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不明的是,这究竟只是独占心里,还是其它…
镇定自若地在席边坐下,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虽然很有礼节地把头转向一边,已掀起不小风波。
“离歌是染了风寒吗?”老祖宗锐利的眼光盯着我。
我一直害怕老祖宗的眼光,过于犀利,让我有被剥光衣服的感觉。
“是的,老祖宗。”逸君替我答道。
“那还来这里?不是把大伙儿都染上吗?你十三姨才出了小月子,身子很弱,极易生病!”老祖宗的语气变得严厉。
应该说,她对我说话从来都是这么严厉。既如此,何必抬我进高家的门?
我心中怒极,忘记了自己要循规蹈矩的原则,霍地一声站来,“离歌告退!”转身便往屋外走。()
“歌!等我,我和你去!”逸君不顾身后老祖宗的咆哮,紧随我而来。
我顾不上他,只急匆匆地走,在门口却差点撞上一个人。小巧的身材,柳叶眉,斜飞的桃花眼,风情无限。
逸君赶上来,叫了声,“十三姨。”
我才知道,她就是所谓的“被我克掉孩子的”那位十三姨太。
她的美目在我和逸君之间流转一圈,莞尔一笑,“逸君啊,这是你的新娘子吧?真真是个美人儿!”说着却往席上一瞟,眉宇间的高深莫测我无法看懂。
人人都知我这不祥之人和她相克,她不可能不知,是以想着反正梁子已结,索性连招呼也不打,就跑回了柴屋。
“歌,不生气,有我陪着你!”逸君从身后圈住我,轻轻摇晃。
昨夜的雨将花园里的绿叶红花一洗如新,我,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睛,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就呆在这柴屋,不去惹那世俗纷争。
整整过去了半天,高家也没派个大夫来瞧瞧我,而我渐渐迷糊起来,浑身开始发热。
逸君抱着我,有些着急,“歌,你先躺躺,我去给你找大夫。”
裹在冰冷的薄衾中,我竟有些怀念逸君怀抱里的温暖,喃喃念叨,“逸君,别走。”
逸君握住我的手,“歌,我不走,我去去就来!马上就回来!”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他掌心的温暖终从我手上滑走。
我的手在空中僵直,终无力垂下。
我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对逸君说,逸君,不要放开我的手…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为卿愿尝长更苦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水滴滴在我脸上,冰凉冰凉的,很舒服,只是头却有千斤重,稍稍一转都会疼。
努力睁开眼,原来是逸君握着我的手在哭。
“逸君…”喉咙涩痛得厉害,稍稍吞咽就疼痛不已。
“歌!歌!你醒了?我好怕!怕你会像娘一样不要我了!”他哭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我忽然觉得孩子很好啊,至少不做伪,在这里府里,除了逸君真心待我,还有谁呢?
“逸君,我想…喝水!”我艰难地说着。
“好!好!好!我去给你端水!”一连三个好字,他很快倒了水来。()
我试着拥肘部撑着坐起来,可却是徒劳无功。
逸君见状斥责我,“歌!谁让你自己起来?也不等我扶!”
言语间的关爱让我湿润了眼眶,人在病中时便分外容易被感动,不是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靠在他怀里喝完了水,我竟懒懒地把头搭在他肩上,不再躺回被子里。
他身体微微一僵,很珍惜地一只手拥紧了我,另一只手拉起被子将我包裹,温暖立刻将我包围得满满的。
门外响起碎碎的脚步声,如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先观察了我的颜色,才慢吞吞地回逸君,“大少爷,我去问过了,老祖宗说,少奶奶不能回房去住。[]”
“气死我了!”他孩子气地发脾气,“为什么要这么对歌?”
