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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逸君,求你,逸君!先放开我!”这,是我第二次求人。
他蓦地低头堵住了我的唇,我所有哀求的话语全部被封住。他从来没有如此霸道地吻过我,没有从前的怦然心动,亦没有云里雾里的沉浮,只有恐惧,我在他身下恐惧得瑟瑟发抖。
当体内剧烈的疼痛膨胀,我几乎昏阙过去,他,真的不一样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幽窗初识残红乱
他终于离开我的唇,专心于他猛烈的冲刺,除了痛,我没有其他感觉,身体痛,心痛,全身每一寸皮肤痛,似乎连毛发里也是痛的。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哼出一声,却在他最后畅快的吼声之后,呜咽出一句,“夏生,对不起。”
伏在我身上的他猛然一僵,离开我体内,紧盯着我身/下的位置,发出一声冷哼,“果然如此!”
而后迅速收拾衣物,弃我而去。
我不明何意,支撑着散架的身子坐起,目光落处,震惊之余,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竟然没有落/红…
老天可真会捉弄人啊!我苦笑,颓然躺倒,甚至懒于盖住自己裸/露的身体。
夜,太凉…
第二日,银雨霏霏,烟笼春江。一如我送走夏生的那个早上。
雨丝细细密密,在江面惊起浅浅涟漪。
我的身子,伤痕累累;我的心,斑斑驳驳,然此时却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胸口贴身处的香囊里装的仍是那玉镯,想念它在我手腕晃动时冰凉灵动的感觉,想念淡淡墨香萦绕的那截绝美皓腕。
回眸,岸边浩浩荡荡,那一排排轿子外皆是高家的老老小小,以及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群,唯独不见逸君的影子,自昨日他留给我陌生的背影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不过,这于我,似乎也不再重要了。
呵,我忽然笑了,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
“死贱/妇!做出此等丑事还笑!简直不知廉耻!”
我的笑显然激怒了高家那些穿金戴银的名门贵妇,可我依然笑得芳菲酴醾。
终于要解脱了!这个世界,再无我惦念的人!
夏生,离歌来陪你了,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离歌违背了誓言,可是离歌知错了,离歌好累。
夏生,离歌已不再干净,你会嫌弃我吗?还会像幼时那般用你干净的手指擦去我脸上的污浊吗?
夏生,其实我从未曾忘记你,离歌想你,很想,很想,但愿这春江之水能洗净离歌身体的污垢,来生再还你一个清清白白的我…
“做好准备!把这银/妇装进笼子!”
发话的管家,来执行命令的是看守我的家丁。当他把我关进笼子里的时候,我对他报之以恬静一笑,“谢谢!”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幽窗初识残红乱
他一愣,以为我在说反话,竟露出十分恐惧的神情,“要淹死你的是他们高家的人,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一个下人,按主人的意思办事,别怨我,做鬼别来找我!”
他竟以为我是这意思!我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这便是我在这世上听到的最后一个笑话吧,所以得使足了劲笑,笑得他以为我疯了。
没有人会知道我因何而谢他,确切地说是感谢高家,让我最后的归宿在这江里,在我送别夏生的码头,我和夏生便算做死亦同穴了吧?这,真是我最好的归宿…
岸边的人群忽而骚/动起来,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喊,人群让开一条路,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太婆从人堆里挤出来,竟然是外婆!
“老祖宗,老祖宗你开开恩啊,离歌是冤枉的!不要淹死她,我老太婆给你磕头了!求求你,老祖宗!”
外婆嘶哑的声音回荡,我这极易被感动的心立时柔软得酸痛,原来,外婆还是疼爱我的,可是,外婆的年纪看起来比高家老太婆还大,凭什么喊她老祖宗,关键时刻,我势必站到了亲人这边。{}
“外婆!不要求他们!不要求!”我干涩的眼眶终于有了泪,拍打着竹笼的边框。|
“歌儿!我可怜的歌儿!早知如此,外婆不该劝你往火坑里跳啊!”她蹒跚着朝我跑来,“歌儿,外婆知道你没做丑事!外婆要帮你洗刷冤屈!外婆知道真相!是…”
“封住她的嘴!”外婆话未说完,便有怒喝从高家的人堆里传来,因激动而变了的声音我没听真切是谁。
家丁便一拥而上,按住外婆。外婆被捂住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些个家丁牛高马大,我不知道年老体弱的外婆能承受多少欺辱,拼命拉扯拍打竹笼,急得大喊,“放开她!你们放开她!跟她没有关系!你们沉我好了!放开她!”
