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诈屍是什麽?简直要吓坏人了,夫人他们怎麽还不回来,现在人活过来了,又该怎麽办?下人们面面相观,不知如何是好。
「断气你的头!」朱角瞪了那下人一眼,「死人现在还会坐在那里瞪着你吗?」
那下人瑟缩地偷瞄沈子阳一眼,见他果然目光炯炯地看过来,胆子小的他居然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我死了?」沈子阳看看自己的手,怎麽会……小了那麽多,这不是他的手,不是他的身子!
朱角摩掌着下巴,听着一个还算冷静的小厮说了事情经过,见下人惶惶然的模样,他搔搔头也不知哪来的灵光乍现,说谎不打草稿地道:「你们这些瞎了眼的浑人,分明是老乞丐我教的龟息大法,瞧他学得多好呀!把我老乞丐的精髓全学齐了,哈哈!好徒儿、好徒儿,老乞丐没收错人。」
老乞丐?龟息大法?
怪了,这宏亮的笑声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发什麽呆呀!傻小子,没死成还想再死一回吗?这一身湿衣服再不换下就要着凉了。」怎麽呆呆地,不会傻子变呆瓜吧!傻上加傻。
「傻小子是指我……」呢,这也不是他的声音,似乎雅嫩了好几岁,还有些沙沙的哑音。
「不是你还能是我老乞丐吗?这一窝的人就属你最傻,你不傻就没傻子了。」像是在说绕口令,穿着随便的老乞丐逗弄着他随便收的小徒弟,随兴的性子令人发火。
「我不是傻子,我是……」太子。
沈子阳正要说出太子的身分,但生死关前走过一回的人,已学会多几个心眼,显然地他现在处境诡异,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好好好,你不是傻子,你是聪明八儿,你还坐在门板上做什麽?还不快起来去换了这一身湿衣?」可怜的孩子,准是让落湖一事给吓着了,魂儿还没附体呢!
「八儿?」是他吗?沈子阳低头看着一身不算精致的衣衫,心里闪过无数疑惑。
「我说你呀!学机灵点,别被乔府那几个女人给玩死了,你姊姊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为你操心,瞧瞧,听说现在还被送到官府去。」送去官府做啥?这些下人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不行,待会儿得过去瞧瞧,那丫头前几日答应过他的清炖羊肉和白灼东风螺他还没尝到呢。
「什麽,我有姊姊?」沈子阳露出讶色,对突然冒出来的亲人感到陌生又无措。
老乞丐狠狠地朝他脑袋瓜子弹了一下。「你姊姊七儿你敢不记得,你想要我再把你丢进湖里清醒清醒。」
「不要不要,我怕淹水……」死前的记忆太深刻,此时的沈子阳和八儿残存的影像重迭,骇然地直摇头。
「会怕就好,就怕你不怕。」朱角一手执壶仰头一灌喝了一口酒,几滴酒液由嘴边滴出。
老乞丐一移动位置,他的身体就不再背着光……张略带沧桑的老脸露了出来,眼神幽远地望着前方。
乍然一见,沈子阳被久远的回忆拉了回去,他从这张脸看见另一张意气风发的俊颜,五官轮廓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增添了岁月的痕迹,多了几条皱纹。
他一时失神地喊出很久没唤过的称呼,「子岳叔?」
朱角被烈酒呛了一下,眸子一眯地瞪视死了一回的八儿。「你刚才喊我什麽?」
沈子阳不确定该不该吐实,犹豫了一会,迟疑的道:「老乞丐师父。」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自称老乞丐,又称他为好徒儿,所以他们是师徒关系,喊「老乞丐师父」应该没错。
「老乞丐师父……嗯!嗯!不错不错,这称呼老乞丐听得顺耳,以後就叫我老乞丐师父。」呵呵……他这徒弟有慧根,不像某根木头,怎麽教也不开窍。
说到木头,木头就来了,鬼魅一般地飘到身後。
「师父,七儿出事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闲磕牙?」他们丐帮消息网路名不虚传,七儿一被送进官府,马上就有小乞儿来跟他享报,他去衙门却因皇帝驾到,亲审此案,他不得其门而入,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到乔府看看八儿情况,了解死因,再作打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遍寻不着的朱角。
「哎呀!我在救人,你没瞧见你师弟刚才没喘气了吗?是我拍了他一掌才回魂,八儿,别理你小墨子师兄,他这人的脑子是死的,你千万别跟他学。」朱角骂人不忘损人,把两个徒儿的好坏给挑出来,而且明显偏向傻子。
「小墨子师兄。」沈子阳唤道,他正努力适应眼前诡异又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况,装个傻子。
墨尽日没看他一眼,冷哼一声,「皇帝都出面了,君无戏言,你再不走,七儿就成了死人,你拍她十掌也救不回来。」
「哎呀呀!他也来凑什麽热闹?你别急,皇帝老儿还没坐热椅子呢!总要等他温热场子咱们再上场,才能显显威风。」去得早不如去得巧,要有耐心才有好果子吃。
「老乞丐师父和小墨子师兄要进宫见皇上?」沈子阳眸光一亮,有些急迫地问道,他想知道宫里现在的情况。
朱角若有所思地瞄他一眼。「八儿,你口齿似乎变得佟俐,眼神明亮的不傻了。」
「我……呃,师父要我学机灵点,我听师父的话。」他装傻,憨憨地乾笑,避与老乞丐锐利的双眼对上。
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老乞丐就是当年教他武功的御前带刀侍卫朱子岳,只是他该如何开口告诉他,自己就是太子沈子阳,他会相信吗?
