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缘愕然,“不是前天还好好的?”

“重病,叫大夫的时候都来不及了。”容诺解释道。

什么叶弗奈,说起来就是师父闲的无聊假扮的,结果昨天晚上半夜三更,师父他接过他递上来的关于齐国齐团的资料之后,就揉着眉头懒得再扮下去,最后只能他对师妹谎称叶弗奈重病死去。

“小圆子?”容诺看她走神,轻轻唤她。

齐缘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示意无碍,她偏头看着花厅外郁郁青青的藤萝和灿烂的阳光,心不在焉地说:“那,厚葬了吧。”

“嗯。”八卦本质的容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抑制不住,问道,“总觉得你对他不一样,为什么?”

“大概是有些不一样,那时候本该杀了他的,却一时心软,后来把他放在身边,听见他第一次说话的时候,觉得他的声音像极了那人,就越发下不去狠手。”齐缘忍着宿醉头疼的脑袋,昏昏沉沉地支着下巴,小声地说道。

容诺听得云里雾里。

齐缘嗅到软软的花香,带着清新的味道和阳光的干净,她闭上了眼睛掩饰住满眼茫然,“声音真的很像,可是年龄却对不上,我只想着他在身边,听听声音也好,也能自己骗自己,可是,我昨天才知道…”齐缘伏在双膝间,闷闷说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容诺这倒是听明白了几分。

她是说,师父吃了变声药物之后的声音,像是她相识的故人。

唔,这倒霉的仓鼠,不是小时候遇到过顶着别人的脸皮四处晃荡的师父然后被欺负了吧?

容诺忍不住上前给她顺顺毛。“师兄给你做核桃粘?”

过了好久。

齐缘才委委屈屈地说道,“还要豌豆黄。”

····

第二天的早朝,分外热闹,齐缘不晓得自己就旷了一天,就遇到这么大的事情,“齐国来使?为什么不拒绝?”

定玉君冷哼一声,“齐相这可是想破坏两国邦交?”

齐缘头疼。

潘胖子也劝她,“不过就是找个流落出来的血脉,掐指算算,那孩子起码也二十了,估计都成亲有孩子了,料想不过是一介粗俗女流,齐相何必担心?”

“我不是担心。”齐缘只是有不好的预感,齐国宫里那位可是知道怎么联络她的,如此大大咧咧地来寻她,不是被逼宫了,就是不安好心,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潘胖子嘿嘿一笑,“更何况,今早齐国使节送来消息,说是要寻的那人目盲,哈,瞎子粗俗村妇能成什么大气候。”

话音刚落,几个同他相熟的官员都笑了起来。

齐缘却微微偏过头,脸色有些发白。

早朝后,小皇帝召见了齐缘,说是她前些日子上的那道折子很合心意,要她即刻着手选拔人才。

齐缘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太后这是默认小皇帝开始进入权利核心了,太后默认也就是师父也默认了,师父默认就是她必须得全力配合。

她立即跪下称是,叩首离开。

···

国师府总管来后院提醒喂鱼的容青主,说齐缘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容青主不想去。

被自个徒儿轻薄,万般无奈只能敲晕她然后跳窗逃走,这种事情,他一辈子从未做过。

池子里的鱼被喂得几乎要翻肚皮,容青主这才起身朝书房走去。

齐缘正在哄扁豆,“拔毛一点都不疼的,你看你这一身毛多累赘,给我一根呗?”

扁豆左躲右闪,抵死不从。

“就一根,就一根!”齐缘依旧不死心。她趁扁豆扑腾翅膀的功夫,迅速拔了它翅膀上一根翠色的羽毛,扁豆叫得凄惨。

“登徒子!登徒子!”

齐缘满脸黑脸,“登徒子?”

扁豆嗷嗷:“登徒子!”

这时门吱呀一声,容青主推门进来,齐缘立刻将那根羽毛塞入袖里,规规矩矩站好。齐缘一抬头,立刻看到师父他嘴边明显的伤痕。

她没她师兄的本事,能看出这是撞伤还是咬伤,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是关心下比较好,毕竟是师父嘛。

“师父,你那伤是怎么回事?”她关切地说。

哪料到她话刚问出口,容青主翻书的动作顿了下,他一身雪青色衣袍,发梢系了同色的带子,没有像往日一向为求舒适而披散着,倒是显得越发清雅别致。齐缘明显看到他脸上表情僵了一僵,顿时心里发憷,难道自己问了什么不能问的问题?

