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不语,服务员上了餐前点心。
“好,那就吃饭!”她也不再说话。
自此,两人各自用餐,一直到吃完最后一口,都没有开口说话。
粟融星报复性的好胃口,当真一口没剩,包括最后的甜点。
“再不说,我可就走了。”粟融星手指托着餐后酒,冷笑。
“融星。”他注视着她,眉间微蹙,“你觉得值得吗?”
粟融星一愣,垂下眼眸,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
粟融星于是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隐瞒没有意义,心头却窜起了火气,“那又怎么样?与你有关吗?我粟融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管着你的涂恒沙就好了!不是戒指都戴上了吗?还来管我干什么?”
他点点头,“那你是希望能管得着你的人来管?”
粟融星脸色一变,“你敢!你敢把这件事告诉爸爸或者大哥,我绝不会原谅你!”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呢?这个人能入你的眼?”
粟融星呵道,“那又怎么样?我乐意!我高兴!”
“小时候但凡有什么东西是你没有的,不管那东西好不好,你都想要,如果对方不给,你就想尽一切办法据为己有,可事实上,你并没有喜欢那些东西本身,你只是享受占有的快感,一旦东西到了你手里,你就不再觉得稀罕,扔到一旁,连看一看都记不起。”
随着他缓缓到来的声音,粟融星脸上渐渐起了变化。小时候…小时候是她近来总是回想的时光。
“所以你都还记得是吗?你还记得那个总是抢你东西的我?你从来都是讨厌我的?”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继续道,“如果有什么东西,你无论怎样都得不到,你就会暗地里想办法毁掉它,总之,你没有,别人也不能有,你不开心,别人也不能好过。”
粟融星猛然间想起了多年前那只叫“多多”的小狗,被司机活生生打死,那时候她也才十来岁,连续很多天都做噩梦,梦到狗狗在她面前哭,梦里全是血,从那以后,她怕狗,大狗小狗都怕,好些女孩子都养狗,她不敢…
是,除了多多以外,她还毁过他好些东西,她得不到的,就摔毁、剪破,有他的,甚至还有粟融宇的玩具,即便长大了也不改,他带回家的蝴蝶发梳,她得不到就摔。可是,即便她能毁了那一切又有什么用?她最想得到的,最在乎的,她还是得不到啊!她就想要眼前这个人,可是她既不能毁了他,也毁不了涂恒沙。
而他,现在还在细数她的“恶性”,他记得的,都是她的不好。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讨厌的人是吗?既然这样,你找我干什么?”她眼泪已经涌进了眼眶,可是,她拼命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她有她的骄傲,即使一败涂地,她也不会让他看笑话。
“融星。”他一如既往柔和地叫她的名字,“你那时候霸道、骄横、不讲道理、乱发脾气,再多的缺点,其实你也只是在掩饰你的害怕。失去了妈妈的孩子,害怕新来的入侵者占据你的空间,夺去你仅剩的爸爸的爱,害怕没有人再关心你关注你,你闹得动静越大,你心里越恐慌。”
再也没能忍住,粟融星的眼泪哗哗直流。她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但她一直骄傲地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她粟融星不需要讨人喜欢,她从没对人说过,其实她是真的害怕…
“那时候你闹也好砸也好,毁坏的是财务,伤害的是别人,那你这一次呢?”他继续说,“你毁坏别人的婚姻,你想伤害谁?”
她流泪的脸扭向一边,“怎么?来给涂恒沙的朋友打抱不平?我拿涂恒沙无可奈何,我退避三舍了还不行?你还能管到她朋友身上了?管到她朋友老公身上了?”
“崔培那样的男人怎么样我不在乎,樊越的婚姻怎么样我也不在乎,我只想问你,你自己有没有受到伤害?”
粟融星颇觉意外,“你不是来给樊越出气的?不是来给崔培打抱不平的?”
“我给樊越出什么气?”他深锁眉头,“崔培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抱不平的?就算我站在涂恒沙的立场,我也只庆幸樊越能早点看清崔培的面目,这样的男人和婚姻不值得去维护!早解脱早重来!我现在只问你,你和崔培,进行到哪一步?”
