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也不晓得八儿的身世不简单,竟是九皇子,老天爷嫌这样还不够吓人,原来还是死了的前太子,此事本来仅朱角一人知情,有一回乔灏喝醉了说溜了嘴他才晓得,从此被威胁不许透露。
威胁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酒醒後的乔灏。
「阿龙,最近太闲了是吧?我想小墨子师兄一定很想有人帮他处理帮务,副帮主好像还有个空缺,我荐举你去如何?」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这群好兄弟不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主子,真诚相待,就算心中有不以为然也不隐瞒,在宫中被心计所害的他,特别珍惜这样的真心。
「别害我了,乔少爷灏公子。」苦着脸的阿龙摸摸头,从袖中掏出一物事。「对了,这张药单是佟太医托柳统领转交给你的,上面注明的几味药草得找齐了,才能解皇上的毒,尤其是傣儿族的回魂花,绝对少不得。」他将单子奉上,恳请手下留情。
「回魂花,苗族的圣花?」乔灏眉头一蹙,看清楚药单上的药名,思索着可由何处取得。那他们必须变更路径,要往西南前进。
傣儿族是苗家寨一百零七族之一,男子耳穿环,女子穿浅蓝服饰头戴黑帽,分有雷、蓝、盘、钟四大姓,自称是凤凰後裔,族中圣花可回魂。
据说凤凰的眼泪能解百毒,起死回生,故而袍的子孙拥有能让死人复活的能力,圣女是凤凰的使者。
「好了,任务达成,我要回去了。」省得又被阴险狡诈的他陷害,做些吃不讨好的活儿。
「等一下。」
乔灏一把扯住他衣领,阿龙差点脚打滑跌个四脚朝天,他不耐烦的回头一问,「又有什麽事?」
「佟欣月的丈夫是谁?」
「她丈夫?」他表情一变,笑得有几分愉快。「坏人家姻缘会一辈子打光棍,我可不想把自家娘子继续寄养在岳父家。」
「阿龙,你见过无毛的鸡吗?」乔灏一脸和气,笑颜灿烂。
阿龙瑟缩的一摸自个的头发。「这次不收费,买一送—大赠送,佟欣月的丈夫叫岳思源。」
「岳思源……」居然是他?
「吐……吐血了……」
穿着杏黄百褶裙、紮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年约十三、四岁……脸惊慌的跑到紮营处,大呼小叫的吵醒在大树下打纯的一群汉子。
由於车队越走越偏远,错过了宿头……行人便就近找了处平坦野坡停歇,搭了几个棚子铺上毛毯,将就着凑合凑合窝一晚,明日过了个山头就到了傣儿族地头,离目的地不远。
紮营的附近有条水量颇丰的野溪,男人们赤身裸体地先去梳洗乾净,把一天的疲乏洗去了,换上清清爽爽的衣服就地野炊,解决了晚膳。
而後佟欣月才在丫鬟的陪同下前往有树林挡住、较为隐密的溪水边净身,丫鬟会看顾左右,也免得蛇鼠近身,毕竟苗疆一带毒蛇、毒蠍子、娱蛤等毒物特多,草堆里、树丛旁出没频繁,几乎是随处可见。
可是两人才去了没一会儿,就见花儿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回来,她两手都是血,脸却白得像见鬼似的……边哭一边说得断断续续的,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麽。
「谁吐血?说清楚。」领队的老陈一掌拍向她的背,止住了她抽抽噎噎的哭声,说起话终於不抖了。
「是……是月儿姑娘……她吐了好多血……」天哪!好可怕,她从没见过那麽多血,快吓死了。
「什麽,月儿吐血?!」
打从帐篷里探出头一探究竟的乔灏脸色骤变,他惊得几近失声地冲了过去,捉住小丫鬓的手追问人在何处?
一阵风似的,众人的眼睛还没眨,少东家就已不见人影,他心急如焚地来到出事的溪边,只见一名半裸的女子正吃力地披上外衫,她一半身子还泡在水里,「该死的花儿,竟然把你一个人抛下……」不尽责的丫鬓,待会看他怎麽处治她。
乔灏涉水而过,拦腰抱起在溪水里飘浮的佟欣月,像是怕丢失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
「衣……衣服……我的衣服……」她抓着浅紫色绣菊衣衫遮住上半身,声弱如蚊呐地不想被人瞧见身子。
「命都快没了还担心什麽衣服,你被蛇咬了吗?伤口呢?快给我瞧瞧……」他脱下外袍整个包住她,心慌地直问伤到哪,有没有事?
