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二夫人前脚才走,原本一直躺在床上锁眉装哑巴的祁天乐忽地展颜,笑不可抑的踢开热死人的软被,像个没事人般的跳下床。吓了一跳的风紫衣连忙挣开祁天昊的怀抱,上前扶住毛躁的好友,神情十分无奈,“小心呀!娘娘可是有身孕的人,安分点。”看来她跟大少爷是白担心了,后宫生活并没有磨掉天乐直率、孩子般的个性。

“紫衣、紫衣,我好想你喔!你想不想我?你不知道宫里的日子有多闷,规矩一大堆,我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声笑,我好可怜……”祁天乐故意说得可怜兮兮的,想博取同情。

“放手,你是娘娘,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手放开。”好想打她……不行、不行,她是孕妇,又是贵妃,打不得。

乐得像笼子里放出的鸟儿,又哭又笑的祁天乐根本忘了自己有孕在身,任性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久别重逢的好友不放,高嚷着被娇养的不满,才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紫衣,我想死你了,没有你又软又柔的骂人声,我真的好不习惯,常常想着想着就哭了。”她好怀念紫衣的咆哮啊。

风紫衣的嘴角微微抽动,不觉得被称赞了。“你快放开手,你想把我勒死不成?”

“不放、不放,谁叫你不陪我进宫,我要缠死你,让你知道抛弃我的后果……啊!谁敢拉我,放肆……”她是娘娘耶!也敢太岁头上动土。

“放肆?”一双冷得冻人的黑瞳凝笑,无形的迫力压得人气息凝窒。“当了贵妃也学起宫中女子的派头了呀,连我也敢吼?”

“呃!大、大哥……”祁天乐干笑的装傻,在他的瞪视下,轻轻松开了紧抱着风紫衣的玉臂。

逃过一劫的风紫衣大口的喘着气,抚着颈项轻揉。

“娘娘不是小孩子了,该记住自己的身分,懂得谦、恭、娴、良。”祁天昊明着训自家妹子,实际上是讨厌有人抱着紫衣,别说天欢,就是天乐、天喜都不可以。

嘟着嘴,祁天乐一脸委屈。“不然,我回宫的时候紫衣跟我回去,我最听紫衣的话了,让紫衣教我谦恭娴良。”

“少使性子,祁府比你更需要紫衣,自己不长进该怨谁。”祁天昊抬手弹她鼻子,警告她别想打什么歪主意。他不会让紫衣走的,就是自家妹子也没得商量。

“分明是你藏有私心,不放紫衣走……”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想当年啊……

“噢!大哥,不要捏我耳朵,我是贵妃娘娘耶!你以下犯上,罪诛九族……呃、不对,我也在九族之内…”

“贵妃娘娘再尊贵还是祁家的女儿,你再口无遮拦,我让你跪祠堂。”

什么嘛!就会摆兄长的架子。“大哥,你出去啦!我要和紫衣聊聊女孩家的心事。”

“你赶我?”她好大的胆子。

“赶你又怎样,我是娘娘。”她挺起微凸的小腹,挟龙子以令城主。

“你……”这妮子越来越不象样,况且……紫衣这些日子光忙她要回府的事,两人已好一阵子都说不上几句话,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现在她还要跟他抢人啊!

“大少爷,娘娘在宫里肯定没几人说体己话,就让紫衣陪她聊聊吧。”活泼的天乐被关在沉闷的后宫,说来也怪可怜的。“慈母多败儿…”他低哝了几句,看向她的眼神多了无奈的宠溺。

“是嘛是嘛!大哥,你快走,我现在是祁家大小姐,不是什么贵妃娘娘,我不守规矩了,只要紫衣陪我。”

“你们哦……”他看着两名扬眉一笑,都是他所珍爱的人儿,面色一柔的勾起唇,余光瞥见门外的人,随即扬声,“天喜,进来吧,见见天乐。”

躲在门口的祁天喜这才一脸欣喜地跳了起来,因为蹲太久而麻了的脚,让她差点趴下去,幸好身后的祁天欢拉了她一把。

“我也进……”

