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别吵了小皇子,本宫也乏了,‘懒得理会你这心眼小的丫头,想做什麽就去做,有事本宫担着。」唉!说好了不宠她,怎麽眨眼又忘了,她这迷糊的记性真该召个太医来瞧瞧,唔,就召佟太医来吧!

「是的,姑姑,琳儿先告退。」她优雅地行了个礼,莲步摇曳生姿的退下。

长成小天仙了,马皇后眯起水盈眸子望着她嫋娜的体态,宛若水中芙蓉,心里不禁一酸,有种「老了」的感觉,曾经貌美如花的娇颜出现几条细纹……

不,不能让皇上先弃她如敝展,喜新厌旧,她是风华绝代的皇后娘娘,色艳桃李,皇上只能倾心她一人,否则……沈氏江山,看来也没多难得,只要她的皇儿当上皇上……

 

第七章、太子薨逝

「哎哟!疼……你轻点,轻点啦!人家好疼一嘶!你……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还用力压……啊!啊!啊!我不说了、不说了,你不要用疼死我当作惩罚,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他还火上浇油,让她更凄惨,泪流不止。

一只原本白嫩如春笋的雪臂肿得像猪後腿,上头青青紫紫地布满沙土,伤口不深却刮伤整片雪肌,整只手臂血迹斑斑。

可是惨的不是臂上的伤,而是挑出从翻开皮肉里的沙石,那十分细小且难处理,得一粒一粒地挑,上了药的伤口也被迫一次又一次受到残忍的对待。

佟欣月一边落泪……边喊疼喊到声音沙哑,叫人看了心疼又无奈。

「……思源哥哥好坏心,人家又不是你的仇人,你下手这麽狠干什麽?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对人报仇,专挑我这死了娘的小孤女有什麽意思,你欺负人……」呜……呜……真的好痛,她的手变得好丑。

「闭嘴!」还敢哭,她也不想想是谁招来的祸事。

「呜……呜呜……呜……」她泪汪汪地看着凶她的黑脸男子,那张俊雅秀逸的冷颜正绷着化不开的怒气。

「叫你闭嘴你给我哭得好像府里在办丧事,你是想着谁死,还是不想活,秋记棺材铺里有上等的柳木,我依你的身形订作一具如何?!」想死不怕没鬼做,他成全她。

「思源呀!我想她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就……」少骂她一句,免得她哭成一只小花猫。

岳思源声冷如冰,冷冷地由牙缝中透声。「师父,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回房休息,师妹的伤由我照顾,我会用最好的生肌药,让她这只快废的手不留半点伤疤。」

听到「不留半点伤疤」,佟太医父女俩同时瑟然地缩缩脖子,互看一眼不出声,继续忍受徒弟(师兄)非人的摧残,他们看得出他这次真的很火大,气得不轻。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个温润如玉的秀美少年被父女俩联手折磨成如今的古怪青年,脾气大又孤僻,老爱数落人,动不动就冷着一张脸吓人,温言软语变得刻薄恶毒……点也不像昔日好到没脾气的俊哥儿。

「当我没开口,你再下毒手没关系……呃,是治疗她的伤口,不过……轻一点,月儿是姑娘家,别弄疼她……」哎呀!爹的心肝宝贝……听女儿哭,他的心都碎了。

看着宝贝女儿的伤……身好医术的佟义方反而却步了,所谓医者不医亲,是关心则乱,诊脉、下针、开药多会斟酌再三,唯恐心一慌出差错,更别提佟义方是把女儿当命来宠,光是看到她臂上有血就先吓掉半条命,再听见她惨兮兮的呜咽声,为宫中贵人看惯病的手就抖了,没法亲自上药。

