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阳苦笑,「你别胡说,毁了人家姑娘闺誉。」
沈天洛摇头啧笑道:「你呀!明明一脸聪明相,怎麽尽做糊涂事,人家都大胆地送上门,你还不一口吃掉,君子不如小人快活呀!」
「她才十四岁,我……不是畜生。」沈子阳涨红脸,有口难言,他何尝不想早成美事,芙蓉帐里度春宵,但月儿尚未及异,让他等得心慌意乱,辗转难眠。
十八岁的沈子阳已足以理解什麽是男女情爱,他知道他对佟欣月的感情是爱,而非对妹妹的亲情,也唯有她令他心动,情难自持,想一生一世拥有她。
只是马玉琳已是他既定的太子妃,日後的皇后,就算他对她的感觉不若佟欣月深,将来成了夫妻也仅是相敬如宾,不会有太深刻的爱恋,这点算是他亏待了她。
不过以他的身分,三妻四妾不以为奇,往後他身边的女人只多不少,她们身为其中之一,他所能给的宠爱也是有限,雨露均沾才不致有失偏颇。
但是此刻,他心中只有月儿一人,其分量之重无人能取代,他愿她欢喜愿她笑,开怀无忧地享受他的爱怜,永不知愁苦和悲伤为何物,开开心心地做佟太医之女。
这是太子的爱,不强摘幼蕊,即使他忍得很辛苦。
「小丫头,你真幸运,遇到自制力过人的太子,若换成别人,你这朵小白花早被摘下了,哈哈!」呆子配愣头,相得益彰,两个傻里傻气的傻子。
沈天洛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一室空寂。
许久之後,僵直着身子的佟欣月才呐呐地吐出一句——「……他刚刚是不是在调戏我?」似乎有道风拂过面颊,残留手指头的余温口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沈子阳艰涩地一点头。「没错,那个行事乖张的混帐,他连我的女人也敢戏弄。」
下次再见到他……定二话不说先赏他一拳。
「什麽你的女人,人家还是清白之身,你别胡话满嘴,毁我贞节。」爹说还没嫁人前一切是未知数,不能将女子最宝贵的佟身轻率送出。
沈子阳轻笑地环抱她柔弱腰身,「不嫁我你想嫁给谁呀!天下之大有比我还适合你的男子吗?你注定是我怀里的小金丝雀,飞不高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呿!你美着呢!一点也不知羞,爹说不怕我没人要,他给我备着思源哥哥,你要敢对我不好,我转过身就嫁他为妻。」她嘴上不服输,硬是要和他一较长短。
「哼!你敢,我先捉他下大牢,看你嫁谁去。」他轻拧她鼻头,假意生气,白牙咬上她雪嫩耳肉。
佟欣月不甘示弱地反拧他手臂。「太子不讲理,欺负小女子,我要告御状,让你五花大绑上大街丢人去。」
从六岁认识他到至今已有八年了,她从未怕过他,也不以为太子的身分有多骇人,她始佟视他为寻常人,以平常心看待,不会刻意讨好他。
偶尔也是会吵吵闹闹,而每回先低头的总是沈子阳,弄到後来顶多算是小俩口闲来无事的逗嘴,既不伤感情又让两人走得更近。他们心知彼此的身分无法改变,往後的日子佟欣月恐怕得捻酸吃不完,现在让沈子阳吃点小醋,当是趣事。
因此沈子阳知晓岳思源的存在,也打过几次照面,他看得出月儿对她口中的思源哥哥并无爱意,只单纯地视为兄长,拿他来开开玩笑气气自己而已。
然而对於岳思源,他却隐隐约约地感到对方对月儿的心思不一般,但他并不把岳思源当作威胁,反正有他在的一天,这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他在意的事发生,他对自己深具信心,也了解个性直率的佟欣月不会对他以外的男子产生男女间的情愫。
但是若有一天他不在了呢?
