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会说,我偏爱寻你。然而我竟错了,他一时悄无声音了。
略略诧异,抬眼望他,却见他定定看着我,唇角噙笑,一些别样意味…
我的脸逐渐发烧,“笑什么?”声大心却虚。|
“我以为你心里果真一点也没有我,原来还是有的…”他不紧不慢地道来,笑意更浓。
“哪有!”我赶紧否认,急着岔开话题,忽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没弄明白,端坐了问,“你到底是不是傻的?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他笑,眸子里却闪过哀伤,靠近我,近乎唇语,“从前真是傻的。”
“那什么时候变不傻?”我疑惑。
“自你进府以后就有好转,这是我彻底好了以后才想明白的。”
“那是为何?不是说我克夫吗?你该更傻才是!”我愈加不明白,拧眉看着他。
“你盼着我更傻吗?”他在我头上轻轻一敲,带了嗔怒,似以示小惩。
这个动作让我觉得他忽然像大人了,一时难以接受,却听他细细道来,“歌,你可记得,自你进府后,我便只喝你泡的茶?”
我大惊,“你是说有人在茶里…?”
他微微颔首,“我十一岁那年大病一场,之后便不记得前事,亦不认得人,大夫便给我下定论,说我是傻子。吃了好些药,前些年还感觉不明显,这几年越来越糟,有时哭笑不受控制,有时甚至连如厕之事亦失禁,发呆流口水更是常见。我如今思来想去,食物是全府上下都要吃的,只这茶有问题了。”
此话太令人震惊了,以致我竟忘了还在生他的气,只暗自庆幸。自有一日我采了露珠煮了回茶,他便恋上了,不肯再喝府里的茶。这法子,其实是夏生教的…
“那你如今记得前事了?”我急切问道。
正文 第九十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他却捏了捏我的脸,淡笑,“不是不关心我吗?”
我断定他是记得了,不屑地努努嘴,“只是好奇罢了!”
他轻轻一笑,眉梢的轻蔑似在不计较我的口是心非,“歌可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我点点头,“你说过,是被人淹死的…”话未说完,我恍然大悟,“难道是浸猪笼?”我猛然记起我被浸猪笼那天听见逸君的惨叫,叫的却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娘”。
“是!那天我本是赶去救你的,一见那场面便头痛不已,似要炸裂一般,看着你一会儿是你,一会儿又变成娘,支离破碎的往事便一点一点浮现,回来大睡一觉后,一切便清晰了。”他双眉微锁,阴郁渐渐聚拢乌瞳。
这双曾经看得见蓝天白云倒影的眸子不再纯净,心中涌起的不知是怜悯还是疏离,我竟移了移身子,稍稍远离他。
敏感如他,立时警觉,伸臂将我揽入怀中,“怕我?”
“会吗?”我挑了挑眉,欲挣脱他的束缚,“你家老祖宗我都不怕,会怕你?不过,你们高家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太恐怖!”
二姨太这次设计我不成,算我运气好,这阖府不知多少人讨厌我,他们连逸君都敢下手,何况是一个我?这样下去,我迟早连自己如何死的都不清楚。{}
他一直盯着我的脸,而我脸上风云变幻,估计泄露了我的心事,他加重了臂力,箍得我无法动弹,“又想让我写休书?”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脸上。
我惶惑一笑,“逸君,你既对我好,定不想我死,可这里人人想我死,那些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所以…”
“所以更不能放你走,你忍心把我一人扔在这吃人不吐骨头之地让人给生吞活剥了?”他优美薄唇暖香暗涌,几乎触到我唇上。
我双臂抵在他胸口,试图将他推远,却是未语心先乱,“你不是…有娉婷吗?她家是都督…”
唇上一温,余下话语被堵回,润泽携着暖香滑进我齿间,暗黑的屋顶在旋转,情不自禁闭上眼,又见黄花满地,延绵天边…
“娉婷只是个名字,不许再提她…”耳际灼热卷裹。
我无力轻嘤,终不能释怀,似怨,似嗔,“不提又如何?便不在吗?”