粟融星抿了抿嘴,不愿意说。
他脸色一黑,“他碰你了?你犯傻了?说啊!”
粟融星终于别别扭扭开了口,“给了他一点甜头,不然怎么能让他信我。”
“什么甜头!”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粟融星不耐烦了,“你宝贝着你的涂恒沙就行了!我勾不到你,报复不到涂恒沙,我还不能从她朋友下手了?谁让崔培这么不经勾搭?我就是不想让涂恒沙好过!不能让她事事如意!从樊越这儿让她恶心恶心也值得了!”
“我问你什么甜头!”他冷着脸质问。
第247章 粟老师才是最隐藏最深的那个
“…”粟融星被他盯得浑身起毛,小声而快速地说了句,“给他亲过。”
“没有了?”他仍然黑着脸。
“没了!”粟融星瞪着他,“那你觉得我会怎样?跟他睡吗?我有那么蠢?”
他沉默了一会儿,“就此打住。”
“要你管。”粟融星小声嘀咕。
他再次沉默,只是盯着她,眼中的严厉和威压颇为迫人。
她再度气短,低着头嘀咕的样子,倒像是从前她每回惹了他过会儿又回来变着法子来顺他气的样子,“我心里有主意!我原本也没想过真的跟崔培,我就是玩儿的。他是什么人啊?长相不如你,人品不如你,学识不如你,成天跟只狗似的舔主人,也配得上我?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皱着眉,“你还懂人品这个词?”
“怎么了?我怎么就不会看人品?”她不满地挑起下巴,“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刁钻霸道毫无人品可言的人,可…可…”她又有些委屈,“可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融星。”他道,“你总是问我,是不是讨厌你。我不想说谎,小时候确实是不喜欢你,但是,慢慢长大,也慢慢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在同一个家庭成长,你没有亲生母亲,我没有亲生父亲,有些情感是相通的,只不过,我和你,采取了不同的方式来适应生活,两个极端的方式。”一个极端暴躁,一个极端沉默。
“所以,你长大以后就不讨厌我了是吗?”她随着他的话慢慢动容,眼里有了泪光。
“理解你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融星,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
“可是,我宁愿是小时候…”她含泪哽道。小时候只要哭一哭,你就不敢不理我,小时候只要找尚姨撑腰,你就会给我想要的一切,“我一点儿也不想长大。”长大了,我哭着喊着叫你,你都不会回头了…
他微叹,“融星…”
“我知道…”粟融星愈加悲戚,“你很快就会和涂恒沙结婚了吧?她无名指都戴上戒指了,我做不到祝福你,我希望你和她没有好结果,我这样是不是又很讨厌?可是我内心就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说谎!你结了婚,我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没有人要我了!”
“怎么是孤零零一个人?”他给她递上纸巾,“爸爸不要你吗?大哥不疼你吗?还有粟融宇呢?”
粟融星也没接他的纸巾,自己抹了把泪,拿上包就走了,走到一半,她又停住,回头,“我不会再见崔培,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从小我就只听你的话。”虽然她总是无理取闹,但是,最后其实都是她妥协。
涂恒沙一直到傍晚才有时间给樊越打电话,电话那端,樊越的声音却又脆又亮,“沙子!”显然十分惊喜。
“越越,什么时候有空呢?”她听见樊越这样的声音倒是略松了口气,这样脆爽的声音,应该没什么事吧?