眉飞色舞的祁天欢才跨进一脚,整个人便被一股蛮力提起,面带浅笑的风紫衣朝他一颔首,当他的面关上门。

“天欢,你也该学着做点事。”祁天昊冷冷说道。

既然是聊女儿家的心事,这家伙凑什么热闹,要是让他进去,呕死的肯定是自己。

面如土色的祁天欢就此被拖进书房,而祁天昊则充耳不闻他凄厉的呼救声,一本又一本的账册丢到他面前,继续用力的磨练他。

第八章

耳边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惊得风紫衣从床上坐起,她拧眉细听,这声音不像是自己房间发出的,倒像是……忽然声音再度传来,又一惊的她连忙将耳朵贴靠着书房的墙,只是这会安静下来了。

心里带着不安,她起身搭上外衣,手握着刚点燃的油灯,缓步往书房走。

近年,朱雀城的治安很好,宵小出没之事少有耳闻,就算有,哪个贼人这般大胆,敢闯城主坐镇的祁府?

油灯照亮了木门,她一顿,随即停下脚步。

门没锁?怎么可能会没锁?她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检查一次……难道真是宵小所为?可是,这锁书房的大锁是特殊材质精制的,一般刀剑都砍不断,更何况现在是整把锁连链子都不见了。她犹豫着要先跨过门坎进里面瞧瞧,还是去叫祁天昊来看看,不过尚未等到她做出决定,里面的人似乎听出她的脚步声,书房里扬起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

“丫头,进来。”

祁天昊?怀着疑问,她走进书房,才刚跨过门坎,身子就让人从后抱住,她没有挣扎,因为抱着她的人,她太熟悉了。

他左手环过她的腰,右手反手关上门、推上门闩,贴着她的耳边说:“小声点,别惊慌,知道吗?”

风紫衣点点头,他才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她一转过身,连忙捂住嘴巴,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祁天昊接过她带来的油灯,往桌子上放,人在椅子上坐下,“丫头,帮我从书桌后面的柜子找金创药好吗?”

闻言,她立即走近柜子,可是越急,那些瓶瓶罐罐看起来像是更多了,她越是找不到。

“别急,翠绿色瓶子,瓶身系了条白色丝线,瓶上有字。”他的声音像是起了安抚作用,她一眼看见瓶子,连忙走回他身边,而他已经撕开右手的袖子,手臂上一道刀伤清晰可见,虽然他应该是点过穴道止血了,但血还是缓缓渗出。

“没事,我点了穴,等会就不会流了,药瓶给我。”看她为他心疼的样子,他心中有股暖意。

“我帮你。”风紫衣也在椅子上坐下,将椅子往他拉近,低头不瞧他,咬了咬唇,替他上药的手轻颤,“咱们府里戒备森严,你又是用剑高手,怎么还有人伤得了你?为什么伤你?”

“……没什么,宵小罢了。”盯着她没系上发带的乌黑长发,他眼里泛柔。她是刚起身吧?

是他太急躁了,怕过招的时间拖长,对方会从呼吸声中发现隔壁有人,要是因此对丫头不利,那就糟了。

不料,一急就容易有破绽,反而让黑衣人在他身上划了一刀,幸好他也不遑多让,挑了对方的手筋,那人两只手算废了,才会急匆匆离开祁府。他是故意放对方走的,让打斗到一半就出现但没现身的准之跟着,他要看看这个黑衣人跟主子复命时说了什么,也许能帮助他理清现况。

“你骗我。”她不满的加重上药的力道,他眉头皱都没皱,让她更为生气,“跟你藏起来的东西有关是不是?你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是不能跟我说的秘密是吗?”

他叹了口气,当时,她果然看到了,“丫头,我不说是为你好。”

闻言,她有些生气,加上多年累积的委屈让她无法控制情绪,不一会,泪水止不住,滴答滴答滴在他手臂上。

“丫头?”他吓到了,就是刚刚遇上黑衣人袭击他都没有这么惊恐,这丫头怎么了?这么倔强的个性,怎么会说哭就哭?