他执了我手,覆在他心口,“这里,只有你。她们要我娶她,我便娶她,然我只守着你,从此日日不离你,可好?”
“若我说不呢?”心头郁郁的,始终扎根刺。
“不能说不!”他轻啄我手背,“歌,若你离开,能更幸福,我定成全你,可你孓然一身,我不放心。”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若似皎月不成玦
他每每语出,必击中我心窝,我心中竟泛起暖意,渐湿了双眸,这世间,也只他是真心待我,即便他犯了错,我亦毫不怀疑…
“逸君,我没有!”我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他对我贞/节的质疑,是我心中最后一根刺。
“什么没有?”他茫然。
我低眸,先红了脸,“我说…我和夏生没有…我是清清白白嫁你…”
他微一沉吟,撩起我的发丝,“我相信。”
我知他短暂停顿是在思考,只不知这句“相信”可是敷衍?抬眸寻觅他眼中可有作伪的痕迹,只遇上他回复最初的纯净微笑,“歌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世间只有歌不会骗我。”
只有我不会骗他吗?这句话好沉重,沉重得当终有一天我对他撒谎时竟不敢面对他的眸…
“可你会骗我!”他娶娉婷一事无论起因如何,终是不能改的事实。
“对不起,我错了,我赔罪!”他凝眸。[]
“如何赔罪?你可知我那时恨死了你!”被刺穿的痛,被伤透的心,此时想起,仍酸楚难耐。
他紧拥了我,一手摩挲着我的背,极致温柔,“我知道,我明白,全是我的错,今后给歌做牛做马,绝不多言!”
“我要牛马何用?”脸被他扣在胸口,发出的声音也是呜呜呜的。
“那要如何?侍候歌吃饭饮水,沐浴洗脚?为歌宽衣解带?”他忽而笑起来。
我察觉到他异样的语气,欲逃跑,却双脚腾空,竟是他将我抱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眼见他抱着我往床的方向而去,我慌乱不堪,欲挣扎着下地,已被他轻置于床/上。
他旋即俯身压下,食指轻抚我唇瓣,“我想赔罪啊,我们的初次是你的噩梦,我得把它变成美梦。”
我的脸倏然红透,说话亦不利索了,“这…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白日梦,春/梦,我和你的梦…”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止于我唇瓣。
我在密不透风的纠缠里寻找喘息的缝隙,脑中依然闪过夏生的影子,眼迷意乱,“不要,逸君,不要…夏生…”我莫名又唤出他的名字。
他微微一抖,重新封住我的话语,携着更加狂/热的风暴,掀起巨大的漩涡,终将我吸落,浮沉,眩晕,颠沛,不知何时,我已被他除尽束缚…
某迷离瞬间,我迷迷糊糊闪过诧异,逸君是我浸猪笼那日才好完全,而我和他的初次却发生在前一晚,逸君原是不懂人事的,那晚为何突然懂了呢?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若似皎月不成玦
来不及细细思考,便被他猛然的填满惊了魂魄,我渐忘了一切,只在无止尽的潮涨潮落里放逐,沉沦…
我方知道,原来这并非一件痛苦的事,反而如此美好,美好得恨不能化于他怀中,与他融为一体,再不用分离…
“逸君,逸君…”至高点的边缘,我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愈加振奋,狂风巨浪袭来,我似乎被这浪尖送上了天,下一瞬,又坠落浪底,我无法抵御地颤抖,唯恐在这惊涛骇浪里溺水而亡,唯有紧紧攀援着他,如同攀援着救命的浮木…
许久,许久,我都无法平静,依附着他,汗水涔涔。他,亦然…
“歌现在真的属于我了吗?永远别离开我,可好?”他的声音里蒙着薄雾。
“嗯…”迷醉间,我不能自已。
他似乎对我的答案颇为满意,手指为梳,理着我散乱的发,从发根一直梳到发尾,至臀/部,他火热的手再度覆上,将我按向他…
我被那“异状”震动,猛然回忆起刚才的疑问,脱口而出,“你是如何会的?”