“沙子,我最近可能没时间,你也知道了,年底了,各种忙。”
樊越是拒绝见她吗?还是真的忙?她于是道,“樊越,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以为早上你是因为粟融归在不便说。”她跟樊越,一向直来直去,没什么隐瞒的。
“真的没有啊!就是突然想你了。”樊越在那边很认真的说,即便是在电话里,都能听出她是笑着说的。
“那就好。”但愿,是她的错觉。
她是站在报社门口打的电话,此时,她正等着外出的粟融归回来接她。道路上的雪已经全部化尽,仅仅光秃秃的国槐树丫上还残存少许,华灯初上,盈盈发光。
温度却还低得冻人,她脸颊都冻红了。
远远便看到他的车来了,她蹦着上的马路,迎他。
钻进车里时,车里热气一熏,她舒服得眯了眯眼。
他见她脸颊红红的,忍不住用手探了探她的脸,凉得冻手。
他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一直站在外面等我吗?怎么不会在里面等?”两只都捂住了她的脸,给她暖暖。然后又发现她没系围巾,“围巾呢?也不好好戴。”
她嘻嘻笑着,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在外面等,呼吸下新鲜空气,而且,可以第一时间等到你啊!”
她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一怔,整张脸都柔和了不少,“还说你不傻!”虽然是斥责,却也像这车里的暖气一样,热烘烘的,暖得人通体舒畅。
等她的脸差不多热乎了,他才松开手,准备开车,却不防她突然扑上来,在他脸上吧唧一下,潮热柔腻的触感在他脸上烫下一个印记,久久不散。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好笑,他已经习惯了女朋友时不时的“狼”行为。
涂恒沙自己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今天第一百八十遍摸着指上的戒指,内心满满的充盈,“粟老师,采访一下怎么样?”
“嗯。”他言简意赅,却眸色柔和。
“粟老师粟老师,请问你喜欢涂恒沙的什么呢?一定是她的秀外慧中吧?”
红灯,他停车看了眼她,没说话。
涂恒沙哼了哼,示威的眼神看着他:粟老师,这是道送分题还是送命题,全看你怎么回答了!粟老师的智商不会这么低吧?
他迎着她的目光,淡淡地表示,“秀外慧中么…”
她忽然想起粟老师从来不说好话的“优点”了,急道,“粟老师——”脸上只差写上几个字:我想听假话了!
他忍不住笑了,“秀外慧中?秀外,粟老师认可,慧中…”
“…”她笑眯了眼,什么时候粟老师这么上道了啊?
“慧中…”他迟迟不下定论,而且欲言又止。
她气得鼓起了腮帮子,难道又要说她小傻子?“你再说我小傻子我翻脸。”
他看了看她,趁绿灯还没亮,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她愣住了,而后满脸通红,难怪粟老师开不了口,这不是粟老师一本正经的风格啊?什么时候粟老师也变污了?不行不行,还我严肃纯洁的粟老师啊!
她忙道,“不行不行,今晚不能试,今晚去我家吃饭啊!”
车里响起粟老师的声音,“为什么不能?吃饭不能出几个智力测试题试试?”
“…”所以她又被粟老师涮了?“你明明说的是,昨晚太快了没试出来!今晚再试试!”怎么变成试智力测试题了?
“昨晚时间过得太快,有什么不对?”
“…”粟老师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
第248章 男孩儿女孩儿?
粟融归是来郑重跟舒慧谈结婚的事情的,带了礼品,有礼貌,且周到,希望得到舒慧正式首肯。
涂恒沙完全没想到,十分惊喜,坐在粟融归身边,眼睛都笑弯了,甜甜蜜蜜地等着舒慧同意。
然而,舒慧的表情却那么欢喜,沉思之后,对粟融归道,“你想娶沙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按照我们的老礼法,该是你家里人来提亲,而不是你自己提着东西就来了。虽然你们年轻人现在讲究新潮,但在我看来,我家的女儿是我的掌中宝,得被人欢欢喜喜迎进门才是,而不是随随便便就成了你的人,却得不到你家人的祝福。我希望沙子跟着你是进你家享福的,不是受气的。”
“妈…”涂恒沙悄悄扯舒慧的衣服,这话说得太不委婉了。
粟融归却示意她别急,恭谨地在舒慧面前表态,“舒姨,我今天既然来提这个话题,自然是心里有底的,我是先来跟你说一声,之后我会让我家人来提亲的,您放心,我不会让沙子受委屈。”
舒慧点点头,这才算满意,“你能说到做到才好。”
“必然的,舒姨。”他再一次承诺。
后来一起用餐的气氛都还不错,粟融归不是个话多的人,舒慧想着眼前这个小子要拐走她的宝贝女儿心里总憋着点气,时不时要念叨他几句,可他都好脾气地笑呵呵听着,慢慢地吃,吃完饭还慢吞吞喝了两碗汤才放碗,饭后舒慧端着水果上来,他也吃了好些。
直到确实有些晚了,舒慧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他才不好意思地告辞了。
涂恒沙送走粟融归回来,舒慧猛然问她,“你们…是不是已经做了坏事了?”