风紫衣不说话,只默默的撕开身上的裙子帮他包扎好伤口,接着站起身,头垂得低低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先这样,你睡会儿,明早我再帮你换药,我去睡了。”但转身,她的手就让他扣住。

“丫头,别这样。”她声音里的哭腔太清楚了,他怎能让她走?…你想我怎么样?”

“你知道我不会害你,不说是为了你好,你别生我气。”她这一生气,不晓得又要避开他几天,他不想为了这件事又让两人疏远。

鼻子一吸,眼泪再度落下,她的语气中含着无限委屈,“我不知道什么是为了我好,变得生疏的也是你,来招惹我的也是你,是你要我怎样才对。”

祁天昊眉头皱紧,百思不得其解,“我什么时候生疏了?我一回来,一直避开我的是谁?”

“以前,你没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从你开始出游之后,却时常有秘密不告诉我,这不是疏远是什么?还有你……你当年答应我不过月余就会回来陪我赏月,却失约了,根本是在外乐不思蜀。”她甩开扣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丫头…”原来她什么都看在眼里,原来他没解释的,在她心中的解读是这样伤人。

抬起头,这次风紫衣不再迥避他的视线,“不要这么亲昵的叫我丫头……既然只把我当妹妹看,就别对我这么好,别像是怕我误会怕我生气,如果这只是你想留下帮手帮你的手段,对我而言太残忍了……我会往心里头去。”

其实她早就在心里放上他的影子,也许比他能想象的更早,所以当年他失约,才会伤她这么重。

她不能接受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其实不那么重要,她嫉妒金灵灵能随他游山玩水,她不能理解他的隐瞒,却又守不住他的人,所以她选择远离,当作从不曾在意,只是他一回来,又总是招惹她,教她的心七上八下。

“你不是我妹妹。”

眼神一黯,她哽咽着说:“对,我只是祁府的丫鬟。”

突地,祁天昊站起身,一把拉住她往书桌的方向走,不顾她的挣扎,手抓得很紧。

“祁天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这人手劲怎么那么大,不管她怎么甩都甩不开。他充耳未闻,绕过书桌,在墙上的钟道画像前停下脚步,抬起手抽掉书架上一本“祁氏族谱”,手往书架里按下机关,机关一按下,钟道的肚子从后面凸了出来,他拿下画像,她才看清楚画像后有一个暗柜。

太过惊讶叫她忘了挣扎,“这是…”老实说,要是没看过这一手,她在书房理帐一辈子也不会拿下一点兴趣都没有的“祁氏族谱”

他取出地图,将其在书桌上摊平,“这就是我瞒着你藏起来的东西。”

风紫衣走近,不一会,眉头蹙起,“这看起来像一张…地图?可是我看不出来是哪个地方的地图,这是我们红月皇朝的土地吗?”

地图画出的地理位置不像她熟悉的红月皇朝,虽说红月皇朝幅员广大,但格局方正,国土被夹在四座古城里,跟地图上的地方贴合不上,但说来也怪,这地图上标示的地名,却让她觉得颇为熟悉,像很久以前在哪儿听过。

到底是在哪儿听过呢?

“这是一张地图没错,但可不是简单的寻路地图,而是一张藏宝图。”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藏宝图?”

“小声点,你想要全天下都知道我有一张藏宝图?”看她惊讶的模样,他不禁失笑,难得能看她这模样。

闻言,风紫衣连忙捂住嘴,轻声的问:“这--…真的假的?”

“丫头,你听过红月皇朝的传说吗?听过那首童谣吗?”

“红月皇朝万万年那首?”他一点头,她神态更显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找到歌谣里说的那张地图了?你找到几百年前留下的宝藏?”

她心里顿时有些不悦,难道他是怕她分一杯羹,才瞒着她的吗?

“你别乱想。”瞧见她的神色,他立刻就猜出她在胡想什么,轻轻拍了她的头一记,“我现在只有地图而已,至于那把歌谣里提到的钥匙,我掌握的讯息有限,倒是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

“对方?”

“没错,这就是我瞒着你的原因。”他不晓得想要保护她的原意却会让她误会是疏远,他心一紧,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她就要永远避着他了?