“会什么?”他笑若浮云。
我不知他是真不懂抑或是装糊涂,要知装疯卖傻原本就是他的强项!
皱了皱眉,决定放弃这个问题,我实在无法说出口。
他见我如此反倒大笑,凑近我耳边,吞吐热气,“这原是男人本能!傻女人!”
我缩着脖子,边躲边疑惑,本能?那缘何从前不懂?未来得及深究,他的手又开始掀起风云…
温柔缱绻,缠绵不休,我竟累得熟睡过去…
再一次醒来,已是烛光盈盈,窗外月影虫鸣。
逸君已穿戴整齐,斜倚我身边。
“醒了?饿不饿?”他一直握着我的手。
我无言,似乎成亲以来,他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饿不饿?”
“你饿了怎不去吃饭?”我看外面这天色应该已是高家吃饭的时辰了。
“我已经吃了!见你太累,便没叫醒你,给你带回来了!”他唇角凝笑,曾经让我一望到底的纯净眸子闪着异样的光,似在提醒我,我耗尽体力所为何事…
我两腮滚烫,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是你害的!这下老祖宗又该说我没礼数了,饭也不去吃,还劳你大少爷伺候!”
“我乐意伺候你!还准备伺候你沐浴呢!现在就叫人送水进来?”他笑着作势来抱我,眸子里不怀好意的光愈加放肆。
想到自己未着寸屡,我吓得拍打他的手,“走开!你…你完全变了!你还是不是逸君啊!?”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若似皎月不成玦
“哦?变什么样了?”他轻而易举牵制了我的手,顺势覆在我身上,笑得狡黠。
“变…变成se/胚了!啊——讨厌!”我躲闪着他四处乱拱的唇尖叫。
他愈加笑得开怀,“可我怎么觉得今日的你也不像歌了呢?而且你似乎更喜欢现在的我呢!”
“谁喜欢啊?傻逸君可爱多了!你…你坏死了!你还我逸君来!啊——”

一场大战,终以我的失败而告终,我和他之间从来就没有如此大的动静,嬉闹亦从未如此激烈,我似乎真的原谅他了…
至于为何会原谅他,后来我才想明白,或许只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孤独的人。我本就是一离人,而他,纵有显赫家世,挥金如土,在这富贵浮华的深宅里竟是比我更寂寞,更无助…
今日,是我所见逸君最开心的一次,我,似乎亦然。
不可否认,情/欲是非常重要的因素,两个人的真正融合应是包括了身心的,是以虽然我们之间多了一个娉婷,但彼此心门打开,不再有任何芥蒂,我和他反倒更加贴心了…
再无力翻腾之时,我朝内侧卧,内疚之心渐涌。[]伤痛之时,我心心念念要随了夏生去,反反复复念着夏生的名字,为何逸君回归,自己便如此开心了呢?开心得一度忘了夏生的誓言?我怎可以如此无情无义?握住胸前的香囊,我深深叹息。
身后温暖靠拢,我被他纳入怀中。“歌,夏生是不是和我一般好?”他忽问。
我不明他因何有此一问,回眸探究他的深瞳,除了柔和,并无异状,我才点点头。
他唇角微扬,拥紧了我,“歌,若我死了,我定愿这世上有个比我更疼你的人陪你一生,愿你忘了我,和他快快乐乐生活。”
猛然听闻这般不吉利的话语,我惊惧交加,轻喝他,“你胡说什么呢?”
他只是浅笑,“所以,夏生若和我一般疼你,定也是这么想。”
我在他的笑容里沉沦,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他竟能看穿我心事…
我眨了眨眼,何时眼睫湿润?“可是逸君…”
“我明白!”他打断我的话,“你可以永远把他放在心里,可不能苦自己,他是希望你笑的,对吗?”
我的泪终于无法抑制,滚滚而下,不知是为了逸君,抑或是为了这样的他…
逸君,逸君,现在的我,是爱你了吗?
