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忆初见,只争朝夕4

当第二碗血被她皱着眉头饮尽,他抱紧了她,侧脸贴在她鼻侧,感觉着她微弱的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怕的是,一个不留神,她的一呼一吸便会突然停止。
这样僵持了大约半个时辰,她的呼吸才逐渐沉重起来,这是生命的气息!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估摸着她已睡着,轻问独孤舞,“如今这是怎样?”
独孤舞的表情一点也不轻松,斟酌了许久,才谨慎道,“王爷,这毒发时间提前,意味着没有规律了,随时可能毒发,也随时可能…”
他隐去了可能之后的话语,但谁听不懂呢?随时可能送命吧…
喀南陵璿神色凝重,将怀中的她抱得更紧了,“只要我寸步不离她,至少还能延长吧?一碗两碗三碗!都没问题!”
独孤舞欲言又止,想说的是,这饮血的办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然,看到南陵璿眉目间的决然,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不说,南陵璿难道就不知道了吗?他心中,却是比谁都清楚啊!
踊默然无语,抱了云初见回了舱,再也不敢离开她半步,殊不知,他今夜不来与她同眠的原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但如此看来,他从此真不可离开她半步了…
他相信,这便是宿命。两年前,她救他一命,两年后的今天,他是救她命的药,这便是因果循环。
轻轻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准备去点烛,手却被她猛然抓住。
黑夜里,她微弱的声音轻如花落,“南陵璿,别走!”语毕,两行清泪终是落下,这句话,她总算是说出来了…
他回眸,淡白的月光下,她腮边有两道亮晶晶的水痕,仿佛流淌在他心上,心,便痛了起来,亦顾不上点烛了,回身抱起了她,“我没走!不走!”
她虚弱地躺在他怀里,撩起他的衣袖,刚才割破的伤口已被独孤舞包扎好,白色的纱布渗着点点殷红,她的泪滴落在纱布上,“疼不疼?”
这个蠢女子!他不禁暗骂,胸口却既温暖又酸痛,自己经历了那样的苦,才熬过,却还来心疼他…
竭力装出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轻抚她的发丝,“不疼!我一个大男人这点算什么,只是苦了你!”
她却凄然一笑,“其实,这没用的,下次不要了…”
他面色一凛,“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没用?”
“你的血药啊!很快就会没用了!”她抬起头,纯净的微笑隐着淡淡哀楚,“我自己知道,我快死了…”
“你胡说!不许提这个死字!”他真的发怒了,“我说过,若死,我们必一起,我还没死,你怎能死?”
她轻笑着摇头,眼泪噗噗直落,“南陵璿!你又骗我!你答应过我永远都要温柔地对我,你现在又凶我了!”
他心中一软,“我不是凶你,我是…”
她冰凉的手立时封住了他的唇,“我知道!我懂…”
他目光水般柔软,轻吸一口气,“既然懂了,那就该懂得,我要你!要你好好地活着,以后都不可说这个死字,明白?”
她却含泪摇头,微笑的样子,如含露的睡莲,“什么时候南陵璿变得如此妇人性情?生死有命,怎可逃避?记得你那日问我,可有愿望,其实,初儿有愿望的…”

他知瞒不过她,唯顺着她的话问,“何愿望?你说。”声音却沙哑而粗噶。
她闭上双眼,轻靠在他胸口,“南陵璿,初儿离去的那一天,你一定要在我身边,可好?”
他堂堂七尺男儿,终在这一瞬落泪,不愿让她看见,黑暗中吻住了她的发,泪悄然滴在她发中,傻丫头,就是这个愿望吗?
“你不答应吗?”她张惶抬眸。
“不!我怎会不答应!”他赶紧回答,凝视她的眸子,“可是,你也得答应我,以后要乖乖喝血药,不能不喝,我…舍不得你,你可懂?”
云初见痴痴地看着他,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若不是她快要死去,或许永远也听不到他表露心迹。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若她还有精力和时间久活一点,她或许该恨,该怨,甚至该报复,可是,偏偏的,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与其带着怨恨离去,不如记住他此刻的温柔笑容,这才是两年前的他,是她心中痴恋的他啊…
他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犹豫,急切道,“初儿,你听见了吗?我要你在我身边,上天给我们一天,我们珍惜这一天;给我们一月,我们就珍惜这一月;给我们一年或者更多,我们都不要放弃!初儿,我错了,我从前怎么对你,你便可怎么对我,但你得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弥补我的错,可好?”
