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露出委委屈屈的模样,舒慧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既然来家了,就客气点吧!”说着,她去倒水。
“我来!”她气呼呼地抢了舒慧手里的水,站到他面前,真的很想一杯水泼他脸上有木有!
看着他半眯的眼,泛红的鼻头和两颊,还有脸上那些横七竖八的血痕,这杯水还是没能倒下去,她气哼哼地胡乱往他嘴里一塞,便松了手。
他没端住,水撒的领口满是。
她没再理他,转身回了房间。
舒慧抱着床被子过来,见状暗暗摇头,帮着他把打湿的外套脱了,让他好好躺平,给他盖上被子,走进了涂恒沙房间。
“吵架了?”舒慧问她。
“算是吧。”她犹豫了一下,答得模棱两可。
“吵个架能把人挠成那样?你也真有本事。”
“…”怎么个个都以为是她挠的?她有这么彪悍吗?“我倒是想挠呢!如果是我挠,绝不会就是这个样子,不给他把整张脸皮揭下来都不是我的风格?”
“你啊!”舒慧点了点她额头,“到底是怎么了?”
涂恒沙本来是不想妈妈为这事操心的,谁知道这家伙要演这么一出的!“没什么,我自己能处理,您别担心。”她含含糊糊地说。
舒慧叹了声,“你从小就独立,有自己的主见,你跟他在一起,起初我不同意,也是你自己要坚持,他这个人,不是不好,就是家庭背景太复杂,我是一直希望你跟一个简单的人在一起的,可既然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不管好还是不好,我都管不着,妈妈只是希望,你自己别受伤害。”
“妈,我没事的,谁能伤害到我啊?你看着眼下这情形也知道啊!”她握着了舒慧的手。
舒慧一笑,“妈妈希望是这样。如果只是寻常吵吵闹闹,他宠着你让着你,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可如果真走不下去了,也不必闹得鸡飞狗跳的,好聚好散,平平和和的。”
“我知道,妈,您去休息吧,没什么大事,我心里有数呢!”
舒慧点点头,起身回房了,经过沙发时,见粟融归已经入睡,呼吸均匀,暗暗摇头,关了灯,回房。
黑暗中,他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哪有酒醉的朦胧和潋滟?
第二天涂恒沙醒来的时候,隐约听见有说话声,初醒时的懵懂还让她揣测了一瞬一大早的谁在跟妈妈说话,可转瞬她就清醒了——那个不要脸的男人!
她匆匆起床,出去一看,只见他帮着舒慧在厨房里忙碌。
舒慧在教他怎么煎鸡蛋饼,说说笑笑的,竟然十分融洽和谐。
“不错,不错,比之前那个已经好多了。”还称赞他。
“妈,是您教得好!”
什么?还叫妈呢?喝醉了叫也就罢了,酒醒了还叫?
舒慧还听得挺乐呵,“差不多了,都端出去吧,一会儿沙子起床就能吃了。”
“好!”他答应得脆脆的,端着盘子出来了。
她站在外面,绷着个脸瞪着他。
已经酒醒了,自然不见了昨晚的无赖样,冲她微微一笑,笑得十分矜持。
“在外面呆着吧!”她没好气地说,自己进了厨房,压低声音跟舒慧抱怨,“妈,您别让他叫你妈行不行?还早着呢!”
舒慧无奈,“我没让他叫,他非叫,我纠正了也没用!”
“真不要脸!”她气得冷哼。
舒慧看她这模样,也觉好笑,“他做的那些事,早上都跟我说了。”
涂恒沙颇为惊讶,“他还有脸说?”
舒慧点点头,“还算诚实,认错的心倒也诚,没给自己找借口,一味只说他错了,他那个家,也实在是一潭浑水,说实在的,他骗着你固然做得不对,但如果他真的冷血到连养育之恩也不认了,那这个人也不可交。”
“那您就原谅他了?”涂恒沙急道,“您不站我这边?”
“傻!”舒慧嗔她一眼,“我怎么可能不站你这边?没说原谅他,原不原谅的,这权力也轮不到我来使,在你自己啊,你说原谅才原谅!你说他错不可恕要分手,我自然也是支持。”
“这还差不多!”她抱着一大碗馒头出去了。
他还杵在外间。
她眼一瞪,“还站这干什么?难道还想我留你吃饭?做梦吧!”
