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恒沙惊呆了,他竟然这么说过吗?
“他还说,他不希望你留下遗憾。生命渺小而脆弱,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面,也许,每一个今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他这是…怕我早死吧!”涂成功又道,“他说,他希望你能完成你的心愿,能说完你想说的话,在你还有机会说而我还有时间听的时候。话说的不中听,但却是正理。”
第308章 他盯着她乱蓬蓬的刘海,目色温柔,有光
一个小时的见面,很短,后来她和父亲还谈了些别的话,他对她的成长过程很感兴趣,她便挑了些有趣的说。
他听后叹息,“沙子,你不老实,他说的可不是这样。”
她哑口无言,看来他说的真是太多了…
“你吃了很多苦…”涂成功的感叹里满是哀伤和自责,然后还把她童年最艰难时候那些事说给她听。
“其实…还好…”苦不苦的,她虽然跟粟融归聊过这个话题,但从来也没说得这样详细,更不曾以诉苦的情绪去说。
最后的话题,终究还是要回到他的自责和内疚上来,悔恨和泪水中,他红着的双眼里又透着几分欣慰,“不过,以后有他陪着你,我也算放了一大半的心,你们娘俩独自撑了这么多年,太辛苦了,该有个人来照顾你们了,他当真是个不错的男孩。”
这已经不知是他这一个小时里第几次夸粟融归了,她微笑着听着,应道,“是啊。”
他说什么,她都答是。
一个月一小时的见面,何不让彼此都宽心无牵挂?
最后,她说,“我下月再来。”
他红着眼微笑,“好。”
————————————————————————
第二天便是邓林选定的为粟融归送行的日子。
因有人还在外采新闻未归,大伙儿便在群里约定,到点儿直接去目的地就好。
而粟融归似乎忙得很,这两天不见人影。
夜幕降临,窗外华灯初上,大伙儿工作终于完成,开始呼朋唤友一块儿去KTV。
涂恒沙早就完成了,鼠标在屏幕上胡乱地点。
有人叫她,“沙子,走了,一块去啊!”
她有些尴尬,从头到尾都没人请她去啊!
不过,有同事帮她缓解了尴尬,拉着这人就走了,“你啊,真是多事!人沙子肯定等着粟融归一起啊!”
那人笑了,忙表示歉意,一堆人齐齐走了。
采编平台一下空了不少,郝仁在一旁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本姐姐我不想去!”
郝仁挑了挑眉,闭了嘴。
“想说啥就说!”
郝仁便说了,欠欠的表情,“想去就去!别端着了!我可不想他走了以后,你天天在我面前哭鼻子。”
涂恒沙突然想起郝仁那个女朋友,“对了,介不介意我揭揭你的伤疤?”
郝仁看她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她所想,直接告诉她,“我前女友出国的时候说过要回来跟我结婚,让我等她,是后来,距离和彼此的阅历让我们越来越远,连分手两个字都没说,自然而然就分开了。刚开始还每天打电话,后来几天一次,一个月一次,时间长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彼此都不再纠缠了。异地恋,最可怕的不是寂寞,而是寂寞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慢慢的,就会变成在身边的人不是你。不过,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你不必带入我的感情经历,有些人,天生就有一颗不羁想飞的心。”
“呃…”涂恒沙撑着下巴,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去吧!”郝仁对她说。
她收拾东西,小脸很认真的模样,“我回家去!”
“是是是,回家吧!”郝仁忍笑。
“真回家!”她强调一遍,背着包包走了。
群里已经在发他们在KTV唱歌喝酒吃小龙虾的视频,很是热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其实并不影响什么。
她收起手机,不再看。
出了报社,冷风便哗啦啦往身上卷,耳朵简直要被吹掉的感觉,她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带上帽子。
风挡住了,外界的声音也变小了,她双手插进口袋里,往地铁站赶。
隐隐的,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继续走,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路灯下,是他染上金辉的脸庞。
他把她帽子摘下来,“以后要记得带围巾和帽子,别直接把羽绒服帽子扣头上,听不见声音视线也受阻碍,不安全。”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街灯如火。
他叹了一声,“不打算去给我送行吗?”