她微微一笑,原来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南陵璿也会认错…
然,在无情的时间面前,在生与死没有选择的时候,对和错,又有何意义呢?
“好!”她依然痴痴地看着他,只是,她怎么舍得那样来对他?一天?一个月?一年?她静静地微笑,心中却苦苦的,可不可以再久一点?
而他,虽得了她这个字,可怎能轻松得起来,四目相对,他在她漆黑如夜的眸子里茫然无措,究竟要怎样,才能乞得一世长天?
第十三章 忆初见,只争朝夕5

八月十五桂飘香。
杭州城的封府,迎来远道而来的贵客,此时正摆了宴席,盛情款待。
云初见瞧着封府这一切,忽想起一个问题,什么福王深居简出,这只狡猾的狐狸有这么老实?只怕像这次这样,让小禧子在王府守着书房唱空城计,自己带了随从大江南北都跑遍了吧?
仰目凝视他的容颜,慢悠悠道,“敢问王爷,这是第几回下江南了?”
喀他大笑,旋即赞道,“聪明的丫头!”
“你就不怕人发现?”这百密总有一疏吧?他披着这身绝色的皮囊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主。
“这个,晚膳过后我们出去走走就知道了!瞧你这么聪明,待会儿送你件礼物!”他和独孤舞相视一笑。
踊“来来来!自王妃走了,再找不到一个地道的京菜厨子,王爷王妃将就着用吧!”封老板招呼着各位坐下。
南陵璿携着云初见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道,“你可是有福了!我的王妃还从没烧过菜给我吃,你倒赶了先!”
封老板讪讪一笑,背心一阵冷汗,“王爷恕罪,小的不知…”
南陵璿呵呵笑道,“我没怪你的意思,是嫉妒你呢!呵呵!”
“那还不简单!回头让王妃下下厨,让我们也饱饱口福!王妃,可行?”独孤舞笑着提议。
这话若别人讲便是冒犯了,但南陵璿知独孤舞和她平日处得随意,也不计较,只是于桌下握了她的手,替她回绝,“怎的?你们一个个都忍心把我的王妃当厨子使?我可舍不得!”
云初见在王府见到的都是冷漠淡然的他,鲜少见他和属下如此轻松的对话,但封老板和独孤舞却显然习以为常,想必,这才是真正的他吧,难怪,封之虞戏谑他时,他亦不动怒。只是事如棋局,和他相处就如和他对弈一样,处处有意外,处处有险着,也处处有惊喜。
作为主人,封老板掌壶斟酒,轮尊卑,从南陵璿开始,至云初见面前时,礼节性地问了句,“王妃可能饮酒?”
云初见忆起上回在船上饮酒坏的事,想推脱说不能,却听南陵璿道,“能!比我还能!”
封老板便赞叹,“好!王妃虽生得柔弱,但豪爽之气不亚于男子,这点,小的可没看错!”于是,给她斟了满满一杯。
云初见暗掐南陵璿手指,红了脸,“我哪能啊?我不喝!爱喝你喝!”
他从她酡红的脸上看懂了意思,心神已是一荡,唇角的笑意便有了说不清的意味,“好,我喝!我喝!”
她在他的笑容里埋下头,其实,笑容的背后又有多少无奈和辛酸?两人心里都涌着伤感,却又不愿表露出来。
她想岔开话题,赶走这情愫,见封之虞一直未露面,便问,“封之虞呢?怎不来用膳?”
封老板看了看南陵璿,闪烁其词,“哦!犬子有事,明日方可来参见王爷王妃,还望王爷王妃海涵!”
有事?干嘛要看南陵璿眼色?搞什么古怪?她狐疑的目光看向南陵璿。
南陵璿笑道,“封老板说哪里话来!哎!大家都动筷子吧!吃!别放冷了才吃啊!”