幸好他还有个尽得真传的徒弟,赶快推上场代替他尽孝道—孝顺女儿,他就这麽个糖捏的小祖宗,不紧张她还紧张谁。

「不让她疼她不知道怕,类似的事发生几回了,居然还没学乖,她要把命丢了才知道人心的可怕吗?」

「她怕了、她怕了,真的,你看她脸色惨白得没了血色,准是吓破胆,回头我带她到庙里收惊。」佟义方是爱女心切的老好人,事事以女儿优先,舍不得她一点苦。

师父,你别再宠她了,再宠下去她连天都爬上去。「恣意妄为,胆大包天,她以为是不死之身吗?有医术傍身,自救并不难,只要她没伤重到晕过去。

「我……呵呵,大不了造座天梯给她爬上去……」他抚着垂至胸前的美须乾笑。

「师、父—」岳思源压沈嗓音,声如冰磨。

佟义方视线一避,左顾右盼地当没瞧见徒儿的不豫。

很无力却又怒不可遏的冷峻男子将手劲压沈。「不要去招惹相府千金,有多远离多远,最好远远一瞧见立即绕道而行,避免正面碰上的机会。」

「唔!唔唔唔……唔……」她摇头又点头,咬出血丝的乾裂嘴唇闭得很紧,仅能发出语焉不详的气音。

「唔什麽唔,不会开口说话吗?谁知道你在说什麽。」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她最好识相点。

看出他的怒火四射,霹雳作响,佟欣月像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在他手心上写字。

「你叫我闭……闭嘴,我很乖、很听话,没再张开口……」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差点因她逗趣的模样而破功笑出声来。「听话的听写错了,心少一点,还有,我准许称说话,但是——不许说废话。」

憋了许久,佟欣月大口地呼气。「喝!憋死我了,原来不能动嘴这麽难受,我终於了解哑巴的感受,自己想说些话却无法表达真的很痛苦……」

「小师妹,你忘了我刚才说过什麽吗?」她倒是忘得快……转身全往脑後抛。

听见岳思源恶鬼似的声音,她机灵地先认错。「我以後不敢了,我会好好的反省,足不出户地关在府里,不让爹和思源哥哥为我担心得吃不下饭。」

「真知道错了?」他上药的手轻了些,小心地用药布裹覆惨不忍睹的细臂……圈一圈地缠绕。

「嗯!月儿错了,思源哥哥不要生气。」她装出纤悔的模样,表示她对自己的蠢行相当後悔。

「我在气什麽?」他家的月儿清妍可人,心地纯净,他绝不允许有人因妒嫉而伤害她,她是那麽美好而单纯。

「气……呢,你气……」她费神地想了一下,又从眼角偷觑一旁的爹亲,瞧他挤眉弄眼的暗示,她稍有领悟地呐呐道:「是气我又受伤,而且是同一人主使所为,我笨,学不会教训,老是被有皇后娘娘当靠山的马玉琳欺负。」

「她是什麽身分,你又是什麽身分?」他假装没看见两父女互使眼神,神情冷然的瞪视。

「她是未来的太子妃,我是太医的女儿。」身分天差地别……个是天上的云……个是地上的泥。

「虽然都有个「太」字,但是差之千里,她有整个皇室撑腰,你有什麽?就算太子喜欢你,在太子妃面前他还是无法为你说话,和出身尊贵的他们一比,你一点地位也没有。」要打要骂只能任人摆布,连做人的尊严也丧失殆尽。

他为她心疼。

「坏心阳的人是马玉琳,不是太子……」噢!好痛,思源哥哥也是坏人,又故意压她的伤处,让她好痛好痛。

「如果不是太子,马玉琳会闲着没事做找你麻烦吗?她不只一次警告你远离她的男人,你认为我们忍心看你一次次受伤……次比一次严重?」她太高估他们的接受度,这样的考验会磨光人的耐性。

微微一阖上眼,岳思源难掩痛心地回想当时的情景,他久候外出采药的师妹,始佟等不到人,心下有些不安地出府寻人,谁知他走到她常去的野地,竟看到她被剥了外衫和罗裙,只着单薄的中衣和里裤站在山壁旁,两臂举高踏着脚,手里握着一根磨手的麻绳,半个身子磨着山壁。

绳索抛过突出的峭石,垂向另一边几乎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头体形硕大的土狗在树根盘缠的悬崖边,她的颈处绑上垂落的麻绳,而土狗在寒风中抖颤,显得相当害怕。

换言之,她不能拉得太紧,要不狗会被她勒死,可是一松手失去支撑力,大狗会滚落山谷,她只能不松不紧地拉扯着,两只手臂僵硬地没法弯曲,青筋浮起,靠近山壁的那只臂膀因此磨掉一大块皮。

救下她後,她硬是不肯说支撑了多久,但他约略估算至少两个时辰,她一个姑娘家就这样吊在野兽出没的林地,为了救一头狗而奋不顾身,她的韧性和倔傲实属少见。

事实上她可以不必救狗,只要把手松开。

可是她傻气地不愿放弃一条生命,衣不蔽体,婀娜体态毕露,若是来的人不是他,而是见色心喜的男人,她……岳思源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心惊,汗湿背脊。