「呵……听见了没,小墨子,要跟八儿多学学,你什麽时候才能跟他一样乖巧?」遗憾呀!木头徒儿不长脑,让他当人师父的毫无成就感可言,至少也要教出个混世魔王才称心如意。
「等我抄了你全家再说。」满门抄斩。
朱角脸色微变,却依然哈哈大笑。「别太愤世嫉俗了,老乞丐这就带你到皇上跟前讨公道。」
「哼!」他哼唾一声。
「八儿,你乖乖地待在府里等你姊姊回来,老乞丐保证她没事,定能全身而退。」他摸摸徒儿的头,眼底多了深意。
方才下人说明事情的时候,沈子阳有听却依旧一头雾水,他拉住朱角衣角。「七儿姊姊怎麽了,皇上会砍她的脑袋吗?」
墨尽日抢白道:「乔府大太太柳氏告御状,状告你七儿姊姊欺君,假扮乔府千金顶替真少爷,这会儿又抢了大小姐乔清的未婚夫,准备嫁入靖王府当王妃……老头子,快走吧。」
七儿乔淇并非真正的乔府千金,她喊娘的谢姨娘当初生的其实是儿子,只是生产的时候有点混乱,连谢姨娘自个也不知道生男生女,被大太太柳氏买通的产婆刘大娘欺瞒生了个死胎。
谁知多年後刘大娘又上门勒索银两,和嬷嬷拉拉扯扯的声音太大……不小心说漏了嘴,让路过的谢姨娘听个正着,她哭闹地要找回孩子。
唯恐事情闹大的柳氏只好让刘大娘去找人,刘大娘担心得罪了柳氏,将来无法从她那里再得什麽好处,便欺骗柳氏当年生的是位小姐而隐瞒是男娃的事实,庶子也是有继承权的,李代桃僵将七儿带进府,佯称这才是正主儿。
「……如今闹到皇上面前,各说各话,老乞丐我去看看,顺便翻翻陈年旧帐。」朱角若有所指地膘了膘冷着脸的木头徒弟,又喝了一口装在葫芦里的酒。
「你说完了?」墨尽日不耐烦地一瞪。
「唉!有个说话无趣的徒儿,日子过得真痛苦。」假装唉声叹气的老乞丐倏地快步走到门边,伸手一捞,将躲在门後偷看的胖小子给传出来。「你,把八儿带到谢姨娘住的院落,不准起坏心眼,否则我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当凳子坐。」
「你……你这个臭乞丐快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乔府二老爷……」乔艇的小短腿想踢人却踢不到。
「我管你七爷还八爷,我是要人命的阎王爷,你再罗罗嗦嗦我就勾你的魂到地府报到。」臭小子,不吓唬吓唬他不知怕,被乔繁老太爷收养的义子摆什麽架子,早认本分知所进退才有前途可言。
天生懦弱的乔艇一缩头,吓得不敢再开口。
第九章、从商之道
「姊姊,我不憨了,以後我来保护你,不让别人再欺负我们。」八儿笑得灿烂有神,露出一口雪白牙。
八儿……不,是乔灏,他如今已认祖归宗,这名字是爷爷取的。当他说出不傻的豪语时,向来照顾他、疼他像亲弟弟的乔淇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一红差点哭出声,十分宽慰地摸摸他的头。
一夕之间……或者说乔灏从落湖後到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起了极大的变化,人不傻了,变得聪明,整个人从里到外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眼神清明恍若从未傻过,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是潜伏的睡狮。
据朱角老前辈所言,他幼时曾受过脑伤,後脑勺有道陈年旧伤,可能颅内Y「;血久结成块,导致气血运行不通,这人才傻呼呼地,灵窍阻塞,怎麽也无法长智慧,致使心智犹如幼童般,难解世事。
老前辈神功盖世,英明神武……察觉异样便运功打通他任督二脉,再喂他儿颗金贵得要命又得来不易的聚灵丹,这才令傻八儿恢复神智……如常人般聪颖又健壮。
这话把乔家人唬得一愣一愣,但乔淇可是半信半疑,对她这个时空穿越来的现代人而言,这麽玄奇的事只会在小说里发生。
不过她自己也穿越了,证明这世界无奇不有,或许朱角说的是真的也说不定。
朱角说的当然是假的,其实他说得天花乱坠,无非是想从乔淇手中多骗几盘好料,他这人没什麽大癖好,就是嘴馋,只要能端上桌的佳肴,管他是炸虫子还是下水汤,他照样吃得回圈吞枣。
不过他也不懂,为何乔灏会起死回生,那龟息大法也是他随口胡诌地,目的只是想堵住下人的嘴,诈屍说法太可怕,龟息大法虽荒诞可毕竟真有这武功,不巧他本人也练过。