其实还用得着问吗?佟欣月本身就是大夫,医术卓越不亚于父亲佟太医,更懂用毒和草药,真是被蛇咬着了自会治疗,无须花儿大惊小怪,怎麽可能会是吐血不止,染了一身红?!
乔灏把她抱进帐篷里铺上软缎的榻子上,不许其他男人进入。他一手抱着她……手拉开她蔽体衣物,仔仔细细、无一丝遗漏的查看她雪哲娇胭上可有遭咬伤的痕迹。
佟欣月虽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性命,但还是忍不住羞报,无奈浑身乏力阻止他,她艰涩的发着声,肿大的喉头让她连吞咽口水都困难。「药……药在褚红色木盒里,青瓷小瓶……」
「是这个吗?」他急忙起身去翻找,找出她所说的青瓷瓶。
「两……两颗,和酒吞……吞服……」她的胸口快爆开了,感觉有只虫在身体深处畅动。
「酒呢?还不快去取来。」乔灏害怕得手在发抖,朝一旁大喊,他好怕失去怀里的人儿。
正发怔的花儿被震怒的乔灏一喊,吓得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去向老陈要来驱寒用的二锅头,倒在大碗里送上。
「这是怎麽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许有一丝隐瞒。」她身上没有伤却吐血了,表示事情并不单纯。
吃下药,佟欣月急喘的呼吸稍微平缓,但一手仍按着心窝处,似乎疼痛未减。「不过是……中了蛊毒而已。」
「蛊毒?!」他怒睁双目,狠厉的瞪着她。
「我体内的子蛊快清醒了,大概剩下不到三天的寿命,所以麻烦你不要在我耳边大吼,我听得见。」她炮制的药只能延缓子蛊醒来的时间,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能够安抚子蛊毒性的母蛊宿主血液效力渐减,光靠药力太过薄弱,无法压制子蛊毒性泛滥。
「你……你可恶,什麽时候中的毒?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也许他能及时找到大夫,解了她的毒……等等,她自己不是大夫,这毒她解不了吗?
乔灏脸色变得难看,痛恨自己竟未察觉她身体上的异状,早在相府看她偷偷的服药就该查个明白,而不是任由她糊弄,推说是补血药,而他居然还相信了。
佟欣月嘴角微勾,似在讽笑。「我自个儿都解不了的毒,你一个门外汉有什麽办法,何况这毒跟了我六年,我早就有预感会有这麽一天。」
马皇后不会让她活着,她知道太多秘密,有朝一日她这药人的血不被需要,那麽也就是她生命该佟结的时候。
当马玉琳松口将她给乔灏的那一刻起,她便晓得自己成了弃卒,在有限的日子里她希望离皇城越远越好,她不要死在这片污秽的土地上。
所以她什麽也不说,由着乔灏将她带离困住她的华丽牢笼,她知道她的心自由了,能飞向她所爱的那个人身边,从此再也不分离。
「六年……」他低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所以从太子死後没多久,她就中蛊毒了吗?「谁下的毒手?」
她摇头,「重要吗?反正是我招惹不起的人。」
他顿然了悟,除了马静瑜,还有谁能狠心至此?!「我会救你,你不准死在我前头!」
佟欣月一听,竟感觉有些好笑。「你救不救我是一回事,凭什麽不准我死在你前头,难不成我还得等你死了才能死,你这话说得太滑稽。」
「因为我还没有得到你。」他以指抹去她唇边血沫,骇人地将沾血的指头放入口中吮吸。
他不知道她的血有毒吗?
「你……真的疯了。」佟欣月睁大眼,气息不稳的咳了几声,讶然他近乎自裁的疯狂行径。
乔灏露出魅惑众生的微笑。「这句话你说过了,我乐於当个牡丹花下死的疯子。」
她不能死,在老天爷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後,他俩不能再错过,生离的痛是遗憾,只要她过得幸福,他愿意祝福,但是死别却是永远的分离,再也看不到、听不见,只留绝望。
他要她活着,不再让她痛。
佟欣月瞪着他,有种想哭的鼻酸。看着他,她好像看见另一个不能再爱的人。「你回京後会娶马玉琳吧?她是你攀龙附凤的前途,你想成就一番大事业,最好巴着她不放……」
他失笑,看着她的眼神却心疼无比。「谁说我一定要娶她,你这醋吃得太早了,你给我活着,活着当我的女人,听到了没有,我的月儿。」
「你……你……你怎麽……」不,不是他,不是她的阳哥哥,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可是那语气却……如出一辙?!
