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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知道了!”庄老呷了一口茶,“蓝铜矿和孔雀石现在少了,很多地方都禁止开,就算有些地方有,也不是所有铜矿山都能找到合适的矿石,只有在铜矿山刚现的矿脉边缘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是不是优质矿是不是适合做颜料又得另说,就像丫头刚说的,上回运来那些个雌黄,就得这么点芯子能磨。”
辛奶奶叹了一声,“这几年丫头辛苦了,一年总有好几个月在外头跑……”
“奶奶!”辛绾挽住奶奶的胳膊,“我不辛苦!就是不能好好陪您,我心里过意不去……”
“哎!”某人立马把话茬接了过去,“这个放心!有我啊!我以后负责陪奶奶,你就负责把爷爷的事业扬光大!”
辛绾服气了,刚叫庄老“爷爷”,现在她爷爷又成他爷爷?好想问他一句:你究竟有几个好爷爷?
还有,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莫名有一种:你主外我主内的气质有木有?
话说我跟你很熟吗?我要你负责陪我的奶奶?我的!
第75章 你叫我粟先生
在庄老家待了一天。
庄老和奶奶交流作画心得,他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庄老和奶奶画画,辛绾在旁调制颜料,他要来捣乱;画完了画,他又跟庄老切磋起了棋艺……
没有他不能掺和的事……
从庄老家回去的路上,他跟辛奶奶道歉,“奶奶,那个壶,我本来是打算送您的,但是多年没回来,不能空手去庄爷爷家,就送给爷爷了,下回我弄个更好的给你。”
辛奶奶大气地挥手,“是这个礼数!做得好!我这里就不必了!你以后只管到奶奶家来,什么都不用带,咱们自己人,不必讲那些虚礼!”
辛绾坐在后排,指头悄悄戳前排椅背,很想提醒奶奶:奶奶,您跟谁自己人啊?您要想清楚了再说啊喂!
可惜椅背太厚,她戳啊戳的,奶奶都没有感觉,再用力就得把某人的车椅套戳出洞了……
某人也厚脸皮地认了,“嗯,奶奶,我早说了,我是您亲孙子!”
他一直把她们送回辛家,走的时候,辛奶奶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嘱咐,“珵珵啊,得空再来!”
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害得辛绾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他说,“奶奶啊,您是不是不疼我了?”
辛奶奶自然否认,“怎么会?”
“那您昨天还叫我宝宝呢,今天怎么叫珵珵了?”
辛绾手里正拎着奶奶的包呢,直接啪嗒掉地上了……
这个不要脸的,你快三十了啊啊啊啊啊!
奶奶偏还吃这套,马上“珵宝宝珵宝宝”地叫上了。
辛绾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要去洗耳朵!
他还死不要脸地瞟她一眼,跟奶奶说,“奶奶,您看,绾绾吃醋了。”
她这叫吃醋吗?她会吃醋?她这是吃了“恶心”!
结果,奶奶还拉起了她的手,把俩人的手合在了一处,笑呵呵地说,“两个都是我宝宝。”
她手心覆在他手背上,只觉得他的手比起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大了不少,手上皮肤细腻,比她的还细腻,微凉。
“绾绾的手怎么了?”他忽然道,翻起她的手看。
她的手指、手掌,全是茧子。
“绾绾……”他突然握紧了。
她抽了抽,没抽回来。
奶奶在一旁说,“磨矿石磨的!”说完又是深深的叹气,“让她别干这个了,她也不肯。”
“绾……”他的声音好像突然被卡住了一般,哽在喉咙里没出来。
她再次用力,这回成功地把手抽了回来,“这也没什么,习惯了也不觉得辛苦,反而乐趣无穷,奶奶,我做颜色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啊!”
他忽然一笑,“绾绾如今这手,打起人来更痛了!”
奶奶顿时被逗笑,有点哀伤的气氛瞬间冲淡。
他走的时候,辛绾再次被奶奶赶去送他。
他站在她家院门口,还是那一幕仲春繁花的夜色里,他叫她,“绾绾……”
平平无奇的两个字,每每到了他口中,就像有了音律,婉转承回。
“你看,我总是很听你的话。”他说。
“……”她皱了皱眉头,不懂他的意思,而且,他总听她的话吗?并没有吧?当年他最反感最讨厌的就是她的话,她要他干这干那,不准他这样那样。
“你说不让我叫妞妞,我就不叫,可是你呢?”他突然走近一步,莫名的,院子里的花香好像也逼近了不少,浓浓地迫她的呼吸,迫得她有些窒息。
他又说,“你叫我粟先生。还叫了两次!”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她吐了口气,不然呢?真叫你一声哭包,你敢答应吗?
