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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在心里念了一遍,闭上眼,眼前浮现出花香涌动里他那张含笑的脸,他唇齿微动,眸光潋滟,正用他低柔的、含混的声音微笑着说:To my an……
余音久久,混着酒的芬芳,落在了an音上,my an,my an,长长久久回荡开去。
年少的时候相互写新年卡,总喜欢把称呼写得很亲密,比如,送给老师,会写“赠亲爱的x老师”,送给她,孟桑子和施兰舟他们喜欢写“赠亲爱的妞妞姐姐”,他则不,他只写“赠妞妞”,后来学了英文,就喜欢中英文夹杂着用,甚至中式英语胡乱用,孟桑子和施兰舟他们改写“To my dearest sister,niuniu ”,他还是不一样,他写“To my niuniu”。
他是死也不愿意叫她姐姐的,但今晚他说,奶奶是他亲奶奶,她是他亲姐姐。他还说,她像他妈。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充当的到底是什么角色,总之不是什么讨喜的角色。
她是个凡事都很认真的人,史阿姨把他拜托给她,她就一心想着要把这件事做好,那个冬天把他从墓地带回来后,他变得尖锐暴躁又叛逆,她便一直担着心,担心他不学好,担心他成绩下降,担心他在继母手下过得不好。
而他却真的朝着她担心的方向展下去,旷课,欠作业,打架,青春期叛逆男孩有的毛病,他全有了,成绩直线下滑,在家更是和粟伯伯势成水火。
他成天惹是生非到处闯祸,粟伯伯每每总是将他一顿狠揍,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他伤疤还没好就会忘了疼,至于他那个继母,在粟伯伯面前扮演贤妻良母,真正对他则是不闻不问,任其展,只要不和他起正面冲突就行,有时,他犯了错,还袒护他,为他开脱。
她那时候小,不懂这个继母为什么是这么个态度,但她明白一点,这么放任他下去,一定是不行的,就好像,她如果犯了错,爷爷奶奶是会严厉批评的,批评完再和她讲道理,她觉得,这才是负责任的正确的教育方式!
抱着不能有负史阿姨所托的想法,她决定好好管一管他。
可她也担心自己还是个小孩儿,怎么能管住一个泼猴似的人物?
她觉着必须让他怕自己,在他面前有威信,可怎么让他怕自己呢?其实她也有点迷惘,毕竟他连他爸都不怕……
于是她在面前表现得老成又严肃,他说那时候她总是训他,还打他,真没说错。
可能她真的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了史阿姨的位置吧,管小孩似的管着他,没准儿真像他妈妈的角色,而且如他所说,比他妈还凶。
史阿姨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的确比史阿姨凶多了,没办法,她怕自己不凶就管不住他。
最凶的一次除了那回把他从山上弄下来,就是第二个学期的期末了吧。
第69章 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这大半年时间他就没好好过,旷课至少十次以上,被她在网吧抓到不下二十次,欠作业次数基本每周有那么个一二三四次!还不爱穿校服,总是穿着各种破洞金属骷髅的衣服耀武扬威地道学校来,值周学生干部不让他进他就跟人吵,要么被罚站在校门外,要么被大会点名批评,可他就是不愿改,他甚至交上了不三不四的朋友,时不时就有人在校外等他……
起初她都是用笨办法,逃一次她去抓一次,欠一次她就守着他补完为止,不穿校服她就带着他的校服在校门口等他,逼他穿上让他进校,哪怕他之后又脱了呢?他要跟那些人不三不四的人去玩,她放学就跟着他,带着一帮人跟着他,让他没有机会走。
因为她有一群忠于她且又真心对他也好的小伙伴,所以每一次他都勉勉强强给予了表面上的配合,但这种表面的配合对他来说并没有实效,成绩自然是一落千丈,那个暑假期末考全部挂科。
即便是这样,他还无所谓,说什么大不了就回去挨顿打,又不是没被揍过。
那时,他们一帮人就站在距离校外十米的校门内,外面有几个叼着烟的人,不时往这边看,就是在等他的。
她当时就气了,气极了,不知为何想起史阿姨临终前那张枯瘦的脸和哀哀不舍却依然努力向她露出笑意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拿这个不争气的他怎么办,她觉得自己无法和史阿姨交差了,又气又急,盛怒之下指挥小伙伴把他绑上了山。当时押着他从他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面前走过时,那群人都吃惊不小。
她那时觉得自己站在史阿姨墓前浑身抖,可能是气的,也有可能是愧的,她觉得没有管好他,没脸见史阿姨。
她绷着脸,颤抖的手指指着他,让他跪下。
在他妈妈墓前,他不敢造次,耷拉着脑袋,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她听着他膝盖撞地的声音,看着他低垂着头,一身颓废的样子,心里那股子又气又恨的情绪窜到了顶点,尤其看他那挂满金属片动一下就叮当乱响的牛仔裤和画满诡异图案的荧光黄T恤不顺眼。
她指着他,咬牙怒道,“把他衣服给我脱了!”
