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当初西帝也不肯听君上的解释,一把剑就刺了过去,还说了绝情话,他凭什么想要个机会。」未免欺人太甚。
「误会是错误的第一步,谁也不乐见,死了打从娘胎就在一起的孪生兄弟,陛下内心的悲痛可想而知,难免无法平心静气,更何况我必须说句公道话,若没有那一剑,恐怕你和你的主子也无法平安离开西临国,就算陛下不追究,众臣也不可能罢休。」
季东寒目光无奈的看向一脸漠然的娇小女子,很想化开这场错纵复杂的僵局。
可是他的努力感动不了北越清雪,反而让她更加冷漠以对。
红雁,赶他走,不论是西帝或是他的说客,都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多说无益,伤害已经造成。
「立刻离开,君上不想见到你们满脸横肉的强盗脸。」红雁不假辞色的赶人,动手将人推得老远。
「喂!谁是土匪强盗,你给我说清楚,粗手粗脚的泼辣货,难怪长到一十八还没人要……」娶到她的男人真可怜,照三餐挨揍。
「东寒,让开。」
一道冷凝的低音骤起,北越清雪倏地背脊一凛,转身入屋,一眼也不瞧来者。
「是的,陛下。」终于肯现身了,不用他口沫横飞的说好话。
一身铁蓝衫袍的南宫狂从树后定出,神色峻然的迈向林问小屋,停在门前的石阶前,无视一把长剑指向他的心窝。
「清雪,你是对的,贵国军师确实是皇弟所杀,我错怪你了。」他错了,错在太信任善于伪装的孪生兄弟,他连他也骗了。
而且一骗二十余年,让人完全察觉不出他的狼子野心。
「滚开,君上不见你,你莫要自取其辱。」红雁背贴着门板,横挡在门外,谁也不许靠近。
屋内的北越清雪同样贴着门,眼眶微微泛红,她紧抿唇办忍住喉间的呜咽,不许自己有一丝动摇。
爱太伤人了,她再也承受不起,即使他已经明了事情真相,可碎掉的心该如何缝补,他毁掉的不只是两人的感情,还有她对人的信任。
「清雪,我不轻易求人,但我求你别再为我掉一滴泪,你是北越的女皇,我眼中的王者,你要相信自己是打不倒的。」他不忍心看她再丧志下去,意气风发的她是耀眼的女神。
她不要听,别再说了,她才不是北越的女皇,她被现实打败了,被北越的百姓唾弃着,他们称她是来毁灭北越国的祸水。
「南宫狂,别逼我动用武力,你在狂妄也只是血肉之躯,一剑刺进心窝也是会死。」红雁再度开口赶人,不耐烦他的痴缠不退。
事已至此,他还来纠缠什么,说出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去,他再多狡诡的伎俩也无用,一切早成定局。
「清雪,你不是一个人,西临将是你强而有力的后盾,我南宫狂在此立下血誓,助你夺回北越,重返你的荣耀。」她失去的,他会一一还给她。
话一说完,他不眨眼的朝手心划下一刀,瞬间流出的艳红血染一片,宛若当日他狠心的收手一抽,将三尺青锋抽出雪白衣裳,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她一身。
「陛下,你在干什么,居然以自残来表明心迹?!」有必要赌这么大吗?他可是万金之躯,一点损伤也不行。
不只季东寒,连对他痛恨至极的红雁也讶异不已,为了挽回心爱女子的信心,西帝不惜以血还血,以行动证明决心,绝下食言。
「滚开,死不了,比起我对清雪造成的伤害,这点小伤不过等同被蚂蚁叮咬一口罢了。」他拒绝上药,高举起手,让血顺臂而下,滴出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你疯了,真是疯了,哪有人任凭自己血流不止,你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她也看不到。」为他的痴傻气急败坏,季东寒一时忘了尊卑而朝他大吼。
是呀,北越清雪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她拒绝去看。