沈子阳……他再次提醒自己,他现在是乔灏,很努力地适应目前这个新身分。
乔灏,大将军乔繁之子的侧室谢姨娘所出的庶子,十二岁,是乔府唯一有乔家血脉的男丁,父早亡,父亲的元配柳氏育有二女乔清和乔淳,对他们母子俩极不友善。
不过不必担忧,乔灏有个嫁入靖王府的王妃姊姊撑腰……现在要改称姑姑了,因为爷爷收了姊姊当义女,这几个不足为惧的威胁不敢动他分毫,顶多酸言酸语几句,暗地里做些绊人几脚的小动作而已,伤不了人。
乔繁的继室方氏过继了一子乔艇,辈分高乔灏一辈,为人懦弱无能、一事无成,除了老摆出二老爷的架子耍耍威风外,还真没本事扛起乔府重担。
这些全是乔灏花了月余才收集到的资讯,乔灏的脑子不好使,原本就没留什麽记忆,他隐隐约约只记得自己有个姊姊,捕捉到的也是近一年跟姊姊相依唯命讨生活的片段场景。
而原本是乔府千金的乔淇并非真千金,乔灏才是正经的主子,因此在经过一番波折後他正式入籍乔家祖谱,成为名正言顺的乔府大少爷。
「八儿……不,该改口喊你灏儿了,你现在变聪明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姑姑问你将来想做什麽,是跟着朱角前辈学武功,日後投身戎马,和义爹一样成为武将,还是想读书,考个状元公光耀门相?」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全看他自身意向,她不勉强,任凭发挥。
乔灏眉头一蹙陷入深思,「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吗?没有别的选择,我想……」
他应该还能做别的事,入朝为官势必会遇见马家势力,以他目前的实力和处境尚无法与之对抗,必须培植出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夺回失去的一切。
毕竟如今他这具躯体年方十二,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文不文、武不武地处在学习阶段,而且出身朝廷重臣之家,他若是有个什麽大动作,恐怕第一个受冲击的是乔府,他不能因死去的太子身分而做出使乔家蒙难的事端,几事尚得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收锋藏锐才不致启人疑窦,他有得是时间成长,不必急於一时,该他的总会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你想做什麽都不打紧,姑姑全力支持你,只要你认为这是你想要的就放胆去做,不要怕失败和挫折,你的背後可有我们一堆人给你靠,谁敢动你一根寒毛或欺在你头上,姑姑带一群乞丐,拿着锅碗瓢盆跟他们拼了。」乔淇说得豪气干云……副混黑社会的角头大姊头口吻。
她这穿越来的现代人,满脑子现代思想,对古人食古不化的教条嗤之以鼻,所谓行行出状元,不是非要当宰相还是大将军才叫有本事。
「多谢姑姑。」乔灏心里无比感动,在他还是太子时从未感受过的温情,如今借由乔灏的身躯全然领受,他内心感触良多,同时也为拥有这份幸运而满心感激。
再活一回的感觉真不差,虽然年纪小了些,不过身边围了一群关心他的人,他很知足,全无作假的关怀令人感到窝心,心暖暖地,他知道他就算走错路、做错事,他们还是会全力挺他到底,把他从岔路拉回来。
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即使没有所谓的血浓於水,却更胜血脉相连的至亲,为此他感谢老天的安排,给了他拥有真性子的家人,让他体会他不是一个人,而有家的温暖。
「自己人客气什麽,姑姑还欠你一声谢吗?看到你又活过来,我比谁都开心……」一想到他曾在自己面前没了呼吸,她心有余悸,总要一再摸摸他,感受他温热的体温,才能确定他安好无恙。
「都过去了,姑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在称跟前,没缺胳臂少条腿,活蹦乱跳。」乔灏表情有些不自在,不太能适应她给予的温情,毕竟这个姑姑年纪比他小,乔淇才十五、六岁,而他实际年岁已十八。他当然不知道,乔淇穿越前已是三十二岁的轻熟女,他喊她一声姑姑不为过。
十五岁……「她」还差一年呢!澄撤的眸子黯了黯……抹苦涩浮上嘴角,曾允诺过的誓言还作数吗?