扁豆依旧在不停嗷嗷叫,“登徒子…”

齐缘赶紧转身哄它,“去你的,我的小祖宗,您闭嘴吧,改天我给你带一堆羽毛行不?您老就别计较了。”

扁豆依旧没有住口的意思,张嘴还要继续嚷嚷,却突然像看见什么极恐怖的事情,噎得嘎嘎叫,倒是再也不敢提登徒子三个字了。

齐缘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规矩站好,容青主表情淡淡地低着头,低沉的声音似乎毫无情绪,“你的酒品倒是跟你爹一模一样。”

齐缘挠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酒品差,这点她是知道的,要不前天晚上醉酒,也不会睡了定疆,虽说只是字面上的睡,却是真正给自己找了个大包袱。

“哎哟师父,你快别说了,我快后悔死了。”齐缘揉脸趴在桌上。

容青主抬头看她一眼,倘若齐缘的酒品真随了重谦,那昨晚的事情她应当不记得了,可她现如今的反应,却又不像。心中尴尬无处散去,他低低垂了眼睫,轻声问了一句,“噢?”

齐缘想起师姐的话,心里盘算着师父也算半个爹爹了,告诉他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倒也一五一十讲了。

容青主静静听着,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说起对情绪的控制,他自然比齐缘要强悍很多。

天上乌云逐渐聚拢,这让天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汴梁城的雨水一向是说来就来的,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容青主松松垮垮捆着头发的发带慢慢脱落,掉在了他脚边,他满头乌发倏尔散开,遮住了他半边面容。

齐缘说完,眨巴着眼睛期待看着他,希望师父大人能给条明路。

“嗯。”容青主听罢她的话,最终只这么应了一声,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齐缘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乃们~挨只戳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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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交谈(捉虫~) ...


师父没有给任何有用的意见,齐缘只好自己咽下烂醉的苦果,继续对定疆负责下去,不过,想来定疆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厌烦了,到时候正好两清。而且,她不相信定玉君那个老顽固会同意儿子喜欢一个男人。

唔,即使是假男人。

咳咳,扮男人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其实不是爷们是个娘们…

师父讲罢了齐国的开国历史,就挥袖赶她走了,似乎一眼都不想再见她,齐缘不晓得哪里惹到他老人家,只能乖乖退下。

将近晚上的时候,定疆来到丞相府,红着脸僵着身子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道:“你今晚有空吗?我想邀你出去…”

齐缘本来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坐在走廊边随手翻从重二少那顺来的小黄书,瞧见他来,赶紧火急火燎塞进了衣襟里,一脸正经地说道:“有啊,当然有。”

汴梁城半年前是没有夜市的,那时候宵禁查的很厉害,一旦发现过了时间还有人在大街上闲逛,可以直接投进监牢里。齐缘开始代替重二少当宰相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提议废止了宵禁制度。这才过了半年的时间,汴梁外城的夜市就兴盛了起来,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齐缘穿了一身素底竹纹的外袍,手上握了一把折扇,风度翩翩还有几分英气,倒是有几分吸引少女的本钱。定疆剑眉星目,他这个年龄的武将行为举止之间的飒爽英姿让人见了就忍不住眼睛亮起来。

齐缘随意地同他聊天,她走过许多地方,见识也多,说起话来口气温温吞吞不急不缓,很是动听,定疆看着她的侧脸,眼神炽热。

“京中歌姬多是从平州来的。”齐缘看着远处在画舫上轻歌曼舞的女子,向往地说道,“平州出美人呀,樱桃素口,杨柳蛮腰,柔柔地看你一眼,就让你想把她放在胸口呵护着。”

“你喜欢?”定疆问她。

齐缘笑,“确实喜欢,只可惜齐某不好女色,十个平州美人,也比不上小将军一个侧眸。”

定疆最怕她嘴上耍流氓,只能侧过脸去看莺歌燕舞的画舫,装作没有听见。

齐缘不想冷场,于是继续说道,“不过要说美人,其实最美的是林州的姑娘,面貌姑且不论,单单那声音就是平州美人一辈子都比不上的。”她眼里流露出向往,连带着嘴上的微笑也深了几分。

“林州,很耳熟的样子。”定疆皱眉。

“现在不叫林州,民间倒是有个俗称,叫鬼州。”齐缘折扇敲了敲手掌,耐心解答。

定疆疑惑,“不是说鬼州五百里了无人烟,连个活物都找不到吗?”