孟桑子和施兰舟还有另外三个男生,一共五个人,听了这话都呆住了,在那站着不动。
“脱了!”她尖声一喊,声音都撕破了。
男生们竟然情不自禁齐齐往后倾了倾,不敢多言,把他按在地上,七手八脚一瞬就把他T恤给扒了。
“还有裤子!”她又道。
男生们惊呆了,一个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脱了!”她再次怒喊。
他们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孟桑子扯了扯施兰舟的衣服,两个人低着头上前再次将他按倒,另三个男生解皮带的解皮带,扯裤管,把他扒得知剩个内内。
她拾了根手臂粗的树枝,徒手掰去那些多余的枝枝叶叶,粗糙的枝条划破了她的手她也浑然不觉,掰干净后,握着光秃秃的树枝让他跪好。
那时候的他看起来很瘦,但脱去衣服,已经有少年人的肌肉线条,不遒劲,不达,结实但不粗壮的手臂,柔缓的肌肉纹理。
夏天山上的风不凉,但很是强劲,吹得她额前头四散飞舞,吹得她眼睛疼。
她想说话,却先抽了一口气,然后便感觉自己的眼泪流淌下来了。
狠狠地把想哭的冲动压下去,带着哽咽质问他,“打一顿没什么大不了是吗?”
第70章 怎么交代
他光着跪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
她抬高了声音问他,“是不是打一顿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你说的?”
他还是没说话。
“好!那就听你的!”她突然就爆了,挥舞着树枝往他身上砸。
她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下,他的背上、胸口飞快起了一道又一道红痕。
孟桑子是见过她打人的,但那次是在晚上,珵珵又穿着厚厚的冬装,她还是徒手,怎么能跟这一次比?桑子当时就吓呆了,只觉背心冷风嗖嗖寒气直冒。
其他几个人只听说过她的凶悍,没亲眼见识,这突然之下见到,何止震惊?被吓得直接倒退两步,然后四个人挤挤挨挨往孟桑子身后躲,施兰舟还差点被挤下山坡,某个小子手快,把他给拎住,才没掉下去。
也就是这一个变故,让几个人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孟桑子和施兰舟抱住辛绾,其他三个护住他。
几个人一起喊,“妞妞别打了,别打了,他知道错了……”
他知不知道错,那会儿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两回打他,都在史阿姨墓前,都打到她自己脱力,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体力上的累,是心力交瘁。
她没有再打下去。
施兰舟捡起他的衣服给他搭在身上,孟桑子捅着他让他赶紧认错。
他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一如刚才他挨打时一样,跪得笔挺,头却埋得很低。
她全身无力,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你说,你现在当着你妈妈的面说,从此以后,你不打算好好学习,你就要自暴自弃,你下期继续旷课欠作业考最后一名,你说,只要你在你妈面前说了,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你!再也不骂你!”
