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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没错,就是奸夫。
沈苏理智觉得此刻应该要撇清地放开怀里的公主殿下,可是却听见殿下在他耳边小声威胁,沈苏吓了一跳,只觉得前有狼后有虎,只怕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容青主心中的愤怒排山倒海而来,他知道正和齐团纠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有名的死板固执,可是这块硬石头居然被她啃下来了,真是有能耐。
“团团,别再逼我。”容青主这么说道。
齐团明显瑟缩了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被他捏的粉碎的琉璃灯柄,觉得自个还是暂时顺了他的心思,最起码,不能在大街上同他杠上。
反正,她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
她看着容青主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头的手,知道他已经误会了,可她心中却说不清到底是喜还是悲。
齐团伸手推开了沈苏,抬头愧疚地看了疑惑的沈苏一眼,走向了容青主,任由他用力牵着她,然后仰头轻轻一笑,道,“师父。”
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沈苏觉得眼前一花,刚刚在他面前的公主殿下和那个容貌出众的男人居然没了踪迹,仿佛刚刚的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怀里尚存的温度告诉他,刚刚的并不是幻觉。
公主殿下确实被人带走了。
甚至以后,公主殿下病重,他前去看望她,她脸色苍白的靠着床榻,也是那么个愧疚的表情和转瞬即逝的浅淡笑容,那让他觉得她并不是像世人诉说那样的死于恶疾,而是被人带走了,只是不同的是,那一次她一去不再回。
···
没什么比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更让人痛苦的了。
“你再说一遍。”容青主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的茶盏发出细碎的瓷器碰撞声,昭示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我是说,我送您回梁国吧。”齐团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此刻不多问什么多说什么是最好的,她这句话已经昭示了她的无情和拒绝。
夜风荡起涟漪,一波又一波的敲打着他的心,他妄图平静,常年的修身养性让他看起来依旧优雅冷静,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已经绞痛起来。
她的眼神看起来陌生又冷漠,让他觉得一点都不像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团子,是啊,她长大了,不是小时候听他哼起一段陌生渔歌就能笑的眉眼弯弯的齐团了。
秋色如水,他转头看向梧桐树的片片落叶,轻声短促地回答道,“好。”
齐团脊背一松,几乎都要跌倒在地,她抬头看他,心中胡乱地想着,为什么他不反驳,为什么他不对她说两句软化,为什么他不多坚持一下,那样…她一定会忍不住的…
她勾着嘴角微笑了下,“那,师父想几时出发?”
如此迫不及待了么?
容青主看了她一眼,又立刻移开视线,放下茶盏起身道,“你想让我何时走,我何时走就是,即便你要我今晚消失,我自然也能办到。”
齐团赶紧摇头,“我没那个意思,你…你别乱想,我就去好好安排,我不会委屈了你。”
容青主听着她的语无伦次,只是安抚地将她脸颊边散乱的头发掖在耳后,她舒了一口气,柔柔唤,“师父。”
他立刻有些唾弃自己的行径,她都要把自己推得远远的了,他居然还见不得她为难片刻,果真是宠溺她到习惯成自然了?!还有,她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为何还要表现得这般恋恋不舍,似乎遭受拒绝的是她?无情看似有情的模样真让他气得牙痒痒,她以为他真不敢将她带走,什么齐国先皇的遗旨,什么为小皇帝铺平道路,什么摄政公主,那些虚的身份统统抛却不要,她只是他的,她以为这些他都不敢不成?!
不过是见不得她失落伤心。
她想当着摄政公主,再让她作几年就是,她要推开他,离开她一段时间就是,正好趁这个时候把这些日子一直耽搁的事情处理了。
“师父走了之后,你好生照顾自己,知道么?”他又嘱咐。“银锭愚忠,我不放心,你不可再有任性的行径,倘若被我知道,决不轻饶。”
齐团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容青主知道等她说句挽留是不可能的,放任自己捏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她的唇,带着惩罚和恼怒的亲吻落下,她仰着脸承受,他用力噬咬着她的下唇和舌头,又痛又麻,直到嘴里尝到血腥,他才醒悟过来般放开了她。
他轻轻叹息一声,抵着她的头,问,“不留我?”
