放手。」她搬出尊贵的身份,不容人折辱。

他哼了一声,双臂不放松还搂得死紧。「少来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我南宫狂行事几时在意过道德礼教,你是我的就是我的,谁敢多说一句。」

他又恢复狂妄本性,不可一世。

「你刚说过要听我的话。」才一眨眼工夫他就全抛脑后了。

「呃,这个……」他脸上一僵,笑意微凝。「我是说我的事全由你作主,可是我也是西临的一份子,与我的利益有抵触者自动作罢。」南宫狂脸皮极厚的自圆其说,满嘴歪理听得人啼笑皆非。

纤纤葱指轻戳他胸口。「你这无赖,有这等赖皮法吗?」

「我……」

正待他还想偷香,回味一下久违的温香暖玉,一道杀风景的嘲讽声突地冒出

「是呀!真是无赖,竟然这么不要脸的耍赖,贬帝为民,自诏是苦哈哈的百姓,色心大过于良心。」简直是男人之耻。

「你……你几时躲在后头偷听了?」该死的,他究竟听了多少?

「丧国辱权,割地赔款,陛下,你让人好失望。」为掳获芳心,他竟然把自己给赔了。

「季东寒,你也……混帐!为什么你们全都在?!」他的脸乍红还青,分不清是恼羞成怒,或是气愤难休。

陆清枫一走出后,一个个躲在树后偷窥的人也陆续露脸,季东寒、红雁、黄樱和李忠一个也不缺,脸上皆露出极其微妙的笑意。

第十六章

「君上,收到元将军的资讯了,他说春吟公主和刘国舅已经派出一支精兵,全力缉捕你,死活不论,要你不可在同一处久待,以免追兵察觉……」

宫璃儿生前训练的云鹞原是她养来自娱的,不时带至宫中与北君一同逗弄,情同姊妹的两人将牠当宠物养着,因此养出牠认主的习性。

没想到宫璃儿死后,具备灵性的云鹞意外派上用场,牠能盘桓天际寻找主人,亦能传递消息,让北越清雪得知宫中近况。

如果牠是信鸽或许会被;刚射下,不过猛禽如云鹞,并不易被驯养,任谁也猜不到牠是有主的,因此牠成了北越与玉歧间往来的信差。

「母后与雪夫人呢?春吟有为难她们吗?」在宫内,她唯一挂念的只有她俩。

北越清雪还无法喊雪夫人为娘亲,毕竟她从小到大只知一个母后,虽然亲娘从小到大对她疼爱有加,可是她一直当她是乳娘,君臣有别,多了一层顾虑,她与她的关系不如跟周太后亲近,雪夫人一时也改不了口。

「这点元将军倒未提及,他进不了宫,没法得知真正的情形,只写了四个字:安好,勿念。」李忠在疲倦的云鹞前放置一盆清水,以及现宰的兔子肉。

「安好,勿念……」是指她们平安无事,叫她别太牵挂吗?

决定原谅南宫狂后,北越清雪又恢复昔日的精明与自负,她目光清亮,闪烁着珠玉般光华,清瘦面颊多了红润光泽。

她整个人散发难以逼视的王者之光,精神奕奕、容光焕发,失色娇颜重染丽色,绚烂得仿佛初昇的朝阳,充满勃勃生气。

她终于重新振作起来了,决心讨回失去的帝位,北越是她的家圆,绝不轻易拱手让人。

「君上,元将军手上没有兵,他虽然有意与你并肩作战,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该怎么从春吟公主手中拿回兵权,请君上指示。」她是一国之君,当由她下决策。

「无兵……」沉吟着,她寻思可用之计。「现在是谁在带兵?」

「一名副将,斐骞。」

「斐骞……斐骞……嗯,我知道这人,他是元将军的手下……」但,现在忠于谁?