她垂下头,无端的,眼睛有些发酸。
“实在不想去,就不去了吧。”他道。
“…”她微怔,然后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好。”
“…”她心里有什么东西一沉,转身就进了地铁。
一直埋着头过安检,刷卡,等地铁,恍恍惚惚,觉得脑子里乱糟糟塞得满满的,直到上了地铁之后,差点被挤扁,而后被一双胳膊拥住,环给她一方可以呼吸的空间时,她才恍然发现这个紧跟着自己上地铁的人。
“你怎么…”她震惊极了。
“我就不去了。”他低头,瘦削的脸庞,愈加显得他棱角分明。
“这…这不太好吧?你是主角啊!”那么多同事,他一个主角缺席?
他看着她,看得她都无法与他对视了,把目光移开,才听见他低声说,“你不去,我不想去。”
她怔了一会儿,“可是…这样总是不太好啊。”
“那你想不想去?”
“我…”她咬了咬唇,“就算我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吧?我们都在地铁上了。”
他看了眼地铁路线图,“我们可以在两站后下去,倒一回地铁,再坐三站,就正好到他们那。”
“那…”她小声嘟哝,“那就去吧,你这样放鸽子很不好。”
“嗯。”他盯着她乱蓬蓬的刘海,目色温柔,有光。
涂恒沙和他其实都是极少进KTV的人,涂恒沙是因为过往的生活圈子里不需要也不会有这样的活动,而他,则是因为喜静。
大家已经玩嗨了,见他俩来,纷纷起哄迟到罚酒三杯罚歌三首。
她知道,他是不会让她喝酒的,那回和郝仁出去喝了啤酒,他还发了老大的火,那时候,他们还没正式确立关系呢。他了解她的病,不允许她沾这些个东西。
果然,他护着她,自己喝了六杯。
转瞬间,便觉得他周围的空气里都有了酒的味道…
至于罚歌三首,她好像没听他正儿八经唱过歌,他的声音很好听,不知道唱起歌来是什么样子。
第309章 生命的奇迹
他那么的…跟不上潮流,应该不会唱什么当下流行的歌曲吧?
果然,同事们点的歌里面,他没有一首会唱的,把麦克风塞给他,他只能摇手抱歉,“真不会唱歌,不然我再罚三杯?”
“那涂恒沙来替你唱!你替她喝酒,她替你唱歌呗!”
这个建议得到大家的附和,涂恒沙没有拒绝的机会,直接被人拉了过去。
大家点的都是当下很火的热热闹闹的歌,她虽然鲜少进这种场所,但歌还是会唱上那么几句的,而且都是和人一起唱,拿着话筒瞎吼,被气氛一带,倒也玩得挺投入,几首下来,那热闹直接上脸,两边脸颊红彤彤的。
还要她唱,她不唱了,放下话筒,“我歇歇,喝杯水。”
唱歌的时候没关注粟融归,此时发现他坐在沙发另一头,和她隔着整张长沙发的距离。
歌曲一换,不复之前她和几个同事吵吵闹闹的曲风,一首熟悉的慢歌,也是老歌。
邓林嚷嚷,“哎,老歌老歌,粟融归,这你会唱吗?不能再逃了!”
虽然是老歌,涂恒沙却从来没听他唱过,以为他还是会拒绝,没想到,他却拿起了话筒,站了起来。
涂恒沙盯着屏幕,听得他低柔的声音响起: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不算专业,甚至大概记不得歌词,得盯着屏幕唱,可莫名就是觉得,他唱着每个字的时候,都是盯着她的方向的,每个字,都落在了心里。
听歌,真是一件极易被吞噬掉情绪的事,何况,唱歌的还是那样一个人。
不知为何,原本闹哄哄的包间里,竟然安静了下来,一堆人挤在麦克风前吼的画风不再,另一只麦克风原本在邓林手中的,邓林也悄悄放下了,整个空间里,就只剩音乐声和他的低吟轻唱,每一个字缥缈又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唱给一个人听。
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沙子,如果非要在我身上找一个优点的话,那就是童年的我有过的短暂的柔软和爱心,为我种下我这一辈子最珍贵的种子,让我收获了你,收获了这世上最幸福的果子。
那些话语和他的歌声纠缠在一起,像一张网,织成了另一个世界,只有他的声音在倾诉,在低语。
不知何时,歌声停止。
包间里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和尖叫,“好听啊好听啊!粟融归你深藏不露啊!”