看着外婆的身体在艰难地挣扎,我只恨这竹笼做得太结实,无论我怎么掰,拉,扯,都不能动它分毫,当然,怕我从水里逃出来嘛,铁丝缠了一圈又一圈。
血,在我手心弥漫,竹片被鲜血一块块染红,我浑然感觉不到痛,只喊哑了喉咙,裂了心肺…
突然之间,一切声音都停了下来,原本按着外婆的家丁纷纷松开了手。外婆枯瘦的身体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雨,忽然瓢泼而下…
“呀,高家光天化日弄出人命了!”
“嘘——别多嘴!”
“下大雨了,快走快走!”
围观者轰然而散,码头便只剩下大雨狂泻而下的劈啪声,我带血的手抓住竹筐,还未从呆滞的状态恢复过来。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幽窗初识残红乱
围观者轰然而散,码头便只剩下大雨狂泻而下的劈啪声,我带血的手抓住竹筐,还未从呆滞的状态恢复过来。
更恐怖的声音穿透了大雨,在码头上空回响,那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啊——不要!不要淹死娘!不要!求你们!”
这声音似曾相识,可我无心再去思考,只盯着被大雨淋得彻透依然丝毫不动的外婆,我终于醒悟过来,外婆死了!被高家的人杀死了!
“外婆——”我猛然爆发的哭喊和雨声混成一片,天地昏暗…
“快去看看少爷!”
“放了那贱女人,把她带回来!”
风狂雨骤,我分不清是谁在说话。{}竹笼一开,我连滚带爬从笼子里出来,扑在外婆身上大哭。哭到后来,我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哭外婆还是哭自己…
奇怪的是,高家的家丁既不催促我,亦不离开,只是站在雨里,看着我哭。
一双手从身后扶住我的胳膊,我不知道这时候还有谁会想起我。
回眸,遇上逸青被雨水冲刷的脸。[]
“放手!”我眯眸,咬牙切齿,此时的我,对高家的人恨之入骨。
“离歌…”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的喉咙干涩得疼痛。
他迟疑,“那…大嫂…”
我一怔,淡然一笑,我差点忘了自己这个身份,“我不配。”声音已是比冷雨更凉。
“离歌,对不起。”他终是改叫离歌。
对不起?我不明白,亦不关心。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或者,应该先把外婆葬了。
没有灵枢,我用沾血的手拖着外婆的遗体在雨中艰难而行。
逸青欲伸手来帮我,被我吼住,“让开!不要用你高家的手碰我外婆。”
他的手停在雨中,僵直。
从这到山上的路有多远?我不知道,背,拖,拽,变着方法来试,坚持不准高家的护卫和逸青插手。
当我把外婆拖到山脚下时,已是筋疲力尽,双腿一软,便跌倒在雨地里。
我明白自己无法再上山,便撑着身子,跪在地面,用手在泥地里刨坑。
尖锐的小石子划破我的手指,指甲里塞满了污泥,从清早一直到黄昏,我终于挖出一个刚好可以容纳外婆的浅坑。
佝偻的,瘦小的外婆静静地躺在坑里,雨水,污泥渐渐将她淹没…
很痛,却没有泪,甚至不知,是为了谁…
“喂!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把个死人葬在我菜地里!”有人怒喝。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幽窗初识残红乱
我侧目,一农妇朝我怒目而视,手中撑着一把锄头。
我转过头不予搭理,指甲却深深扣进手心,暗自咬牙,若她敢动一动外婆,我就和她同归于尽!