那句「我的月儿」让佟欣月震撼住了,她茫然的眼中流露出无措和脆弱,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出自她过於想念的幻觉?
「我送你的麒麟玉佩呢?你还收着吧?月儿。」他口气轻柔,柔得令人心都化了,雪一般的融了。
「玉佩……阳哥哥?」难道她也疯了吗?那是阳哥哥送给她的东西啊,她亲手把它放进阳哥哥的棺木里……他为什麽会知道?
「太子沈子阳爱着佟太医的女儿佟欣月……傻月儿,再等你一年,我会用大红花轿迎你入门,你要快点长大,不要让我等你太久……等你十五及异了,我迎你过门来,可好?」六年前,他允下承诺……生一世永结同心。
「不……不可能,阳哥哥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他躺在灵框里,面无血色,双目紧闭,我把玉佩放入他手里……」小手捂着口,她怕呜咽声从口中逸出。
说好不哭的,她不能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她要坚强,把对阳哥哥的爱留在心底深处封住。
他低头吻住她喃念不休的小嘴。「月儿,你很吵。」
「阳哥哥?」真是他吗?他没死,回来了……佟欣月不敢相信,但唇上的吻却是熟悉的,他总以舌尖轻描她唇的形状,再轻咬一口,取笑她不够主动。
「为我活下去好吗?月儿……定有法子解去你身上的蛊毒,我要你帮我,不论有多困难,我们一起努力。」他紧握她的手,不愿放开。
「我们一起……」蓦地,她眼眶红了,温热的泪如珍珠般滚动。「还……还阳草,生在极北的寒原里,十年生一株……株结一果,果色橙红,以汁相诱。」
体内的蛊虫便会被诱出,以为红果是血而吸吮。这疗法是她和师兄苦思几年的猜测,成不成不知道,而这世上是不是也真还有古医书记载的这样神物也未可知。
而皇帝体内的母蛊又是另一种解毒法,上回见到爹爹时他曾说,快要有眉目了。
「好,我立即命人找来还阳草,你等着,很快地就能解蛊毒了。」他作势要唤人,快马加鞭取来救命的药材。
佟欣月苦笑的拉住他。「来不及了,从这里到极北之地少说还要一个月路程,就算轻功卓越的武林高手拼死一搏,顶多缩短一半脚程,可子蛊三天后会破胸而出。」
她指着胸口位置,虫噬的抽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
「月儿,你的药有没有用?还有好几颗,应该能撑上几天,我们……」他想着用飞鸽传书让丐帮弟子火速寻来,他们马不停蹄的前往会合,两方所需时间不用月余,应该赶得上。
「对不起,阳哥哥,这次换我先走一步,你不要难过,很快的你就会忘了我。」她轻轻抚着他的脸,终於在他眼中看见熟悉的沈子阳,阳哥哥都是这麽看她的……
「不行,我办不到,我要救你,无论如何也要将你从阎王爷手中夺回来!」一说完,乔灏抱起她就要往帐篷外走,现在起的每一刻都很重要。
「阳哥哥,不要勉强,生死由命……」她也不想死,可人力难胜天,作主的是老天爷。
「谁说生死由命,为医者不是和天抢命,你想死还得看我同不同意!」一身灰蓝色衣袍的男子风尘仆仆的立於帐篷口,肩头处背着一只看来陈旧的药箱。
「思源哥哥……」
岳思源满脸风沙汗尘,日晒过度的黝黑面庞露出一抹疲惫的微笑。「我找到还阳草了,回到京城却和你们错过七天,透过丐帮得知你们的落脚处,我不吃不睡的赶路三天,虽然迟了一些,不过总算还来得及,没让师妹失望。」
他笑得温润如玉……如当年十五岁的清润少年。
第十五章、跟阎罗王抢人
还阳草形似秋海棠,叶生七片约巴掌大小,三年方从叶脉中心抽穗,外观像稻穗,七年由穗心尾端长出米粒小果,再三年才‘漫慢长至拇指大小,由翠绿转为艳红。
叶墨果红,全株含有剧毒,沾到一小滴汁液便立即肉腐见骨,必须即刻将沾毒的部位刨肉甚至切除,否则毒走至全身只需一刻钟,过後药石阁效,毒气攻心瞬间断气。
苗家寨这座大城里,乔灏赁下一间民宅,略略收拾後……行人住了进来。
宅子里最大的厢房中,岳思源正小心翼翼戴上兽皮制成的厚实手套,他摘下赤果以刀身切剖成半,放入铜制的小盆里,鲜液外流……时间暗香浮动……股野艳的血腥味你漫一室,浓烈得叫人晕眩作恶反胃欲吐,眼鼻流出涕泪。