这晚膳便在神神秘秘的氛围中结束,晚膳后,如约,南陵璿要带云初见出去逛逛杭州的中秋夜。
据说西子湖美景堪比天堂,云初见上一回仓皇出逃,未曾领略,此次总算可以了了心愿了。
出门前,独孤舞进来,给南陵璿做了一番乔装,待他转身微笑时,得意问道,“初儿,可还认得出是我?”
她微惊,这个相貌平平的小子还是南陵璿吗?不过,想来也不难,新婚夜她见他时,可是一张稀烂的脸,现在这样,已经很对得起天下苍生了…
“还好了!至少出去不会吓着别人…”她扁了扁嘴,暗叹他对她,从最初的恨到怀疑到如今的倾心相许,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示意独孤舞先出去,而后取出一块玉佩,挂在她腰间,若无其事道,“走吧!”
“什么东西?”她拿着玉细看,竟是她上回在杭州时,别人抵给她的那块玉,上刻一个“芮”字,怎么也到他手里来了?
“南陵璿,我的宝贝全被你盗走了!”岂有此理,她离开王府之时,他把承锦阁掘地三尺了吧?
他却假意冷了脸,“胡说!怎可用盗字?王府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快走吧!”
她起了疑心,去逛西子湖,为何要她配上这块玉?这玉的主人难道他认识吗?心中忽然雪般明亮,气急,“南陵璿!我说你怎么突然转了德性!又怎会独独带了我来江南!还带我去逛夜市,原来是想让我招摇过市,引出这玉的主人是吗?你太卑鄙了!从头到尾都在演戏,都在利用我!亏我还相信你的鬼话!我发誓,如果我再信你一句话,我就不姓云!”
她甩开他的手,冲出门外,心中气苦,自己生死悬了一线,毒发时生不如死也不愿放弃,只为他那句,他舍不得她,只为他那句只争朝夕,然,她这两句她看得比生命还重的话语不过是他逢场作戏的台词,不过是他利用她的武器。
她不明白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此生竟遇上如此冷面冷心,薄情寡信的男子

第十三章 忆初见,只争朝夕6

然,当她跑出封府,却愣在了原地。
眼前,这是何种景象?从封府开始,每一家每一户乃至每一棵树,都挂了各式的灯,整条街灯火流盈,风一摇,如吹落繁星如雨。
是她记错了吗?莫非今日是上元,而不是中秋?抑或,杭州风情不一般,中秋也点灯?
手背一暖,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轻言如风,“今日街上人多,握紧我的手,别放开!”
喀蓦然,鼻尖一酸,眼眶便湿湿的,泪珠迷蒙了两侧的灯火…
“这玉的主人,很重要,没有你,我也能找到,不过,你既然来了,可愿意陪我一起去见他?”他牵着她,翩然行走在灯火绰约中。
整条街,热闹非凡,皆是观灯的游人,更有卖各色玩意儿的吆喝不停,卖元宵的小摊可红火了,围满了卖元宵的人。
踊在卖面具的摊前,他驻足,拾起一个昆仑奴的面具,遮于脸上,清亮的眸子里笑意涌动,“还记得这个吗?”
恍恍惚惚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喉间***辣的痛。
却听身边两个年轻女子议论,“哎,你说明天真的能到封府的绸缎庄领到银子吗?”
“当然是真的!封家少爷说了,凡是今晚点了灯的户,都能拿到一两银子,来街上摆摊儿的,五两,出来游玩的也能每人一两!你说,这真是天上掉银子下来啊!”
女孩格格直笑,“就是,又能玩!还白拿银子!封家这回出大血了!”
“对啊!真不知封家怎么想的!你说他们就不怕人家冒领?万一有人既没挂灯也没来玩,明儿也去领银子,封家的人分得清楚?”
“哎,你就瞎操心吧!人家这许多都舍得花了,还在乎这点冒领的?那边好多人买元宵吃,我们也去买,这中秋节的,不吃月饼吃元宵,还真有趣了!”
女孩手牵手跑开了,她凝视面具后他含笑的眸,终是忍不住,扑入他怀中,泪,沾湿了他衣襟。
原来,封之虞一天都不见人影,是在营造一个虚拟的上元灯会,不用说,这是他授意的,只因她那晚说,好想看灯…
他是怕时间来不及了吗?怕她看不到下一个上元夜的灯,才会在这仲秋之夜,了结她一个心愿吗?