可是她有耳朵,听见暴跳如雷的叫嚷,知道南宫狂犯傻的做了什么。
所以她捂上耳朵,不让自己心情受到干扰,她要阻隔任何企图伤害她的邪魔。
只是,入鼻的血腥味是那么腥羶,浓重得教人难以忽视,她闻到血的气味,从门缝下飘进,不断的提醒她,这是谁的血。
★★★★★★
「哟!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个被烟熏黑一张脸的龟孙子不就是吒吒风云的西帝,他怎么矮了一大截,蹲在地上朝炭炉摄风。」
天下一大奇景呀!堂笆西帝居然做着仆人的活,真是教人大开眼界,他几时转了性,决定悬壶济世,当个卖药郎中。
真该找个画师画下他此时的蠢样,流传日后,给他的子子孙孙一同观赏,茶余饭后笑开怀。
啧啧称奇的陆清枫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清楚,他先是一怔,不敢相信所见的景象,继而捧腹大笑,难以遏止。
「陛下是在为女皇熬煮补身的汤药,给你个建议,别笑得太开心,陛下正愁没人献出颈于让他一把拧断。」没瞧他站得远远的,一步也不敢靠近。
吓!虎目瞪得挺大的,明哲保身,他还是离远一些。「怎么着,他的火气看起来不小,黄连水喝少了吗?」
黄连,味苦,降火。
「你知道那是第几炉了吗?」换成是他早就放弃了,绝不会坚持到今。
「第三炉……第五炉……第八……你怎么一直摇头,给我个数宇吧!」他懒得猜。
季东寒左手比二,右手比三。「第二十三炉了,炭火不曾灭熄,陛下已经三天三夜没阖上眼,就顾着炉上那药盅。」
「什么,三天三夜没睡?!」他惊讶得突了眼珠。
「我劝他去歇会,由我代他顾着,结果他给了我这个。」他侧过身,露出肿了半边的脸。
陆清枫倒抽了口气,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里头那个人还不肯见他?」
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闹什么别扭,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不只不见他,还把陛下辛苦熬的汤药给倒了,说是怕他在药里下毒。」真刻薄,一张利嘴杀人无形。
「说的好……呃,我是说别浪费嘛!人家也是用了心在弥补,不见人就挖空他的家底,反正西临皇宫多得是抢来的药材。」他还曾经目睹一株千年灵芝王,可惜全用在装病扮虚弱的南宫越身上。
难怪他精力旺盛,男女通吃的玩遍身边美人。
「你这是在损人还是落井下石,我真怀疑你跟陛下的交情是怎么来的。」冷嗍热讽,满嘴浑话。
「当然有好处的时候是朋友,没便宜占就捅你两刀……啧!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瞧你家西帝居然瞪我。」肯定是嫉妒他潇洒风流、丰神俊秀。「好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待我问问他到底在瞪什么。」
不知是真不怕死,或是玩上瘾了,陆清枫大摇大摆的走上前,他低着头一瞧嫌腰酸,乾脆膝盖一弯,跟着蹲下。
「人家都摆明了不想跟你再续前缘,你又何必死皮赖脸的纠缠不清,把机会让给别人不就得了……」譬如在下我。
话还没说完,一块烧红的木炭飞来,他反应极快的闪开,否则脸皮肯定烧出一片焦色。
「没有建树就滚开,药里加了肉味就失去药性。」人肉入药,下一回再试试。
他嘻笑的表情变了,多了一抹凝肃。「人心易碎难补,你真要一直重复做傻事,直到她肯出来见你为止?」
南宫狂一瞬不瞬的盯着炉火,神色专注。「她的声音哑了,这帖药方是宫中太医开的,能治好她的声音。」
「但是她一口也不喝,你何苦来哉。」堂堂一国之君,却为了红颜卑躬屈膝,甘愿屈就药炉小厮。
「她总会喝的,只要我持续不断的熬药。」他坚定着信念,不动摇。
「你……你真是……我真败给你了。」他失笑的露出遗憾,遗憾不能夺人所爱。「看来不帮你都不成了。」