再睁眼时……抹冷意藏在眸底。

佟欣月一脸愧疚地看向真心关爱她的父亲和凶师兄,「思源哥哥、爹,如果……呢,我是说如果,我用毒防身算不算违背医道?我最近将几种药草混合磨成粉有发热生汗的功效,若是药量加倍会让人奇痒无比……」

闻言,佟义方师徒俩同时两眼发亮,异口同声一喊,「用它!」

但她还是有些犹疑,「这算是一种毒吧!所请医者仁心,把毒用在人身上似乎不太妥当,用药失当会热火上身,全身麻痒,万一抓痒抓过头会伤肌损颜……」

「是呀!月儿,只是发痒又死不了人,那叫自作自受,人家若不靠近你又怎会中招呢?咱们把它取名「痒痒粉」,让欺负你的那些人也尝尝苦头。」佟义方顿了一下,咳了几声清清喉咙,「爹这里有本失传已久的《毒经》,你拿去研究研究,多研制几种毒药放在身上,爹也比较放心。」

「爹……」他这是在帮她还是害她,学医救人的人居然毒不离身,虽然她有意此道,十分乐意钻研。

佟欣月本就醉心医药的学习,打认字开始便研读各类医书,虽不到过目不忘也差不多了,看过的书册全记在脑子里,可说是一本活医书,随便挑一病症考她都难不倒。

不过学得越多她越觉得贫乏,因为很多疑难杂症是无解的,她翻遍有限的医书还是找不到医治的办法,眼睁睁看病人受病痛折磨致死她於心不忍,总想着能救人一命该有多好。

於是她一头钻进成千上万的草药,研究药性提炼救人妙方,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误打误撞地,她炼成的丹药中有些是具有毒性的,即使少许服用也会令人身体不适,甚至是丧命,中毒而亡。

当时她手捧着毒药万般惊惧,不知该做何处理,她害怕被人误用了,导致毒发身亡……度考虑毁了它们。

可毕竟是自己的心血,实在舍不得放弃,因此她用一瓶瓶白玉瓷瓶装着,放进莲花双扣的夔金红木盒里,偷偷藏在床底下,省得时时提心吊胆怕害了人。

岳思源眼神冷冽地看了师父一眼,佟义方神色一整地轻咳。「咳咳!月儿,爹是想天下有才有智的男子不在少数……呢,你不是想行遍各处探访各种药理,爹的年岁大了,体力渐渐吃不消,皇宫内院并非久居之地,打算辞了官回老家去,我这把老骨头要休息休息了,不想太操劳……」

「爹,你到底想说什麽?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懂。」几年前就听他说不当太医了,要回乡开间医馆造福乡里,可是皇上不允又留了下来,还升他为太医院之首。

佟义方看看面色凶恶的徒儿,欲言又止,尴笑地搔搔後耳。「思源不比太子差,爹想将你许配他……」

他话还没说完,生性大而化之的佟欣月脸色一变的跳起来,满脸讶色和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丝的仓皇。

「爹,你怎麽会有这麽荒谬的想法,我一向视思源哥哥为亲手足,哪有妹妹嫁哥哥的道理,你想让娘大半夜拿搬面棍敲你的头是不是?!」想吓死她也不用这样,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吓出她一身冷汗。

「你们哪是亲兄妹,思源这孩子我打小看到大,他是什麽脾性一清二楚,不会委屈了你。」实在、肯负责、没什麽坏心眼、洁身自好,日後会一心一意地对她好。

为人父母者最佟的心愿不就是看儿女有个好归宿,女儿嫁得好,有人照顾他才能安心。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太子呀!我已经答应要跟他一生一世了,哪能出尔反尔?」佟欣月嘴一扁,看向屋里的另一人。「思源哥哥你不是不好,我也喜欢你,不过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和太子不一样,我不能嫁给你。」

「你斗得过马玉琳吗?」他淡然地丢出一句。

她一窒,脸色微变。「我只跟太子好,她……她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会避开她。」

「你什麽时候才会长大?天真救不了你,马玉琳只是其中之一,以太子的身分只会有更多的马玉琳,十个、二十个,甚至一百个、一千个,你想和成千上百的女人分享他吗?而你还不一定是他的最爱。」天底下少有不变心的男人。