“我走了。晚安。”他却没说该叫他什么,就这么转身上了车。
她目送他的车渐渐远走,鼻端的花香好像也渐渐淡去,她缓缓地,释放出一口气来,呼吸渐渐平稳。
第76章 曼珠沙华
辛绾于第二天去了湘西,这次辛奶奶没有再阻止她。
乘高铁抵星城后转普通火车到石水县,她在石水县的朋友熊大奇在火车站接她。
熊大奇是本地人,父辈就在矿上,她跟爷爷来这边时认识的这家人,已算多年世交好友。
她一出站,就看见一个皮肤黝黑,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踮着脚往内张望,一双眼亮亮的,带着与这里亚热带丘陵山区气候一样的炙热和潮气。
一出站,潮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皮肤上立时感觉好像糊上了一层热热的乳霜。
“绾绾!这里!”熊大奇朝她挥手。
她展颜一笑,“熊大!”
他在兄弟里是老大,家里人叫他熊大的时候还没有那部有名的动画片,后来现重名了,她再这么叫他的时候他就会红脸,但现在已经习惯。
“路上顺利吗?”他接过她的大包和箱子。
“挺顺利的!爷爷奶奶呢?近来好不好?熊爸爸熊妈妈都好吗?”她也没跟他客气,把自己负重一路的行李交给他。
“好!家里都好着呢!听说你要来,昨天上山掐了蕨菜采了笋,就等着你呢!奶奶啊,今早特意去河边采了蒿菜,在家蒸蒿菜粑。”熊大奇开了辆小皮卡来,把她的东西放到车上,给她打开车门,“上车吧,到家就能吃粑粑了!”
辛绾其实一年到这儿来的时日不多,但每一次来真如回自己外婆家一样,倍感温暖,土家人的热情和淳朴能让人打心眼里放松下来。
但她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奶奶又去给我采蒿菜了?我怎么好意思啊!来一次就累着奶奶一次!”
“你千万别这么说!”熊大奇笑了,露出洁白的牙,“奶奶身体好着呢,从早到晚忙她自个的事儿忙个不停,你要让她休息下来啊,她还浑身不舒服。老人家啊,活动活动挺好,也乐意忙,只要她忙出来的东西你喜欢吃,大家喜欢吃,她就开心了。”
辛绾也笑了,“怎么不喜欢吃呢?我啊不知多想念奶奶做的蒿菜粑和坛子肉呢!”
“有!都有!今年的坛子肉还做得特别好!奶奶采的蒿菜还有剩,打算晚上再给你煮蒿菜饭吃!走了,赶紧回家了!”熊大奇开始开车。
熊大奇的家在石水县底下的村里,从县城过去还得开两个多小时车。
车上备了水和水果,熊大奇让她自便。
她点点头,跟熊家也不是客套的关系,开了一瓶水喝起来。
车上小小一筐三月泡,一看就是熊大奇今早才摘的,红艳艳,鲜嫩嫩,她拈了一颗,吃进嘴里不由眯上了眼。
“甜不?”熊大奇问她。
“嗯,甜!真甜!”她抱着小竹筐吃起来。
驶出县城后,车窗外左边是河,右边是山壁,天空湛蓝透亮,又高又远,太阳光无遮无拦地洒落下来,微黄的河面波光闪闪,金带一样绕着山峦延伸至远方。车窗开着,各种草木花香迎风扑面,惬意极了。
她仰着头,看见山壁边缘的一丛不知名的紫色小花,不禁失笑。
她有一年来时是夏末初秋,看见一蓬红色的无叶华十分惊喜地指着说,“曼珠沙华啊!彼岸花!”