“再唱再唱!再来一首!今天晚上我们是怀旧专场!全点老歌!”
后来,他和她都还唱了好些歌,跟同事一起瞎闹,但都没有他独唱的那一首那样,让整个世界都静下来。大家是出来玩的,原本也不需那样安静。
散场的时候都半夜了,各自顺路的约伴回家,他喝酒了自然不能开车,还是叫了代驾,把车开到她面前,要送她回家。
她分明滴酒未沾,但从KTV出来,冷风一吹,莫名也有些晕陶陶,两颊的酡红就如醉了酒一样。
就这样醉醉地上了车,明明还记得他上回喝醉叫代驾后就在她家赖了一夜。
车行了一段,车里温度越来越高,她有些热,脱了羽绒服外套。
有个代驾在那,好像没什么话可说的了,她靠在座椅上,渐渐有些迷迷瞪瞪起来。她这个习惯总是不太好,坐车的时候容易睡着,从前一个人的时候,警惕心比较高,会强行命令自己清醒,但去年开始,好像慢慢放松了,想睡就睡。
她又睡了。
迷糊的时候还闻到车里浓浓的酒味,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车停在学校家属区门外,粟融归轻轻示意代驾司机别吵醒了她,司机领会,悄然离去,车内便知剩下他和她。
她还熟睡着,看来今天玩累了。
睡觉的样子像个孩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双眉弯弯,睫毛翘翘,鼻头翘翘,粉唇还微微嘟着,十分乖巧老实,唯独那一头乱糟糟的刘海,始终不听话,横七竖八爆炸开来,就像她的性格,看起来柔柔软软的姑娘,实则像只小钢炮。
他很想给她捋捋刘海,一如,想捋顺她的脾气一样,但,又怕吵醒了她,惊扰这片刻的宁静。
如果就这样一直待下去多好,就像被放逐到一个荒芜的小岛,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就足够。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怎不是奇迹?
怎不是他生命里的奇迹?
睡着的她是不是做梦了呀?梦到什么了皱一皱眉?像是一朵柔嫩的被风吹皱的小花儿。
他忍不住的,便凑了过去,在她眉心蹙起的地方轻轻碰了碰,顿了顿,往下移,碰了碰她的唇,像她喂给他吃的水晶果冻,不,比那暖,比那软,只轻轻一碰,热血便尽数往上冲,恨不能将她就此一口吞入腹。
却只能轻轻一碰,迫着自己远离。
就这样,一块坐坐,也挺好的。
只是,这宁静却被她的手机铃声打断,她迷惘中醒来,双眼都是红的,一时不知身处何处,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想通自己怎么在车里,在他身边,身上盖着自己的羽绒服,她记得她睡着时是没有盖着的。
“醒了?”他说。
“嗯…我手机…”她迷迷糊糊四处寻自己的包。
“在这。”他递给她。
她找出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问她在哪,怎么还没回家之类的。
“嗯,我到门口了,马上到家,跟同事玩去了。”
挂了电话,胡乱捋捋她乱糟糟的刘海,穿上羽绒服。
他看着,忍不住想笑,她这么一捋,倒是更加乱了,她的刘海,真跟她人一样不服帖!