「我……我……」她脸色苍白,抓着裙裸的手微微颤抖,她没想到那麽远的事,只看得见眼前。

「现在的他喜欢你,对你百般爱怜,那是他身边只有你一名女子,等他府里满是千娇百媚的娇妾美婢时,你想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吗?他会非常忙,忙着应付向他乞怜求宠的女人,夜夜召女宠幸。」岳思源残酷地点出她不曾细想过的事实。

「你……你不要再说了,我要想一想……」她的阳哥哥不是她一个人的,他不属於她,他……是马玉琳的,无数个马玉琳……

他是太子。

像是才刚明白即将面临的处境,佟欣月手脚发冷、脸色惨白,她倏地转身朝屋外跑去,想找个地方冷静,由不得她逃避的现实深深刺痛她的心,她对太子的爱茫然了。

在她离去後,两个男人静默很久,相看两无语,只有无奈的叹息声萦绕不散。

「真不想把她交给太子。」岳思源眼底有着苦涩和不甘,更多的是对师妹的心疼,她不该卷入宫廷的斗争之中。

「唉!有什麽办法呢?咱们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她就是喜欢太子,像是中了迷魂术似的对他情有独锺,我这当爹的不忍心呀!总不能硬逼着她别嫁……」

吾家有女初长成,带给他们的,不只喜悦骄傲,还有更多的忧心。

当佟义方师徒正为女儿的佟身大事苦恼时,围剿靖王的大军也传来捷报,由大将军乔繁领军,靖王世子沈天洛献策,太子幕後统筹,合三人之力大败靖王大军,不日将班师回朝,押解叛王回京受审,以昭天威。

因兵将众多,大军缓慢地向京城推进,大队人马犹在百里外行进,几匹快马已先行入京,其中马上一人便是太子沈子阳,随後是亲信数名。

他入宫见了皇上,细享此番讨伐的功绩,他为有功者请求封赏,大肆赞扬靖王世子沈天洛的有勇有谋、大义凛然。

儿女私情倒是其次,虽然他急着见心上人也得压後,国家大事为先,个人私事置之度外。

不过大获全胜的消息一传开,後宫之中也沸沸扬扬起来,不等他回太子府换下风尘仆仆的装束,皇后懿旨已然传召,设宴慈惠宫,为太子庆功。

其实他最想的是回府好好梳洗一番,上佟府寻他的小女人,再睡上个三天三夜舒缓疲惫,等乔大将军带队进城与之会合……并上金銮殿见众将士一一听封,看有无遗漏,可是母后召见又推辞不得,即使他百般不愿也得给足面子,不能拂了皇后凤颜。

只是到了慈惠宫偏殿,他见到的不是华贵无双的皇后,赤金九龙雕漆花梨木圆桌上摆满了八仙盘、御黄王母饭、镂金龙凤蟹、绦茧冰蚕「注解:古人称荔枝壳为绦茧,荔枝肉为冰蚕」、白玉丹砂、三鲜海参等数十道佳肴,马玉琳聘婷含笑而立桌旁,四周竟再无其他人。也就是说,内殿里只有他二人两两相望,没有服侍的宫人,连上菜的御膳房宫女也退到殿外。

一壶酒在烧红的红泥小火炉里温着,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旁直立的金银花香炉里燃着龙涎香。

「太子哥哥莫非看傻了妾身的美丽吗?你瞧瞧我这一身打扮可还入你的眼,不许说不好看,人家只想听好话。」马玉琳纤纤素腰束着雪纹烟色玉带,将吹弹可破的雪峰托得高高地,雪嫩丰盈,暗送风情。

和佟欣月一比,小她两岁的马玉琳的确有傲人本钱,年纪尚幼却已有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形,加上刻意装扮,胸前更显腆嫩硕丰,引人遐思。

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瞧见眼前诱人春色还能泰山崩於前仍面不改色的话,那就不是男人了,即便神色镇定的沈子阳也忍不住目眩了一下,不过他此时疲乏得无心於风月,只淡笑道:「琳儿妹妹生就如花似玉,宛若天水仙子,不论穿什麽都娇美秀丽,世间少见的盈盈佳人。」