仍是没有答案,只知一个事实,他是我的夫君,如他所说,如今的我,只有他了…
静卧他怀中,时间静止…
“少奶奶,你不能进去!”门外忽然想起了如烟急切的声音。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若似皎月不成玦
我和逸君相视一眼,知是娉婷来了。
我急忙推他,“你快起来!穿衣服!”自己则飞快穿上亵衣。
逸君却是十分不悦,按住我不动,“你为何怕她?你是我光明正大的娘子。”
“可是…”
“可是什么?现在穿也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门哐当而开,我无地自容,逸君竟没上门拴。
娉婷一身红装,在进门的瞬间脸色煞白。
这不自然的表情转瞬即逝,温婉微笑丝毫看不出矫揉造作,“听说姐姐不舒服,娉婷特来看看,原来相公也在这呢!我说这屋里怎么笑声连连。”
“莫非…娉婷妹妹以为我这又藏了人?”我不动声色,笑语盈盈,影射她家二姨娘害我之事。
她果然变了脸色,眸子里惶惑一闪,看了眼逸君,讨好地笑,“姐姐这么说,妹妹真是无地自容了,其实,那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是姑母…”
“行了!没人说你,有事吗?没事我要睡觉了!”逸君打了个呵欠,懒腰一伸,被子滑落,露出白皙上/身。
“我…我就来看看姐姐。”说是看我,眼睛却盯着逸君外泄的“春/光”,那一闪而过的是嫉恨?抑或是其它?
“那现在看完了该走了?”他俨然别打扰本少爷休息的模样。
“我…是…”她一双水眸委屈欲泣的模样我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微微一笑,我索性下了床,顺便给逸君拉上被子,“妹妹想必有话和相公说吧?正好我饿了呢,出去热热饭菜!”
说是热饭菜,我却只是掩了门,侧耳门后。我原本就不是君子,绝不以偷听壁角为耻。
只听里面先是一片沉寂,而后逸君耐不住了,“有话就说,杵在那干什么?”
娉婷便嘤嘤哭了,“相公是不是讨厌娉婷?”
逸君似稍作犹豫,“何来此说?”
我对他此回答颇不满意,若依我,必答:明知故问!
“娉婷原以为相公…不…碰娉婷,是因为…是因为…不懂人事…可你跟姐姐…”
我差点笑出声,要她一个大家闺秀说这番话也真是为难了她!不过,从她这话却可听出原来她并不知道逸君已经不傻了!
且听逸君如何回答?我颇为好奇。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闻了便要打喷嚏!”
你就继续装疯卖傻吧!我实在难以压制,怕自己笑出声,掩了嘴迅速跑开,却不慎撞上如烟,她手里捧了个盒子。
我留了心,“这是什么?”
“回少奶奶,是这个。”她态度十分谦卑,打开,赫然是我送给逸君的画笔砚台。
“这…”我不是扔了吗?
“少爷亲自跳进湖里捞起来了!”
心中如堵了团东西,咽喉热得胀痛,这个傻子!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若似皎月不成玦
不知是逸君所言解了我的心结,抑或是逸君包容过甚,我的忧愁在仰望他含笑深瞳时,便如泪滴坠入深潭,被他柔情的深海所淹没,无声无息,消失无形。
我便懂了他的话,活着,一定要快乐,我相信他,夏生定是如此希望…
他说,“歌,有你,我便不孤独。”
我答,“我也是。”
他便会微笑,笑容里淡淡的哀愁,浓浓的迷茫,会让我心慌。在我努力寻找这哀愁为何时,却无处可觅了…
是担心高家平静外表下的暗涌吗?间或,我会问,“逸君,你可知是谁要害你娘?又是谁害你?”
他摇头,淡然,“不知。”
“那你不想知道吗?”我很好奇他为何如此平静。
他深瞳流盈,“我只想要你。”
我凝噎,伏于他怀中,暗暗起誓,定要找出这个幕后凶手,或许是一个,或许是很多个!
逸君兑现了他的承诺,只守着我,日日与我一起,只是,有些事一旦不平衡,必然会起风波。
一日清晨,一大家子姨娘奶奶的,用完饭,老祖宗将我单独留下。逸君原本不应允,我想了想,还是让逸君在外等我。
老祖宗端详我许久,方道,“离歌,你可是大少奶奶,既占了这位,就得有个大少奶奶的样子!”