然而,到底没能笑出来,不笑反叹,转念又想,有这么一个人,让他欢喜,让他忧,有什么不好呢?应是这世上最幸之事了。
他和她一起下车,和上回一样陪她往家走。
第310章 我会回来的
一样的冷风,一样寂静的校园,她和他的脚步声在深夜里踏出细碎的节奏。
“你手续都办好了吗?”她裹进羽绒服的领子,不让风灌进脖子里去。
“嗯,差不多了。”
“机票买好了?”
“还没,主编说不急,听他的安排。”
她点点头。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涂恒沙开始数自己的脚步声,一、二、三…
“听说你买奶茶了?”
涂恒沙觉得他这是没话找话想了个奇怪的话题来缓解沉默的尴尬,“嗯,你听谁说的?”今天中午,叫了杯奶茶,就被人说给她听了?
他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反问她,“不是说戒奶茶的吗?”
她这才想起之前的奶茶事件,一时间被冷风吹着的脸有些发热,“本来想戒的!可是…不是戒不掉吗?再说了,我也不胖,再增添肥也是可以的!那就不戒算了!”
这话说得,分明是在赖皮。
他笑了出来,“那以后还喝?”
这个问题的回答,是需要慎重的了…
她想起那杯被淹没在垃圾里的奶茶。
“喝啊!”片刻的犹豫后,她清脆的声音金玉般撞击着空气。
他再度微微一笑。
“怎么?你在嘲笑我说话不算话吗?”她歪着头质问他。
“没有!绝对没有!”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她实在可爱,不,什么样的她都可爱,只是,他还是希望她回到每天开开心心朝气蓬勃的样子。
她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爸的事,谢谢你。”
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谢意,他有些错愕,“你…知道了。”
她点头,“他告诉我了。”
“你没怪我多事,我就很满足了。”他言语间几分玩笑的语气。
“既然你怕我会怪你,那你还去做?”她板着脸,有些严肃。
他沉默着。
“怎么不回答了?”她侧过头逼,责问的意味。
“我在想…”他看过来,“说真话还是假话。”
她咬牙,“你再说次假话试试!”
“所以没说啊!”他忙道,“可是,说真话又怕你不爱听。”
她哼了一声,“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爱听?”
“我还不了解你吗?”他忽然想起和她重逢之初那段日子,那时候奶奶还在,有一回从奶奶家出来,他们俩走在胡同里,一前一后的,她蹦蹦跳跳在他身后踩他的影子,一刻不消停,那时候,他心里其实是希望那条胡同永远走不完吧?
望着就在前方的她家那栋楼,他不再犹豫,“沙子,我的想法是,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你在我心里始终是一样的,我愿意去做这些事情,关于你的事,只要我能想到的,我都会去做,可我又怕你嫌我多管闲事,所以…”
“所以又骗着我呗!”两人已经走到她家楼下那棵树下,她站住脚步。
他苦笑,“并没有想要骗你…”
“好了!我到家了!”她打断了他的解释。
他眸色有些黯然。
“我还是要对你说谢谢的。”她仰起小脸,“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愿,倒不是说,我对他有多深的感情,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或者说,是我想知道父亲是怎样一个存在,至少可以看清楚一些他是什么样子。他是杀人犯,被判无期徒刑,可他也是我的来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处,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我想把自己的来处弄清楚一些。”
树下沐浴着路灯的光辉,他眸子的光点渐渐重新点亮。
“呵…”他轻轻一笑。
“粟老师,你怎么看待你父亲的?我是说许家那个父亲。”冷风里,她站在他面前问。
“他走的时候我还小,那时的我不懂得判断,现在的我…”他顿了顿,“他不是坏人,但也没那么好。”
涂恒沙点点头,“他不再是好人,但也没那么坏。”
他知道,她在说他的父亲。
他们就这样平静地谈着自己的至亲,就好像,他们口中的两个人彼此陌生,毫无瓜葛。
他终于没忍住,用手指压了压她被冷风吹得到处飞的刘海,“冷,快回去吧。”
的确冷。
她被他轻轻推进楼道,在她身后飞快说了句,“我会回来的。”
她心头一动,转身回看,又只见到他穿着大衣的颀长的背影,只不过,今天穿的大衣不是那日那件。
他酷爱大衣。
而且穿起来很好看。
一会儿,他的身影便不见了,她几分怔然,他们刚刚聊了些什么呢?好像想说的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已经说了…
第311章 慢
春节就在这样持续的寒冷中来到了。
她从年三十就开始休息,难得的,能连续休到初三,她老早已经安排好了,要去越越老家一趟,因为怕过年车票紧张,所以老早就定了票的。
年三十那天,她一早就起了床。
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学着操持家里,见样学样,也知道过年是比平常都要隆重热闹的日子,而且,越是孤单,越想热闹,越是冷落,越想隆重。
越是缺失,越想拥有吧?