他身上酒味全无,还有着淡淡的她家沐浴乳的味道,这是真不把他自己当外人,还在她家洗澡了…
他默默地看着她,眼神清澈,身形笔直,和昨夜撒娇卖萌的样子完全不同,他自己知道他喝醉了是那样贱贱的模样吗?
“不用看我了,我家的餐桌没你的座位!”她木着脸将馒头放在了桌上。
再回头,便只看到他的背影,低垂着头,出了家门。
风撩起他黑色大衣的衣摆,涌进屋内,寒意直袭。
舒慧从厨房出来,见状没说什么。
桌上摆着两碟煎饼,一碟煎糊了,一碟金黄黄的,耳边忽然回响起他在厨房时和舒慧的说笑声…
她绷着脸将门一关,冷风被阻断在外,“吃饭了!”
舒慧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蛋饼,“试试。”
“…”她瞪着那黄澄澄的饼,无语。
粟融归并没有离开,在车里等她下来,还给她发了信息,让她记着今天还得去曾阿婆那里。
她下楼的时候,手里拎了个袋儿,装着舒慧非要给他的早餐,说什么不原谅是一回事,但好聚好散是另一回事,犯不着乌鸡眼似的。
然后,她便乌鸡眼似的把舒慧装的馒头拿出来了,煎黑的鸡蛋饼装了一袋子,临出门,舒慧非塞了一盒牛奶。
她上车,他还是眸色清润地看着她,柔声问,“煎饼好吃吗?”
她将袋子直接甩给他,“你自己吃吃不就知道了!还有,昨天晚饭多少钱?我出三分之一!”
他一怔,“不必了。”
“那可不行!说好了AA的!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他想了想,便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小票来给她。
她一边接小票一边讽刺,“还说什么不必了!喝醉了酒都不忘把小票保存好呢!”
“…”他苦笑,难怪有人说,不要和女人吵架。女人,果然永远是对的…
第302章 养老
那张小票上的钱,涂恒沙给他转去三分之一后,心里将“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几个词念了好几遍。
他们赶到小区的时候,萧伊庭也来了,还是在物业,见到了曾阿婆,同时,也确定了萧伊庭的猜测没有错,房子真的已经到了曾二名下。
经过了一晚的休息,曾阿婆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头脑也清醒了很多,在粟融归和萧伊庭两人的共同解释下,曾阿婆决定了要起诉曾二。在此期间,物业答应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老人暂居,这是昨天粟融归和物业沟通的结果,虽然只是十平米小屋一间,除了床也没什么家具,但好歹室内有暖气,被子是干净的。
处理好这一切,涂恒沙便和粟融归回了报社。
下午,新媒体部将这条新闻在网上以视频和文字的形式报道,引起的反响自不必说,到了晚上,加班后的粟融归和涂恒沙正准备下班,接到物业那边的电话,说曾阿婆不见了。
这都已经跟萧伊庭谈好起诉的事,即将签委托协议了,突然不见,必定是出了变故。
他俩一刻也没耽搁,直奔曾阿婆所住小区去了。
场面那叫一个乱。
非但曾二一家人齐聚,曾大全家人也来了,两家人在对骂。
曾大一家骂曾二占了房子对老母亲不好,要收回房子,曾二一家骂曾大从来没管过老母亲,现在要来争房产。
尤其,曾二老婆遇上曾大老婆算是棋逢对手,两人都往地上一坐,围巾一挥,又哭又嚎的,个人脸上都被挠花了彩,将这大晚上的小区闹得不可开交,小区里跳广场舞的都不跳了,围着看热闹。
“还是先去找人吧!吵吵有什么用?”好心的大妈大婶在一旁劝。
“是啊!这么大晚上的,一个老人家也不安全。”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曾二在一旁蹲下,抱着脑袋苦兮兮地说,“已经发了朋友圈,在网上求助了…”
唯一沉默的人是曾大的小女儿,冷冷地看着这一堆吵翻天的家人,眼里含着泪。
突然,她看到扛摄像机的涂恒沙,瞬间跑到她面前,冲着她道,“你是记者是吗?来,你拍我!拍拍我们!让全国人民都看看我们这一家子忘恩负义的人是多么丑恶的!”