莫名地,他脑海中跳出这麽一句话,似乎在预告着什麽,让他心头发紧地倏勒双臂,将怀里带着淡淡幽香的人儿勒进骨子里,好让她生死不离,只能成为他分割不了的骨肉。
「阳哥哥,我快喘不过气了,快被你勒成两截了。」她略微挣扎,大口地喘着气。
「我渡气给你。」他松了松手,俯下身封住水波润泽的盈盈朱唇,舌尖一顶窜入芳香馥地。
「太子……」可恶,他又吃她小嘴儿,让人脸红心跳、面颊发烫,晕陶陶地忘了东南西北。
「叫我阳哥哥。」他爱听。
「阳哥哥。」她满脸通红,娇羞地低唤。
沈子阳志得意满地亲吻她瑶鼻。「还有一年呀!真难熬,你得好好地补偿我,花好月圆迎郎君。」
「说什麽浑话,不怕人家脸皮薄呀!吓都给你吓出一脸绊红,你跟谁学坏了……」她蓦地杏目圆睁,像是想起什麽而震惊不已,张口欲语却结舌。
「怎麽了?脸色都白了。」他扬指捏了捏她粉色小脸,这才恢复些许动人的血色。
「他……刚刚那个人……是靖王世子?!」沈天洛。
见她反应迟顿地露出惊色,沈子阳抿唇闷笑。「你不是听见我喊他堂兄了吗?」
「可是他……呢,靖王……我听我爹说,近来可能要大乱了,你怎麽还和他往来?我爹不让我出门,还要我暂时别往太子府走动。」他怕她遇到危险,分身乏术的太子保不住她。
「所以你趁夜偷偷溜出府,好和我月下偷情。」他取笑道,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不过我家的墙真的有点高,攀得我的手心都磨红了。」想到差点被半夜尿急爬起来找茅房的家丁撞个正着,佟欣月不禁噗嗤笑出声。
「下次要红杏出墙记得找我,我帮你翻墙。」他心疼地翻看她细白小手,长指轻柔地抚摸。
「我不是红杏。」她横起眉,佯怒道。
他捉起她抽回的柔黄,放在大掌中温柔不舍地揉弄。「却是我的月儿,我心底唯一的小人儿,独一无二。」
听了情话,她满足地憨憨的笑了,笑了一会儿,忧虑又重新回占她心间。「靖王真的要造反了吗?」宫里的消息最灵通,十之八九假不了,连皇后都忧心忡忡,近来少来找红鸾姑姑的麻烦。
目光一凛,他沈痛地一领首,「确定了,只是不晓得他何时起兵,父皇命我密切留意靖王动向。」
「那靖王世子找你是……」佟欣月没法放心,她最近右眼皮跳个不停,真怕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他神色沉重的叹了口气。「他是来告诉我不用顾念旧情,尽可做自己该做的事,他是站在我这一边,不会为虎作怅,即使是他的亲生父亲也绝不留情,错就是错,没有理由,父皇是好皇帝,不该被推翻。」
「咦,他真这麽说?」看不出世子能有这样大义灭亲的决心,要是她就不行了,她爹再错也是她的爹。
话说回来,她的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父亲,他不会有错。
沈子阳笑着抚着她乌黑长发。「嗯。」他由衷钦佩堂兄,换作是他自己,不见得做得到。
「不过,你真有把握吗?万一……」如果他不是太子就好了,她也用不着担心受怕,唯恐他出兵平乱会一去不回……呸!呸!呸!胡思乱想什麽,他是九龙真身,有神仙护体不会出事的,定会旗开得胜归来。
他一指点住她嫩红唇瓣。「有你等着我回来,我说什麽也不能输,我要为你凯旋,让你成为最有福气的人。」
其实最有福气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马玉琳才是该站在太子身边的人,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自古以来妾不如妻是不变的道理,偏房再得宠也不能越过正室,事事要服从,样样低人一等,元配夫人的一句话足以论定妾室生死,不能反抗,不能有杂音,低眉顺服,恃宠而骄绝对不被允许,皇家礼仪更胜於民间百姓家,最严厉的一条是,元配未有子嗣前,任何庶出的子女都不被允许,可三年五年後欢情薄了,想再有孩子也就难了,那时伴在夫婿身侧的人早换了,新人辈出,满目春色,谁还惦着花颜已褪、美貌不再的旧人?