他取下面具,抱了她,轻拍她的背,笑道,“好了,别哭了!人家看笑话了!丢人!”
挥手,来了一辆马车,他抱她上车,“走了这许久,累了吧?我们直接去西湖。”
传说人间最美是西湖,西湖最美是中秋。
马车将他们载到西湖湖畔,远远的,便可见断桥上烛光点点,游人穿梭。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从断桥走过,给她讲那个美丽的人蛇之恋的传说,听着他柔和的声音娓娓道来,她不忍心打断他,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故事她早已听过。
皓月当空,湖面如镜,一色湖光万顷秋。
丹桂清香扑鼻而来,她眯眸,尽数吸入,自觉,今夜是她生平最美好的一夜,若明日便毒发身亡,也是无悔了…
忽觉他手微微一紧,声音微顿,便知有异,身后定有人跟踪了上来,情不自禁抓紧了他的手。

他抛开未讲完的故事,轻笑,“没错!初儿,记住,要永远这样握紧我的手,不许松开!”
她回之以微笑,心中却很想哭,这样的夜晚,太美太美,美得让人不敢再期待第二次,她也不相信还会有第二次….
“南陵璿,福儿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会像对待妹妹一样对待她吗?给她找个宽厚的人家嫁了好吗?”她真的害怕灯火阑珊处,就会是自己的末路,放心不下的,是京城的福儿,此刻正守着承锦阁内“病重体弱”的她。
“好!”他一个好字出口,将她纳入怀中,腾空而起,飞跃数丈。
回眸,一蒙面人和一黑衣男子斗在了一起。
那蒙面人一直想越过黑衣男子朝南陵璿这边厮杀而来,但却始终冲不过黑衣男子的剑影。
“柯善,别伤了他!”南陵璿远远注视,并下令。
柯善?是那个黑衣男子吗?怎么从来就没在王府见过?
“他是谁?”她不禁问道。
南陵璿笑答,“柯善吗?是我师傅!教我武艺和兵法的,这可是个秘密,只有你一人知道!对了,你方才说什么?福儿的事吗?这个可要你自个去选,不许说这些丧气话!”
她笑了笑,不再提及,不说不代表不会发生,不过,这话确实说得不是时候,她注视着两人打斗的场面,显然柯善已占了上风。
不多时,蒙面人一剑刺向柯善,柯善伸出两指夹住剑尖,运气,剑尖断落,并反手一击,将那人擒拿。
“上船吧!”南陵璿见大局已定,牵着云初见的手走向湖边。
湖面早有游船在等候,他们俩率先上船,柯善押了蒙面人随后,船上,果子、酒菜、月饼,早已备好。
南陵璿坐定,抬眼望着被绳子缚住的蒙面人,对柯善道,“解了绳子!”
“是!”柯善奉命,解开绳子。
南陵璿看着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眸,问道,“还不愿意示以真面吗?二哥!”
那人初时一惊,遂扯掉面巾,云初见瞧见那人的一脸冷漠不由惊呼,这不就是玉的主人吗?
第十三章 忆初见,只争朝夕7

他是南陵璿的二哥,按这玉上的字,那他该叫南陵芮才是,原来他没有死…
南陵璿眸子里,是看得出激动的,他站起身,请他坐下,云初见也连忙和南陵璿站在一起,作为礼节,该请皇兄先坐才是。
南陵芮并不谦让,大大咧咧在南陵璿对面坐下,目露嘲讽,“要我以真面示人,你为何戴着假面?传说父王南陵璿身残眼瞎,到底哪个是你?”
南陵璿呵呵一笑,坐下,“哪一个是真正的我,怎么逃得过二哥的眼力?用二哥的话说,我们是在一个被窝里滚大的,即便我化成灰,二哥也能认得!”
喀“哼!”南陵芮冷哼,“你还记得我们在一个被窝里滚大的?那你为何和太子一起陷害我!”