“我懂了,想要这宝藏的不止你一个,而且对方应该也知道了藏宝图在你手中,这种事知道得越清楚的人越危险,所以……你才瞒着我?”一思及他是为了保护她才瞒着她,风紫衣眼眶又有些热意,心却没有了之前涩涩的感觉。

“丫头,你很聪明。”他疼宠的抚着她的长发。

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没能这么亲近的闻到这熟悉的发香……原来……原来他的眷恋这么深。

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刀伤,她不免担忧,“所以你这伤口根本不是宵小所伤吧,应该是对方派来偷图的人跟你打起来了。”

祁天昊点点头,“我在研究地图时,对方正好闯入。”

他将地图卷起,放回暗柜,再将机关推回、钟道画像挂上,牵着她的手走回书桌,示意她一起坐下。

看他不疾不徐的样子,她为他着急不已,“这宝藏值得你这么冒险吗?朱雀城跟祁府的财产已够祁府一家人挥霍好几辈子,你真是这么贪心的人,要财不要命?”她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

“傻丫头,还是这么急性子,就不能听我好好把话说完吗?就算我不要自己的命好了,我会拿一家人的命去赌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吗?”他轻拧她鼻头,气她这么不信任自己。

“可是……”

他打断她的话,“记得我十五岁那年蒙先皇圣恩赐封‘昊天神鹰’之名,随即接下朱雀城主之位这事吗?”

风紫衣点点头,虽然当时她还没进府,但也听说过此事,却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

“那年我进京面圣、上廷受封,当夜因圣恩难却,便在宫中住下一宿,不料在我避过宫中侍卫,于月夜下乘凉时,却让我偷听到一件大事。”祁天昊暗叹一口气,他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巧合对他跟祁府,更甚是紫衣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什么大事?”竟让他脸色如此难看?

“我见到当时的宰相跟先皇亲近的太监两人行色匆匆,又趁夜躲进后花园,实在太过可疑,便随后跟上,不料,竟听见他们谈起这宝藏传说。”

“当时的宰相……不就是现在曹贵妃的亲爹,曹国丈?!”她一惊,有些不安,如果大少爷说的“对方”是指曹国丈,事情就麻烦多了。国丈曹惮承为人狡诈,擅使手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后台硬,是两代老臣又是皇上的丈人,没人招惹得起。

“没错。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提及十多年前那场宫中大火,因为起火点是冷宫,照理先皇应该不会太在意,但谁知先皇竟大惊失色,急忙前往冷宫,进了一个小房间后让那太监守在门外,他刚好在外听到先皇说了一句‘幸好,宝藏没事’。”想起当年,他思绪飘远。

不过当时的场景有点火药味,那个太监因为帮了曹惮承好些年,想多要点报酬,因此跟曹惮承起了争执,才会提到他对曹惮承的贡献,要不,他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没这么简单,又或许……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注定要让他知道,注定曹惮承要失败。

宝藏?这好像不对……“宝藏就在皇宫?这藏宝图是骗人的?”

“不是这意思。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因为我对曹惮承不放心,所以隔天我表面上做出回来朱雀城的样子,其实是暗中盯着他,想知道他要干么。”

眉毛一挑,她取笑的意味很明显,“大少爷,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沉,不过是一点不放心,就让你紧咬曹国丈。”

“什么心机深沉,我是做事小心。”他立即敲了她额头一记,“不过我也算是有私心,所以在找曹惮承的把柄。”

抚了抚额头,她声音里透着不满,嘴上还是问着,“怎么?难不成他得罪过你?”

“不是我,是先皇的御史大夫、我爹的挚友、视我为己出的干爹孟钦。”一想起教导他许多的孟钦,他眼里浮现淡淡的哀伤跟不平。

风紫衣揪起眉,她听过这个人,“是那个-··?当年参了曹国丈一本,后来因叛国罪入狱的孟钦?”