结果熊大奇笑她,“我们把它叫岩山花,长在石头缝里的玩意儿,偏你们就能有个文雅的名字。”
后来,熊大就会在秋天给她寄曼珠沙华。
第77章 温馨
采下来的野花,根部包了泥土和打湿的纸巾,和湘西的土产一起寄到北京,花瓣还挺立鲜嫩,瓶插起来能保持好多天。
车再往前驶,空气里渐渐就有了硫磺的味道,这是雄黄矿的气味,远远的,便能看见矿山,无木无林,中间一条支流小河穿过。
这里便是矿区了。
多年前,辛爷爷还在的时候,需要的矿就是从这里出,矿雌雄伴生,雄黄和雌黄都来自于此。
但如今这里已经不再开矿了。
她这次来,就是因为熊大奇说,在更远更深的地方新现一处小矿,他打算申请开矿,她想去看看。
到熊大家的时候刚好是傍晚,清透的天空蒙上浅浅灰色,远方山与天交界处,夕阳火一样红,煌煌余辉给静谧的山峦镀上一层金色,袅袅炊烟自木屋烟囱里升起,空气里炒腊肉的香味越来越浓。
听见声响,熊家一家子人全跑了出来迎接,他们家大黄狗也汪汪地叫个不停。
“爷爷奶奶!”辛绾先握住了奶奶的手,再叫两边的熊大奇父母,“熊爸爸熊妈妈。”
“快快快,快进来!”熊奶奶一张朴实的脸,布满岁月的痕迹,见了她笑成了一朵菊花,拉着她进了屋。
那双手也是典型的劳动者的手,粗糙、干燥,像多年的树皮,但却温暖而有力。
她把带给熊家的北方特产取了出来,老山参、鹿茸、奶奶虽然牙不利索了,但仍然喜欢吃的榛子,爷爷喜爱的二锅头,还有北京传统糕点。
都不贵重,但熊家人很喜欢。
晚餐全是她喜欢吃的,坛子肉,腊肉炒蕨菜,擂钵小笋子,熊家还宰了一只大鹅跟青椒黄焖,一只母鸡炖了浓浓的鸡汤,熊爸爸则拿出自酿的米酒。
若是辛爷爷还在,自然要和熊家男人们喝上几杯,那时候,辛绾便在一旁捧上一小杯甜甜的酒酿,细细地抿。
自从爷爷去世后,辛绾便接替爷爷,每回来也小酌几杯,忆往昔,谈情谊。
言谈间必然谈起爷爷,这时候熊爷爷最有话题,说当年那个愣头青是怎么莽莽撞撞来山里,掉进矿洞摔伤了腿,是他把人背出来,治好了他的腿伤,由此展开一段长久的情谊。
说起这些,并不伤感,席间流淌的始终是脉脉温情,就连辛绾自己,想起那个慈爱的老人,也是含泪微笑,酒意上头,不过是想念而已。
想念,并坚持把老人家没做完的事继续下去!
那一晚,辛绾无梦睡到天明。
第二天便和熊大奇一起往他新寻到的矿山而去。
穿上户外装和户外鞋,背上大大的户外包,辛绾和熊家人暂时道别,坐上了熊大奇的小皮卡。
车行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连村道都没有了,他们得徒步进山。
“这边是无人区了,我也是偶然一次现有矿,路线我探过,矿洞我也先试过了,你来看看这矿怎么样再说。”熊大奇说。
没有开过的矿山,草木尚还葱茏,空气里淡淡硫磺气,一条小溪自山里蜿蜒而来。
第78章 魔障
《水经注·澧水》有云:黄水出零阳县西,北连巫山西,出雄黄,颇有神异。采,常以冬月。祭祀。凿石深数丈,方得佳黄,故溪水取名焉。
此地固然在零阳西,但却早已远离零阳并近黔,但这溪水却亦如《水经注》中所记:冬夏沸涌,常若汤焉。
这日光下,尤可见远处的溪水冒着淡淡白烟。
辛绾跟着熊大奇沿着溪流进山,越往里,路越崎岖,渐渐的,没了路。
熊大奇拿了把柴刀,在灌木和茅草丛生的林子里开路,她一步步跟着熊大奇。
就这样,又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硫磺气越来越浓,脚下的石头可见的黄色也越来越多。
“快到了。”熊大奇回头来牵她。
她摇摇头示意不用,紧了紧身后的户外包,毫不费力地跟上熊大奇。
这般徒步至午后,熊大奇终于将她领到目的地。
先请她坐下,“休息下,先吃点东西。”
熊大奇带了蒿菜粑粑,还有锡纸包着的一大包煮熟的腊肉干,以及半扇鹅肉。
他直接撕了一大条鹅腿给她,“吃吧。”
户外吃东西,没那么多讲究的,熊大奇也是递给她的时候才现他手指有多脏,尽管已经擦了手,但这一路劈荆开路,哪是轻易能擦干净的?
