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饶人,而非他们向我低头,至少得有诚意点,赔我女儿一件裙子,拿出一百两银子,此事就到此为止。”想找那女人麻烦还愁没机会吗?她有得是人。
一百两?!
狮子大开口,这才是坑人吧!
“一百两不可能,而且我还是想弄清楚事实的真相,绝不容许人颠倒是非。”
李景儿双目清冷的一扫,看向陈玉莲时特意寒光一射,看得原本有话要说的她不寒而栗。
“霜明你说,裙子是你弄脏的吗?”孩子要教,但不是要让他惧怕,用对了方式便能把孩子教好。
“不是。”
“那是谁弄的?”
“这……”他支吾着不敢说,眼睛东飘西闪。
他在瞧某个人。
“娘,是这个小姊姊一直转圈,一直转圈,转得裙子都飞起来才咯咯笑,她没看见我在旁边,飞起来的裙子盖住我的脸,我在舔糖葫芦。”霜真不安的想藏起舔得只剩下山楂果的糖葫芦。
原来如此,真相大白了。
“别怕,说实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娘喜欢你把事情说出来,这样别人才不会把自己的过错怪在他人头上。”李景儿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对她敢勇于坦白而感到安慰。
有了娘的鼓励,霜真的胆子变大了,腼腆的笑着。“哥哥怕我被裙子打到才把我拉到他后面,他保护我,结果小姊姊就叫出来了,那个长得很丑的大娘就对着哥哥一直骂,她骂得可难听了。爹,她一直说一直说我们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小贱种,是乞丐命,让我们早点去死……”
这话一出,刚才听见陈玉莲骂人的人都有点鼻酸,小姑娘可一点都没有说岔了,一个大人怎么能这么刻薄恶毒冲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说这种话,简直是丧尽天良。
初初听陈玉莲开骂时,只觉这人真泼辣,孩子那么小也忍心责备,现在由小姑娘细细柔柔的嗓音道来,竟有一番叫人心疼的不忍,稚子何辜,怎能不教而诛。
唯有李景儿若有所思的搓着下颚,心想她家的小霜真真是个腹黑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后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该说的都说了,还句句落在重点,令闻者心有戚戚焉,一面倒的同情受了委屈的孩子。“镇抚大人,看在咱们同袍的分上,这件事我们不多做计较,但是请你约束好令妹,不要再无的放矢的怀疑别人。”
萧景峰话未说重,点到为止。
“兄弟,是我对不住,没有管好家里人,才让孩子们受到惊吓……”这根搅屎棍呀!无论走到哪里都臭气熏天。
内疚不已的陈达生往兄弟肩上一拍,表示歉意。
“大哥,你想两三句话就算了吗?昭华这件裙子可不便宜,他们不赔钱就不许走。”还盛气凌人的陈玉莲一脸狂妄地想找人算帐,认为不管对错别人都得“孝敬”。
卫所管地方上的冶安,权限比衙门还大,除了指挥使、同知、佥事外,就数她大哥镇抚的官职高,一呼百应,人多势众,还怕拿不住几个不识相的贱民?
“赔钱?”陈达生不悦地回头一瞪。“你是穷疯了还是存心敲诈,京里一套月白罗的衣褚都不用一百两,你这不过杭绸敢开口要一百两,而且是昭华自个儿太不庄重了,在布庄里转什么圈,一件裙子而已,你还宝贝个什么劲。”
“舅舅,裙子飞起来才好看,你看有流云纹,裙飞云动才衬得出我仙子似的美感。”爱美的白昭华拉了一下裙子,浅浅的流云纹似水流动,刹那间裙子上的图纹像活了过来。
他冷讽的指着裙上明显的糖渍,“是喔!为了衬托你的美而毁了裙子,这下你可满意了。”
她不高兴的嘟起嘴,“舅舅,我怎么晓得有人站在我后头,她看到我就该避开,笨死了,她得赔我裙子。”
“赔?赔什么赔!你们母女俩都给我禁足,三个月内不准出屋子一步,抄《女诫》《女则》各一遍。”再管教不好,真要将她们远远送走,省得他被活活气死。
“什么,禁足?!”舅舅疯了吗?哪有母舅禁外甥女足的。
“大哥,你不能禁我足,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年关到了,你也需要有人替你走礼……”他没有她不行。
“没有讨价还价,要是不愿意就给我离开我家,我不勉强你们。”陈达生气到赶人,觉得朽木不可雕也。
“舅舅!”居然要赶她走?!