齐团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不起。”
对不起的是你的滥情,还是你的始乱终弃?容青主想问,终究还是转身离去,他现在脑子乱的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再这么纠缠下去只怕要彻底没了理智和冷静,不如暂且离去。
他的身影在月色如霜的夜晚渐行渐远,银锭现身将站在门口的齐团扶回了房内,他忍不住一般询问齐团,“殿下,倘若真的舍不得,留下国师有何不可?”
“留不得。”齐团道。
“那你喜欢他么?”银锭又问。
齐团没有丝毫犹豫,“喜欢的。”
“那又为何留不得?!喜欢为什么不争取,当初重国师喜欢你的母亲,不照样千里迢迢追来齐国?”
“不一样。”齐团这么回答,然后抱着双腿窝在椅子里,不再说一句话。
她连自己的命只怕都留不住,又有什么资格让他留在她身边陪她担惊受怕呢?
齐团摸摸肚子,转头道,“银锭,我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主银玩疯了~~我是存稿箱君~~【蹦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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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离去 ...
容青主离开的早上,齐团没去早朝,坐在书房临窗的位置上一张张地临摹字帖,到最后越写越急,纸张上竟成一片狂草,齐团越看越不满意,直接将毛笔掷入砚台,墨水溅了一身,她低头看着衣袖上斑驳墨迹,忍不住又走了神。
他走到哪里了?是不是还在埋怨她?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愿意见到她?
齐团捂住脸缩在椅子里,她觉得将他送走这个主意简直是在折磨自己,当初他就在府里的时候,想想就觉得安心,如今他离开,她觉得心里似乎住进了一只小耗子,总是时不时窜出来挠挠她,咬咬她,她难受得不得了。
她求助银锭,银锭一口咬定她是自作自受。可是要她劝容青主回来,她却又是万万不肯的。
银锭看不惯她苦恼的模样,告诉她多多转移注意力就会暂时忘了他。于是齐国的大臣们见到最近懒散得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公主殿下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朝堂上脑子转的飞快,各种各样的改良措施像不用思考一般提出来,甚至以前一直因为优柔寡断耽于处理的事情也开始雷厉风行的去解决掉。
小皇帝坐不住了,齐团什么时辰起床他也什么时辰起,齐团什么时辰回府,他也什么时辰结束去睡觉,结果不出三天,齐团依旧神采奕奕,而小皇帝却哀怨地顶着熊猫眼打哈欠。
然而最坐不住的,却是太后。
齐团的变化让她认为那是向她宣战的预兆,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的权利同她抗衡,然而一向乖巧听话的小皇帝却厉声拒绝,甚至大声呵斥她,责备她不知好歹。
这让她恼羞成怒。
齐团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偶尔她前往后宫教导小皇帝的时候与太后走碰头,也只是似笑非笑的模样。
那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让太后恨得牙齿痒痒,齐团的态度让她想起了齐鸿雁,那个骄傲到近乎于目中无人的女人,当年她在后勾心斗角为了一点点的宠爱明争暗斗,每逢遇到齐鸿雁的时候,那个傲慢的女人总是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就像讥讽一般,那是天之骄女的嘲讽,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她要看着那些齐鸿雁身上的傲慢和骄傲从云端狠狠摔下,惨不忍睹,任凭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模样,无论是过去的齐鸿雁,还是如今的齐团,都要化成她脚下的泥!