他仍然保持着他跪着的姿势,仍然一个字没说。
“你说啊!”她的眼泪哗哗流了出来,像她这一声怒吼,像她此刻崩溃的情绪。
他没说,只是低着头的时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泪也大颗大颗往下掉,掉在墓碑前的瓷砖上,瓷砖变成模糊的白茫茫的一片。
她面对着史馥的墓碑,抹着满脸的泪水,边哭边说,“阿姨,对不起,您托付给我的事,我没有做好,我管不好珵珵,也管不了他了。今天我又当着您的面打了他,还打得挺重,对不起,如果您还在世,一定舍不得打他,是我不好,可是,我没有您那样的办法和能力,温温柔柔地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他现在交了坏朋友,我知道那些人都不是好人,在外面惹是生非,抽烟喝酒,还打群架,他也跟他们一起打,把人打得满地血,我有一回还看到他们身上带着刀。我不敢告诉老师,怕他受处分影响前途,也不敢告诉粟伯伯,怕他跟粟伯伯裂痕越来越大,可是,我更不敢让他继续这样下去。阿姨,我害怕,怕有一天他会成为满地流血的那个人,那时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跟你交代啊?”
她听见,她的身后,也传来一片呜咽声。不知是哪个男孩,又或者是所有男孩,都在跟她一起哭……
第71章 后来
“阿姨……”许是后面的话太难说出口,她哭得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儿才哽着继续说,“阿姨,我今天把珵珵还给您,您的委托,太难了,我完成不了,对不起,我要食言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管珵珵了……”
“妞妞……妞妞……不要……”她的身后,几个男孩子泣声哭着喊。
她拾起书包,边哭边打开,不知刚才打人时是不是用力过度,此时她开书包的手都是抖的。
好不容易打开,把他的校服从书包里拿出来,用力扔在他头上,转身背着书包就自己先下山了,无论那几个男孩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再回头。
她一路哭着回去的,抹着眼泪,才感觉到手指划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先去了粟家,找粟振,还想着,如果粟伯伯没回来,她就一直等到他回来。
没想到粟振居然是在家的,她一进去,粟振就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蓬头垢面,双眼红肿,脸上黑一块灰一块?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家混蛋儿子又闯祸了,把人小姑娘给打了,当即就想说,等小混蛋回来就揍他,结果姑娘向他深深一鞠躬,说,“对不起,我把珵珵打伤了。”
所以是互殴?受伤的还是他?粟振都有些无法相信。
然后,她便所有的事情全部跟粟振说了,从史馥托付她看着珵珵到现在的种种。
最后她说,“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那些坏朋友,粟伯伯请你一定一定要帮他断了,不然……”
她说到这里又哭,边哭还边继续说,“我已经打过他了,请您就不要再打他,以后,他犯了什么错,您打过他之后再跟他讲讲道理,和他聊聊天,效果可能会好些,他其实……其实很爱您。”
她说完了事情,如释重负,从书包的夹层里掏了几张钱,放在桌上。
粟振本就还震惊在小姑娘的这番话里,他完全没想到儿子和辛家的姑娘还有这些故事,一看她放钱,就更懵了,目光落在小姑娘手上,现她手背好几处地方划了血痕。
只听她又说,“粟伯伯,对不起,我打了您儿子,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您带他去看看伤,这些钱肯定不够,先拿着,我回家取了钱再让奶奶送来。”
她那时很绝望,想的是,以后再也不来粟家了,也不想再见珵珵,连送钱这样的事,都交给奶奶算了。
她说完就抹着眼泪走了,粟振拿着钱追出去,要送她回家,她也不愿意,人小,一溜烟就跑得没了影。
粟振当时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把儿子打成什么样,可当他看到孟桑子等人送儿子回来时,才震慑于这个小姑娘的威力,辛家这妞妞,下手可不比他轻啊……
辛绾自然是不知道后来粟家的事的,她把经过跟爷爷奶奶说了,爷爷奶奶带着钱和营养品到粟家探望,回来自是把她说了一顿,他们也没想到能把人打得这么重……
后来的后来,孟桑子告诉她,她走了之后,珵珵伏地大哭,哭了足足半个小时,他们陪他在山上吹了半个小时风,下山的时候,他们给他穿牛仔裤,他也没穿,自己套上校服下山的。
第72章 梦里梦外
她那时是真的打算再也不管他了,第二天就跟爷爷出门寻矿去了,离开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她回到家里,奶奶还说,珵珵在她走后来过,还带来一支止血伤药。
她才想起自己的手在山上是被树枝划伤了的,而就在她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又过来了。
那时,她和爷爷还在工作间整理新矿石,他穿了件粉色的po1o衫,白色裤子,虽然颜色仍然鲜嫩,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如从前那个圆圆脸的爱干净的小哭包团子。
他低着头,把一封信放在案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那封信……
应该还在吧?