这件事在乡里间流传好些年,一直还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八卦,大部分的人都相信以孟钦的为人不可能叛国,一定是因为他参了曹惮承一本,才会被陷害问斩,也因此更多人不敢得罪曹惮承。

“没错,但我相信我干爹是被曹惮承陷害的,所以当年看他偷偷摸摸的跟宫中太监接头,除了怀疑他的目的之外,主要我也是想趁机找出扳倒曹惮承的把柄。”他不想干爹一世清名毁在一个奸臣手里。

“原来如此。”难怪他这么执着于这件事,他心里是很为孟钦不平的吧!“对了,你刚刚说宝藏在宫中是什么意思?”

“就跟你说不是这意思,你这丫头话都听到哪儿去了!”真是不管长了多少年纪,就是没长稳重,“当年曹惮承知道宝藏之事后,一直跟太监里应外合,想要找办法弄到先皇的宝藏,连我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是过了几年,当时他们正好在交换信件,我才知道所谓的‘宝藏’就是一些信件。”

“信件?你把我弄胡涂了。”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

“我也是,所以我当年偷了曹惮承重誊的信件,才知道原来歌谣所说的藏宝图是真的,但不是真的失传,而是由古老的两大家族分别持有地图跟钥匙,每隔一段固定时间,便会回传家族所在位置,以确保安全,同时谨守非灭国之难不得动用宝藏的祖宗遗训。”说到这儿,他不得不佩服当年创建红月皇朝的祖先,这么做的确是避开有心人觊觎宝藏的好方法,也可避免贪婪的昏君浪费宝藏。只是没想到,会败在一个贪心的太监手上。“古老家族,像朱雀城的祁家、玄武城的传家?”

“嗯,有点像,但跟守护国土的四大家族不一样,这两大家族是见不得光的,且得时常移居各地,说来还挺可怜的。”

她懂了,“所以,这些年你时常外出,根本不是为了巡视店铺、拓展事业版图,而是为了弄清楚曹国丈存什么心?”

如果是这样,她心里多少能释怀一点,毕竟那个姓曹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人,难保他找到宝藏后想干么。

“你说对一半。”瞧了她的黑发一眼,突地,他起身走到桌前,拉开小抽屉翻找着什么,只是嘴上没停,“其实这十年来我还是没弄清楚曹惮承想做什么,他这人很狡猾,我只看得出这些年他累积不少人脉,但又没有大动作,就是想禀报皇上也没证据,所以,我只能取巧一点。”

她斜睨一眼,又问:“取巧什么?”

“其一,既然不知道他想干么,不如我早一步找到宝藏移走,让他扑空不就得了;其二,我如果动用人脉也学着他找那两大家族,以他耳目之广,必会察觉有异,所以我跟准之每回都等他有动作了,再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手又打开另一个小抽屉,东摸西摸。

“我还是不懂,你刚刚不是说两大家族会定期寄信给皇上,这不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还要找这么多年?”她盯着他的动作,翻箱倒柜的……在干么啊?

“不,他们跟先皇之间似有暗号,每封信看似平常,这信件所代表的意涵亦是我后来推敲得知的,可惜这早被曹惮承看出来了,所以十年来,我们一前一后在找持有地图跟钥匙的人,直到两年多前,终于有地图的下落。”右手一摸到东西,祁天昊勾起唇角,握紧,又缓步走回她身边,只是停在她身后。

“两年多前……所以,你当年离开是因为……”

“没错,是因为准之通知我曹惮承那边有大动作,为了抢得先机,我当时不得不离开。”他当时也犹豫很久,但若宝藏地图让曹惮承拿到实在太危险了,他只好先舍下她。

“那么你就是在当时拿到藏宝图的?”他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要干么,风紫衣疑惑的回头看他,不料他也直勾勾的看着她,她脸一红,头又转回来。“没错,只是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他手指滑过她的发丝,帮她顺起头发来。

风紫衣举起手要阻止,却被他轻轻拍开,想起往事,脸颊更热烫,也就由着他,继续问:“风声怎么走漏的你知道吗?”

“这么说好了,地图虽说是由一个家族守护,但族人中只会有一家真正持有,我找上那个持有人时,听说他已经让曹家找了不少次麻烦,听过我的身分跟用意后,便将地图给我,虽然他自己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杀了,但难保不会有其它族人看过他跟我接触,也不晓得我被追杀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