“…”涂恒沙愣了一下,才明白这个坏事是什么意思,脸一红,不敢吭声。纵然她在粟融归面前十分调皮,但在自己妈妈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且害羞。
舒慧却明白了,叹道,“我就知道!你啊!”
“妈!”她上前挽住舒慧的胳膊,“小许他很好的,这不就要结婚了吗?您还担心什么呢?就算他妈妈不同意,他也不会负我!妈,我相信他的。”
舒慧却只是叹气,转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
“嗯…”涂恒沙舒舒服服地靠在舒慧身上,闻着妈妈身上传来的特有的味道,满足而幸福,那是妈妈冬天才有的味儿,校门口小卖部最便宜的擦脸油的味儿,她从小闻到大,后来她赚钱了,给妈妈买了稍好一点的护肤品,妈妈也舍不得用,还是擦着最便宜的那种,“妈妈,等我跟小许结婚了,你也跟我们一起住到小院里去,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舒慧笑话她,“真不害臊!我自己住学校方便又舒服,干嘛跟着你去讨人嫌,到时候你们不嫌我碍事才怪!”
“怎么会啊,妈妈!小许人品那么好,怎么会嫌弃你?他对家里的保姆阿姨都特别好。”涂恒沙说起小许,眼里便多了光亮,“妈,他喜欢家里人多,热热闹闹的,虽然他自己不爱说话,但他听着也开心,你看他在我们家吃饭,每次吃着就不愿意走,哪怕是听着您骂他,他也乐呵呵的。”
舒慧想着那个每回来她家的确都赖着不想走的大男孩,脸上算是柔和了几分。
涂恒沙半眯着眼,眼里满是憧憬的光芒,“妈,到时候您跟我们住一起,还有钱嫂,我再生两个宝宝,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咱们家里可就热闹了。”他那么渴望亲情,他一定会很开心!他会是个好爸爸吧?还是会像训她一样训孩子?想着,她便傻笑着合不拢嘴。
舒慧十分嫌弃,“你看看你的的傻样儿!我怎么有你这么丢人的闺女!人还没嫁呢,就想着生孩子了?擦擦口水吧!提起你的小许就成二傻子了!”
涂恒沙抹了抹嘴,抗议,“哪里有口水!”
舒慧摇摇头,十分看不得她这个样子。
涂恒沙却突然想到昨晚和粟融归的事十分的稀里糊涂,他到底有没有用T她完全想不起了,再算算时间,她还不是安全期!
当即便回了房间,给粟融归打电话。
“喂?”他的声音传过来,就好像雪夜里全身浸入温泉,暖融融,每一个细胞都舒畅无比。
“小许…”她也觉得这个时候跟他提孩子不孩子有点不含蓄,可是,她一贯不含蓄惯了,也就豁出去了,把自己疑问提了出来。
“昨天啊…没有呢。”他还在开车,唇角噙着一抹微笑,耳机里是她柔软的声音。其实,他当然是用T了的,还没正式娶她,不会让她大着肚子当新娘,一辈子一次的婚纱,怕她穿着不漂亮,怕给她的婚礼太仓促匆忙。
“那如果有孩子了怎么办?”她言语间有些懊恼,虽然她喜欢孩子,和他一样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可是,还太早了不是吗?
孩子吗?
他眼前自动出现一副她和小屁孩抢糖吃的画面,大孩子和小孩子啊…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抢糖吃打起来?画面实在有些可笑,他忍不住在电话里都笑出了声。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在慢慢地构想,他和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长相?