“大哥……”他疯了吗?除了他这儿她还能去哪里,丈夫死后白家就不是她的家了,她是被除籍的女人。
比被休还惨,拿到休书的女子还能自立女户,而除籍的人等于没有根,除了寄籍之外哪儿也去不了。
“还有,以后的银子不是你们母子几个想要多少就取多少,咱们也是京里陈家分出的旁支,一切照规矩走,玉莲一个月七两月银,昭华、昭阳各三两,铺子、庄子的收入不许动……”
两母女闻言顿时发出刺耳的哀嚎声,直嚷着那点银子她们活不下去,母女俩抱头痛哭,埋怨陈达生无情……
【第十章 这女人你让不让】
“爹。”
“嗯!”
“爹。”
“嗯!”
“爹!”
“……嗯!”
没喊过爹的霜明太高兴了,一张咧开的小嘴阖不起来,一想到到有爹就兴奋的喊一声,底下的男人就内一声。
在布庄里他们倒是买了不少布,有男人的,女人的,小姑娘的,小少年的,布庄掌柜还送了他们一块略有瑕疵的淡碧色绸缎,可以拿来做被子被面,绣上几朵牡丹就能遮去叫人扼腕的小瑕疵。
刺绣对李景儿而言并不难,原主有一手好绣技。
于是这“一家人”又走到棉被铺子,买了十斤棉花,回家塞被子——多了一个人,家里棉被不够用。
这一路上,霜明一直坐在爹的肩膀上,登高看远的感觉不一样,他觉得可以看到更多的人,看得更远。
“爹。”
“嗯!”
“爹。”
“嗯!”
“爹。”
霜明的爹“嗯”声还没响起,霜明的娘便“嗯哼”一声。
“还不下来,想让你爹扛你多久,你当自己是一口水袋吗?”看了真不舒服,儿子是她养的,可是当儿子的总是喜欢找比他强壮的雄性……呃,父亲。
“喔。”笑脸一垂的霜明十分失落,作势要下地。
“坐好,爹扛得动你,多吃点饭呀!儿子,太轻了,爹一点也感觉不到你坐在上头。”他还能扛得了几年,等孩子长大了,想扛也扛不动,也就这几年能亲近亲近了。
“爹?”他不知该上还是该下,心里暗喜着。
“爹说了算,爹是一家之主,你娘要听爹的。”在孩子面前,萧景峰摆出男人该有的杰度。
“哼!一家之主?”他倒是想得美。
有孩子在场,依儿童心理学,李景儿不和他起争执,但心里难免腹诽了两句,牵着霜真的手往前走。
他干咳了一声。“我是说大事爹决定,小事由你娘做主,咱们家里没什么大事,就顺着你娘。”
哼!这还差不多,李景儿嘴角微翘。
“霜真来,坐爹臂上,你看哥哥妹妹都不用自己走路,你也偷懒一回,不要累着小腿肚。”看到霜真在揉腿,萧景峰一视同仁,甘愿当孩子们的轿夫。
就算不是亲生的,可是看见妻子对每一个孩子都付出相同的关心,他难免汗颜地想对他们好一点,毕竟在孩子心中真当夫妻俩是他们的亲生爹娘。
“娘?”霜真仰起头,先询问娘可不可以。
“坐吧!反正那是一头老牛,不下田也要被牧童坐背,你们这点重量压不垮他。”胸口碎大石不知承不承受得住?她恶趣味的想着。
“什么老牛,是头健壮的公牛,别听你娘瞎说。”萧景峰举起手臂,拍拍偾起的臂肌,表示强壮有力。
“娘,谢谢。”
小米牙一露,霜真露出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被她爹高高抱起,她“啊”了一声。
“谢你娘做什么,明明做牛做马的是爹。”他故意不平的抱怨,很不高兴出力的人没得半句赞词。
“也谢谢爹。”她眯着眼笑,边拉哥哥的脚玩。
霜明也好脾气地跟妹妹玩。
“也?多敷衍,好像爹是顺便的,爹太伤心了。”这孩子心思比较重,看得出对人有防心。
霜真捂着嘴偷笑。
“做人别太贪心了,短短时日他们肯跟你亲近就是你运气好了,像村里的胡婆子看顾了他们好几回,他们连个笑脸也不给。”小脸绷着,活像她要丢下他们一样,一个个泪眼汪汪。
闻言,萧景峰乐在心底。
“娘,胡婆婆会抢我大饼。”
“还不给我们水喝。”
霜明、霜真一前一后的说起胡婆子的恶形恶状。
李景儿一怔,“不给你们水喝还抢饼吃?”