他不是他,「她」还会是「她」吗?他不敢去想,现在的他未来还是未知数,又怎麽给得起承诺?
「哎呀!我瞧你这会儿的模样真不习惯,不傻也不憨,活像多长了几岁似,让我不知该疼你好还是瑞你几脚,人太聪明就不可爱了。」有条有理的说话方式怪别扭地,好像什麽事也骗不了他,以前的他多纯真,她说什麽都相信……副崇拜她崇拜得要命的样子。
乔淇很失落,感觉像丢失了一个弟弟,可是又欣慰他不笨了,只要再努力,将来一定有出息,矛盾的心情五味杂陈,酸酸涩涩地。
有时她常想,他该不会也是穿的吧!他言行举止异於往昔,但她用现代词汇试了几回,又观察了好一段时日,发现真是她多想了,除了脑子变灵光外,他根本就是个古人嘛!
言谈行径古到不行,还有一丝丝……嗯,不知道是她的错觉或是对古人认识不深,坠湖醒来之後的八儿,身上有一股「贵族」的优雅,似乎天生贵气。
乔灏失笑,对她话中的埋怨感到很无奈。「姑姑不希望我有所改变吗?傻子难免受人欺负。」
乔淇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好像一下子聪明佟俐全是他的错。「可是也不要变得太快,循序渐进懂不懂,万丈高楼平地起,又不是坐云霄飞车瞬间冲到顶端。」
「云霄飞车?」那是什麽东西?又来了,姑姑老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乔淇岔开话题地挥挥手。「别提云霄飞车了,姑姑带你到街上溜达溜达,顺便吃点好料补一补,你还是太瘦了,光抽个子不长肉,想把人心疼死呀!我要用养猪法喂肥你。」
说到猪,果然就有头猪滚过来。
「你们要到哪里?我也要跟,我刚才听见了要吃好料,不许落下我。」炖得软嫩的冰糖肘子、滑溜溜的鱼片粥……光想他的口水就流满地了,恨不得吃遍山珍海味。
听到喘呼呼的声音,再看到圆滚滚的肉球,乔淇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吃什麽好料,喂你饲料还差不多,瞧你这横向发展的宽度,再过几个月就能宰了拜祖先。」
乔灏在心里发笑,这位嘴上不饶人的姑姑损人不带脏字,把乔艇损得一无是处,活像待宰的猪,她这本事要学起来,日後一定用得上,要对付杀害自己的仇人,口蜜腹剑犹胜过实心眼,宁当真小人,不做伪君子,这是他前世所学到的教训,做人太坦率易受陷害。
「我就要跟就是要跟,我是乔府的主子爷,以後乔府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说的话你们一定要听,否则有你们苦头吃。」乔艇还当自己是乔府唯一的嫡传子嗣,把母亲方氏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背得滚瓜烂。
乔淇一指戳向他眉心,皮笑肉不笑的道:「那边那一位才是乔府的大少爷,捧乔家牌位的正统子孙,你哪边凉快哪边待,少作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有我在的一天,乔府就由不得你盛气淩人,耀武扬威!」将军府的花园也不小了,这位不速之客最好有点自知之明,这座亭子地方小,容不下神猪。
「你……你敢对我无礼,别以为你是靖王妃我就不敢……呢,不敢对你不客气……」他吃痛地抚着额,在乔淇冷厉的瞪视越显气弱,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让人以为他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并未开口说话。
「臭小子,无礼两个字怎麽写你知不知道?论身分,我是王妃,你一介平民百姓岂敢向皇室宗亲言语放肆,论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姊姊呢!没大没小的态度,你想要爹请出家法打你个屁股开花,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是不是?」这混小子不吓吓他不成,被方氏惯得快爬上天了口「我……我……」他「我」了半天吭不出半口屁气,涨红了脸一副眼白快要往上吊的短命样。