「不必。」他一口回绝。
陆清枫呵呵的低笑,「别拒绝得太快,到目前为止,只有我进得去那屋子,我是唯一不被憎恨的对象,他们相信我。」
「……」黑眸微眯,他寒着一张脸。
「你的目的不就是让她喝下治嗓的汤药,这点我可以办到,你遗犹豫什么?」算来他还是屋内那几人的救命恩人。他助他们逃离北越。
目露凶光的南宫狂狠厉一瞪,口气冷得像冰刀。「你让我非常想宰了你。」
他应该是第一个进屋子的人,而非眼前口蜜腹剑的家夥。
「可恨的是你还得求我,求我帮你摆平那个顽固的女人,不让她跟自己身子过不去。」他该洋洋得意的,能让不可一世的西帝向他低头。
可是他却只感到悲怆,因为他看上眼的佳人不属于他。
「你……你……」握着拳,他咬紧牙根。「好,我求……」
「免了免了,我说笑的,真让你求我,这辈子肯定有作不完的恶梦。」陆清枫及时摆手,不想良心不安。「药好了,给我吧!我替你走一趟。」
南宫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抿紧的唇办有着挣紮,在陆清枫以为他会大声咆哮要他滚时,烫手的汤药交到他手上。
「一定要让她喝光,听到了没,否则我把整盅热汤往你头上倒。」他冷冽的威胁。
「是,陛下。」他还怕了他不成。
陆清枫好笑又好气的端着汤药,当起了送药的下人,他一步一步靠近小屋,步伐稳定不见紊乱,一到了门边便举手一敲。
唯一不同的,他被请了进去,让气炸的南宫狂黑了一张脸,只差没头顶冒火。
「陆……」
「先别急着说不,我明白你们也是替主子抱不平,不希望收下示好的物品,可是你们想过了没,真要主子哑了嗓子,没法恢复原来的声音?」他先声夺人,让人去衡量轻重。
这……除了北越清雪外,众人面面相觎,他的话起了影响,给了思考的余地。
「你说的没错,我们太拘泥于是谁给的药,却忘了女皇的身子才是第一要务。」他们搞错方向了。
「黄 樱,你……你想背叛君上?」南宫狂是敌人,不可饶恕。
黄樱看了看一脸怒色的红雁,再瞧瞧颇有不甘的李忠,语重心长的说:「到底是志气重要,还是女皇的凤体重要?」
「……」无语。
不用多说,当然是女皇重于一切。
「君上,请你为属下珍重自己,南宫狂虽然有负于你,可是他这些日子的做为足以看出他的悔意,你就当放过自己,别再为难。」她一直无法发出声音,恐怕是心病导致。黄樱以浅薄的医术断定病因。
她在为难自己……北越清雪低垂着头,教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是呀!北越女皇,你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你气的不过是西帝不相信你,狠心的刺了你一剑,但是将心比心,一个是相处二十几年的亲兄弟,双生子的情感密不可分,不是外人可以想像的。
「另一个则是决定厮守一生的妻子,虽然确定他是喜爱你的,可你俩爱得太快,认识得太短,他如何信任你胜于胞弟,尤其你当他的面杀死他的至亲?」
将心比心……她没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设想吗?若是死的是丹夏,或是秋湛,甚至是春吟,她能冷静看待,不妄安罪名。
北越清雪黯沉的眸子多了一丝光影浮动,她抚着仍不时抽痛的胸口,想着如果是她会怎么做。
其实季东寒说的话,她不是没想过,当日那一剑表面上是伤她,实际上,他是在替她解套,若不然,光是杀害西临皇室的罪名,轻则她个人丢命事小,重则引发两国交战。
毕竟南宫越死了,死无对证,任凭她费尽唇舌也无法替自己洗脱罪名,而他亲眼目睹胞弟死在她手上,又要如何冷静,一边是手足,一边是妻子,都是他的挚爱,那一剑伤她至深,但确实是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办法。
「你真该去看看他的手呀!那一刀深及见骨,一点也不亚于你久治难癒的伤口,他是狠了心要还你,不让你委屈了。」一个教人不得不佩服的傻子,皮开肉绽有多痛呀!
