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举着伞站在院子里,十八阿哥已经在雨地里站了一天了,这大冷的天,不冻坏了啊。终于,胤衸再也支持不住,扑通跪在雨地里,沉重的闭上眼睛。
病了七八天,胤衸才见好。胤衸抚摸着和尚留下来的檀木佛珠,隐隐觉得手尖有点麻麻的,热热的,过了一会儿,又好了。
除夕夜,胤衸半路溜出了宴席,走走停停竟然来到了神武门,一边是兆祥所,一边是阿哥所,都是自己当初要烧掉的地方。想不到,房子烧不掉,人也没死成。只有敏弘再也找不到了。总觉得耳边又能突然听到敏弘的声音,生怕错过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整整半年了,安安静静的,等着那个有点嗲的声音响起来。可是都没有。
“这回你想烧什么?”
回头一看,是十七阿哥胤礼。
“我自己,行吗?”
“我没意见。你欠揍!”
说完,竟然不打招呼,上来就是一拳。来来往往,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回合,两个人都累趴在地上。
胤衸看着高高宫墙上的天空,说道:“胤礼,你想这样混多久呢?”
“不知道。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敏弘当初是成心绝我的心思,如果我能象现在这么狠心,她一定是我的。其实只要她能在我身边,心在谁那里,我可以不管。可惜呀,我现在才明白!”
“五哥也是这样讲的!”
“五哥?哼!你呢?皇阿玛今年放过你,明年还会放过你吗?别的我没看出来,皇阿玛这两年对你的希望很大呢!如果不是你,换了别人,皇阿玛也未必肯费这么大的心思来对付敏弘。”
“我啊!我也不知道。敏弘不可能走的什么都不剩了,我想她一定还留下什么。因为,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敏弘就不会走。一定不会走!”
“你疯了!”
“谁知道?也许是这个世界疯了。”
“哟,两位爷,怎么在地上躺着呢!这都落匙了,该回宫了。”找过来的姚公公赶紧过来扶起两个人。
胤礼说,“十五的时候,宫外面放花灯,我们吃酒去吧!看看究竟是谁疯了!”
好!

正月十五的晚上,城里四处挂满了花灯。
胤衸,胤祺,胤礼酒至半酣,一时兴起,携了酒壶,要到银锭桥上去小坐。刚走出酒楼,就见街的拐角围了乌鸦鸦的一群人。因为就在必经之路上,一路慢慢的度了过去。
胤衸说:“当初,我害怕别人贪图敏弘的美貌,或者她的聪明,总是藏着她,你们可能想不到,我们从来没有出来看过花灯。只在承德的时候,逛过一次庙会。回来还碰上打架,被皇阿玛骂了一顿。我还不明不白的吃了十三哥的醋。委屈了敏弘!”说完长叹一声。
胤礼有几分醉意,“换了是我,也会藏着。你没见老十四的眼神,就连八哥私下里也和老十他们感叹过呢!”
胤祺没有吭声,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周围人群的声音传了来,原来是死了丈夫没钱葬,小媳妇哭哭啼啼正乞讨呢!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说道:“小娘子,不如你跟了我去,我也好给你相公安葬啊!”
小娘子一抬头,霍,吓的众人忙不迭的后退。三个人被挤了个踉跄,裹进人堆里,左右一挣脱,竟然来到了前排,胤礼低低的对胤祺说:“果然是个丑娘子。”怎见得?一副暴牙,上面沾满了黄黄的东西,不知有多久没刷牙,鼻毛又黑又长,一抬头可以看见拖下来的浓鼻涕干,脸上也不知弄得什么,红红黑黑的占了半边脸,一说话还歪歪嘴:“偶这么可耐滴人,要五十两,行不?”
三个人听到这个声音猛的一震,同时看向那个女子。胤祺脱口而出,不可能!
那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还在讲:“我的妈呀!就你这样子,倒贴银子都没人要。”
胤衸听到说话已是一震,一眼看到女子的手,高声说道:“我买!”
胤礼也反应过来,抢上来说道:“我先看到的,我买!”
胤祺赶紧要压住二人。也跟了上来。
众人一看三人衣饰华贵,更有长眼的,一眼看到三人腰间束的黄带子,刷的让开一条通天大路。伸脖子瞪眼的看热闹。侍卫们紧紧跟上,生怕出个意外。
女子从宽大的麻布片织成的帽子里往外一看,正好看到胤衸和胤礼往自己这里走,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脚踢去,地上躺着的死尸蹭的蹦起来,说道,“不卖了,不卖了,俺媳妇不卖了!”
诈尸了!
没容众人清醒,两个人撒丫子就跑,闪眼的功夫没了人影。胤衸一咬牙,紧紧的跟了过去。胤礼胤祺紧随其后,穿街越巷,紧追不舍!
怎么没人了?三个人气喘吁吁的站在一处,那个声音明明就是敏弘的,那双手的形状胤衸在熟悉不过,多少个夜晚,就是这双手被他反复的亲吻,怎么可能认错!
可是,为什么,人就没了呢?
还有那个男人,说什么“俺媳妇儿”?他,他是谁?
胤衸转身向一处地方走去,胤礼一把抓住他,“你去哪里?”
“九门提督府!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来!”
“慢着!”出声阻拦的是五阿哥胤祺,“你想惊动皇阿玛么?”
一句话拦住了冲动的另外两个人,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皇阿玛能放过敏弘吗?
“今天的事情肯定会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五阿哥分析道:“如果真的是敏弘,我们一定不能让皇阿玛知道。表面上不能有任何异样,然后私下里派可靠的人慢慢去找。不过,一定要防着十四弟。”
另外两个人互相看看,无奈的点点头,走了。胡同门楼的阴影里鬼鬼祟祟钻出来两个人,一个说:“丫头,你什么时候惹得这么些个大人物?”
啪,一巴掌打在说话人的头上,一个娇细的声音说:“多嘴!我上辈子造的孽不行吗!还不快走!”
两个身影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夜色笼罩了一切。灯火下,阴影更加浓重。