涂恒沙都怔了一下,鉴于曾二老婆造成的阴影,她都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在说反话。
她摄像机是开着的,女孩直接站到了镜头前,抹了把眼泪说,“我叫曾贞,是新闻里曾阿婆的孙女儿,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人。”她指了一圈,把曾家人都划了进来,“我是奶奶带大的,准确地说,我们几个孙辈都是奶奶带大的!我奶奶,和我爷爷,辛苦了一辈子,攒了这套房子,把我爸、我姑、我叔叔养大成人,让他们各自成了家,然后,又将我、我哥、我堂哥三个孙辈带大,现在人老了,却落到这样的待遇,我想问问你们,你们还是人吗?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也不是人!爸!”
女孩看向曾大,“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冬天你摔伤,我还小,妈妈上班忙,是爷爷奶奶每天熬了汤,用保温壶装着,送到家里给你喝?雪天路滑,奶奶自己摔倒了都把保温壶举得高高的,怕壶洒了你没汤喝!妈,你自己说的,你娘家远,生我和我哥的时候,都是奶奶照顾你,一日三餐,洗衣洗尿布,都是奶奶做的,生我时剖腹,在医院那几天,连擦身倒便盆这些事,都是奶奶为你做的!以前你说什么?奶奶比亲娘都亲!可后来呢?就为了一套房子,骂奶奶偏心,再没了往来!还有叔!”
她又看向曾二,“你是奶奶最小的儿子,奶奶怎么疼你你自己心里没数?不然你自己一没本事二没能力,生个儿子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没奶奶这套房子,你也只有带着你媳妇儿儿子去睡大街!”
曾二苦着脸垂着头蹲在那里,一声不吭,曾二儿子火了,“你说谁呢?说谁烂泥扶不上墙呢?”
曾贞冷笑,“说你!你就是烂泥!怎么着?不服气?不服气你别赖在奶奶房子里啊!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自己还没能力买房!没能力养妻儿,一家子挤在奶奶房子里,你还有脸不服气?人家啃老啃自己爹娘,你这个有出息的啃老啃到爷爷奶**上来!你有什么脸不服气?”
曾二老婆见状气冲冲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就要挠她,“你个死丫头片子!你个没家教的!谁给你的脸骂完爹妈骂叔叔?这么多年书都念到牛**里去了吗?”
曾大老婆不是吃素的,唯恐自己闺女受欺负,也一个挺身站起来,挡在妯娌面前,指着她鼻子骂得唾沫横飞,“你骂谁呢?骂谁没家教呢?你才没家教!有家教的人能把爹妈赶出去?你一家子都没家教!”
“就是这话!”曾贞把话接了过去,“婶儿,你别忘了!你住在奶奶的房子里,家务活儿全是奶奶一个人做,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你十指沾过阳春水吗?你们一家人可是连内/衣裤都交给奶奶洗的!还有我们!”
她指指自己哥哥和二叔家的堂兄,“我们谁不是奶奶带大的?小时候,奶奶把我们一个个当成宝贝疙瘩宠,你们俩上大学了,奶奶但凡得点什么好吃的,还要留着留着,留着等你们回来吃,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们这么做可怕遭天谴!?房子存款!存款房子!如今你们眼里便只剩这些了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房子和存款更重要更温暖的东西了吗?”
曾大的儿子,亦即曾贞哥哥被妹妹指责得低下了头,曾二儿子却在冷哼,“别说得比唱得好听,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么记奶奶的情,怎么也不见你来看过奶奶几回?不把奶奶接去你家养?”
曾大老婆气得大骂,“你们占了妈的房子,让我们把妈接去养?你们的脸呢?”
第303章 想起一个故事
这是个死循环,曾大和曾二两兄弟为了这个问题争吵了十几二十年。
曾贞满脸的泪,“妈!你别说了!二哥说得没错,我也没脸指责他们!我今儿就把话放这里,我来养奶奶!找到奶奶之后我就把奶奶带去上学!我自己勤工俭学,我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小房子,富足谈不上,总不会饿死!”
一时,所有人都不出声了,曾二老婆眼珠还贼溜溜转,估计心里在暗暗称好,苦着脸的曾二站起来想说什么,被他老婆死死拽住。
“可是!”曾贞恨恨的来了个转折,“如果奶奶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
这个所有,包括她自己的父母…
曾大老婆瞪了自己闺女一眼,小声训斥,“有这么说爹妈的吗?”