辛绾穿着一身和他一样颜色晦暗的户外装,可白皙的皮肤,明媚的姿容,尽管脸上汗涔涔的还沾了灰,但阳光自密枝繁叶间照进来,在她梢脸庞投下圆圆的光,照得她皮肤仍然透明般通彻。
美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哪怕再脏再狼狈,她看起来永远都干净从容。
熊大奇心里一颤,嘿嘿笑了笑,黝黑的脸庞泛了红,收回自己还拿着鹅腿的手,想把还被锡纸包着的腊肉干给她。
辛绾聪明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
笑了笑,直接接过了鹅腿,啃了起来。
“绾绾……这个……”他看看自己的手,鹅腿上的油在他指尖亮晃晃的,和不知何处染的污黑混在一起,更显得脏了。
“快吃,吃了下洞!”辛绾举起水平,仰头喝水。
细长白皙的脖颈,弧线优美,喉间因喝水而微微滚动,阳光下,皮肤像凝了一层光脂。
他愣了愣,直到她喝完水,诧异地盯着他,“怎么还不吃?”
他才憨厚地笑了笑,耳根黑,“绾绾,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也是经常在户外跑的啊,怎么就晒不黑呢?”他说着伸出自己的胳膊,和她的一比,简直就是羊脂玉和木炭的区别,他不由有些沮丧。
辛绾噗嗤笑了,“男人,何必要跟女人比肤色?阳刚就是美。”
话虽如此,她眼前却莫名出现了另一副画面——三月碧桃下的男子,明眸如星,面容精致,肤色……亦珠光白皙。
她摇摇头,暗暗懊恼,怎么又想起那个魔障!他这一回来,真搅得人不得安生……
她三两下把鹅腿啃完,催熊大奇,“快吃,吃完下洞啊!”
第79章 下洞
熊大奇说,这是新洞。其实不然,应该说这是个废洞,只是不知道已经废弃多少年了。
雄黄矿的开采,最早,可追溯到北魏,这个矿洞废弃的年代他俩无从考察。
“我下去过几次了,渍水已经排尽,氧气没问题。”熊大奇还是用火把试了试,火焰燃烧正常,“我先下去。”
熊大奇已经在洞口打上了螺丝和挂片,装上绳索,穿上装备后先行一步下洞。
辛绾也将安全帽和头灯戴上,并熟练将一身装备完毕,跟着熊大奇下去。
“可能是废弃多年的原因,也有可能当初打了洞就没开采,里面什么都没有。”熊大奇把她从绳索上接下来时说。
她点点头,这矿洞不深,不过三十几米的样子,他们五十米的绳索还余下很长一截,且的确没有多少开采痕迹,跟着熊大奇往里走,只在页岩层地段看见了有人为支护,但也十分陈旧了。
矿洞再往深处,她便能一路看见与方解石、炭泥质等胶结物一起呈皮壳状灰岩角砾缝隙或者方解石的网脉中。
桔红色的雄黄、柠檬黄色的雌黄,或呈细脉,或呈星点,或呈片状,存在于岩石中。
辛绾大学是学的中国画,也选学了地质,可是,这挑矿,还真是个经验活儿,爷爷恁是凭着他一辈子和矿打交道,逐年累月才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即便没受过专业训练,就凭着他那双眼睛、他的那些土办法,都能看个不离十,到她这儿,就不行了。
这脉石矿物以方解石为主,还有白云石、石英、玉髓、炭泥质矿、黄铁矿、云母、高岭石等,一块石头里面,到底雄黄或者雌黄的含量有多少,能用于制色的有多少,她是拿不准的,就像上回买回的蓝铜矿和孔雀石,最后能用于制色的就那么一丢丢,杂质还特别多,她漂了大半个月,用白纸把颜色铺展开,一粒一粒地把杂质挑出来,眼睛都快挑瞎了,颜色还是偏灰暗,不亮泽,最后自己留着了,没敢拿去给庄老。
但熊大奇是老矿头的儿子,学的也是这个专业,大学毕业回了老家,对这一行要比她懂,所以,挑矿这个事儿,她一定程度上还是信他的时候多。
“我呢,是不懂你怎么做颜色,但我测量过,这儿还算个富矿,至于合不合你的要求,就要你自己看了。”熊大奇边指着岩石边跟她说,手里的锤子偶尔还敲敲石头,让她听声音,说着他又笑,“我爷爷,用这锤子敲一敲,出去勘测勘测,用笔画画图,就知道哪里有什么,见我又是打钻,又是物探又是化探的,笑我来着。”
辛绾听了笑,这不和爷爷一样吗?“老人家总有自己的经验和坚持。”