他再轻轻划开佟欣月早已伤痕累累的细腕,伤口不深,因此流的血量并不丰,滴入小盆内,鲜红的血与还阳草的果实混合在一起,原本的异香更为惊人,仿佛成千上万的血人在奔腾,浓得好像看得见眼前一片血雾。
蓦地,佟欣月痛得大叫一声,身子像虾子一样弓起,她扭动着身体挣扎,四肢和表情扭曲,必须多人同时按住她的肩臂和胡乱踢扬的双足才能让她暂时安静下来,让血顺利流进盆子里。
她一身的汗湿透了底下的被褥,脸色由青转白,复又艳红得似要滴出血,妖美又狂乱,美目悴玉如宝石,赤艳夺目。
这时,雪嫩香肩近玉颈处忽见起伏,妖异的虫蠕形状由胸部游到肩处,而後似闻到血味十分兴奋,孩子般欢快地往前爬,顺着腕间的伤口滑向小盆内的红果,饥饿无比地吸食血果的剧毒,虫尾因食得过饱而高高举起。
子母蛊中的子蛊被引出体外了。
佟欣月的蛊毒解除了,但是过了数天,她的情况并未好转,反而更糟。
「你不是说解了毒吗?为什麽她的手还是虚软无力,连握着的力气都没有,走起路三步跌两步,没人扶着她走得蹋珊。你告诉我理由,你这个庸医没能治好她,反而令她更严重了是不是……」
「她身上的子蛊毒子蛊虽是解了,毒却还留着。」岳思源一边解释……边为佟欣月扎针、艾灸。
「你说她身体还有其他毒,月儿不是药人吗?」乔灏不能接受他所言的事实,神色混乱朝他咆哮。
岳思源沈着声音……脸悲痛。「就因为她是药人,所以还能靠着血液的药性抵抗子蛊之毒,否则只怕毒发得更快,可眼下看情况,恐怕再撑也撑不了多久……旦毒素侵入脑内、四肢,师妹就会变得跟皇上一样了。」
「皇上这些年来神智痴呆,丧失判断力,手脚失控使不上劲瘫软在床,就是子蛊毒性所致,月儿现在的状况和他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是清醒的,可以清楚感受到身体上的变化,她……只会一天天的衰败,直到四肢再也无法伸屈。」也就是活死人,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等一下,不是还有回魂花,如果此花能解得了父……呢,皇上的毒,对她应该也有效。」乔灏想起佟太医开的药方,眼眸深处仍存着一抹希冀之光。
岳思源微讶,听他说了佟义方所说药方的事,也不意外了,随即陷入深思。「回魂花是苗族圣花,取得不易,光是一株他们就不见得肯给,何况我们最少需要两株,太困难了。」
「圣花」自然是防守严密,即使是苗族族人未经允许也不得靠近,外人想接近是不可能的事,除了圣女外尚无人能成功摘取能起死回生的回魂花。
「不去做怎知做不到,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不信我们诚心去请求他们不会给。」乔灏眼中闪着破釜沈舟的坚决,不得圣花绝不罢手。
「有心……」岳思源表情甚为古怪,清了清喉咙,面有难色。「我曾试着和傣儿族人交涉,求取稀有且珍贵的圣花,他们原则上肯应允赠花,不过……」
「不过什麽?」有希望就不放过,任何条件他都愿意接受,那怕是要他的全部身家,他眼也不眨的送上。
岳思源笑得无力的一抹额上冷汗。「一株圣花换一个孩子,以命易命换得回魂,这是傣儿族的传统。」
「他们要我们用无辜幼童的命做为交换?!」乔灏颓然一退,跌坐进身後一张交椅里。
是什麽样残忍的人丧心病狂,以稚幼的人命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存,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恐怕连月儿自己也不会同意,那是何其残酷的屠杀,他若应允了与皇后有何两样,同是自私的不顾他人死活,只求己身一时安妥。
可是若不肯以命易命,那麽好不容易解了毒的月儿她……她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吗?只能瘫软的躺在床上,再也动不了。
「咳咳!我说的孩子指的是必须有一个男人与圣女交合,圣女所生的孩子就是交换的一条人命。」圣女身分高贵,佟生不婚,想给她一个孩子,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闻言,乔灏两眼骤亮,「我的马队里多得是精壮男子,挑选一名与圣女交欢并不困难,事後我会给予一笔银子做为补偿。」