“她说她的牙口不好,我们的饼软好入口。”可是他们会饿呀!妹妹常饿到哭着睡着了。
“水喝多了会想尿尿。”胡婆子懒得给他们把屎把尿。
李景儿明了的一点头,“以后娘分几次搬东西到山上的家时,你们就在村里的屋子等娘好不好?”
三颗小脑袋一起点,不过月姐儿是困了,正在打盹。
“这些活我来做就好,你顾着孩子。”他不知道他们过得这么辛苦,山上、山下来回奔波。
带着三个孩子确有不便,李景儿每回从山里背山货进城兜售时,她会看山货的多寡分两次或三次拿下来,而孩子还小,不能放他们独处,便会先带下来交给胡婆子顾着,她辛苦点多走两趟,再一起坐牛伯的车入城。
回来亦然,因有牛车的载运,有时她会多买一些日常所需和米粮,同样托付胡婆子眼看孩子几个时辰,她把东西搬完后再带孩子回石屋,这样上山下山才安全,不致发生危险。
不过这种情形很少,她会斟酌的少买一些,只要够用就好,毕竟山上能吃的东西多,除了米粮和酱、酿、盐等不能自产,其它杂粮取得容易,她辛苦一点也就补足了。
胡婆子的品行不算太差,就是有点爱贪小便宜,看到别人有就想要一些,她以为孩子不懂事就自取了,她常睁一眼闭一眼的由胡婆子,不值钱的小东西当是乡里间的交流吧!
但是没想过她连孩子止饥的拼也抢,还不给水,这便过头了,超过她能容许的,大人可以苦一点,不能苦了孩子。
虽然她来了一年多,可是离群索居的习惯让她和村里的人不熟,认识的人也寥寥可数,真要有事托人照顾孩子也不知道找谁,所以她也开始苦恼了,该不该训练孩子独立?
“你不用操演,跟着卫所的兵到远一点的地方巡查?军队的调动出其不意,你不要应允得太快,我一向相信与其依赖别人,不如自己自立。”若是她习惯了靠别人,哪天那人不在了,她会无所适从。
李景儿为人实际,也想得深远,当她是消防队小队长时,她是发号命今的人,如今尽管她的身躯已不是当初的那一具,但思想和观念还在,她是被依靠的人,帮助他人是天职,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就不会去麻烦别人。
骨子里养成的独立精神,她习惯自己做主任何事。
“我不敢说没有这种可能性,但冰天雪地的,敌人也没法在大雪中交战,因此在冰封的这段朗间,敌我两方是不出兵的。”萧景峰的意思是我还是很可靠的,有事大可来找我,粗活、重活、脏活他一手包办。
她嘴角往上扬,“还是不敢劳烦你,你事多,是个大忙人,恐怕力有未逮,不过想想也奇怪,都不是年轻小伙子了,怎么还那么抢手?”