我怕他去求老祖宗,只会引来更大的风波,抓紧了他的衣领,“逸君,别生气,我在这里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好什么好?就因为住这破屋子才感了风寒!”逸君凶巴巴地看着我。
我第一次主动伸出胳膊,环在他腰际,“逸君,住哪里没关系,逸君陪着我就好!”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几乎能揣测他眼里的欣喜。
而他,挑起我的下颌,眸子里光亮闪烁,“真的吗?歌?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真的吗?我不知道…只是想藉此浇灭他的怒火…
目光落在如烟提来的食盒上,方忆起自己整天粒米未进。
如烟猜到我的心思,打开食盒,“少爷,少奶奶,你们一天没吃了,先吃点东西吧。”
“是老祖宗要你拿来的吗?”逸君斜目而问。
如烟怯懦地低下头,“不是,是如烟自己去厨房…”
“如烟!你疯了!”我斥责她,“被发现你会挨打的!”
逸君却和我唱反调,“好丫头!以后都得这么惦记你少奶奶!”
“你也是疯子!”我横了逸君一眼,“这是害如烟!”
我每每生气的时候,逸君惯用的一招就是撒娇。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低头和我额头轻轻相撞,柔柔摩擦,“歌!逸君也没饭,肚子好饿呢!让我吃点,别骂如烟了,好吗?”
我愣住了,他也没吃饭?怎么可能?逸君是高家的宝贝,老祖宗怎么舍得让他挨饿?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为卿愿尝长更苦
逸君从如烟提来的食盒里端出一碗药,依旧扶了我靠在他肩上,“来,歌,先把药喝了。”
浓浓的苦味钻入鼻子,我皱起眉,扭开脸,“不要,好苦!”
“乖,歌!你生病了,不吃药怎么能好?听话!”他像哄孩子一般哄着我,语气里是浓浓的疼爱。
我眼睛忽然有些湿润,这么对我说话的人,世上真的不多。
宠溺会让人变得愈加骄纵,我便是其中一个。许是,贪婪被重视被宠爱的感觉,我埋头于他胸前,轻蹭,“不喝,就不喝,苦!”
而我忘了自己撒娇的对象是个傻子,或者说孩子。我赖,他比我更赖,“歌,你不喝药,我就不吃饭!”
他严肃的样子像发誓,我扁了扁嘴,有些失望,多希望他继续哄哄我,说些宠溺的话,结果却是我被他要挟…
“喝就喝嘛!”我抢过碗,推开他,一口气把药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再把碗还给他,嘴里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药!”
在逸君面前,我确乎是越来越胆大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他不以为然的笑,“当然不是,我亲眼看着逸青开的方子。{}”
“逸青?”我有些惊讶,他不学无术的样子,难道是大夫吗?
逸君瞧见我的神色便有些不高兴,“提起逸青你就有精神了!”
我心里憋气,受了欺负要瞒着不说,还要被他误会,更气的是,还要向他解释,“我没有!只是觉得逸青不像大夫!”
“不大夫像什么?”逸君忽然感了兴趣。
“像…坏人!”我迟疑着,说了真话。
他便高兴起来,提起逸青也不再摆出一副吃醋的样子,“逸青真是大夫呢,他还是学的西洋大夫那一套,要在你身上用,我不准,才开了中医方子。”
我对逸青的话题没了兴趣,示意逸君快吃饭。
逸君却端着碗凑到我唇边,“歌先吃!”
“我不想吃!”染了风寒,本来就没胃口。
“你不吃我也不吃哦!”老办法!他找到了对付我的办法!我这可怜的慈悲心总是被人利用。
“我着凉了!别给你染上!”我想起老祖宗的铁板脸,不寒而栗。
“我不怕!”世间比我更固执地人是他!
于是,这碗饭是在你一口我一口的交替中吃完的,如烟把食盒收走以后,他便看着我笑。
“傻笑!”我啐了他一口,含羞脱掉外衣,躺了回去。
窗外冷风一吹,我所在薄薄的被子里发抖。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为卿愿尝长更苦
“是不是很冷?”他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本就冷,加之染风寒,如何不冷呢?
逸君皱眉,“不行,我得去找老祖宗理论!”
“别!”我试图伸手阻止他,却只抓到他一片纯白的衣角…
高家没有一个人看好我,他此番去求情有何用呢?我早已料到结果。
果然,他气势汹汹地回来,冲我嚷,“歌!我陪你!死亦好病亦好,我都陪你!”
我不明,他究竟是何意,却见他“扑通”一声跳进柴房外的池塘,初春的水,其冰冷程度不亚于严冬啊!