岳思源对於他的乐观感到头痛。「问题是圣女是处子之身,所要求的亦是未经人事的童男,且必须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阴阳交合倒转乾坤才能一举得女,你的人当中有谁不曾碰过女人?」
他沉默了片刻。「无一人。」顿了顿,又道:「除了我。」而且九皇弟的身躯便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而且从未与女子有过肌肤之亲,至今仍是童身。
岳思源愣了愣,随即又叹了口气,「即便你符合资格也没有用,就算你背後有多大的势力或惊人财力这件事也做不到,因为……」他深吸了口气又吐出,面容平静得有点惨白。「圣女是男的。」
「嘎,男……男的?!」他傻眼。
这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吗?男人跟男人怎麽生得出孩子。
乔灏震惊後脑中浮出一个狡猾的念头,对方不给就用抢的,他就不信十万个乞丐一拥而上还踏不平傣儿族方圆十里的土地,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一株难求的回魂花。
他正想着要赶紧联络墨尽日,耳边忽闻女子璞味笑声。
「月儿,你醒了?不要动,躺好,小心吹了冷风着凉。」他掖了掖被褥,塞入她的头肩处。
脸上仍残留蛊毒未清的暗青色,佟欣月笑得虚弱的试图握住他的手。「能解蛊毒已属不易了,你不要再怪罪思源哥哥,他已经尽力了,换成是我也不一定有把握,医者只能医人不能自救。」
若有办法解毒,她早就动手救自己一命了。
「谁说救不了,不是还有回魂花?只要把它取来了,你的身体就有复元的机会,不许你轻言放弃。」乔灏用力握住她哲白的小手,给予力量与希望。
佟欣月吃力的摇着头,神色沈静的恍若藏在深山的湖泊。「很多年前我救过一个被自己养的蛇咬伤的小女孩,她是苗人後裔,我们交谈中曾谈及傣儿族圣花,她说此花必须由圣女亲手摘起,迅速以血滴养,否则花一离茎不到三刻便立即枯萎,失去救人的功效。
「所以你不能强行掠夺,没有圣女的血是发挥不了作用,两者相辅相成才是具有回魂奇效的回魂花,不然它与一般草花无异。」
乔灏一听,眉头紧燮得几乎快要打结。「可是傣儿族的圣女是男的,他的血能养花吗?」
要不捉了「圣男」再用他的血滴花,反正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女子失去生气。
「圣女不可能是男的,历代的凤凰血裔以女子承继……」为何这一代偏出了差错呢?命中注定她无力回天,她和阳哥哥之间只能有一人独活。
如果相爱不能相守是老天的安排,那麽她愿意就此长眠,把活的机会让给所爱,他才是那个该活下去的人,而她不过是掠过天边的一朵浮云,不带走一片颜色的过客。
「咳咳……」岳思源重重一咳,引来两人的注意力。
「思源哥哥想说什麽?先让我谢谢这些年来你行走各地为我寻求解毒之道,要不是有你捎来的药草,只怕现在的我已回天乏术。」她用药草炼制成丹,稍能减缓蛊毒引发的剧痛。
看着生命中最在意的女子,岳思源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从前她与太子沈子阳两小无猜,沈子阳死後,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之後两人成了有名无实的夫妻,她待他还是从前那样亲近,却再也没办法与他更进一步。此刻看着她依偎在这陌生男人怀里,亲密的模样让他感觉得出,她其实有多麽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叫乔灏的男人。
他叹了一口气,果然感情之事是没办法勉强的,没有爱情的火种……切的付出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