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神医。”一见到人,萧景峰面露尴尬。
“想起来落了什么了?”周璟玉取笑。
萧景峰干笑的放下儿女,让他们行礼问好。
“我是真给忘了,忘记我们是一起进城的,多有抱歉。”
“周叔叔好。”霜明好奇的看着美人。
“周叔叔好。”霜真细语轻轻。
睡醒的月姐儿揉揉眼睛,一瞧见周璟玉竟然兴奋的大叫,“美人!”
“美人?”周璟玉眉头一抽,凶狠的笑看孩子的爹。
“不是我教她的,不要问我。”萧景峰在心里暗笑,老用药人眼神看他们的周神医也有有气难出的一天。
“不是你?”他便又看向孩子的娘。
当娘的比较镇静,不受美色所惑。“是我,美的事物要欣赏,美人养眼,多多益善,心情愉快。”
“你觉得我美?”他笑着一勾眉,十分撩人,但眼底没有一丝暖意,冷得有如凝晶的雪花。
美得不真实。
“你觉得你不美吗?”她反问。
他一怔,低低经笑。“有意思。”
“美在每个人的心中有不同的定义,佛祖看莲花,祂说它美,花若凋谢,难道就不美了?凡人看莲花,想的是何时结莲子,何时能卖莲子、吃莲子,这又俗了吗?”
人生百态,只在当下。
“萧二郎,这女人你让不让?”难得有个合他胃口的,不试试就放弃,心里过不去。
冷不防被这样一问,萧景峰有些错愕,随即明白他是认真的,语气坚定的回道:“不让,我的。”
“呵……不让就不让,何必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本神医像会强抢民妇吗?”这男人的心眼真小。
“会。”他根本就是个阴阳怪气的人,为人行事随心所欲,不受道德规范,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萧景峰记忆犹新,自己为救陈戎将军而中了一箭后,生命垂危,周神医用药弄醒他,问他要不要成为他的药人,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贡献他的躯壳来试药,说不定能多活几天。
为了不成为药人,他努力的活着,无功而返的周神医气得几天不理人,还说他们不懂药人真正的价值。
闻言,周璟玉气笑了。“萧二郎,你没脑子吗?”
“我有。”他敲敲硬邦邦的脑壳。
“摆着好看的是吧!无脑已久了。”他也就异与常人的清奇骨骼稍有看头,其它乏善可陈。
周璟玉的嫌弃全写在脸上,毫不遮掩。
没有因为他的奚落而发怒的萧景峰抱着儿子、女儿坐好,自个儿再倒了杯茶递给一旁的妻子。
“和你一个心思转七、八个弯相比,我的确实在多了,踏实本分,不出么蛾子。”
“啐!长脑了。”会讽刺人了。
“本来就在。”脑子长在脖子上头。
周璟玉眸心一眯,“你在嘲笑我吗?”
他无奈的一叹。“我是指出事实。”
“我觉得你很乐。”让人看了不爽快。
“你看到我笑了吗?”他不乐,还非常提防,这个太热衷医理的魔人已经走火入魔了,看谁都是极品药人。
听着两人毫无养分的对答,李景儿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就像两个抢糖吃的孩子,明明不想把糖让出去,偏说对方不适合吃糖,藉着各种说词说服对方。
可看似无意义的言语却能听出其中深厚的交情,一来一往不伤和气,只激起一点火花,分寸拿捏得恰到其处,有点小火气,又不到撕破脸的地步,友谊长存。
“女人,你笑什么?”笑得人心烦。
“景娘,你在笑什么?”她笑得真好看。
周璟玉和萧景峰异口同声的问,一问完同时讶然的互视一眼,评估这厮在想什么?
“你们的感情真好。”真叫人羡慕。
她的工作伙伴大多是男人,少有闺蜜。
“谁跟他感情——”
“我们有感情?”