我愕然,不知如何又触犯了这祖宗!“老祖宗请明示,离歌不明。”
“作为长孙媳妇,难道不懂雨露均沾的道理?”老祖宗不轻不重地点醒我。
原来如此!娉婷这死妮子,这闺房之事也拿来告状?但若要我让出逸君,可是万万不行的!
我只温婉一笑,“老祖宗,这可怨不得离歌。逸君您是了解的,完全就是一孩子,他爱贴着谁,谁也没办法不是?自幼任性惯了,也不听劝啊!”
“离歌,逸君最听你的话,我知道。”老祖宗拖长了声音,似对我寄予无限希望。
我暗自冷笑,竟有娘子劝着相公去找别的女人吗?嘴上却笑着答道,“是,既老祖宗开口,离歌一定好好劝劝逸君,不过,他听不听,可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嗯——离歌,你平日用的什么香?”老祖宗忽问。
我稍稍一怔,竟没反应过来,稍后才恍然,这话定是源于逸君那句“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香味”。
“老祖宗,离歌出身贫寒,从未用香的习惯!”这实在是太好笑了!我怕自己憋不住会失礼,匆忙回了句,就想离开。
老祖宗竟没拦我,只在我出门时忽道,“离歌,高家有难处了,唯有娉婷娘家可以帮忙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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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若似皎月不成玦
我脚步顿住。
高家有难,与我有关?
我毫不迟疑,迈步继续前行。
“离歌!我知你不会体恤高家,难道你不体恤逸君吗?”老祖宗在我身后急喝。
眼前闪过逸君清水般的眸子,我缓缓转身,“究竟有何难处?”
老祖宗踌躇片刻,终道,“你是高家长媳,有些事也该你知道。我高家从道光爷那会子就专为皇宫进贡绸缎绣品,这声誉可是名扬四海。如今虽变了天下,可达官贵人对我高家的青睐依然不减,前阵子都督定了一副绣品,本已完工,却在送货途中给毁了,这衣服据说是都督替什么大使馆的洋人定的,交不出货可就事态严重了!”
我不禁失笑,“老祖宗,您也夸张了吧,高家的家底有多厚,一副绣品岂可难倒您老人家?”
“离歌,这副绣品不一般,且不说它用了多少金线,镶了多少宝石,单单这主就得罪不起,只怕会给高家带来灭顶之灾。”老祖宗一贯锐利的眼睛蕴满焦虑,我想这回是真的遇到事儿了。
我不禁好奇,“老祖宗,这不管多少金线宝石高家都出得起吧?”
“没错!出得起!”老祖宗微微颔首,“只是,绣庄里唯一能绣这副绣品的绣娘请假回老家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所以,只能让娉婷去求都督,宽限几个月时间。”
我一听心中便有了底,微微一笑,“我倒什么事呢!就这?不知距离交货还有几天?”
“七日!送货路途要耽搁四日,是以只有三日时间了!”
“老祖宗,不知是何图样,离歌倒可试试!”自幼,夏生便教我画画,我对画画兴趣不大,却爱将他所画绣成绣品,许是我在这方面有天赋,所绣人物花卉竟十分传神,比他的画儿还惹人爱。我便常常接些刺绣的活儿,赚了钱给舅母贴补家用,只是钱均被舅母搜了去,自己没留了半分。
老祖宗一副狐疑的眼神打量我,“你能绣?”
没错,能刺绣的女子多了,只是高手凤毛麟角,老祖宗怎么也不相信我会是其中一个。
“老祖宗就给我三天时间,若三天后不成,再让娉婷去求情不迟!”
我淡定自若的神情给了老祖宗信心,她叹了口气,“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帮高家这个忙,其实我相信,即便我不出手,逸君亦不会愿意和娉婷一起,或许,我既嫁入了高家,便注定与它息息相关,命悬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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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2010年第一天,为您祈福,新年快乐~!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若似皎月不成玦
出得门来,见逸君在花园焦灼不安地徘徊,不禁升起逗他一逗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