齐缘好奇看他一眼,道,“你爹把你保护的真好。”她犹豫了下,看着定疆刨根问底的眼神,这才继续说道,“最起码,五年前的鬼州,不是了无人烟的。”

“五年前,我爹把我扔到西北那边的洛州戍边,旁的事情还真不知道。”

“五年前,林州大旱,河水被人挖了三尺也没有找出来一滴水,草挖光了,树也挖光了,后来,人就死光了,再后来就没了林州,只有鬼州。”

“这样啊。”定疆点头。“你去过鬼州?”

齐缘一愣,“五年前你被你爹丢在西北戍边,我也在还在学堂挨先生板子呢。”

其实,她在说谎,她确实去过五年前最慌乱的林州,那时候的林州,简直如同地狱一般,起因是一场大旱,一场本来很稀松平常的大旱,只要朝廷给点粮食,旁边的州救济下灾民,一切都能躲过去的。

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有个场面宏大的谋杀。

“唔,你知道那时候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价值多少吗?”齐缘问他。

定疆愣愣地猜测,“二两银子?”

齐缘失笑,“那时候银子还能有什么用呀,一个十五岁的瞎眼姑娘能换一壶水。”齐缘比划,“就这么高,这么细的一小壶,两口都能喝光。”

很久以前,定疆老觉得,齐缘是个从糖罐子里出生的人,打小什么都不缺,不像他,被爹打着骂着天天习武,还要在最寒冷的地方守在边疆,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同,他似乎误会了齐缘。

“唔,那旁人用水换姑娘做什么?”他好奇,那个时候既然银子都没用,还会有人色1欲熏心要跟姑娘睡觉不成?

齐缘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真想知道?”

“当然。”他一向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

“唔…”齐缘从怀里掏银子买了几块花生糖捧在手里,才心不在焉地回答,“剁碎了做包子呗。”

定疆心里突然揪疼,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前一倾身,把齐缘搂紧了怀里,胸口闷闷的感觉才消散了不少,而齐缘手里的花生糖一个没抓稳,掉在了地上。

齐缘可惜地跳脚,“哎,混蛋你干嘛!”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太尉府的仆人来寻定疆,那家仆眼泪汪汪,一副少爷你不跟我回府我就自戕在你面前的贞烈模样,齐缘很干脆地放了人。

她独自回丞相府,刚刚看到府门口的灯笼光的时候,却冷不防被人拦住。

来人正是元笑。

“我都看见了。”元笑看着齐缘,咬牙切齿地说道。说罢,他后退一步,等待她的解释。

可是熟料齐缘根本不说一句话,只是平静地低垂着眉眼,垂在身边的广袖微微颤动着,她轻轻拂去袖脚褶皱,抬头看了他一眼,良久才说道,“笑笑,你要相信,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要你所谓的照顾不照顾!”元笑很气愤,他因为那定疆生了她好长时间的气,可是她却一点都在乎他的感受,甚至还同那人在街上搂搂抱抱,“我只要你一句话,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们成亲,好不好?”

“笑笑。”齐缘皱着眉头唤他的名字,“别任性,成亲不是儿戏。”

“我从不把成亲当儿戏。”他出奇的愤怒了,好呀,十多年的情感,到最后竟成了她嘴里的一句儿戏!