周璟玉的不快,萧景峰的狐疑,两人的神情大大的取悦了正闷着的李景儿,她放声大笑。
“你们两个太……太有趣了……”在现代叫闷骚,内心热如火,面上冷若冰霜。
“哪里有趣,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本想找乐子却反遭揶揄,周璟玉傲娇的小性子又发作了。
“你是面冷心热,他是呆头鹅,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还能凑在一起不容易。”她本来想说磁石,可一正一反才会互相吸引,同性相吸违反自然定律。
“萧二郎,你是呆头鹅。”他乐了。
“呆就呆,起码我有儿有女,好事成双。”景娘答应二嫁于他,他现在心情好得很,不跟人计较。
“哼!”子女在侧神气什么,他是不要,要不凭他的医术,一年百子不是难事,不用干那档子事也能怀孕生子。
周璟玉是医理上的怪医,医病也制毒,对云南的蛊非常感兴趣,甚至学苗人养蛊,养了好几种。
其中有种蛊叫鸳鸯蛊,是一对雌雄,先养在男子的精囊中,然后雌蛊爬出体外,进入女子的子宫,该女便会怀有身孕。
说起来骇人听闻,他还真试过了,在一名战俘身上种蛊,而后将雌蛊放入某位对他穷追不舍的大家千金体内,不久那名女子真的有孕在身,为此该女子被送到乡下庄子待产,生下一个轮廓深的异族男婴,最后女子远嫁五旬老翁为继室。
周璟玉的想法实在叫人不敢领教,他居然把男婴送回战俘的族人手中,继承那战俘的所有资产。
“霜明,霜真,想吃什么,红豆蒸糕还是如意卷,金丝烧麦也不错。”一盘碟子就四块,萧景峰先给了妻子一块,再依大小分给三个儿女,每人面前都有个盛糕的空盘子。
“萧二郎,你问过我这个主人了没有?”他还真随意。
“美人,吃糕。”
月姐儿像个风流成性的登徒子,调戏了貌美如花的玉公子,一块芙蓉蛋卷就往人家嘴里塞。
当爹娘的愣住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被塞的人也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这对无良父母爆笑出声,公子脸黑了一半,把爬到他身上的女娃拨下去,她又蜗牛爬树的往上爬,沾满蛋屑的小手在银丝锦袍上落下好几个可爱的手印。
“美人,吃糕,好吃。”怎么不吃了?
“这是谁家的小混蛋?!”他低吼。
“养孩子能修身养性,你不如试试。”他们能磨尽人的耐性,使人脾气变温和。李景儿以过来人的经验建议。
“萧二郎,你管管你的老婆、孩子。”夫纲不振的男人迟早会被妻儿爬到头上撒野。
“挺好的。”
他的“不管”迎来某人的赞赏,为此他傻乐地连饮好几杯茶水,如牛饮水。
“是挺好的,多和孩子亲近才有赤子之心。”人要童心未泯才会快乐,太过深沉老得快。
“嗯哼,你们夫妻俩倒是一条心,孩子不要了吗?”他高举咯咯直笑的月姐儿,她欢快的直踢腿。
被称为夫妻的两人互视一眼,眼神中多了彼此默认的流彩。
蓦地,边吃边和妹妹玩的霜明呛到,一听那轻虚的咳声,周璟玉眉一拧的伸出手,扣住霜明手腕。
“怎么,孩子病了?”
诊脉片刻后,他开口道:“一年多前生过重病,病愈但未断根,偶尔会有夜咳的毛病。”那场病病得不轻,差点救不回来。
“对,有时咳两声就睡了,有时咳大半夜才停。”她当是风寒,煮板蓝根、金银花的水让他温饮。
“肺疾。”
“严重吗?”肺病一发作起来会要人命的,这落后的古代缺民少药的,延误治疗时机。
“还好。”有他在都不是病。
“景娘,你别着急,周神医的诊断从未出错,一会儿熬了药就能给孩子服用。”不是恶疾才无动于衷。
一听是神医,李景儿心思就活了。“我家霜真、月姐儿也拜托了,最好开百病不侵的药,保百年康健。”
“你倒是敢想。”周璟玉一嗤。
百毒不侵的药他倒是有,但是百病……嗯,可以试试。
“想想又不犯法,而且也不用给银子,想一下又何妨。”李景儿说得理直气壮,有能泊百病的药谁不要。
周璟玉鄙夷的“哼”了一声,诊起霜真的脉。
“心思重。”他看着李景儿道。
李景儿面不改色,仿佛早知其事。“要服药吗?”
“有帖药她可以用,要服一年。”心郁也是症。
闻言,她头一点。“月姐儿呢?”