“当然是男孩女孩都要啊!”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过,我希望先有哥哥,再有妹妹。”
他瞬间就明白了,她自己一路跌跌撞撞地长大,可谓饱尝人间艰辛,如果她有个哥哥,她便不至于这么辛苦。
“好,我努力。”他依着她的话。?
“这种事你努力有什么用?”她扁扁嘴,很不以为然。
他现在就想努力了…
“小傻子…”他轻轻叫她。
“…”又叫她小傻子!
“在不在听?”
“…”她到底是回答在还是不在?她赌着气,“小傻子不在,小沙子在。”
他又笑了,车外的灯火,璀璨如星,“小傻子,我们还是生女儿吧。”
“为什么?”
“都说男孩像妈妈,女孩像爸爸,万一生个男孩儿像妈妈这么笨可怎么办?长大了可找不到媳妇儿。”
“谁说的?”她大为不服,“他妈妈没找到男朋友吗?不但找到了!还一举搞定喜欢了二十年的男神!”
他在车里大笑起来。
是啊!喜欢了二十年呢…
第249章 空荡
粟家书房。
粟振和尚清梅相对而坐,气氛有些沉闷。粟振的手指间夹了一支烟,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满满一缸烟蒂。
尚清梅是个特事儿的人,平时是容不得空气里有烟味的,但今天,她却似没了感觉一样,任粟振抽了一根又一根。
敲门声打破了书房里的沉寂。
粟振想在烟灰缸里碾熄手里的烟,却发现烟灰缸已满,没地儿可下手了。
他直接用手指掐灭了,指尖微微灼痛。
“进来。”他道。
粟融归推门而入。
“融归?”粟振微惊讶。
粟融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烟灰缸的烟蒂,心下也是略惊,粟振是个自律的人,在家几乎不抽烟,听说在公司也只偶尔在吸烟区抽一两根。
所以,还是出事了?
他想说的话,便有些犹豫。
尚清梅回头见是他,表情也淡淡的,并不似他从前回家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回来了?”言语间连嘲讽也没了。
“嗯。”他点点头,“爸,妈,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
反而显得怪异,急着澄清的样子。
粟振清了清嗓子,“有话要跟我们说?”
他瞧着这书房里的氛围,觉得自己此时说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粟振却又开口问了,他稍稍迟疑,还是说了自己的来意。
尚清梅听了是不高兴的,粟振却颇为喜悦,“结婚?好啊!咱们家该办办喜事了!”
“老粟…”
尚清梅想要说话,粟振却打断了她,“清梅,你看看日子,什么时候合适咱们去给融归提亲去。”
尚清梅是不愿意的,但这个关口,她也没心情跟粟振争论,毕竟现在压在她心头的是更重要的事,胡乱应了一声,对粟融归道,“你回房间休息去吧,我和你爸还有事商量。”
粟融归顿了顿,还是出去了。
正巧粟融珵背了个超级大的背包回来,见了他颇为高兴,拍着他的肩膀,“我们都规划好了,就差你了!等着你。”
“我说了不去啊!”粟融珵说的规划,是指每年冬天都要去的极限运动,他早就拒绝了的。
“咦,你真不去啊?”粟融珵忽然笑了,“不会变成妻管严了吧?话说你还没嫁给人家呢?”
“…”他兴趣缺缺,挥挥手不理他,耳边却响起涂恒沙的声音:我怕,怕死。我死了不要紧,那就没有人陪妈妈了。妈妈怎么办啊?
“那明年春天的活动呢?”粟融珵追着往他房间去了。
“以后那些活动我都不参加了!”要好好活着!没有一丝闪失地活着!
“我还买了双份装备呢!有你的一份!”
“砰”!回答粟融珵的是关门的声音。
书房里,尚清梅眉头紧皱,“老粟,融归的婚事…”
粟振摆摆手,“我答应过融归的,可不能失信,但婚期和提亲的日子你要看看,得等这阵风波过去。”
“他是我儿子!”尚清梅尤为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