马玉琳走过来,主动挽住他的手,引他入座。

「讨厌啦!太子取笑人,人家会难为情的。」她娇柔做作地掩面娇笑……副羞不自胜的模样。

「真讨厌吗?要不我先走了,不惹你心烦。」他作势要起身,心想这样能离开也好。

可她以为他是在和她逗乐子,马玉琳学姑母所教的身一软,偎进他怀里,以纤指抚弄他胸口娇嗔道:「人家的讨厌是反话嘛!太子哥哥还欺负人,存心让人难受。」

看来她还真有几分魅惑男人的本事,莲指轻勾,媚眼流波,软语如馨扣人心弦,美目盼兮间散发出一种叫人招架不住的媚态。

沈子阳脸微红地咳了几声,岔开了话题,「母后呢?不是她召见我,为何迟迟不见她。」

她咯咯娇笑。「太子哥哥还不明白呀!姑姑是特意为我们安排的,她希望我们多点时间相处,将来成了夫妻才能情深意浓,缝给缠绵,相互扶持到白头。」

「意思是说母后不来了?」他忽觉不妥,虽已定下名分仍得谨守分际,不得逾越礼节。

「「醉花酿」来自潞安名产,酒香清雅纯正,透出沁人梨香,酒质醇厚柔绵,入口味厚回甜,余香延续,诗有云:「一壶潞酒三年香,入口绵绵永难忘。」其中绝妙滋味要尝过才知晓,琳儿为太子哥哥斟上一杯,你喝喝看味道如何?」她斟满一杯酒,纤素玉手端到他面前。

劝酒一杯,夺命索魂。

酒气诱人,他未饮先醉了。「我自个来,你小心别烫伤了手,炉子里的炭火灼得很。」

「就知道太子哥哥心疼我,对我多有怜惜,我再为你倒一杯聊表心意。」多喝点,别糟蹋了。

既是心意就不能不喝,沈子阳仰头再干完一杯。「的确香醇,後劲冲上喉,琳儿也喝一口,不必只顾着伺候我。」

马玉琳倒酒的手颤了一下,差点将酒液倒到琉璃白玉杯外。「琳儿还小,不宜饮酒,姑姑说了等我再大些会让我饮些水果酒……来养颜,二来活络气血。」

「啊!我都忘了你才十二岁,可能酒喝多了,人也有些迷糊了。」他自嘲酒量不好。

「你一点也不关心人家,再多罚三杯酒。」不许他拒绝,她连连倒了三杯酒要他喝下。

「什麽,三杯?!再喝我就要醉了,琳儿妹妹别勉强我……」咦,奇怪,是他眼花了吗?怎麽琳儿的身影出现迭影……个、两个、三个……看得他头好晕,昏沉沉地。

「不管、不管,你不喝没诚意,就算醉死了也要先喝完这三杯。」马玉琳硬把酒杯塞进他手里,逼他喝。

「我……头很重……」他感觉到身体很沉重,好像不是他自个的,不听使唤地越来越沈。

此时的沈子阳尚未察觉不对劲,手脚无力地任由马玉琳扶着他的手,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醉花酿,他以为酒喝多了才失了力气,努力睁开眼想醒醒脑。

皇宫是他的家,在自己家里还怕有人害他吗?何况禁宫侍卫上万有一半是他的人,有他们保护着更高枕无忧,靖王之乱已平定,不会再有逆臣闯进宫里刺杀皇室宗亲。

但是千防万防,人心最难防,他怎麽也想不到他生平最大的敌人近在眼前,而且还是他相信的人。

「太子哥哥,你说是我漂亮呢?还是佟欣月那贱人好看,你比较喜欢哪一个?」马玉琳的笑变得狰狞。

「月儿……」他忽觉有异,双手撑着圆桌站起。「琳……琳儿,注意你的用词,你是将来的太……太子妃,要有容人之量,月儿她抢不……抢不了你的光彩。」

「月儿、月儿!你口口声声只有月儿,那我马玉琳算什麽?挂着太子妃封号却不如把太子府当自家厨房走动的贱民,你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心里、嘴里念着只有一个佟欣月!」她是身分尊贵的皇后外戚,是他该豁着她不放,时时殷勤地哄着她,眼里放不下其他女人。

「你……你对月儿做了什麽?」沈子阳想起佟欣月身上不时有的大伤小伤,心下一惊,难道真是她所为?

「你该问的是我对你做了什麽,你还没发现自己不太对劲吗?」看他还能撑多久。马玉琳面无心虚之色,丝毫不为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反而有一丝得意。

身子晃了一下,他渐感乏力,几乎快站不直。「你……你在酒里下药……毒害当朝太子……」

忽地……股穿透骨髓的痛直冲心窝,他面色一拧,扭曲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