“为什么没有?”曾贞气道,“你,爸爸,还有二叔二婶,你们得记住,奶奶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言传身教!不过如此!”
曾大儿子过来劝妹妹,“不说了,咱不说了,还是先找到奶奶要紧!”
曾贞情绪十分激动,却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奶奶,十分无助,攀着哥哥的肩膀哭了好一阵,这会儿曾家人各自心里都有盘算,尤其曾二家的,是巴不得这个侄孙女把人弄走,但看见这俩记者又十分心烦,下午新闻已播,虽然打了马赛克,但熟人谁不知道是说的她家?一时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尤其涂恒沙这个扛摄像机的,是她眼中的罪魁祸首,于是鼓动曾大老婆,想要转移矛盾,“嫂子!不管怎样,这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事!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哪有像侄女儿这样的,把家丑往外捅?我看,还是先…”
她眼神瞟着涂恒沙,涂恒沙知道她想干什么,心想这不还有粟老师在旁边吗?说她有恃无恐也好,恃宠而骄也好,反正只要这女人想动她,粟融归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的,女人要挠她,挠到的必然也只会是粟老师,大不了她再来一次金蝉脱壳呗!
这个词用得好像不太对?她的壳是粟老师吗?
诸多念头,其实也只是一眼之间,这一眼,便是她不经意瞟粟老师的一眼,不知粟老师是不是有感应,居然也正好一眼瞟向她,那张被挠花的脸提醒着他受到的“伤害”…
彼此一眼不过一秒,粟融归已挡在了摄像机前面,而挡在更前面的没想到是曾贞。
曾贞性子里的泼辣倒是深得这家人遗传,只是,她的泼辣指向的对象是曾二老婆,“怎么?你也知道是家丑啊?我今天就要出出这个丑!我都不怕出丑!你怕什么出丑!是我允许记者拍的!我说了要全国人民看看你的嘴脸!你今天赶动记者,我就赶和你拼命!反正奶奶也不见了!我要和你拼命!”
这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倒也有几分唬人,曾二老婆一时不迟疑了,曾二趁机把她拉了回来,她便在心里暗暗恨开了,行,有本事就把老太太找到接走呗!
曾二到底是曾阿婆亲生儿子,心里不舒坦,可又拿自己老婆无法,至于曾二儿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跟他妈一个想法,明摆着啊,老太太要打官司收回房子,他们住哪?
一时,曾家人都在肚里盘算着,息了声,围观者也只暗暗叹息,唯有曾贞的哭声在夜空里回荡。
涂恒沙和粟融归也是此刻从围观者那里得知,曾阿婆在离开之前,曾二的儿子儿媳曾在傍晚时去看望过。
物业人这么说的时候,曾贞恶狠狠地看向曾二儿子。
曾大儿子忽然说,“这样等也不是办法,我出去找找吧。”
“上哪找?这走出门人海茫茫的,能上哪找?”曾大老婆说。
“奶奶腿脚不利索,应该也走不远,我们分头行动吧?”曾大儿子提议。
曾二一家都不吭声。
曾二迟疑了一会儿,正要迈步去找人,被他老婆紧紧拽住。
曾贞忽然抹了把泪,“我想起一个地方,也许奶奶会去!”
“哪儿?”曾家人这回倒是齐声问。
“我不太确定,先上车,慢慢开,注意看两边的行人。”曾贞抢先上了自己家的车。
曾大一家也没耽搁,都上了车,曾大儿子开着车便走了。
涂恒沙和粟融归收拾器材也跟着去了。
曾二一家你看我,我看你,踌躇了好一会儿,曾二才说了句,“去!”
他们也没车,还是邻居好心,觉得这家人虽然讨厌,但到底老人家安危要紧,主动开车带着他们跟上了曾大。
车里,涂恒沙也紧紧盯着马路两边来往的行人,左看右看的,唯恐错过曾阿婆。
“我看左边,你看右边。”粟融归忽然道。
正儿八经谈工作,她还是能好好说话的,“嗯”了一声,目光便牢牢锁住右边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你觉得阿婆会去了哪里?”