一朵桃花开枝头。
听出她在指陈玉莲的事,萧景峰嘴边的笑意没了。“她是暗示过,但我推托了,镇抚大人置在城里的宅子我一次也没去过。”
他连忙自清。
他跟陈达生的妹妹真的没见过几次面,一次是帮陈达生搬家,一次是帮他暖宅宴客,一次是送喝醉酒的陈达生回去。
宴客那一回是请在外面的酒楼,另外两回都未到后宅,知道陈达生妹妹住后院,他主动避嫌,尽量和同袍走在一起,不与她单独相处,以免落人口实。
“不动心?”年纪是大了点,但是一打扮起来也是风骚入骨,对入营多时的男人而言是一块肥肉。
没有不吃的道理。
“我怕她。”他老实说。
“嗄?”没料到是这个答案,李景儿怔了一下。
萧景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我怀疑白佥事是她害死的。”
“什么?!”她愕然。
“她一直嫌弃白佥事年岁太大,在某些方面……呃,力不从心,没本事又女人多,还拿她当老妈子看待,要替他养前妻的儿女,她说过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他。”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或许听听就算了,多半是发发牢骚的怨言,可她却是下得了手的狠毒。
“白佥事的死因是?”女人要暗下杀手是防不胜防,她们机伶,狼毒,翻脸无情,绝不可能留活路。
“说是遭到偷袭而亡,但他是背后中箭。”也就是说是自己人下的手,卫所的人查了一半便不了了之,无疾而终,向朝廷报因公殉职。
不明就里的白家人便给下葬了,因家中尚有兄弟,未亡人陈玉莲抢不到中馈,反而因为闹得太凶而激怒族中人,最后所有人一致同意代死去的人写休书,除籍。
当然其中也有不想把白佥事造产交给“外人”的缘故,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想分一杯羹,与其交给任性无知的妇人去挥霍,还不如交到能守成的人手中,至少那份家产还在自家人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
据悉,白佥事前妻的儿子拿走了一半,女儿也分了一份,其余是你拿一些,我拿一些,剩下少部分在白家老爷子手里,算是替白昭华、白昭阳保管,前者一份嫁妆,后者一份私产,日后生活无虞。
“最毒妇人心,你小心了。”李景儿取笑着。
他没笑,反而蹙紧眉头。“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危,先前我没说我有妻子一事是怕她找你麻烦。”
陈玉莲的性子偏激,从不接受别人说“不”,她手段强烈到宁可把想要的东西毁掉也不便宜别人。
“我在山上她找不到。”那地方那么隐密,石屋附近她又新设了不少陷阱,想要摸到她的住处得有九死一生的觉悟。
“景娘,不要掉以轻心,人一疯起来可是不管不顾,她连镇抚大人的书房都敢闯,偷翻军中文书,偷拿他的令牌使唤手底下的兵替她跑腿,有一回就因为她掉了根发簪,她以为是和她错身而过的妇人偷的,命人严刑逼供,竟将人家六个月大的胎儿活生生打下来……”
后来她才想起是搁在梳妆台上忘了,一句赔罪的话也没有就走人,妇人差点死于小产后的血流不止,陈达生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花了一笔钱才将此事压下来。
事过境迁,陈达生常拿此事出来大吐苦水,大伙儿才晓得他家有恶妇,自此大家都少到也的私宅走动,遇到恶狗心不惊,一棍子打走就是,若遇妇人为恶,九条命也不够人家玩。
明哲保身。
“你是指她会利用你们卫所的兵?”连军令都敢偷,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人被惯得没有是非对错。
萧景峰表情凝重。“别忘了我曾带手下闯过你设下的陷阱,又带人上山采集野生三七,他们都晓得石屋的位置,要进去并不难,若有一个说溜嘴或被套话的话……”
想想还真是事态严重,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成为人人想捅的蜂巢。
不论哪里都有疯子,病得还不轻。李景儿在心里想着。
“要不,咱们抓紧时间把咱们的事办一办?”顺势一说的萧景峰想得很美,打算一并解决。
“咱们有什么事?”她一脸不解。
“成亲的事。”他脸上多了异彩。
李景儿怔了一会才“喔”了一声,仿佛才了悟他在说什么。“不急,我还没这打算……”
闻言,他双目深如潭,“景娘,孩子喊我爹了。”