神医再诊,气煞了。“跟牛一样健壮,谁生的孩子像谁,她爹都只剩一口气了还能活过来,可见人贱好养。”
父女俩不只笑得如出一辙的傻气,一样骨骼清奇的适合习武,萧二郎是拜错师才武功平平,仅臂力惊人,若他的女儿从小打下基础,日后必是学武奇才,能成大器。
周璟玉表面上虽对这家人不耐烦,但心里想的是该如何为孩子配药,给月姐儿找个好师父,再把百病不侵的药弄出来。
“啊!你们都在呀,我找了你们老半天,找得满头大汗,以为你们走了。”外面吹着冷飕飕的北风,陈达生却频频拭汗,可见所言不虚。
他一到就猛灌茶水,一壶茶喝不够还叫伙计快再上一尽,茶楼的茶不怕喝,还有茶点可食。
“你不是带令妹回去?”这么快又出来了?
“别提了,遇到我那三婶,两个女人三台戏,手挽手说要去看杂耍,我拦都拦不住,只好派人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府。”
昭阳还好,本就不爱热闹的性子,一说回府走得比谁都快,可是昭华却闹腾得很,死活都要跟看她娘去,他一个火大劈昏她,看她怎么闹。
“陈大人,这阵子请你看好令妹,以她的心性,我担心她会对景娘不利。”萧景峰已尽量说得委婉,没直接挑明人家的妹妹就是眼高于顶的泼妇,不像畜生一样的拴起来,迟早惹出祸事来。
脸色疲惫的陈达生揉揉发疼的额侧。“看好她谈何容易,脚长在她身上,想跑哪就跑哪,我还能绑住她不成?”
他也头痛得很,只想把人远远送走。
“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分上,我把丑话说在先,若她真对景娘做了什么,莫怪我不顾咱们多年的交情,身为男人,景娘和孩子是我的责任。”不到非不得已,他也不愿出手。
“家门不幸,我也不晓得她的性子几时养歪的,我十四岁就跟着陈将军上战场,家里就她和翠娘两个……”他一说到这里便停了下夹,以下的话不用说都自能明了。
翠娘是陈玉莲的嫂子,陈达生的结发妻子,她们姑嫂感情不是很好,但翠娘被捉奸在床前,小姑是她带在身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免有样学样的学了一身不好的习性。
等陈达生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赶快把她嫁人,祸害别人,谁知不到几年又回来了,继续为祸。
“我可以把她变成废人,一劳永逸的解决。”周璟玉取出一根翠莹莹的毒针,放在摊开的白布上。
众人静默。
显见此法不可行。
“不是说好了要大醉一场吗?不过有弟妹在场,咱们就少喝点,别真醉了,一会叫坛桃花酿来喝喝……”
“这里是茶楼,不卖酒。”一名面无表情的伙计站在身后,手提长嘴铜壶加水。
陈达生顿时一脸尴尬。
【第十一章 再次做夫妻】
除夕夜。
再过一晚就过年了,人长一岁,孩子也长高了一些,年节的气氛越来越浓,家家户户蒸年糕的香气往山里飘。
李景儿也应景的在屋外砌了灶台,蒸了一笼咸糕,加萝卜丝的,她小时候见乡下外婆弄过,依样画葫芦的学做一番,又加米浆又加盐的拌炒香气十足的红葱末、猪肉,小火蒸熟。
可是看过和实际去做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做出来的成品差强人意,能吃,但形状……唉!当糕泥吃还差不多。
幸好都是孩子,大人吃得不多,软乎乎地像刚凝结的奶羹,一冻一冻的动,用匙子舀刚好,一口一口舀入口,若用筷子肯定夹不起来,一挟就破,比豆腐还嫩。
“娘,爹为什么还不回来?”