她一向有存东西的习惯,而且分时段分类别整理得清清楚楚。
她找到那个时段的箱子,打开,里面一大叠信件贺卡。
一张张翻看,稚嫩的笔迹牵引出来的回忆是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稚嫩笑脸。
她之前想到的那些新年卡片不全在这吗?孟桑子送的,施兰舟送的,还有他送的……
孟桑子说:妞妞姐姐,新的一年,祝你天天开心,做出漂亮的颜色。
孟桑子懂她,她就喜欢制色。
施兰舟说:妞妞姐,新的一年,美术课作业就交给你了啊!
她从小学画,这些家伙一到期末交美术作业就让她帮忙,还给她钱买她的,说是买作品……
他说:妞妞大妈,新的一年希望你少啰嗦点……
她失笑,原来他叫过她妞妞大妈啊……
他这张新年卡应该是她揍他之后的那个新年写的,那时候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了,她又变成了那个跟在他背后唠唠叨叨的人……
他那封信是道歉信,也是检讨书,认真向她认错了,还说希望她以后继续管他……
那剂猛药没想到起了效果,那之后他仍然爱打爱闹,小祸不断,那是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他没有再刻意挑衅学校规定,没有再敷衍他的学习,最重要的是,他跟那些人断了来往。
后遗症是,小伙伴们好像更怕她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到了青春期,他们都比她高,比她壮,还是男孩儿,为什么会怕她呢?真要打架的话,她根本打不过他们的,尤其是他,那么一个浮躁的性子,让他跪他就跪,拿起棍子揍他,他也不还手,随她怎么揍。
也许是因为在他妈妈墓前?慑于他妈妈的威严?
不过,这种害怕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友谊,都怕她,却也都更亲近她了。
特别是他,似乎最怕她生气。一旦不小心犯了什么错,他第一就是警告孟桑子,别告诉妞妞……
孟桑子做他们之间的夹心饼干做了很多年,一直很苦恼。
但那段日子也是开心的,小伙伴一起成长,一起笑,一起闹,风雨过后,彩虹总是更加灿烂,友谊也是如此,直到后来,凌京涵从外地转学回京,一切都起了变化。
辛绾不知道自己这个晚上为什么会想起这么多往事,是被他那句“To my an”给闹的?抑或是他离去时的酒味太浓,熏晕了她的记忆?
想多了便难入睡,她翻来覆去很久才入眠,却再次做梦,梦到一望无际的花海,像连绵的锦,铺满她整个梦境,不知谁的声音,冥冥之中在喊:my an,my an……
低柔婉转,牵人心魄。
她在这样的呼声里骤然醒来,只觉浑身绵软,背心微汗,耳边似乎还有声音在回旋:绾,绾……
一时不知梦里梦外。
第73章 听不懂人话
本已定好的行程,被奶奶逼着改了期,辛绾索性把工作室仓库里的颜料归整了一番,挑了些去给庄老送货,正好奶奶也想去拜访庄老,就与庄老约好了时间,刚准备出,家里来访客了……
又是他……
她眉头一蹙,还没话呢,他先跟只招财猫摆件似的招了招手,“我又来了。”
“……”你也知道加个又字!
“我来接奶奶去逛街!”他眨了眨眼,“昨天跟奶奶说好了的!”
辛绾真想给他那张大脸捂层遮羞布!你哪里来的那么大脸觉得昨天说好了的哦?昨天奶奶只是客套而已!你可千万别当真!
“不好意思,奶奶今天没空!不如你先回去吧!下回……”她及时打住了,若是旁人,按照咱们中国人的礼节客套,这个下回很有可能是无限期乃至不了了之了,但这个脸大的不一样,没准儿他的下回就是明天!所以,她赶紧把剩下的话吞回去,并且毫不掩饰她的一脸嫌弃。
奈何她再怎么嫌弃人家看不懂啊!
某人贱兮兮地又凑上来问,“那你这是去哪儿呢?”