齐缘闻温言安抚。元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他咄咄逼人地质问道。很长时间了,他总是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太平静,就算温柔宠爱,可怎么也不像是在看自己的未婚夫。

“我说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从不食言。”齐缘不肯回答。

元笑却任性非要问出答案,站在原地同齐缘对峙。

齐缘侧头躲开他的视线,最终败下阵来。“妹妹。”

元笑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把你,当妹妹。”齐缘闭上眼睛,艰难地说。

元笑胸膛一起一伏,理智一点点地被吞噬干净,他扒下头上她送给他的玉簪,啪的一声扔在地上摔碎。“齐缘,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扔下这么一句像是威胁的话,转身大步离开。

齐缘苦笑。蹲身在黑暗中摸索起来,过了许久,她才勉强找完了所有的碎片,摊开手心一看,这个玉簪摔得比上一个还要碎,不由的头疼。

“银锭。”她唤道。

“殿下。”银锭郁闷的声音从一边墙角传来,“银锭是侍卫,不是工匠!”

作者有话要说:银·万能·锭:强烈要求涨工资!
元·妹妹·笑:你妹的妹妹!
。。。
本来以为更不成了,还是尽力更新了~嗷~某昭果然是真·汉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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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这坑爹的女扮男装 ...


两个摔碎又粘好的玉簪并排躺在齐缘的手心,她细细抚摸上边的裂痕,心中懊恼。终于,她忍不住抬头询问站在一边的银锭,“难道我对笑笑不够好吗?”

倘若她肯整天宠着,腻着,柔声以对,重二少铁定幸福的泪流满面。

“好是好。”银锭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他要的不是你对他单单的好,所以不管你怎么宠让,也觉得不知足吧。”

齐缘皱着眉头,似懂非懂。

隔天,就是端午节,齐缘去上朝的时候师兄一再叮嘱她要早点回来,又顺手在她腰间系了个香囊,说是驱邪。

齐缘看那个颜色跟官袍也挺搭配,便没有拒绝,再加上她一早起床肚子就难受的厉害,也没有力气拒绝…

齐缘忙活了一上午,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肚子越发的疼,她身旁的官员看她额头直冒汗,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轻声问道:“大人,您没有大碍吧?”

齐缘勉强一笑,但是看起来就像面部抽搐一样,底下的官员吓了一跳,赶紧拍马屁道齐相劳苦功高快些回去休息吧。齐缘当真是忍不住了,低声嘱咐了一遍接下来的工作,就起身准备离开。

正当她要站起来的时候,□一股热流涌出,齐缘的脸当场刷白刷白。

要不要这么倒霉!

齐缘深沉地忧郁地在诸位大臣的目送下出了门,然后夹紧尾巴就麻利地朝宫门去,熟料刚刚走出御街,一拐弯就看到定疆站在合欢树下边,瞧见她,展颜灿烂一笑,大步朝她走来。

齐缘掐了自己一把,摆出平素温柔的姿态,问道:“在等我?”

“嗯。”定疆点头,他身上的官袍已经换下,穿了一身素白色的袍子,比平常更是俊俏了许多。

他往齐缘腰间忘了一眼,神色有些黯淡。

齐缘玲珑心思,立刻明了,“今儿是端午节,你还没送我礼物呐?”说罢,她将一双手伸到她面前,十指微微弯曲。

定疆看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立刻绽开了花,他道,“送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先跟我回家一趟。”瞧见她神情一变,定疆立刻补充,“我爹不在家,刚下朝的时候和潘胖子他们几个喝酒去了。”

太尉府的管家瞧见少爷直接把老爷的政敌往家里带,白眼一翻一把老身子骨立刻摇摇欲坠。他现在还记得当初这小不要脸的站在门口威胁再不把交族谱就让三月楼姑娘堵了大门的情景,当时可真是恨不得啖其肉!

齐缘小腹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涌来,最崩溃的是□的热流越来越…汹涌澎湃,结果她面上还必须得装出柔情蜜意。

深呼吸深呼吸,她是个男人所以她不能被兴风作浪为非作歹的月事逼得软弱,她必须得淡定,她必须得装深沉,她必须得对眼前人柔情以对…

嘤嘤嘤嘤嘤嘤这坑爹的女扮男装!