看到霜真担心的眼神,李景儿颇为意外第一个问起的人是她,她以为会是日渐与萧景峰亲近的霜明,或是拿她爹当大玩伴,和她玩抛高高、绕圈圈飞的月姐儿,这两人比较黏爹。
霜真也不是不和他亲近,而是很小心翼翼地,带了一丝保留,唯恐一个没做好就会被抛弃,不敢放开心胸地完全接纳他。
周神医没说错,她是个心思重的孩子,才几岁而已就有十几岁小姑娘的思虑,想得多又放不开,郁结在心。
不过吃了周神医调配的紫色药丸后,一日一颗,情形明显改善许多,会主动说要帮忙做事,不像以往被动的等人叫唤,眼神也活泛多了,灵动清亮。
“应该快回来了,他答应要陪我们守夜,带哥哥放鞭炮,你爹是守信的人,不会失约。”但似乎……真的晚了些。
“可是外面好像快要下雪了,爹会不会被雪困在半路?”有了新烦恼的霜真柳眉倒成八字。
“他是大人了,懂得怎么避开风雪。你到床上陪妹妹玩,娘再搅一下猪肉。”
只是李景儿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忧心,不时地从窗洞往外看去,人回来了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李景儿从一开始的不妥协到退让,一直到生出好感,萧景峰对她的好是看得出来的,他极其用心地想让这个家凝聚起来,不辞辛劳的山上山下的跑。
有时她觉得她对他是有愧疚的,他做了那么多,她却一再抗拒,想要有人作伴又害怕失去自主权,她不想沦为男人的配件,成为他们的附属品,可是又渴望被包容、被了解。
想要的很多,却不愿去付出,如果她是萧景身,早已磨光了耐心,谁会理会一个既自私又自我的女人?
“我帮娘拨火,不让炖肉烧焦了。”她拿起拨火棒,坐在两根木头钉成的小板凳上,很熟练的把烧得正旺的柴火拨开,橙红色的火光映上粉嫩小脸。
小孩子的心思很直接,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都感受得出来,霜真今日的乖巧便验证了李景儿的用心没有白费,孩子知道她是被保护的,这个娘比以前那个娘好,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她愿意敞开胸怀,当新爹娘的孩子。
“娘,我可不可以到外面等爹,他可能迷路了,我举火把给他指路。”陪月姐儿玩九连环的霜明也坐不住了,穿着兔毛做的毛袜跳下床。
“不行,外头风大,会把火把吹熄。”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明明知晓全家人在等他一人还迟迟未归。
李景儿曾经跟孩子说过守灯塔老人的故事,听过一遍就记住的霜明也想学守灯塔的老人一样,高举起手上的火把指引迷失方向的夜归者,找到回家的路。
“天暗了。”他再一次强调。
“娘晓得。”这几天断断续续飘着雪,地上、树梢铺成一片银白色,让上山的路更难行走。
第一次她有些后悔住得太高,若在山脚下就不用太担忧风雨夜归人,村里的灯火一闪一闪的发出微亮烛光,像在告诉远游的游子们:家在这里,快快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正等着,倚门的白发爹娘引颈眺望。
“娘,爹会不会掉下山谷,你上次说山塌了的那一边。”好可怕,整片山都滑下去,把原本的溪流填平了。
李景儿一听,心口惊跳了一下,分外的想念萧景峰。“胡说什么,你爹身手很敏捷,一跳就好几丈,肯定没事……”
咚!咚!咚!咚!咚!
“娘,有敲门声。”霜明双眸瞬间发亮。
“也许是风吹的……”她心里也盼望着,但又担心是山风卷起谷底的石子,一颗一颗拍打门板。
咚!咚!咚!咚!咚!