马玉琳今年才十二足岁,还要三年才能大婚,婚後三年无所出才能有庶子庶女,换言之,若佟欣月在一年後能顺利嫁进太子府,她至少要等上五年才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那时她已十九岁了,为人母的年纪算是高了,十五、六岁的小娘亲满街跑,她们左抱一个、右背一个,满口为娘经。
「我只要你平安,其他不重要,不要让我等不到人……」她突然好害怕,心头发颤。
「傻月儿,我怎麽舍得让你等呢?我朝精兵数十万,又有善於领兵的将领,我在後方指挥并无危险,说不定你还来不及思念我,我就已经回来了。」为了安她的心,他说得轻描淡写,未透露分毫此行的凶险。
靖王养精蓄锐十来年,他兵马足、粮草丰,做足了准备就为改朝换代的这一日,实力定非一般,想拦下他并不容易,损兵折将的牺牲难以预料。
「谁想你了,我乐不思蜀的浸淫在药草中,没人来烦我。」她故意躲着他,不让他吻上小嘴儿。
他低笑。「就你爱说反话,口不对心,不然怎会夜半私会郎君,背着爹亲也要投入我怀饱?」
佟欣月羞恼地瞪他,「我是不想你找不到我,以为我变心了,你倒是往自个脸上贴金。」
「我的月儿呀!是最贴心的解语花,怎会移情别恋?我相信你比相信自己还多。」她的娇笑,她的俏皮,她的甜腻气息,他一一收藏心底……刻也不或忘。
眸光一柔,明眸漾出水般娇媚。「阳哥哥,我等着你,不许把我忘记,不论天涯海角,我的心都是你的,紧紧地跟在你左右,你不准负我,听到没?」
听见她含羞带怯的娇嗔,沈子阳胸腔发出震动的笑声。「好,定不负你佟欣月,不过呀……」
「不过什麽?」她怎麽觉得他笑得有点古怪,让人心口毛毛地,好像接下来没什麽好话。
他目光一闪,低俯在她耳边说道:「还是太小了,你爹是太医,最拿手的是妇科,叫他帮你补一补,不能让我太吃亏,我的要求不多,只够盈握。」
「你要我补什麽,我哪里小……」她骤地不说话,满脸红得像火在烧。「太子沈子阳!你在干什麽?」
他……他的手……竟然放在她「那里」,抓住她刚发育的小……小蜜桃……
「唉!我是在可怜自己呀!生平第一个女人居然是木兰妹,我一手覆不满还空得很,你说你是不是很对不起我。」但就算是「太平公主」,还是他最爱。
木兰妹……他是在取笑她「木兰无长「胸」」吗?佟欣月羞,质地整张脸都红透了。「你……你……好色鬼,我再也不理你了,你走开!」
他哈哈大笑。「你不能不理我,我就爱看你害羞的模样,我的月儿在生气时都美得令我痴迷。」
「放手啦!不要一直抱着我,我要回府了。」她羞得没脸见人,只想回家用棉被覆头,在被子里大叫。
「今晚别回去,陪我。」他拦腰将她饱起,替她除去鞋袜,走到里间的檀木大床。
她忽地语滞……阵心慌,葱白纤指紧揪着领口。「我……我不行……你……」
他失笑,将她发颤的身子搂紧。「想到哪去了,就只是陪我而已,虽然我很想要你,可是我不会让你在婚前失贞,你值得我用心珍惜。」
「阳哥哥……」她又是动容又是羞怯地红了眼眶,感动於他的「冷惜,这一刻她真心感受到他未说出口的深情,心口暖流直淌。
「睡吧!月儿,我看你困倦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好好地睡一觉,明日天亮我再送你回佟府。」沈子阳轻手地拍拍她的背,低声哄她入睡,昔日粗哑的鸭子声,如今温润多情地催人眠,好听得有如清泉流过玉块的媳睁声。
「……阳哥哥,我喜欢你……」闭着眼,她羞躁地把头埋进他怀里,声若蚊呐。
「我也喜欢你,月儿。」他笑得如皎洁明月清辉,朗朗明秀,轻似蝴蝶扑翼地在她眼皮上一啄。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那麽寡廉鲜耻的事居然也做得出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姑姑你一定要替我作主,不能让人骑到我头上撒野,我们马家的女子不是好欺负的,谁敢蔑视我我就要谁……」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死了无处葬身,曝屍荒野!如此她才能稍稍解气,不致气得火冒三丈。
「嘘!安静点,你没瞧见太子睡得正香甜吗?你要是吵醒他,本宫第一个不饶你。」吵吵闹闹地,她这尖锐的嗓子还真有点烦人,吵得她头疼。
穿着古纹蝶戏花外衫,绦丝泥金凤尾罗裙,发上替着金丝八宝珠钗,梳着芙蓉归云髻的马玉琳莲步款款地走来,看来明丽可人,高挑的纤长身段玲珑有致,几乎要与马皇后同等身长,不具稚色。
她极力地表现名门闺秀的华贵端雅,可脸上的杀气腾腾却让人不敢领教,蛮横性子其实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等宫人通传便自行闯入慈惠宫,大呼小叫地不把宫规当一回事,兀自坐上皇后娘娘的贵妃榻,喝起五台山和尚进贡的极品「云雾茶」,不识货地牛饮。「太子?」马玉琳一怔,有些愕然。太子不是在太子府,怎会出现在姑母的寝宫里,难道他知道她会来告状,早一步向皇后解释?