车里暖气开得太热,涂恒沙开了一小截车窗,冬天的风毫不留情呼啦啦灌进来,吹得她整个人一凉,一个念头冒上来,心尖尖上都掠过一阵凄凉。
“怎么了?你有想法?”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熙熙而过的人群,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有点伤感的故事,从前越越跟我说的,说她小时候在老家养过一只土狗,很小的时候养起的,一直养到高中,高三那年,狗狗突然不见了,他们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越越听她爸爸妈妈说,那时候狗狗已经很老了,老得…它自己大概都知道活不长了,它会找个隐秘的地方,一个人静悄悄死去,也许是不给主人添麻烦,也许是爬主人难过,也许,没有解释…”
言下之意,粟融归怎么不懂?只是她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只怕并非全因为曾阿婆和这个狗狗的故事了。
“沙子…”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试图去摸摸她后脑勺。
“你好好开车!别管我!”
他的手,在她头顶上方停住,缓缓收回。
她将额头压在玻璃上。
他的感觉没有错,她的确想起的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还有这个故事里的人,以及,另一个故事外的人——那个始终不肯见她的人。
视线渐渐模糊,心里想着,等这一波忙过,空闲下来,要去越越老家看看,也要去监狱再看看,不管他是不是肯见她,他可以去做那只老去的放弃了自己的狗,可她却终归是要去寻一寻的…
第304章
前方,曾大儿子的车突然停了下来,曾贞打开车门下了车。
“就这儿了!停车!”涂恒沙忙道。
等涂恒沙赶到时,曾贞已经抱着曾阿婆在哭了。
曾家人也陆陆续续来齐。
“阿婆,您这是去哪儿啊?”涂恒沙问。
老人家穿一身破旧的棉袄,嘴唇都得乌紫了,颤抖着,没说话。
“奶奶,你是不是打算去爷爷那里?”曾贞大声对着曾阿婆耳朵问。
曾阿婆眼泪一下出来了,看来,曾贞是猜对了。
曾贞顿时伤心不已,扶着曾阿婆,“奶奶,我们先回去!回家去!”
曾阿婆十分犹豫,含着两汪泪,直摇头。
“去!先回我们家!”最后还是曾大发了话,走到曾阿婆面前,大声喊了声“娘”,然后背起曾阿婆就上了车。
曾大老婆似乎不太愿意,但被曾大狠狠瞪了一眼,也不敢说话了。
而曾二家的人却在此过程中欲开溜,被曾大吼了句,“你们敢溜回去试试?”
曾二老婆眼看又要撒泼,曾二拼命使眼色,曾二儿子还在她耳边嘀咕了句“想想房子”,曾二老婆才恨恨忍了。
一行人又赶到了曾大家。
曾大家的房子也不大,一个小两居,这么多人进去,顿时十分拥挤。
曾大让曾阿婆坐在沙发正中央,让儿子倒了杯热茶奉上,自己指指曾二,“你们随便坐,我们来说说母亲房子的事。”
“房子怎么了?房子是我们的!”曾二老婆像被踩了痛脚了一样,顿时跳了起来。
“你老婆再吵,就给绑起来!”曾大恼怒地吼曾二。
好容易,才将曾二老婆给压制住了。
曾贞还是十分伤心,“奶奶,你为什么要走啊?”
问了许久,曾阿婆都没答,只在人堆里找到粟融归,对他说,“谢谢你,不告了…”
明显的,曾二一家人脸上露出喜色。
“阿婆?为什么?”粟融归蹲下来,平视坐着的曾阿婆。
曾阿婆摇头,“老二家的都没出息,告了他们,把房子收回来,他们可住哪里啊…”
涂恒沙看着脸上只有喜悦没有愧疚的曾二一家,暗暗叹息,这都什么人啊…
“那您住哪儿呢?”粟融归又问。
曾阿婆便不出声了。
后来,曾贞一直追着问,问她今天离家出走打算去哪里,曾阿婆才说,“去和你爷爷说说话啊!”
“然后呢?”曾贞眼泪止不住,还低声跟粟融归说,“我爷爷早去世了,这大冷天的,到山上去找我爷爷说话,奶奶身体又不好,这有命上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下来!”
曾阿婆一直没回答“然后”怎么办,但问她是否还回去跟曾二住时,她摇摇头,又问她是否和曾大一起住,她也摇摇头,这都不住,问她还有别的亲戚吗?她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