他说得有几分委屈,名不正,言不顺,他都觉得是偷着来,不能理直气壮的逢人便说……这是拙荆,这是贱内,家里的。
很别扭。
“喊你爹不表示你有资格当我丈夫,三、五年你若让我满意了,我再来考虑要不要再嫁给你。”
她一不小心又用现代思维去思考了,认为二十五岁成亲太年轻,起码要等到三十岁,忘了古代的三十岁妇女都当祖母了。
“三、五年?!”他惊得差点掉了手上的孩子。
想到时代的差距,她连忙补救,道:“最少一年,我要看你的表现,看看你是否能做到所允诺的事。”
“景娘……”一年以后说不定他又随军出征了。
她手一抬,制止他开口。“不要再说了,没得商量,我要顾虑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三个孩子的将来,你也看得出霜明对你有点崇拜,若有一天你做不到他要的,你想他会有多失望。”
与其得到后才再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免得有太大的落差,对孩子造成负面的影响。
她考虑到心理层面,想得比较复杂,用现代的教育理念去教养孩子,她希望给的是快乐的童年,而不是悲伤的回忆。
“我们卫所里有设置家眷住处,依我们的品阶分配小院子,我若是申请可配给一明两暗的屋子,每个院子都没有灶房。”卫所人多,不时有兵定时巡逻,不怕有人趁机闯入。
李景儿笑他想法单纯。“你不是说白夫人和镇抚大人的兵都很熟吗?若她有本事指使其中一、两人,例如下毒、放人进出之类,那我就真的是深入虎窝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反而更危险。
一听此话,萧景峰心中微微惊动,他真被这个可能性吓到了。“说好了一年,不许再反悔。”
陈玉莲是个恶疮,他得想个办法切除,不然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不安全。
她好笑的一睐目,“说不定反悔的人是你,我可不是男人一说就听话的良家妇女,在我身上找不到温良谦恭。”
他也笑了,趁没人注意时偷拉她的手,握住。“你要不坚韧,活不到现在,我希望你活着,活着陪我共度此生。”
萧景峰话说得很平凡,并不动人,甚至是僵硬,但是莫名地打动李景儿的心,令她为之动容。
“日后你还记得这句话,我就嫁。”管他家有什么极品亲戚,真有心还愁摆不平吗?
以前她是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家,才由着他们使么蛾子,如今她有意要跟这男人过了,自是要整治一番。
不为而非不会,人还能给尿憋死了不成?
“开春如何?有不少好日子。”他得寸进尺。
一年,过了年便是明年。
投机取巧。
李景儿似笑非笑的瞅着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不怕烫嘴。”他就是急呀!急得上火。
骤地,她嫣然一笑,“是我怕成了吗?我有猫舌头。”吃不了热食。
“景娘……”
他胸口发热,握住她的手的大手忍不住一捏,柔若无骨的小手恍若挠着他的心窝,让他心痒难耐。
“收敛点,不要用吃人的目光看我。”看得她都快站不住,感觉他的手正抚向她的身子,上下游移。
“我是想吃了你。”口干舌燥。
“哼!用食欲填你的情愁。”
说完,她芙颊微热的拉着他击入一间供应饭食的茶楼,送茶点、送饭菜的伙计在八分满的席位间穿梭。
打扮得像山妇的李景儿,穿着军服的萧景峰,两个对什么都显得好奇的孩子加上一个睡着的小丫头,这一家子在茶楼中特别显目。
不引人注目很难,李景儿的竹篓子里还塞着十斤棉花。
尚未入座,二楼的雅间传来调侃声——
“见妹忘友,见色忘义,我记得有人请我来喝酒的,怎么一进城一个个都不见人影,独留我一人饮茶……”
凄凉呀!
无处话凄楚。
陈达生、萧景峰、周璟生三人原本相约要到碧月居一醉,扬言不醉不归,要一次喝个痛快。
营区禁酒,严防酒后闹事,因此想喝酒就得进城喝,这是规定,凡是陈家军者必定遵从。
谁知入了城后,在前往碧月居的路上,耳力好的陈达生就听见陈玉莲尖锐的声音,知道她有可能又闹事了,连忙向其它两人告罪,说他先去处理一下家务事,让他们稍候。
又过了一会儿,萧景峰也进去了,亦是去处理家务事。
天生丽质、美人风姿的周璟玉可没等人的耐心,见人久久未出,他索性到附近的茶楼坐坐,免得成为众所围观的“奇珍异兽”,他天人般的姿容到哪儿都引起侧目,无可阻挡。
谁知这一坐就是老半天,当然那两个男人都把他忘了,一个回家训妹,一个护着妻儿,他成了落单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