她不见见南宫狂,南宫狂也不勉强她,只一味的埋头苦干,挑水劈柴,修篱补墙,设陷阱捕捉猎物,买了小鸡让他当宠物玩……他做了很多却不邀功。默默的守着有她的屋子。
人非草木,北越清雪自然也感受得到他的用心,心底的怨怼早就渐渐消退,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伯草绳,要跨出那一步,真的好难……
「药凉了就变苦了,趁热喝吧,想让他不好受就把身子养壮,等你好了再狠狠抽他一顿,以报一剑之仇。」
陆清枫端着药盅的手伸直了,递到北越清雪面前,他两眼亮璨的盯着她毫无动静的春葱小手,盼着她能打开心结,给自己也给南宫狂一个机会。
然而过了许久,她仍一动也不动,眼见汤药就要凉了,大家心里着急了。
蓦地,她动了。
在数双盈满泪光的惊喜眼中,她一小口一小口的饮下南宫狂为她熬煮的汤药。
第十五章
「到底找到人了没,为什么派出这么多人手,连一个北越清雪也捉不到?」
高处不胜寒,不论坐在多高的位置,手握多少权势,人总是害怕要得不够多、坐得不够牢靠,担心有人会来抢。
趁机纂位的北越春吟便是一例。
她已是北越女皇了,高高在上的接受众臣的朝拜,百姓当她是天命所归拥戴着,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北越国在她的掌控下。
可是除了刚登基那几日外,她没有一天睡得安稳过,无时无刻不想着有人要抢她的帝位,甚至有刺客隐身暗处想刺杀她。
北越国君这位置她算是投机得来的,虽然她认为自己才是血统纯正的皇位继承人,但是心里仍有些不安,不敢肯定自己真的大权在握。
而她最惧怕的,便是始终去向不明的皇姊。
「稍安勿躁,瞧你毛躁的样子,如何做为北越子民的典范,沉住气,方能显示出身为君王的泱泱大度。」小不忍则乱大谋。
「舅舅,你要我怎么沉得住气,皇姊一日逍遥在外,我便一日寝食难安,她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不拔除终成大患。」她老是提心吊胆,心口惶然皇姊会从回廊转角处跳出来,朝她大喊:还我王位。
北越春吟脸上没有得势后的洋洋得意,反而是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心里没法踏实。
底下的龙椅初坐时是十分舒坦,可是坐久了却有一丝不自在,似乎垫着针毡一般,越坐越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她梦寐已久的帝位吗?为何真让她坐上去却没想像中的痛快,一天到晚防着身侧的人,唯恐生有二心。
她不知道谁是旧皇派人马,所以她把宫中的禁卫军全部换掉,宫女太监泰半也是新的,架空不少手握重兵的将军权限,使其无法兴兵作乱,肋皇姊复辟。
可是就算换上自己的人,她还是对他们的忠心存有质疑,如果可以为利诱所收买的亲信,也许哪一天一样会出卖她。
「你都已经是北越女皇了,还操什么心,北越清雪若能活着回宫也是旧皇,民心大失的她哪敢奢望重回帝位。」国舅爷取笑她的祀人忧天。
「舅舅,你做了什么,不是背着我私自下诏吧?」她草木皆兵的怀疑最疼她的母舅。
帝位太诱人了,只要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放过。
「嗟!我能做什么,不就是替你铲除障碍,让你的眼中钉再也回不了宫。」她的存在绝对是一大阻碍,得尽早除掉。
果然。「你下了追杀令?」
他阴侧恻的笑了,眼神如狠辣的毒蛇。「没错,我要她陈屍荒郊,成为孤魂野鬼。」
「你……你……一定要她死吗?皇姊虽阻碍了我的登基路,但她一向待我很好……」即使明知她觊觎帝王宝座,仍一视同仁的照顾她们姊妹。
「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斩草必除根,她不死,难道你想死,逼宫篡位是死罪一条,你自个要想清楚。」烂泥敷下上墙,她欠缺帝王气势。
北越春吟神色一凛,多了决心。「舅舅说的没错,身为君王不能太过仁慈,要成气候便得心狠手辣,不容许一丝风险。」
她是北越女皇,无可取代的,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谁也休想将她从王位上拉下来,这张龙椅是属于她的,也将由她传给北越皇室子子孙孙。
「对,就是要有这样的王者气魄,不能有半丝怯弱,你要理直气壮的接受朝臣的跪拜,他们是你的子民,只能遵从你所颁布的诏令。」他不断灌输她为帝之道,勉励她要强硬,无形中,让依赖他的北越春吟听从他的指示,改变她诸多想法。
她挺仰起胸,傲气十足。「舅舅的教诲我牢记在心,江山是我的,我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不可再自称「我」,要称「朕」,北越的女皇。」就差一步了,北越将成为刘氏天下。