她头皮一紧,这家伙不会不缠奶奶,要缠着她了吧?
她蹙了眉,比较委婉地说,“粟先生,您不是回来创业的吗?怎么都不忙的?”言下之意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成天来我家转悠。
结果某人嘿嘿一笑,“现在还不忙!桑胖子那个技术骨干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就忙起来了!现在就是一些前期的工作,我都安排好了,自然有人到处去跑!我只要在关键的时候露露面就行了!”
辛绾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忘了,这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跟他委婉什么?所以,毫不委婉地送上一句,“可是我们忙啊,粟先生!”
我们忙着呢!您能别再来打扰了吗?这总该能听懂了吧?
结果,尽管她已经有了认知:这个人脸大无比,但她仍然低估了他脸大的上限,人家笑嘻嘻地帮他搬箱子了,“那正好啊,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我帮帮你!”
辛绾直接倒退两步……
苍天啊,求求你救救这个人吧,怎么去了几年美国回来,真的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啊!
奶奶这时候收拾好出来了,一见他就喜得眉开眼笑,还邀他,“走,跟奶奶一起去庄爷爷家玩去!”
他立马就春光灿烂了,响亮地应了声,“好嘞!”
辛绾想说,“奶奶,并没有跟庄爷爷说还有……”他!
这个他字还没说出口呢,奶奶就主动让他搀着了……
他倒是周到,把奶奶扶上他的车,又返回来跟她搬箱子,她绷着个脸,“不用!”以她的臂力,真不需要他来展示他的绅士风度!
而且,她心里真是觉得奇怪,她脸色都这么难看了,怎么他还无知无觉的呢?她简直想要问一问他才好!他是真看不懂还是装瞎?
结果她还没问呢,他就给答案了。
车上,他扭头看看她,怯怯的表情跟奶奶说,“奶奶,绾绾这么多年一点儿没变,从前每次见到我都绷着个脸,比班主任还可怕,现在还是一样,可是奶奶,我保证,我现在不打架不欠作业不挂科了啊,您让绾绾随和一点呗,我现在又不用写作业了!”
奶奶被他逗笑,她却在那琢磨了,原来他把她的严肃和嫌弃当日常了啊?
第74章 难
辛绾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他是个这么能讨长辈欢喜的人。说好的招猫逗狗人见人厌狗都嫌的人设呢?
在庄老家,一见面,一顿马屁,顿时一老一小如同多年未见的亲祖孙!
他的车后备箱还是哆啦a梦的口袋呢!又变出件手绘茶壶来,送给庄老,还说,“爷爷,我看着这壶还算好看,店主说是什么名家作品,我出去这么多年,也不认得咱们国内的名家了,但我单看这上面绘的画,觉得什么名家不名家的,都没您画得好啊!”
辛绾被她这一句爷爷给麻到了,真是在前面加个“庄”字有多难?逮谁就认爷爷奶奶的,脸皮怎么厚成这样?
可是这话却把庄老说得喜上眉梢,又强绷着脸敲他,“胡说,一行自有一行的道儿,隔行如隔山,不可诋毁大师。”
“是。”他还很恭敬地领训话呢,又说,“那爷爷您以后多教教我啊,我这不是不懂吗?”
庄老又被他谦虚好学的态度取悦了,摸着胡子点点头,“如今肯潜下心来学习的年轻人不多了,以后常来。”忽的又想起了辛绾,点点她,“绾绾也是个肯下功夫的,往后和绾绾一起来。”
“好啊!”他这话接得,快得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
庄老便问起辛绾颜料的事,“这回,石黄只这么点啊?石青石绿都没有?”
辛绾的脸色暗淡下来,“是啊,庄爷爷。上回来的雌黄矿石基本不能用,只选出一两块取了一点点芯子,石青和石绿……”
她眸色更暗了,“都不好,我就没拿过来。我挑矿的眼光不及爷爷太多。”
“不急不急,谁不是慢慢练就的火眼金睛?你爷爷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你呢!磨块矿石都要偷懒,你曾爷爷拿着棍子满大街寻他!”庄老安慰她。
辛奶奶也叹,“这丫头,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她爷爷留下的这一摊上了,但矿源吃紧,没有矿,她也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