···
容言和容诺一大早就在汴梁城外恭候师父回来。
容青主下马将缰绳丢给容诺,一句话也没说就沉着脸往国师府方向走去,容诺好奇地戳了下容言,问道,“师父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
容言耸肩表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从师妹那里回来的么,怎么板着脸像被小师妹赶走了一样。”容诺摇头唏嘘。
容言扬扬眉毛,“小师妹哪里会敢赶走师父,你别瞎猜了,不过我倒是发现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容诺好奇。
容言冲他招手,“附耳过来。”
容言正兴致勃勃的要告诉他那个大秘密,可是冷不防正走在前边的师父回头极为阴森地看了容言一眼,容言赶紧闭嘴不敢说话,差点咬到了舌头尖。
容言小声嘟囔,“又不是什么坏事,怎么还不准人说了,难不成害羞了?”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不过容青主还是听懂了大致的意思。
一个守身如玉的老男人总算打算开花了,这确实算不上什么坏事,不过倘若被两个徒儿知道自己被他们的小师妹始乱终弃,吃干抹净似乎还不打算负责,而且那家伙似乎如今还挺嫌弃他,那他——
容青主脸色又阴森了些许。
“前些天我交代下的事情办好了么?”他语气不善的问。
容诺不敢耽搁,赶紧上前回话,“漯州牧李晨,可担重任。”
容青主点点头,“就他吧。”
“师父,何时上奏合适?”容诺问他。
“明天。”容青主道。“我一会儿进宫一趟,同太后商议一下。”
容诺拱手,他顿了顿,又问,“那,定小将军呢?”
容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他刚提起定小将军的名字,师父的眼睛变得尤为幽冷,定小将军什么时候惹到师父了么?他怎么不知道?
“当时信中我怎么说,自然现如今怎么办,你还想替他求情不成?”
“只是他确实有才华不比他那个爹——”
“所以我才没想杀了他。”
容诺不敢再同师父争辩下去,生怕再触及逆鳞。容青主沉默片刻,才解释,“定玉君靠父辈庇荫,我本不想动他,只是他竟然伤了你们师妹,实在过分。”
师妹受伤的事情容诺和容言倒是听过,只是心中两句概况,他二人心中焦急也无从问起,这下知道罪魁祸首,怎么肯轻易放过。
容言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看着师父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师父护短是不假,师父疼爱小师妹这也不假,可是她却觉得师父如今对师妹不像是对待一个徒弟,他对小师妹的爱护和宠溺确实是明摆着的,可是总觉得有个地方不怎么对劲…
容言浅笑盈盈地凑到师父面前,问道,“师父,我这些日子在汴梁城也没有什么事情,我想去看看小师妹,你说怎么样?”
容青主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师父你说师妹她欢迎不欢迎我?”
“怎么会不欢迎?”容青主垂下眸子带着淡淡讥讽地说道,“只要不是我,她都是欢迎的。”
容言眨巴眨巴眼睛,心中确定下了一些东西。
没想到容诺这个二傻,动物的直觉倒是敏锐的让人羡慕,师父他八成就是被小师妹赶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赶回来,这个她还没想好。
——哎哟师父您别瞪啊,别冲着我倒醋缸子啊,是小师妹她嫌弃你又不是我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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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师姐到来 ...
容言是看着师父处理过定玉君的事情之后才离开的,定玉君根本没有料到容青主会插手这件事情,显得措手不及,几乎是毫无反抗。而容言和容诺很看好能跟师父斗上几个回合的定疆,居然很平静接受了他的安排,当天就收拾包裹前往边疆带兵去了。
仿佛是出于愧疚,又仿佛那才是他心之所向。总之,容言觉得她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还是去看望下师妹更重要些,师妹上次受伤的事情传来,重二少急的着急上火,可是奈何姐姐的命令,不得不安稳待在府里,她心中不必重二少轻松,那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呀,本想立刻跑去看望,可又放不下脑子混乱地说句话都颠三倒四的重二少,如今总算得了空闲,就立即行动了起来。
可是待她风尘仆仆看到小师妹,手上拎着的给小师妹准备的零嘴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她吃惊地张大嘴巴,下巴似乎脱了臼。
齐团正准备像只欢快的兔子一样跳过去,可是师姐却没有像平常见面一样孔武有力地拎着她转圈,而是愣在原地,表情好像惊讶地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齐团踮着脚尖一下子跳到她身上,“师姐你怎么了?”