我从被子里出来,披衣奔向池边,“你傻瓜!你快出来啊!傻子!你在干什么?”
逸君站得笔直,鼓起腮帮子,“我不出来!若老祖宗不答应你回房间住,我就一直站在水里不出来,我要把自己冷病,我和你一起病!”
他唇红齿白的模样在夜色蕴染下渐渐变得模糊,是雾霭迷蒙了我的眸,抑或是夜色太浓,看不穿?心底渐渐弥漫开来的,是酸酸的疼…
“你这傻子!”轻轻的一声埋怨,我跳入水中,扑入他怀抱。
与此同时,我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淹没在溅起的水花声里。
越过他的肩,看不清岸边那拢春花究竟会开出怎样的颜色…
“歌!你为何下来?快上去!”他用力拽着我的胳膊,要把我从他身上扯开。
我执拗地抱紧了他,呜咽,“不!歌不上去!逸君上去我才上去!”
“不行!”他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大人,将我横着抱起,我的身体便离开了水面。“歌,逸君会保护你,一直,一直保护你!”
一直?一直?那是多久?永远吗?
身上是冷水湿透的凉意,心却暖到了心窝子里。我伏在他怀里嘤嘤哭泣,泪,润湿了他纯白的外衣。
“歌,为什么哭?是为逸君吗?”他痴痴地问。
是为他吗?这一次我无比确定。是!
泪水却愈加泛滥,“逸君,不要对歌这般好,歌不值得,不值得!”在我心里,一直都存在着另一个男人,不是吗?哪怕已是阴阳两隔,亦无可取代!
“不!歌值得!逸君做什么都值得!”
他的誓言,掷地有声,回应他的,是我的泪,愈涌愈多的泪…
这一仗,终是逸君赢了。
老祖宗听了逸君的疯傻举动,急坏了,直奔池塘而来。
而我和逸君终于获许离开柴屋,回到我和逸君只住了一晚的新房。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同时,我亦发誓,从此不可再轻视他,不可嫌弃他傻!
这一路,逸君一直抱着我,不放我下来。我只是伏在他胸口默默流泪,无法坦然接受他这番宠爱。
“歌,不哭,其实我知道老祖宗舍不得我生病的!”他顽皮地朝我眨眨眼睛。
我腮边悬着泪,目瞪口呆,夜色中他眸光粼然,这样的他,谁会想到一个“傻”字?
回到屋里,逸君刚把我放下,老祖宗就发话了“逸君,你出去,我有话和离歌说。”
逸君十分不情愿,孩子气地嗫嚅,“老祖宗…”
“出去!”老祖宗沉下脸,十分威严。{}
今日之事,老祖宗已作出最大让步,逸君想必也明白,不敢再倔强下去,在我耳边低语,“歌,我就在外面,老祖宗为难你,你就喊我!”
我低垂了头不说话,老祖宗的脸色愈加黑沉起来,“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一身湿漉漉的,马上叫人打热水来沐浴更衣!”
逸君看了我一眼,悻悻地退出去。{}
许久,老祖宗都没有说话,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沉闷中乱了节奏。
“离歌!”终于,老祖宗慢悠悠地开口了。
“是,老祖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心里却翻江倒海。
“我说离歌,虽然你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但是既进了我高家这门,可就要像个体体面面的少夫人样子,相夫教子,三从四德,是一样也不能缺的。尤其对自己的夫君,以他为尊,讨他欢心是对的,却不是耍狐媚手段,挑着他做出格的事!”
“我没有,老祖宗!”我轻咬唇瓣,冤屈的泪在眸中凝结。
“没有?如今逸君可被你迷得没了魂了!新婚燕尔嘛,我能理解,可凡事得有个度!照这么下去,我可寻思着给逸君娶二房了!”