眼睛的余光却见逸青不知塞给她一张什么东西,她嘀咕了几句,便走了。
“离歌,天快黑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逸青在我身后轻轻说。
回去?回哪里去?我抬起头,白亮如珠的雨水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在我脸上肆意冲刷,疼吗?不知道…
一片叶儿凋落在头顶,又轻飘飘地落在地面,我心中一苦,这叶儿终有化泥的时候,我的归宿究竟在哪里呢?原以为可以和夏生相聚,然,这生死之间的距离终是太遥远。
闪电划过,天空一道炸雷,我猛然清醒,外婆是被高家打死的!自古杀人偿命,我不能就此罢休!
脸色铁硬,我猛然站起身,却不料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往地上栽去。
“离歌!”
隐约,身后一阵惊呼,我倒在一双臂弯里。
呵,这是哪里?是地府了吗?那是夏生啊!真的是他!我喜极而泣,挥动着双臂朝他跑去,“夏生!夏生!等等我!”
细雨迷蒙的春色里,烟笼江渚,夏生唇边的笑容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离歌,离歌…”
我的泪哗然而下,“夏生,不要丢下我!我错了,我不该嫁给别的男子,我是坏女人!夏生!”
朦朦胧胧,一声长叹,“离歌,我们对不起你!”
我们?我们是谁?夏生,是你在说话吗?我猛然一睁眼,入目碧青色罗帐,雕花木床,我在哪里?
起身,发现自己衣裳簇新,方才只是南柯一梦,夏生,如果你在天有灵,便夜夜入我梦来,与离歌相见吧…
怅然间,门吱呀而来,一素面粉裳女子走了进来,见我,一脸惊喜,“你醒了?”
“请问你是…”我疑惑地盯着她。|
她浅浅一笑,“这儿是高家二少爷的别院。”
“哦?”我上下打量她,她的装束并非丫鬟,难道是逸青在外藏的娇?不过,这于我,并不重要,只要和高家相关的人和事,我定会划清界限,当下,我最想做的事便是去报官!
我立刻下/床,朝外冲去。
“你去哪?”她忽的挡在我面前。
“不用你管,让开!”我的态度虽硬,却不算恶劣,毕竟她不是我仇恨的对象。
“不行!姑娘你高烧未退,二少爷吩咐过要我看着你!”
我连带她也怨上了,“高逸青?他算什么东西!混混无赖加杀人犯!”我本想骂他引银/贼,这两字我自己也羞于出口。
“姑娘,他何曾…”
“算了,让她去吧!”逸青突然出现在门口。
正文 第七十章 心字成灰可有恨
我直奔警察署,将高家打死之事上报警署。
当班那警察一听我告的是高家,立刻叫我稍后,自己不见了踪影。
正纳闷之时,有大腹便便穿警察制服之人前来,方才那警察唤他署长。
“署长,就是她!”警察指着我道。
“哦?”警察署长的脸如铁板一块,“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诬告?”
“何来诬告?码头数百民众亲眼所见,怎是诬告?”我说得义正言辞。
警察署长脸上的肥肉微微一抖,细眯的眼睛闪过一缕光,“人证?那你倒是找来啊!”
“这…找就找!”我一顿脚,转身往外走,却在瞬间凝住。
高家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来了,见到我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大少奶奶!”
我置若罔闻,径直往外走。
“大少奶奶不用去了!人证我已经带了。”管家不阴不阳在我身后说。
我愕然转身,难道他会带人证明高家杀人?太匪夷所思了!
“带证人!”管家吩咐家丁。()
“是!”
没多时,便有几名民众被带了上来,其中还有酱铺的王大妈,我小时常常去打酱的,另外两人不认识。
“这位是酱铺王大妈,那是米行老板,还有,卖字画的先生,这几位当时都在码头,他们会把真实情况告知。”管家在警察署长面前趾高气昂的。
米行老板便先开始说了,“当时码头很多人看热闹,我只看见一个疯老婆子冲出来,大喊大叫的,要跳河自尽,是高家人劝她来着,可这老太婆趁他们不备,愣是跳了下去,高家还有人下去救,只不过,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
米行老板不惊不慌,“我又没胡说你问他们好了!”