北越清雪此时的处境是步步维艰,元寄阳是好友宫璃儿的未婚夫,所以他的忠诚无庸置疑,她信得过他。

难就难在他的手下,并非每个人都如他一般正直忠诚,认定一主便不更改,更多意志不坚的人容易为利所诱,转而投诚另一方。

在一切末明朗前,不宜轻举妄动,她不能连累元将军身陷囹圄,孤注一掷的结果只准赢,不能输。

「怕什么无兵可用,我西临有十万雄兵,你何须苦恼万分。」马壮兵悍,所向披靡。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后揽住不盈握的柳腰,男人气息随之而至,吻上柔白耳垂。

「烈云。」这男人真我行我素,也不看看场面就胡来。

北越清雪在心里怨他没分寸,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贪恋他的温热,往后一仰,让他抱满怀。

「向我撒娇有那么困难吗?我不是允诺过要助你夺回帝位,区区小事何必自己烦恼,有我在,你大可高枕无忧。」西临男栗悍,战无不克,大军压境不是难事。

她无奈地轻笑。「瞧你张狂的口气,果然不负狂帝之名,但是兴兵逼宫并非小事,如非必要,我极不愿意诉诸武力。」

「怎么,你还跟她客气,顾着姐妹情谊?她都不想你活了,你却见不得她死。」西帝无法认同她的妇人之仁,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不是这个原因,两军对阵必有死伤,一方是西临,一方是北越,我不能让他们因我而兵刀相向,谁无父母妻儿呢!」

身为北越君王,她不能,也做不到派兵攻打自己的国家,百姓何辜,将士们又为何而战,她的责任是守护他们,而非血流成河。

「你真善于丢难题考我,如今情势,你要不流血拿回帝位比登天遗难,你那个趁机篡位的皇妹岂会双手奉上,让出帝君宝座。」

北越清雪不悦地横睇一眼。「所以才要用用脑子,不可鲁莽行事,若是宫中有兵可用,复辟之路便下艰难,反之,我得艰辛点,另觅他法。」

里应外合,方为制敌之策。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攻进去不就得了,擒住北越春吟就地正法,其他人也休想逃走,一并一网打尽。」以势压人,谁敢妄言。

他的霸淩手法令她摇头。「行不通的,我要的是百姓的认同,他们不承认我是北越君王,我拿下帝位又有何用,我不想当个失去民心的专制暴君。」

君王为轻,社稷次之,百姓为重。

一个国家若无百姓的支持,只管以高压手法统治,严吏苛政,人民迟早会群起反抗,让不胜任的君王下台,另立新主。

她希望成为一位仁君,父皇临终前握着她的手殷切叮嘱,要以仁爱治国,爱民如子,她一刻也不敢或忘,谨记在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头痛了,平坦易行的路你不走,非要翻山越岭绕远路,这世上最难懂的就是女人了。」他咕哝地埋怨着。

南宫狂的办法绝对是最快、最简单的捷径,兵临城下,直捣黄龙,让北越的大臣莫不心惊瞻颤,高举双手投降。

偏偏只要烽火一起就一定有伤亡,战争是残酷的,多少爹娘唤不回儿,无数孩子成了没爹的孤儿,伤心欲绝的妻子终究等不到她们的丈夫。

而这正是北越清雪极力想避免的,她想给百姓的是安居乐业的生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开怀的笑,一家老少得以温饱度日。

「这难缠的女子也是你自己看上眼的,现在想抽身还来得及,反正你西帝也不愁没女人伺候。」少了她,说不定他更快活。

她说得小有酸意,女人的心胸再宽大,多少还是会在意男人在她之前的风流韵事,即使是无关情爱的枕畔厮磨,还是令人很不愉快。

南宫狂算是很节制了,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可是侍妾并不多,一方面是他眼高于顶,另一方面也是西临景况不容许他太沉溺女色、荒淫无道,以致后宫空虚。

而自从遇见真命天女后,他更是将宠幸车过的侍妾全遣出宫,一颗心系于北越国娇花,忠诚一片。

不过这事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他也绝口不提,怕灭了他西帝的威风。

「我的好清雪,你可别恼火,我说来逗趣的,哪能当真,我是心疼你肩上的重担,怕你累垮了身子,千万别往坏处想,我心里放的是谁你还不清楚吗?」除了她,哪装得下其他莺莺燕燕。