我心头一震,平日里间或会有的那种酸痛的感受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整个胸膛,并且还在不断高涨汹涌,如果,连逸君,也要我跟人分享,我还拥有什么?可是,在这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我焉能独占逸君一辈子?娶妾,是迟早的事…
见我不说话,老祖宗又加了句,“你娘家的表哥,叫什么来着?金平福?已经去绸庄做事了,一人飞升,鸡犬升天。说你的命不好吧,偏生又有这福气,说好吧,又是个克夫的命!总之,我警告你,你既克夫,我就不会让逸君和你太亲近,你是聪明人,自己看着办吧!”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似乎是说只要我老老实实,不勾搭逸君,不让他把心放我这儿,我就可以长长久久做我风风光光的大少奶奶,娘家人也会继续跟着沾光…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几日后,逸君一大早便邀着我上街,说是给我做几身新衣服,要我自己挑选布料。
我便忆起自己铰坏衣服那事,逸君对我,实在是太骄纵了…
其实我并不需要新衣服,才嫁过来,红木柜子里满满的,都是才制的新衣。但想到明日便是逸君生辰,或许该上街看看给他买个什么礼物,便应允了他。
春日的江南总是晴少雨多,灰蒙蒙的天,飘飞的雨丝,带着江南特有的水润空气,恰如我的心事,总泛着忧郁的水汽。
我微微叹息,理了理自己月白梅花的小袄,梅红色坠地百褶裙旋转出美丽的影子。{}
“歌!你真的好美!”逸君斜靠在榻边,看着我笑。
我回眸,浅笑,“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他痴痴地看着我,低喃,“这样就更美了!”
我茫然,亦看不懂他眸中的迷蒙。
“歌,你笑起来的时候是最美的!歌,以后别叹气好吗?逸君喜欢看歌笑。”他定定地看着我,眸中流动着异样水波。
我忽然觉得很难受,似有异物堵在胸口,不疼,却难受,比疼痛更难受…
“傻子!傻子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嗔了他一眼,将话题岔开。
他笑,起身朝我走来,忽然将我抱起在房内转圈,大喊,“傻子知道!在傻子心里,歌就是最美的!”
我被他的好心情感染,抱住他的颈,随他大笑,心底却忽的浮起忧思,老祖宗说,要给他娶妾…
若他要娶妾,是我所不能左右的,可是,可是…
“歌,怎么了?”他觉察到我的异常,放我下来,手指在我脸颊轻划。
“没事,快走吧!中午前还得回来。”我转过身,掩饰了自己的不悦。
他牵着我的手出门,在我们头顶举了一把油纸伞。
雨中的青石板被洗得干净清亮,我红缎的绣花鞋沾上些许透明的水珠儿。
逸君把手中的伞递给我,“拿着。”
我不明何意,难道他举累了?却见他在我前方蹲下,朝我招手,“歌,我背你,你的裙子会沾湿了!”
我立刻红了脸,虽然雨天街上的行人不多,但众目睽睽之下要我和他如此亲密却万万不可。
“来啊!”他等得不耐烦,伸臂揽住我的膝弯,我整个人便扑在了他背上,油伞也差点掉落。
“把伞举好!”他居然使用命令的口气。
我羞得抬不起头,伏在他颈窝里,端举着伞,透过画着大朵牡丹的油伞布,依稀看见油伞阻隔的天际,蒙上淡黄的颜色…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一路,都有无数人看热闹,甚至指指点点。间或,还能听见极不入耳的议论:
“看,这就是高家那个傻子!居然在大街上背媳妇!”
“你们可见过他那媳妇?听说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谁不知道啊!就是金家那个煞星!这年头,为了钱财什么人都愿意嫁!”
“就是!”一怪腔怪调的妇人声音响起,“若换了我,可舍不得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去遭那份罪!”
“曾大嫂子,不过这煞星配傻子,倒也是绝配,怨不得人家!”
我既羞且愤,将怒气发在逸君身上,“你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
“怎么了?已经到了!”在城里最大的绸缎庄前,他放我下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把油伞一扔,也不说话,气冲冲往回走。
手腕一紧,是他抓住了我,“歌,我错了,对不起!”春风化雨的声音依然。
我一怔,心里的酸涩又溢了出来,他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一味讨我欢喜,才如是说…
他迅速将我的身体翻转,目光凝滞在我脸上,眼神由惊吓渐转柔和,似舒了一口气,“我以为歌又哭了…”
凝视他睫毛下那一汪至纯至净的清潭,他青色长衫湿了半壁,想来是起初为我打伞时,只顾着伞往我这边倾斜了。
心中叹了口气,手抚着他淋湿的衣袖,“回去吧,不买了,回去换件衣衫!”