「什麽太子,你这麽大的人了连话都能听错,本宫是指十二皇子,他昨夜肚疼闹了一宿,本宫好不容易才哄睡他,你别来闹腾他。」马皇后垂视的眸光中一闪幽色,皓腕如雪地轻拍小皇子的背,十足地呵宠。
马玉琳这才注意到睡在皇后身旁榻上的小皇子,压低了音量,却不减话中的火气。「喔!也许真是我听岔了,可是我一肚子火快气炸了,连脑袋瓜子也要爆开了。姑姑,你不能再坐视不理,你要不帮我出气就没人可以帮我了。」她没多想地只在乎自己的来意,气呼呼的朱唇撅得三寸高,怨气冲天。
「静一静,别把相府的脸丢光了,你缓口气,好好地说,本宫耳朵没聋,正听着呢!」浮浮躁躁的性子几时才能收敛,形色不露於外方能入主中宫,她还有得磨练。
马玉琳瞪着一双媚色已现的丹凤眼。「人家也想缓着气说呀!可实在太气人了,气得我两手还在发抖,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不要脸的贱人,看她还敢不敢勾引太子。」
「你是指佟太医的女儿?」
「就是她,姑姑治她死罪吧!扣她个淫乱宫闹的罪名,死人才不会和我抢男人。」太子是她一个人的,别人休想染指,那只骚狐狸凭什麽跟她抢,连替她提鞋也不配。
腾龙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因她的孩子气而掩口轻笑。「才一个女人你就受不了,日後母仪天下,那如潮水般涌进後宫的美女又该做何处理,你能一一杀光她们,独占宠爱吗?你还是太天真了,本宫不禁得为你担忧口」
女人多或少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手段,只要掐住命门这後宫之中任凭兴风作浪、翻云覆雨,想要谁活谁就死不了,想要谁死谁就活不成。
琳儿太嫩了,还学不会运用女人的天赋,争一时不如争千秋,要吵要闹腾是成不了大事,吵久了只会让本性暴露,让人感到无知和厌烦,连最初的好感也没了。
欲擒故纵,还要适时地给些甜头,皇上拥有後宫三千佳丽,他还不是服服帖帖地栽在她手中,十来年荣宠不减。
「我不管以後,都不知道是几年後的事,我只晓得现在不要看到太子身边有我以外的女人,我要她们全滚远点,不许缠着我的太子。」那是她三年後的丈夫,她不与人共夫,他只能是她的。
「呵呵,看不出你对太子这般情深义重,小小年纪已懂得争风吃醋,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妒性大到连个无举足轻重的小女人也容不了。」没出息,就这点能耐。
「什麽无举足轻重,她都爬上太子的床了,完全无视我这个太子妃,你叫我这口气怎麽咽得下,难道要等她珠胎暗结,生下小贱种,把我太子妃的位置让给她?」她越想越气,如玉花颜纠结成一团。
「稍安勿躁,气坏了身子谁心疼你呢!太子都十八岁了,有一、两个女人不算什麽,你看皇上这麽多女人,本宫还不是全忍下了,男子贪欢是一时的,你要看和他长长久久过日子的人是谁。」占了正室的名分,谁也抢不走。
马玉琳仍忿忿不平地咬牙切齿,「要我忍比登天还难,姑姑你不疼琳儿了,只疼十二皇子。」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同,差别立现,她忍不住小有怨怼,不甘心曾被捧在手掌心的疼爱被肉呼呼的小鬼抢走。
「谁说本宫不疼你了,你这」‘头没良心呀!若非本宫为你着想,太子十五岁时皇上早就有意赐下美人数名,让太子枕畔不寂寞,还不是本宫替你挡下。「当时她还作主让皇上自个儿收了,封殡赏赐不断的给足了美人恩。
「什麽?皇上的赏赐是女人,他未免老糊涂了,给自己的儿子塞女人,他以为太子跟他一样好色……」无女不欢,左拥右抱还嫌少,年年招新人入宫,有些殡妃的年纪比太子还小,他一把年岁了怎麽还如此不知羞,专摧幼蕊。
哼!一树梨花压海棠,做人爷字辈绰绰有余了。
「放肆,你越来越大胆了,目无尊长,连皇上也敢议论,你这条小命不要了吗?」她真是把她给宠坏了,不知轻重,无法无天,蛮横的性子越见刁钻。