“是啊,他们是守旧的一辈人,但也有他们的绝活。”熊大奇把她带到矿洞深处。
这里的矿石桔黄色和柠檬黄色就更加丰富了,有些还两种颜色共生在一起。
第80章 塌方
两人在洞里仔细勘察了很久,辛绾欣喜不已,哪怕她这样不够老练的眼光,也基本能确定这个矿洞的确优质。
熊大奇还是有些遗憾的,“可惜,我初步估摸了一下,这个矿洞不大,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废弃了。”
“我又不用来大批量生产药类那些,这些够我用很久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熊大奇听了才高兴了些,“我会申请开采的,希望能申请到。”末了,又轻轻叹了口气。
辛绾知道他叹气是为什么,微微一笑,“没关系,随缘,我做这行早就有心理准备,不管是矿源还是销售都十分随缘。”
熊大奇也笑了,“你真是个佛系卖家。”
她笑了笑,十分坦然,不佛系能怎么样呢?就像熊大奇一样,“你不也是吗?”
熊大奇家里是开矿的,他学的也是这个专业,可惜,现在无矿可开。
熊大奇再度叹息,“这都是人类自作自受啊!我爷爷当年就说,矿石是老天赐给人类的宝库,但宝库不是这么开采的,守着金山也总有一天会挖尽不说,只顾着眼前利益,废渣废气废水不处理,胡乱排,终有一天会遭到反噬,现在可不就应验了吗?禁了也好,至少把大自然本来的样子还给老天。”
辛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要低落了,我们昨天经过老矿山,我都看见了,治理很有效!你也有一份功劳。”
熊大奇如今除了在县里展别的事业,还参与了环境治理,他是真的爱着这片土地。
熊大奇点点头,笑道,“我们出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两人沿着来路往回走,半途,啪嗒一声,有东西落在辛绾头上,熊大奇捡起一看,就是一块小石头。
她戴着安全帽,并没有什么事,但洞内落石……
他领着辛绾加快了步伐。
往前走了一大截后,熊大奇慢慢变了脸色,辛绾也感觉到了,洞内出现松散的新土,还是湿的……
“快!”熊大奇跑到洞口的位置,已经听见头顶哗哗的雨声,洞内的地面,一大滩滑下来的岩石和泥土。
“塌方了?”辛绾看见了土堆里他们的绳索,雨滴不时溅落在她头顶,打着她的安全帽直响。
熊大奇拾起绳索,脸色紧绷。她说的没错,塌方了,他们绳子挂扣的地方坍塌,绳子掉下来,他们就出不去了……
“你找个地方待着,自己小心!”他简短而严肃地吩咐她,自己看向洞口。
“你想干什么?爬上去吗?徒手?你又不是蜘蛛人!”她挡着他,阻止他的企图,三十多米,他根本爬不上去的,“而且,外面还在下雨,万一洞口继续滑坡落石怎么办?砸到你,你还要不要命?”
“可是不出去就被困在里面了!”雨水会漏进来,涝了怎么办?如果……如果整个洞塌下来怎么办?这些担心,他都不敢说出口,怕吓着她。
他不说,她也明白,但她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等等,至少等雨停。”
第81章 还能做什么
熊大奇没有听她的,坚持往上爬。
辛绾懂他的心理,他觉得内疚,没有预测到会生的危险,把她带入险境,所以拼命要弥补,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山里气候更是多变,谁能预料大自然的变脸?
可是,熊大奇执拗起来,她也无法,只能站在底下,揪心地看着他爬。
借助滑坡进洞堆积的石头和泥土,堆成一米多高的石头堆,他站上去,用电钻在洞壁上打孔,然后嵌进螺丝,计算着螺丝的数量和洞的深度估算打孔距离,在手能触到的最高距离挂上挂片,然后将绳索挂上,利用手升,爬到高点,再继续打钻,继续挂片,换上第二根绳索,他再把自己换到第二根绳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