字画先生的证词也和他如出一辙,只有王大妈,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附和了他们。
“少奶奶,如果您觉得有必要的话,还可以继续去找证人,继续告也行。”管家立在我面前,眼皮也不抬。
继续找?继续告?我冷笑,只怕这整条街都不会有人来给我作证了吧?我终于想起第一次遇见逸君那天,那些小孩们用石子打他的时候,那些大人是多么惊慌地把孩子领回去,高家的势力实在太大了…
“少奶奶,请回府吧,有什么话回府慢慢说。”
我瞄了一眼低眉顺眼的管家,他的惺惺作态让我恶心,回去?在害死我亲人以后还要我回去?那里是我的家我的府吗?
“我,不回去!”一字一字,坚决无比。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心字成灰可有恨
“管家,你先回去吧,这儿交给我!”身后忽然响起逸青的声音。
“这个…好像不太妥吧?二少爷?”
“没什么不妥的!今天晚上离歌回去也不太好,明日我会带她一起回来!”
逸青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今晚回去不好?
我没想明白,管家却同意了,“那我先回去禀告老祖宗,这里就有劳二少爷。”
瞬间,众人退得干干净净,只剩我和逸青。
他的眼睛不大,亦远没有逸君清澈,细细一条缝,却泻出难以琢磨的流光。
我对视着他,不避讳,只有恨。虽然,我深知,外婆的死或许与他并无关系。
他叹了口气,“离歌,走吧,你能去哪里?”
听他这语气,竟是小瞧了我?我定要依附他高家?
我冷哼,“高逸青!我宁可剃光了头发去做姑子!”
他淡笑,眯缝眼竟有难得一见的锐利,“你不会!”
“为何?”为何不会?天下无容我之处,走投无路,我只有去做姑子!难道他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能做尼姑之人,必看透世事,而你怀了一肚子的恨,如何平心静气?佛门不是避难所!”
他微笑的模样让我看不明他,他究竟是怎样的人?这和当日对我无理的他判若两人!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微笑收敛,有些难堪,“离歌,对不起,那日我喝多了,再加之…哎,总之是猪油蒙了心,你放心,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这番话倒说得我不太自在,我轻轻咳了几声,掩饰我的尴尬,心里的疑问一个又一个,哪样的逸青才是真正的逸青?
“走吧,离歌!有些事情躲避是没有用的,该面对的就去面对!”
逸青似乎料定我会跟着他走,颀长的碧青色身影不做丝毫停留。
而我,情不自禁跟了上去,是不甘,还是其它?这几天有太多的疑问…
警察署外停着一顶软轿,逸青请我上轿,他自己步行。软轿经过舅舅的家,我忽然很想回去看看。
“停一下!”我掀起轿帘,望着熟悉的小院。
“离歌,怎么了?”逸青伸出手,欲扶我下轿,我凝视他白皙纤长的手,没有搭理。
他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停顿,最终垂下,脸上浮起不自然地微笑,“下来吧。”
我不是娇弱的千金小姐,利索地从轿里出来,却发现小院大门紧锁。
“舅舅?舅舅?”我叩着门环大喊。
里面许久没有回应,倒是隔壁家的门开了。
“离歌回来了?你舅舅他们搬家了!三天前就搬走了!”隔壁周大婶说完就要关门,仿似我是大瘟神。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心字成灰可有恨
“大婶等等,他们搬去哪里了?”我急忙堵住她的门。
“不知道!全家都走了!说是去很远的地方了!”周大婶这回迫不及待把门关了。
我不由苦笑,如今的我,愈加不受欢迎了,煞星的罪名上又加了一条——银妇。
“走吧!”逸青在我身后声轻如风。
我隐隐觉得有些异样,却想不出是为何,恍恍惚惚跟随逸青回到他的别院。
我此次才发现,逸青的别院居然是一处绣庄,叫雪红绣庄。[]我念着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昨日我见过的粉装女子迎了出来,在见到逸青的时候,温婉的笑容漾起别样光泽,“回来了?”