所以,她家的年是很忙碌的,年夜饭必然是极丰盛的一桌,吃不完的菜她们娘俩还能再吃一周。
这么多年,这个习惯便一直延续下来,今年也是一样。
从一大早开始她便和妈妈在厨房里忙碌,除了准备除夕大餐,还要炸撒子等传统小吃。虽然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商店里要买什么有什么,但就是喜欢这过节的气氛,炸些传统小吃守岁的时候吃,才像过年。
忙了整整一天,娘俩吃完年夜饭就守着电视机等春晚了。
涂恒沙给妈妈和自己各泡了杯热茶,舒舒服服地蜷在沙发上,屋子里暖暖的,靠在妈妈身上真是惬意极了。
“妈,过年真好。”她是真心喜欢过年的,年,也是她执着的烟火气里的一种。
“那可不?有红包拿怎么不好?”舒慧笑着把准备好的压岁钱给她。
她一点儿不觉得惭愧的收了,因为无论她多少岁,她永远都是妈妈的小孩,哪怕她到了妈妈这个年纪,如果妈妈还给她压岁钱,她还一样收!还因为,她自然会给妈妈更多!
她谢谢过舒慧以后,便给舒慧按肩按手,今天辛苦一天了。
舒慧却拍拍她,“不用!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会儿,我们说说话就行。”
“我不累!我精力好着呢!”涂恒沙给按得更起劲了。
舒慧心里暗叹,是啊,相比涂恒沙小时候,如今已不算累了,毕竟物种丰富了,什么时候想买什么都行,哪像从前,小丫头五六岁的年纪就要操心着买蜂窝煤,一入冬就学着邻居奶奶储大白菜,那么小,人还没三棵白菜高…
想起这些,舒慧心中又酸又暖,将女儿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和脸,“妈妈这辈子有你当我的女儿,真是天大的福分。”
涂恒沙拱进舒慧怀里,“妈,能当您女儿,对我来说才是天大的福分。”
母女俩偎在一块儿,电视机里又唱又跳的,温馨又热闹。
涂恒沙搁在桌上的手机一震,有消息过来了。
她懒洋洋地取过手机来看,粟融归给她发来一个红包,给她拜年,还让她收压岁钱。
她仔细一看,注意到这并不是红包,而是转账,便料到这个数额不会太小。
她点开,果然…
没有刻意回避,舒慧自然全都看见了,发消息的人和压岁钱的数目都看见了,忍不住道,“跟男孩子相处要懂得分寸,如果关系没有确立,就不能收人家的钱财东西,你心里要有点数。”
她在舒慧肩上蹭了蹭,小声嘀咕,“我知道…”
舒慧便无奈了,戳了戳她额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手里的手机又是一震:“在干什么?”
“跟妈妈看电视。”她回。
“吃晚饭了吗?”
“嗯。”
“吃什么菜?”
他们俩就这些无聊的话题聊了一晚上,诸如菜是谁做的,吃了几个鸡腿,春晚开始了,喜欢看什么节目,喜欢哪个喜剧明星之类的,甚至因为都在看春晚,两人还能就节目进行吐槽…
涂恒沙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没体验过,好像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跟谁这样用手机打字聊天聊一晚上,跟越越都没有过,没时间啊,媒体人采新闻,时间就是“生命线”,哪有时间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