“娘,是爹。”爹回来了。
“等等,先从窗洞看看外面是谁,确定不是坏人才能取下门闩。”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独居在山林里,凡事小心点准没错。
“好。”
窗洞很小,有四、五个砖头大的洞形成一扇窗,夏天挂上草帘子,防止蚊虫飞起来,冬天就用兽皮做成的方框封住,想瞧外面的景致就用一根木棒挥开方框,方框就变成遮雨的窗棚。
石屋的前身是个山洞,之前就有人住过的痕迹,一块厚厚的木板挡住不大的洞口,洞口内两侧凿出放置门闩的位置,上、中、下三横闩,顶住木板不因风吹而往内一倒。
李景儿来了后上下各做了个诗轴,木板边角各钉一块圆轴,将圆轴卡入珍轴内就固定了,往内一拉门板也不会倾斜。
因此个子不高的霜明只需从窗洞往外一瞧,确定是他要等的人之后便搬动对他而言有点吃力的木梯,先拿下最上层的门闩,放在门边,再拿开中间的门闩,放在第一根门闩旁,最后抬高最上层门闩往一旁扔去,门一拉就开了。
“爹。”
洞门真的不高,李景儿的高度刚刚好穿门而过,而萧景峰入内就得弯腰,低着头走进来。
“乖,是霜明给爹开的门吗。”迎面而来的是暖呼呼的热气,重重吸了一口饭菜香的男人高高举起儿子,在孩子兴奋的尖叫声中再把人放下,原本紧绷的神色为之放松,露出令人脸一红的健朗笑容。
“嗯!爹回来,我给爹开门,我本来想到门口等爹,娘说不行,所以我在屋里等。”霜明忽然变成话唠,话说个不停,绕着他爹前后左右跳呀跳的,活泼得非常可疑。
“对,听娘的,在家里娘最大,连爹都要听你娘的话,不然你娘一生气会变成大老虎。”
萧景峰看向正在煮汤的女人,她威胁的做了个要用汤泼他的动作。
“吼!吼——我娘是大老虎,大老虎……”做了个老虎扑动作的霜明呵呵直笑,张牙舞爪的往妹妹脸上轻挠。
“老虎,老虎,我是小老虎,喵——”怕冷的月姐儿不想动,棉被盖在脚上喵喵叫。
往灶里丢山芋的霜真看见父亲回来很高兴,走过去碰了他大手一下,又咯咯的跑开,朝壁炉里添柴火。
家里多了个男人很不一样,充满欢乐的笑声,大人小孩都很快乐,脸上挂着咧开的大笑。
“妹妹,喵喵是猫叫声,老虎是吼!吼!吼!”妹妹太笨了,当哥哥为要教她。
“喵喵……老虎……咯咯……”
“老虎不喵,是吼——”他脖子一抬,学虎啸。
孩子们在玩着,兴高采烈,终于摆脱孩子军团的箫景峰快步走到妻子身边,揽着她的腰便是一记偷吻。
“景娘,我想你了……”好香,真想一口吞了她。
“去,帘子后头我给你准备了一桶热水,你洗洗泡泡祛祛寒,别在大过年的给我得个风寒什么的,我可不理你死活。”李景儿脸发热的将人推开,指着冒着热气的大木桶。
“景娘,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他又缠了上来,从背后将人抱住,整个人搂在怀里,掠开她细柔发丝亲吻玉白后颈。
“萧景峰,你浑身冻死人了,快结冰了还敢碰我,快去泡热水,否则不许你吃年夜饭。”她边说边将人推向充当洗漱间的布帘子后头,不准他再动手脚的教坏孩子。
看到半人高、水满的大木桶,萧景峰顿时眼眶一热,动容得差点落泪,这是他的女人,为了晚归的男人而不舍。
“景娘,外头冰天雪地的,你得来来回回多少趟才提回这些水,水还是热的……”她要不停的烧水,水凉了再热,一直等到他回来水还是冒着白雾,她得多费劲。
“水是你之前打在水缸的,我不过添了些,不费事,两锅水轮流烧着,放在灶上也不用看顾,水凉了,舀起一锅再倒入热水,维持在人能接受的热度。”
她压根不提自己有多辛苦,为了提水把双手都磨红了,只轻描淡写的又说起孩子的顽皮事。
涌泉的水终年不歇,偶尔气候太冷才会在水面结一层薄冰,用手轻轻一敲,冰就碎开了,泉水继续往上喷涌。
李景儿真的很喜欢这口涌泉,觉得它有种奇特的疗效,长年喝涌泉的水,她和孩子没生过一场病,再冷的冬天也没得过风寒,能吃能喝,平平顺顺。
说真的,真要让她离开石屋她还是有点舍不得,尤其是那口涌泉,让她特别感恩,它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我知道你费心了,我爹娘都不曾对我这么好过,景娘,别丢下我呵!”裸身泡在水里,他身暖心也暖。
“萧景峰,你哭了呀!”李景儿声音很轻,就在帘子后头。
“没……没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哭什么哭……”他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不让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想哭就哭呗!我又不会笑你,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去年的冬天特别长,我准备的储粮不够吃,那时我想,老天爷呀!祢这是在耍我呢!想我死就痛快地给我一场山崩地裂,要不就来个神迹吧!结果我一说完,一只肥兔子便在我面前撞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