容言吓了一跳,赶紧安安稳稳把她安置在地上,抚着胸口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别胡闹了,乖乖的别乱动,站好,我问你一件事情。”
齐团自然知晓她要问什么,哪里敢回答,立刻转移了话题,“师姐,我弟弟最近怎么样?”
一提起重二少,容言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忘了最初的疑问了。
不过——
容言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小圆子呀,你不觉得你有些欲盖弥彰了?!要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可是从来没有隐藏过对你的态度,两个人同时脱雏绝对不是偶然,不过你这般…
难不成真的要对他始乱终弃?
容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她看看扯着她的袖子乖乖巧巧像只猫咪一样蹲着的小师妹,她正扒拉着容言包裹里给她带的零食点心,嘴里念念有词,“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还是好吃。”
容言的想法立刻动摇了,师妹这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对那个阴险坏脾气,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老男人始乱终弃,保不齐是师父乱了她的小师妹呐!
禽兽!
不过,本着点尊师重道的态度,容言凑上前道,“师父前些日子回去了,我不放心你,师父就同意我回来看看你,师父挺挂念你的。”
果不其然的,才提到师父这两个字,容言发现齐团脸色登时变了,像猫一样扒拉着零嘴的爪子也停了下来,她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容言,问道,“他…他还好么?”
看看哎呀看看,这眼圈通红,嘴唇颤抖的模样,师父你怎么忍心?!哎哟师姐的小可怜呀,来让师姐抱抱。
“没事,没事。”容言安慰她,“他好着呢,咱们不说他了,咱们不要他了好不好,师姐给你介绍好男人,不要想他了。”
···
众位大臣发现,早在前些日子变身工作狂的公主殿下,似乎有收敛的趋势,这总算让小皇帝舒了一口气,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任何一点比不上自己的姑姑,可是天可怜见的,这些日子头一遭能睡到卯时,他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就纳闷了,为什么睡眠不足的两个时辰的姑姑,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精神。小皇帝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历练不足,需要继续努力。
而正在师姐开始代替师父无微不至地照顾齐团的时候,银锭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沈太后当年的所作所为,就像幕后有一只手替她擦去那些痕迹,时隔这么多年,齐团想要找证据,艰难之极。
不过好在,她没有本事清楚除去所有的痕迹。
银锭找来的,正是当年买了迷路的齐团的那个人肉铺子的厨师也是老板,双股瑟瑟的厨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灰白。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本宫?”齐团问道。“时隔许多年,兴许你早已忘记了,本宫提醒你一下。”
厨子摇头,颤抖着声音回答,“不必的,我记得每个被我带进厨房的人,从不敢忘记他们的脸。我记得您,公主殿下。”
齐团微微吃惊。她又道,“我可以不杀你。”
“我希望您能杀我。”
“奇怪的人。”
“负疚在身的人,该死,不奇怪。”厨子看了她一眼,声音慢慢和缓了下来,他俯首道,“我惧死,所以希望能有人替我了结这一些,可惜我偏偏健健康康,这些年无病无灾,对旁人再好不过,对我却是折磨。”
齐团垂眼轻轻笑了,“如此,本宫倒是可以成全你,不过——”
那身材肥胖的厨子像松了一口气一般瘫软在地,他筋疲力尽地说,“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您当年逃走后,曾经有人来询问您的动向。”
“是谁?”齐团握紧了椅子扶手。
“那人身后撑腰的是京中高官,似乎因为那事□关重大,所以是她亲自带人来的,为了杀一个人…只为了杀你一个人啊,居然要要用整个林州来陪葬,满地都是尸体,苍蝇乱飞,我们都想逃走,可是逃不出去,州边界都有重病把守,所有人都像一群待宰的畜生一般,苟延残喘地…”说道这里,他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叩首回到主题,“那人,我本不认识,只是后来朝廷认为林州人已经死光了,不曾在意,我去过京城,偶然之下,见过她一面。”
齐团默然看着他。
“我相信公主殿下也知道她,不过不曾留意,她看起来确实是个让人过目即忘的普通女人,不过她多病,已经很多年没有出门了,她是…”
齐团重新走在阳光下,安静地思忖着接下来的每个步骤和每个计划,甚至没有注意到容言端着点心碟子走了过来。
“嘿!小圆子,愣着做什么,快来吃点心,师姐亲手做的!”她大嗓门嚷嚷,顺手将托盘放在亭中石桌上,过去牵齐团的手。
齐团回过神来,顺从地让容言牵着她,朝前走去。
容言突然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她刚刚不经意握着齐团手腕的手指重新拂了过去,眉心紧皱。
齐团见她迟迟不肯放开自己,迟疑问她,“师姐,怎么了?”