马玉琳的骄蛮和不敬的口吻让马皇后忍无可忍的严厉喝斥,此举登时让一向受宠的马玉琳吓得脸发白,「姑……姑母,琳儿做错什麽了?」
看侄女真吓到了,法然欲泣地怯怯看着她,她叹了口气,但语气一样沈肃,「皇上的事有你多嘴的分吗?这天下是姓沈的,不是咱们马府的,你一张不懂事的嘴想坏了马府一锅粥不成,你爹娘没教你谨言慎行是不是,在宫里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祸延九族,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皇上是「该」糊涂了,但再等一等,时机未到。
马皇后怒颜一收,看向幼子的神情满布慈光,她轻抚酣睡无邪的童颜……点一点拢聚的盘算在眼底成形,她的儿子为什麽不能是太子,她越看他越觉得他长了张帝王相。
其实她那声「太子」是她心中谋算已久的目标,只是被突然闯入的马玉琳惊扰,这才脱口唤出。碍于靖王一事尚未平定,她暂时不能动沈子阳,等这件事过後,太子他……就不再是太子了。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阴笑。
「姑……姑姑,人家知错了,你不要再骂我了,以後我会学着少说少错,不给你添麻烦,你就疼疼琳儿嘛!」适时撒娇的马玉琳软着甜嗓,请求姑母的怜宠。
「疼疼疼,不疼你还疼谁,姑表一家亲,都是自家人,本宫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一见皇后娘娘气消了,和颜悦色地对她笑,马玉琳跌了一跤忘了疼,又得寸进尺的要求,「姑姑,那个佟欣月……」
没等她说完,马皇后纤指轻抬。「不急於一时,本宫还用得到她。」
她要借助佟太医的医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弱点。
马玉琳不服气了,「姑姑想要她做什麽,琳儿比她能干,更能助姑姑一臂之力。」她想争口气,不让情敌专美于前,抢了她的锋头。
「她哪能跟你比,你是金枝玉叶,她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杂草,本宫怎会让你涉险……」一计忽生,她眼眸微利地望向容貌娟丽的侄女,笑膺绽放。「琳儿,本宫的确有一件要紧事要借你的手一用,你可愿意?」
马玉琳未先问明何事便点头如捣蒜。「姑姑交代的事琳儿一定不负所托。」
她扬眉,语多试探。「本宫问你,你爱太子吗?若是他有一天不在人世了,你会为他伤心欲绝,食不下饭吗?甚至活不下去,想跟他一起赴死,做一对同命鸳鸯。」
马玉琳闻言後微露困惑。「爱吗?应该不至於,琳儿很怕疼,不想死……姑姑这麽问是为什麽,太子敢不要我,琵琶别抱吗?」
她色艺出众,能弹琴论诗,画得一手好画,下几步棋也尚可,但是才智就逊色多了,少了马皇后的心计,此际隐约感觉到一丝什麽却又捉不住,参不透姑母背後隐藏的极为可怕的阴谋。
「琳儿,这世上德智兼备的男子不只太子一人,你还小,见过的世面不够多,‘漫慢挑选,别急着论定佟身,本宫会让你嫁得如意郎君。」他们马家人不屈就,要挑也要挑最好地,让别人看他们脸色。
她纳闷了,不晓得马皇后在说什麽。
「成大事者不择手段,你不要怕,把心放横了,咱们马家人的胆子比天还大,半壁江山已在掌控中。」她阴阴地低笑,模样甚为骇人。
「……姑姑,究竟要我帮你什麽忙?」她忽然感到心惊,同时有着噬血的兴奋。
马皇后扬起套着指套的小指,笑得神秘。「就快了,你且耐心等着,那一天很快地就要来临了。」
「那麽姑姑,在这之前我可不可以找点消遣,我不会要了佟欣月的命,最多和她玩一玩,没人陪她逗逗趣,她大概也挺无聊的。」一口恶气她不吐不快。
马皇后意味深长地笑笑。「别把人玩死了,好歹是宫中御医之女,闹到皇上跟前不好看,端庄有礼的太子妃仪态给我维持住,不许落人口实,刀不见血才是杀人高招。」
马玉琳有些懂了,展露柔媚笑容。「琳儿知道该怎麽做了,多谢姑姑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