“嗯。”逸青亦很温柔地答应,“雪红,带离歌去歇着。”
原来这绣庄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
这俩人的情形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雪红显然对逸青有心,逸青似乎也待她不薄,但眸子里却始终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我细细思索,少了逸君看我时的热切…
逸君?为何又想起他来?心中微微一痛,如被针刺。
“离歌?”雪红将一杯热茶捧至我手中。
“嗯?哦!抱歉!”我为自己的失神而歉意,找了个话题和她聊,“雪红是开绣庄的?想必精于刺绣吧?”
“哪里!”雪红歉意地一笑,“我原是落魄之人,承蒙高二公子相救,开了这所绣庄,赚几个手工,聊以度日而已。”
原来还有这一茬!英雄救美的老故事!我轻抿一口热茶,竟有些羡慕她,“雪红好福气!”没错,能靠自己手艺挣钱是最大的幸福!
雪红眼圈却红了,“哎,什么福气啊!也无亲无故的!原本打算远走他乡,但人总有念旧陋习,自幼儿在这里长大,舍不得这青石板,灰高墙,也算是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吧!”
远走他乡?念旧陋习?我手一抖,茶水泼在手上,烫得我轻呼一声。
雪红大惊,接过我的茶碗,捧住我的手猛吹,“离歌,没事吧?”
我缓缓摇头,心里却被另一个猜测搅得天翻地覆。舅舅一直就有故土观念,早先舅母有迁徙别处的想法,舅舅死活不同意,为何会在三天前突然离乡背井?
三天前?三天前不就是我被表哥无礼的那天吗?难道这两件事有关联?还有外婆在临死前说的所谓真相,莫非这事有人操控?
无法再待下去,我站起身就往外走。
出门时,隐约看见碧青色长衫的一角在门边闪过,许是逸青吧,我加紧了步伐,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我查证!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心字成灰可有恨
舅母在镇上有一个情同姐妹的闺中好友,相交几十年,此番离去,必有话交代于她,此人却是高家的染布坊当染工,我亦是嫁进高家后才得知。
染坊的工人均不认识我,我只说了找丽娘,便有人帮我找了来。
丽娘见是我,神态便有些异常,却也不敢得罪,小心翼翼陪着上来,口里还唤的少奶奶。
我暗笑,世上之人心眼太多,这丽娘心里一定在挣扎,我是高家要浸猪笼的罪妇,可不但没死,连少奶奶的名分也还没去除,她一定不知该怎么对我。|
“丽娘,你知道我舅舅舅母为何匆匆离开这里吗?”我开门见山。
丽娘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她的样子不像作伪,但我不敢确定,决定唬她一唬,“丽娘,别瞒了,我可是得了准信儿才会来找你,有人亲眼看见我舅母来找过你…”话说到这儿该适可而止,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
她脸色便白了。
我心里有了几分底,继续试探,“我舅母都走了,你却还在这里,若我把这事告诉高家…”我只敢断定此事与高家有联系,究竟是何事,我也一肚子浆糊。
丽娘果然怕了,普通跪下给我磕头,“别!少奶奶别!丽娘在这还有老有小,若高家得知我和你舅母有联系,我可就没活路了!”
“那你还不说!”
“少奶奶,其实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舅母几天前来向我告别,说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她要搬去很远的地方。我问她为什么,她也没说,只说这回得了一大笔钱,可以去别处置更多田产。”丽娘抹着泪说。
“她的钱哪里来的?”
丽娘吞吞吐吐,“你舅母吹牛说是你表哥给高家办成一件大事,高家给的赏钱,还要我千万保密,高家人说如果这事泄露半个字就要他们…”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倒退两步,给高家办成一件大事?不就是陷害我的事吗?高家真的容不下我?那又何必娶我进门?
“少奶奶,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丽娘跪在地上小声道。
“你去吧!”我相信丽娘的话,舅母那个人我很清楚,但凡手上有了点钱,一定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这次不敢声张是因为钱来得不光彩,但她那性子如何耐得住,只能趁告别之际向好友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