容言装傻充愣地笑,“啊哈哈,我这半吊子能看出什么?没事啦,来吃点心了。”
49、小没良心 ...
齐团觉得这个月身子大不如从前,一个早朝还未结束,她就有些昏昏欲睡,倘若不是东摇西晃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沈苏扶了她一把,她几乎要一头栽倒到台阶上去。
接下来小皇帝上课,齐团在让小皇帝自己批阅奏折的时候,本想伏在桌上小憩一会儿,结果没成想眼皮一合上就再也睁不开了,小皇帝写的手又酸又疼,他悄悄瞟了姑姑一眼,竟然发现姑姑闭着眼睛,枕着自己的手臂,已然酣睡。
小皇帝愕然。
他少年心性地掂起手中朱笔在姑姑唇上画了一笔,鲜红一点,娇嫩如同最繁盛的牡丹一般,小皇帝眨眨眼睛,突然走了神。
“不悔,小不悔。”齐团皱着眉毛喃喃低声呼唤。
小皇帝怔了下,他很快发现齐团并未醒来,只是梦呓罢了,于是低垂下眸子,轻声应了一声。
齐团似乎微笑起来,她声音极低,小皇帝伏在她唇边,才勉强能听见,那断断续续地喃语辨别每一个字都极费力气。“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的,袁无衣说话横冲直撞,却可担当重任,是丞相之才,沈苏古板木讷,不招喜,可有些位置他再合适不过。还有…”
小皇帝仿佛被当头重重一惊,心中一直坚持的固执有些动摇,她走后,走后…那是什么意思?!也许…兴许…大概——
他重重握住笔杆,指关节惨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小皇帝又凑近了些,可还是听不清楚,于是只能放弃了。
“不悔…你爹爹给你取名不悔呀,真是的…”齐团抱怨地说了一句,似乎终于放弃了什么执念般沉沉睡去,小皇帝听到她最后的声音,是她浅浅柔柔地唤了一句,“师父。”
姑姑的师父…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小皇帝皱着眉头认真的想。
齐团醒来的时候已然将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她恍然惊醒,坐起身来,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外袍已经被脱□上只着中衣,屋里的摆设分外熟悉,她抱着膝盖揉揉脑袋,才慢慢回忆起自己在御书房睡着了,之后的事情,却都不清楚了。
银锭端着托盘开门走了进来,闷声提醒她吃药。
齐团连问都没问,一口吞下,眉头都没皱一下,嘴里的苦涩味道刺激着她的肠胃,她瞬间清醒过来,问道,“我怎么在府里?”
银锭干巴巴地咳嗽两声,望了眼窗外,回答,“是属下带你回来的。”
齐团没有多想,她皱皱鼻子将手中药碗放在银锭手中托盘上,觉得这药比以往的更涩口了些,于是嫌弃地道,“给我换大夫了么?怎么不是原来师姐的方子。”
“没有。”银锭一口否定,他结巴两下,吞吞吐吐又加了两句,“经过高人至指点了下,又加了几味药材,毕竟…”银锭想起那人的原话,径直重复道,“殿下的师姐就是个赤脚大夫江湖郎中。”
“胆敢说师姐是个赤脚大夫的,恐怕只有师父了,你别听旁人胡说,将方子换回来,这药太苦了。”齐团颇为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