乔淇骂个痛快後……转头面对乔灏,又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阿灏,记得姑姑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以後遇到像他这种不学无术、趾高气扬的纵挎子弟,你不需要给他好脸色,尽管端起架子,这年头是有权有势、财大气粗的人说话大声,我刚好两样都有。」
靖王王妃的头衔还不够吓人吗?这就是皇权,腾龙王朝里有儿人不低头,连才四岁的小太子都得奶声奶气地喊她一声堂嫂,权势快大过天了。
而她和莫香合开的「莲香楼」更是日进斗金,她出一张嘴说菜,莫香则靠着一手好厨艺,做出料理来,推陈出新的菜肴不重复,天天有新菜色做为a头,味美料好真开胃,宾客无不吮指留香、再三回味,吃惯了这一家就再也走不开,不时光顾,让她赚饱了银两。
更别提丐帮那边的情报网生意,唉,如果换到现代,早就人人有宾士开、家家有别墅住,乞丐在腾龙王朝可以宣布灭族了。
「嗯!姑姑,我晓得了,」看到乔艇有气难吐,乔灏却觉得有些难为情,欺负个「孩子」实在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姑姑再教你厚黑学,你学会了腹黑本事,以後便天下无难事,运筹帷握尽在掌中。」见他聪巧了,乔淇巴不得把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全教给他,让他懂得防人和自保。
「厚黑学?」又是什麽怪名词?
「就是外表一团和气,见人笑咪咪地,好像完全无杀伤力,唔,就像你姑丈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看他是好人,他偏偏不是人。」她是受害甚深的过来人,被他吃得死死的。
「不是人是什麽?」乔灏忍住逸到嘴边的笑意,越过她肩膀看向她身後的某一处。
「是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他表面对你笑,你兄我弟大家好,砍他两刀还向你说谢谢,可是这种人最阴险了,在你以为他能为你两肋插刀时先在你两肋插刀,义气这玩意根本不值半文钱。」背後耍阴招令人防不胜防,而且往往还是最亲近的人。
「不就是表里不一,人前人後两种脸。」满宫廷是双面人,随手一捉是一大箩筐。
乔淇没发现说话的声音变得低沈,不像乔灏的语调,兀自说得开心,「没错,形容得真贴切,靖王最擅长的是变脸,你要提防他这类人,并要让自己成为真正的腹黑,你不害人不代表别人不害你,多防点总是有益无害。」
「王妃的说法不是自打耳光吗?又要笑面迎人、待人和善,又要捅人儿刀、屠宰任我……个人两种迥异的性情不会把人逼疯吗?」做人双面真辛苦,善人恶人一手包。
「那有什麽难的,人本来就有多面,加上七情六欲的影响,时镇时怒,时哀时欢……」她微顿了一下,感觉不对劲。「乔灏,刚刚是你跟姑姑对话吗?」
怎麽怪怪地,背後一阵凉意袭来,冷爬爬地。
想笑不敢笑的乔灏食指一比她身後。「姑丈是笑面虎,灏儿记下了,学他笑里藏刀。」
「他……呢,在我後头?」乔淇头皮发麻,笑得有如身上爬满蚂蚁般痛苦,还不能不笑。他点头。
她反应极快的反口。「其实腹黑的人最专情了,不爱则已……旦爱了便惊天动地,不只对所爱的人好得没话说,还爱屋及乌的对妻子身边的人一样照顾有加,自己人不用防范,挡刀挡剑他冲第一。」
「嗯,王爷姑丈很爱姑姑。」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不用质疑,看他把妻子宠得无法无天就知道用情至深。
乔淇夸张的又道:「天底下找不到比他更爱我的男人了,就像我只爱他一人一样,我们是月老牵的红线,菩萨赐下的良缘,天作之合,天造地设,佳偶天成,天上人间一双璧人,两心成串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