南陵璿笑而不语,只是举杯相邀,“二哥,你我重逢,来之不易,干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南陵芮鄙夷地看着他手中的酒杯。
踊南陵璿固执地举了杯,泰然自若地笑着,“二哥,我知你不信我会和太子一起陷害你,否则你怎会冒着泄露身份的危险,轻率地把玉押给初儿?二哥聪明绝顶,在杭州这么久,想必早已知道封家是我的人,知道初儿是我的人,是以,借了这玉佩告诉我,你还在人世,是吗?此其一,其二,若二哥真信我害你,为何今晚会独自一人前来刺杀我?明知我下江南定带了绝顶高手啊!二哥…”他说得动容,眸中泪光闪烁,“我…这两年时常想起你!”
云初见在一边看着,暗觉奇怪,既然他当真如此想念南陵芮,为何不在上次就立即去见他?反回了京城后,再千里迢迢寻了来?
是了…她想明白了,南陵璿如此谨慎的个性,绝不会轻易亲身涉险的,定是回京后这几月内,令这边的势力把南陵芮的情况摸了个透彻,确定这块玉不是诱他的圈套,确定南陵芮果真在人世,确定他为可用之人,才来会他…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眼前这出兄弟情深的戏码演得如此逼真,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而南陵芮僵了许久,僵硬的表情终于软化,端起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两人均扬腕,一饮而尽,并同时将空杯朝下,以示真诚…
南陵璿放下酒杯,口中唤着“二哥”,上前紧紧拥抱住南陵芮,激动得泪盈眼眶,“二哥,这两年你受苦了!为何不早通知兄弟!”
南陵芮幽幽叹道,“说来话长了,既见了面,你我兄弟二人便秉烛夜谈吧!”
原来当日福王府被投毒被火烧,他作为嫌犯被捕入狱,并没给他任何辩白的机会,在他遭严刑拷打不醒人事时,抓住他的手画了押,直接便判了斩立决。
幸得他带兵数年,手下武林中能人异士不少,有善土遁术的趁夜在邢台做了机关,一碰机关,邢台上的木板便会掉落。
行刑那天,监斩官一下令,就有人故意在刑场闹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趁此机会,他们趁此机会,飞快触动机关,板子一落,他掉了进去,他们便把另一个被割了舌的死刑犯扮成他的样子,推了上去,木板一合,刽子手也是他们买通了的,当即刀落,他便这样被救了出来。
后来多方探听,有密探带回来的消息是,刑部的案卷里,指证他的证人印章是南陵璿的…
南陵璿听了笑得酸涩,“狠!这招狠啊!一箭双雕!上回是给二哥判了斩立决,若当初父皇心不狠,不判这斩立决,也是一离间之计,你我势成水火,他人便坐收渔人之利了!”
南陵芮摇头冷哼,“四弟,这就是皇家!父子无情,兄弟无义!”
南陵璿不失时机地握住了他的手,“二哥,你我兄弟之义,日月可昭!此次便跟我回京吧!我们兄弟终于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南陵芮却摇头推迟,“四弟,你自己都还朝不保夕地扮着你的残障王爷,我回去不是添乱?我还是在杭州等吧,等到需要我的那一天!四弟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
南陵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他南陵璿聪明,南陵芮也不傻。
“好了!我该走了!行刺你也无恶意,若四弟记恨,以后再算账吧,此次,我想和你合作,我要报仇!”南陵芮把话说得更明白。
南陵璿便看了一眼云初见,她会意,南陵芮报仇的对象有二,一是太子,另一个自然是自己的父亲了。
并不觉得痛,可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她为何会卷入这样一场纷争中来,她真是懵懵懂懂…
南陵芮说完便系上面巾要离开,南陵璿忽而叫住他,“二哥,我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南陵芮脚步一顿,没有说话。
南陵璿便伸出左手,宽大衣袖落处,一道深褐色的疤,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
“这是你我幼时切磋武艺,你不小心伤了我,回去怕母后责骂,从太医那里偷了乱七八糟的药来给我医,结果,最终还是被母后发现了,你被杖责了三十,而我,因那糊里糊涂的药留下这道疤…”他缓缓诉说着往事,哽咽,“二哥,我盼着我们兄弟还和从前一样!”
南陵芮重重吞咽一口,显然亦被打动,却硬了声音道,“你放心!我是哥哥,从小我什么都让着你,如今也不例外,我一个死了的人,再回庙堂之上也颇为可笑,我的目的只是报仇,再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