定疆在自己的房间找了许久,满头大汗地对坐在椅子上的齐缘说道,“你再等等,我忘了我昨天晚上收到哪里去了。”他好不容易在桌上随意扔着的几本书的夹缝里找到了那个小香囊,仔细看了看,突然不想拿出去了。

齐缘忍着疼痛起身,从他肩膀往下瞧去,看到那个被他捏在手里的香囊,轻声说道,“唔,很可爱。”

定疆吓了一跳,将手背过去,匆忙转身,结果一不小心嘴唇碰到了她的眼睫。

她的眼睫飞快地眨了一下,软软地似乎划在了他心上。

“齐——”他开口,想告诉她,这个香囊太拿不出手了,等等他挑选更好的礼物给她。

可就在这时候,齐缘的手半环着他,从他身后取出了他手心握着的东西,轻声说道,“哎,我喜欢这个味道,”她放在鼻子下边轻轻嗅了下,“我师…表哥给我这个香囊味道太冲,一上午都昏昏沉沉的,说来,还是阿疆了解我。”

说罢,她将师兄的香囊毫不留情的解了下来扔进衣袖里,然后将定疆那个跟她衣服很不配套,甚至有些俗气粗糙的香囊挂在了腰间,笑道,“真的很不错,我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回报你的,不如阿疆晚上来我府上,我请你吃粽子。”

说罢,她拱手告辞。

定疆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身体一松坐在了刚刚齐缘坐过的椅子上,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心里又松又软,又想起了刚刚她的眼睫滑过他的嘴唇时候的触感,心跳都乱了几分。

这跟他一开始想象的不一样。

这时,小厮进来唤他吃午饭,定疆恍然惊醒,大步朝外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家仆突然大叫一声,“少爷,你衣服后边这是?!”

定疆茫然回头,衣服后摆有一片血红的痕迹,他触了下,有点像血迹。可是自己也没受伤啊?

小厮敏锐,立刻将视线移向他刚刚坐过的那个凳子,果不其然,上边真的有一片血色的痕迹。

小厮立刻大怒,“那些小蹄子们是越来越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身上不干净还敢在主子的房间里坐,真是,看我不揍——诶,不对啊,今儿上午主子的房间是陈叔收拾的啊…”

刚刚在那位置坐的,正是齐缘。

定疆神色平静,“兴许误会了吧。你将那痕迹擦一擦,我去换件衣服。”

···

他娘的她实在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会疼死人的!齐缘一出太尉府,在偏僻看不到人的小胡同里,脊背立刻弯了下来靠着墙壁缓缓蹲□子。

“银…银…唔,”齐缘发觉有人走近,赶紧压制住唤银锭出来的念头,她惨白着脸偏头一看。

来人一身青衣,头发依旧不肯束起,只在发梢挽了个结用发带缠起,他眉头皱起看着她,浓黑的眸子里浸着些想隐瞒却欲盖弥彰的担忧,让他平素温和的面容有些走形。

齐缘有气无力地唤了声,“师父…”

容青主什么话也没说,弯腰将她扶起,顺便伸手握着她的腕部把了下脉,问道:“前些日子吃了什么凉东西?”

齐缘腿软的走不动路,正好将半边身子都靠在了容青主身上,回忆道,“没有吃什么凉物…唔,师兄昨天从冰窖里取了些冰块做了些果酒,喝了两杯。”

“噢,你师兄。”容青主声音平平静静地重复道。

正在欢快忙活着泡糯米包粽子的容诺狠狠打了个喷嚏。他对身边被拉来洗粽叶的容言道:“看,哥哥也有人想着!”

容言眼波柔柔地横了过去,“八成是师父惦记着想揍你吧。”

“呸呸,乌鸦嘴!”

容青主看她脸色苍白,抬手抚上她的肚子,齐缘感觉有股热气缓缓涌进,她舒服的都快哭了,当疼痛骤然消失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个世界真美好…齐缘近乎无意识的抱住他的手臂嚷嚷,“嗷嗷,师父~~”

齐缘幸福地语调拐了个弯,像是撒娇一般唤他,容青主脸色柔和了许多。

“能走了吗?”容青主问她。

齐缘歪歪扭扭向前走了两步,刚想回头告诉师父已经无碍,容青主却脸色铁青的朝她伸手。

“过来。”

齐缘刚触到他的手心,就一个踉跄摔进了他怀里,容青主一把揽住她,施展轻功在房顶上飞速的移动,转眼就到了国师府。

他唤来身边的小童秦汝,说了一连串药名让他下去煎熬,然后丢了两件衣服给愣愣摸不清情况的齐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