他笑逐颜开,“歌不生逸君气了吗?”
我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踌躇,缓缓摇头,惘然…
“那不用回去了!”他嘻嘻一笑,朝内喊道,“管家,给我拿件新衣裳来!”
“是!”一中年男子便进了内院。
我瞠目结舌,原来高家是开绸缎庄的,可是带我来自己家选布料来了。
他携着我走进内院的房间,我从管家手里接过新衫子,替他换上,将斜襟的盘扣一粒一粒旋进布扣眼。
最后一颗盘扣花骨朵般挤进扣眼时,他握住了我的手,“歌,对不起,如果歌不生气了,可不可以告诉逸君,刚才逸君错在哪里?以后定不再犯了!”
他果真是不知自己为何错…
我抬眸望进他那汪如笼薄烟的眸子,里面蕴着极认真的烟波,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错…
他仅仅只是想给我最深的宠爱,仅仅只是不懂得人情世故而已,他是傻子,可他疼我的心,并不傻…
我凝眸微笑,“傻子,你没错,不过,以后在人前不能对我太亲热,别人会笑话的!”
他便笑了,笑得彻底纯粹,一如我在码头初识的他。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歌,我就是不懂,不懂何时该说何事,何时该说何话,老让人笑话,歌,以后你定要教我!”
“好!”我点点头,心中内疚,不是发过誓再也不嫌弃他傻了吗?
比之那些在大街上笑话我的长舌妇,比之那些从小就鄙视我的所谓亲人,逸君对我实在好上了天,我又何必在乎那些无关痛痒的人说什么呢?
那一刻,我萌生了一个想法,若能一生如此,我便无所求了。
无论心中有过怎样的沧海桑田,人,总得活下去,不是吗?与其活在人人厌恶的环境里,不如守着这个疼爱自己的人,至少,他不会带给我伤害;至少,他会是陪伴我渡过漫漫长夜的良伴…
可是,老祖宗说过,我不能和逸君太亲近,眸子里,不禁又溢出了忧思。{}
看见我脸上笑容回归,逸君亦显露调皮本性,捧着我的脸,鼻尖蹭着我的鼻尖,几分撒娇,几分赖皮,“歌,那没人在的时候可不可以亲热?”
他的唇,总是有一种淡淡暖香,呼出的气息喷在我脸上,我鼻端,我便会不自觉沉溺,迷/失,完全被他蛊/惑…
逸君,逸君,如此美好的男子,只可惜出现的太晚,有时,甚至会埋怨老天,为何五岁那年软轿里坐的不是他?可此想法一起,立刻又恨自己,怎可后悔与夏生的相逢,夏生,是那般完美的一个人呵…
窗外细雨如丝,淅沥入耳…
这世间,静得只剩下着雨声,风声,还有,逸君急促的呼吸声…
我轻轻推开他,脸颊滚烫,声音低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行了,我还要买点东西呢!”
他呼吸未平,唇边满足的笑容阳光般灿烂起来,“想要买什么?我给你买去!先选点布料吧,让他们今天连夜做出来,明天你得穿!”
明天?他看得很重呢!可是,又不明说!真是傻子!若不是我暗地里打听,也不知道明天是他生辰…
我暗自好笑,既不说,我也就装傻,给他个惊喜吧!
店里伙计见是大少爷带着少奶奶来选料子,不敢怠慢,追根溯源,几乎把每一匹料子的每一根丝都拿出来细细讲解,听得我直打呵欠。[]
逸君看着我笑,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伙计,“行了,让少奶奶自己看看!”
我对布料不感兴趣,唯独喜爱刺绣,橱窗里摆放了一截料子,蛋青软缎,绣了竹,显然是以郑板桥的“竹”为原稿,用典型的湘绣针法绣上去的,绣工颇佳。
我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
“歌喜欢这个?”逸君察言观色,显然十分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