刘国舅是北越春吟之母,如今的容太妃之兄,刘氏一门位居高宫,周太后娘家是唯一能与其分庭抗礼的势力。
「我懂……呃,朕懂了,不过为免夜长梦多,朕决定下狠招,这一次朕绝对不会再心软。」若有人必须被牺牲,那个人绝不是她。
「哦!你想怎么做?」刘国舅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朕耍亲自审问太后和云夫人,从她们口中逼问出皇姊的去向。」她们不可能不知道皇姊的藏匿处,两人是她最亲近的人。
终于有所行动的北越春吟不再有任何顾己心,为了巩固得来不易的帝位,她无视伦常的狠下心,她要永不动摇的地位。
决心一起,她便起身前往熙宁宫,身后跟着的是她一手训练的侍卫,以及仗势的刘国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
在北越春吟下马威的行动下,熙宁宫内服侍的宫女、太监被遣走不少,如今五根指头数得出来,一见女皇到来,他们纷纷跪地迎接,一脸惶恐的不敢抬起头。
「见到朕来为何不起身相迎?」北越春吟摆起女皇架子,态度倨傲。
正与云夫人下棋的周太后连瞧也不瞧她一眼,更为傲慢地软着声调,「没瞧见哀家在忙吗?穷嚷嚷个什么劲,容妃没教你规矩是吗?」
当她没见过大场面啊!带了大队人马想吓唬谁,果真只有仗势欺人的本事,没点王者气度。
「容太妃是朕的母妃,不许你对她不敬。」竟敢蔑视她,太过无礼。
「而哀家是先皇元配,容妃见了哀家还得下跪问安,你没请安先嚷嚷,有失皇室体统。」凭她,还不够格入她的眼。
「你……你……你是罪后,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朕说话?」有罪之身不是该谦卑些,乞求宽恕?
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周蝉娟的皇家威仪只增不减,举手投足皆散发着母仪天下的气度,教人不自禁感觉矮上一阶。
北越春吟打小就惧怕这位高不可攀的长者,每回见她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都既恭且畏的不敢正视,怕从她眼里看见自己的污秽。
即使多年以后,那份惧意仍留在心中,就算她的嗓音又轻又软,可是依然教人心口一颤。
周太后一子离手,这才缓缓的螓首一偏,斜睨一眼。「我有没有罪只有先皇能论断,由不得你置喙。」
「我……朕是女皇,朕说你有罪便是有罪,不容你开脱。」
「敢称朕,胆子不小嘛!谁说你可以登天了,不就是池塘里一条小锦鲤,真当自己成了蛟龙呀!」鲤跃龙门还怕她跃不过去,跌成一条死鱼。
「朕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朕登基天经地义,倒是你周太后手段卑劣,以假乱真,企图颠覆大统,祸国殃民,不治你罪难服众心。」她先出言威恫,壮大信心。
周太后笑了,轻嗤一声,「无知的百姓和官员,被你的两面手法给愚弄了,哀家看你也不过尔尔,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少说废话,朕可以不治你欺君之罪,但要条件交换,老实的告诉我皇姊有谁可投靠,她会去哪里。」一个人不会平空消失,必有掩护之人。
她又笑了,神情甚为愉悦。「看来你还真是没用,造谣生事愚弄北越上下,结果我的清雪你却是一根寒毛也碰不着,两者才智可见一斑。」
「北越清雪不是你的,你并非她亲娘!」被激怒的北越春吟忍不住一吼。
周太后与雪夫人相视一笑,神态平静得不像阶下囚。「她是哀家养大的,喊十八年母后,她不是哀家的孩儿又是谁,你不也喊了她十多年的皇姊,感情亲得很。」
「你……」她气得说不出括来,却也没胆造次,怒掴先皇正妻。
「我说周太后,你就乖乖的跟我们合作,别自找苦吃,还给你一份尊重,是看在先皇的份上,要不然这座舒适的牢笼就要换成爬满老鼠的大牢。」她以为她还能摆谱吗?早是过街老鼠了。
周太后不语,摆明不屑。刘国舅是什么身份,也敢在她面前叫嚣。
倒是雪夫人开口了,「太后是何等尊贵,由得你放肆,先皇在世犹敬她三分,小小国舅却敢辱及皇室,你这是大不敬你知道吗?」
为了护卫女儿,软弱娘亲也会悍如猛狮。
「你……你这个……这个不忠不义的女人,竟敢冒犯皇亲国……」刘国舅被损得满脸涨红,气虚的耀武扬威。
「不忠不义是指你吧!真要论起辈份,我乃皇太祖嫔妃,春吟公主若还懂得孝道,当喊我一声皇奶奶,而你,不过是攀裙带关系的外人,我们北越皇族的家事几时由得你一个外人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