见她把话说重了,他心一急,连忙轻声细语地哄着,就怕佳人恼上心头不理他。

他这狂妄性子遇上温润如水的北越清雪,下场是百链钢化为绕指柔,纵是英雄也折腰。

「烈云,我不怕累,就怕百姓受苦,你就帮帮我吧!派些人到北越查探目前的局势。」她必须熟知一切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莫名的,北越清雪忽生感伤,她想起已经不在人世的宫璃儿,若她还在,便可合两人之力共谋出路,克服眼前的逆境。

一听她有求于他,南宫狂乐得直点头。「清雪的要求我绝无二话,马上吩咐下去,你就安心地待在我怀里……」见她横来一眼,他轻咳一声,「咳,是静待消息。」

派谁去好呢?他在脑中琢磨着人选,陆清枫的名字第一个跳出来。

就是他了,老是扯他后腿,让他颜面尽失,不让这位损友去闯火线还能是谁,反正商人的身份本就游走各国,也不易令人起疑。

「如果可以,帮我联络几个人,我这有份拟好的名单……」这些人或许有用,他们曾经是力挺她登基的顾命大臣。

「没问题,小事一桩,我们……」南宫狂正想得寸进尺,将怀中人儿抱回房里温存,孰料几双大眼瞪着他瞧。

「看什么看,我抱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

哼!哪里对了,根本是土匪头抢亲,霸住人就不放。几双大眼继续瞪。

「你抱的这名女子不巧是我北越女皇。」他抱得还真顺手,不见愧色。

「那又怎样,她还是我妻子呢!你们眼红个什么劲。」要听更露骨的闺房事,他备有一大箩筐。

目中无人如西帝,根本无视他人的不齿目光,神色倡狂得仿佛是世间主串,凡事他说了算,蝼蚁小民没有开口的余地。

「西帝真健忘,你亲口休掉女皇,如今再来口称妻室,是否自相矛盾。」他们目泛红丝的想串了轻狂无礼的他。

南宫狂恼怒的一瞪。「你不就是东寒挂在嘴上嫁不出去的泼辣女,果然如他所言,一张嘴还真刻薄,早就过去的事还拿来说嘴,」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蠢事,用不着旁人一提再提。

「谁是泼辣女,他才是乏人问津的滞销货……」红雁骂起人来不留情,直戳命门。

一脚在外,一脚在内的季东寒不知该不该将两只肥雁拎进屋,他进退两难的考虑一下,决定先避开战火,免得遭到池鱼之殃。

「等一等,先停一下荒谬的谗骂,李忠有话要说。」黄樱见一旁的同伴急得满头大汗,想开口又插不进话,只好出面调停。

「什么话?」

异口同声。

李忠咽了咽唾沫,扬起手上的字条。「你们是不是忘了元将军的警告,他要我们尽快离开玉歧国,春吟公主的遗兵很快就追到此处。」

刻不容缓,称得上是急件。

「可是我们还能到哪里去?」好不容易稍微安定,没想到又要开始逃命。

转动着僵硬的颈项,红雁一边扳动指关节,她想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除了要找隐匿处藏身外,还得应付接踵而来的麻烦。

自始至终,她没想过有座大靠山在旁边,一个没人想去的伤心地不在计划中,谁愿意重返旧地,触景伤情。

「西临。」

不料提出的人竟是北越清雪,虽然南宫狂早有此意,却被她抢先一步。

「君上……」

「西临?」

北越侍卫露出讶色,不解女皇为何肯到伤她至深的国家,她明明非常痛恨西临皇宫。

「也许你们会有疑惑,但从我放下心中的仇恨后,我知道我这条命不属于自己所有,我要为北越、为你们而活,所以我必须考虑对北越有利的西临。」如今她是背水一战,唯有投靠烈云才有获胜的机会。

不是动听的话,却令人打从心底抽疼,北越清雪这一番话充分说明了此刻的处境艰辛,他们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路不会永远崎岖不平,黑暗的尽头是黎明,心踏实了,才能走出下一步,颠簸的生活只会消磨志气,伤心地同时也是转捩点。

★★★★★★

凉风起,卷落叶,弧寒月儿悄悄升起,点缀着星辰三三两两,一闪一闪地眨动昨夜留下的泪滴。

不知名虫子躲在石头底鸣叫,青蛙蝈蝈地从草丛眺出,唱着亘古不变的求偶歌,仿佛不知夜枭停在林梢,准备补捉他的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