======
日更新完毕。晚安。
正好凑够一章。通知,肯定在康熙六十一年结束。现在是康熙五十六年的春节。
JJ在阵发性抽搐!
不让打分莫关系,留言留言,偶喜欢看留言……厚厚,就好像看这个文文的另一种可能。

45、牛婶

正月结束后,胤衸请求搬出撷芳殿,康熙允准。为调养方便,调往理藩院。康熙的态度再一次成为瞩目的焦点。胤衸恍然未觉,欣然接受了任命。
胤衸依然搬进早先五阿哥送的宅子里。打点的事情交给了核桃,自己每天就是在外面晃来晃去。上茶楼,下酒馆,三教九流之地成了胤衸流连之所。
一转眼,小半年过去了。暑天来临之前,康熙准备临幸热河。太医回奏说,十八阿哥身体虚弱,不禁长途。免了十八阿哥的伴驾之责。三阿哥,七阿哥和十六阿哥留京处理事务,其他的阿哥伴驾。说话间,浩浩荡荡的的队伍出发了。
十七阿哥恨狠的看着跪在地上送行的十八阿哥,心里骂了千万遍,这个奸诈的家伙,嘴里说着放开敏弘的话,手上一点也不放松。不仅把兵部的事情甩给了他,这次又借口生病,把理藩院的事儿也甩了一部分出来,让他这个身体健康的十七阿哥根本找不到理由请假!只能暗暗祈祷敏弘藏好了,别让这个奸诈之徒得逞。
胤衸送走了康熙,随着众人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挽好袖子。三阿哥笑呵呵的说:“十八弟,京城暑气极重,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三哥和你七哥要。”七阿哥点点头,附和说:“不错,十八弟身子最是主要的。皇阿玛也说了,这阵子没什么事儿就不用赶着来了。好好在府里休息休息。”
兄弟三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家人们已经牵来各自的马匹,众人上马缓辔而行。胤衸一边心不在焉的说话,一边习惯性的四处咂摸。
远处一阵骚动,不知谁家的婆娘正举着扫把撵着自家的汉子在胡同里乱窜。七阿哥笑道:“早就听说,民间专有一种悍婆娘,欺负起男人来,可以转四五条街。不管多厉害的男人落到这种婆娘手里,都变得象栓了绳的耗子一样。”
“哦!”三阿哥颇有兴趣,问道:“耗子便罢了。为什么还栓了绳儿?”
“呵呵,是说这男人无论怎样受气,都离不开那婆娘。”
三阿哥跟着也坏坏的笑了。胤衸似有所动,忍不住遥遥望了那里。
现在有了时间胤衸更是没事就往集市跑,可惜再也没见到那个卖身葬夫的女子。转眼过了月余。伏天快过去了。这天,胤衸换了便装,又出来遛达。来到一处小店,准备歇歇脚。这里都是大杂院,又脏又乱。胤衸即使一身便装,也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因此,几次从这里路过,也不曾进来。今天,天气实在是太闷了,大碗茶的叫卖声显得格外的清凉。犹豫了一下,胤衸还是寻声跟了过来。
坐下之后,看到端上来的碗,胤衸忍不住皱眉,“店家,你这个碗都破了。有没有好点的?”
小儿哥非常热情,“客官,对不起,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您看,这也没漏,也不少盛东西。还是挺好使的。”
胤衸四处一看,果然,大家用的都差不多。点点头,让小二哥退下。端起碗来就要喝,刺溜,手一滑,捻捻指头,闻闻,也不知那辈子的油腥,糊了一层!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折腾,再也没了胃口。正要走开。忽听隔壁说话的声音,顿住了脚步。“旅游”?
旁边桌是两个闲汉,三四十的年纪,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他大哥,你说,牛子家的那个娘们儿哪儿来得那些个怪招。大把的银子拿到手不说好好的过日子,全拿到别人的口袋里,说什么‘旅游’?您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呸,什么旅游,根本就是个败家娘们!牛子也真给咱们大老爷们儿丢脸。成天让媳妇管的死死的。上个月,隔壁的月娘就冲牛子笑了一下,你看牛家的那个泼劲儿,整追了几条街!……”
“两位,”胤衸上前施礼,道:“打扰一下,这位牛子老兄是哪里人?”
见有人感兴趣,两个闲汉来了兴致。啰里吧嗦的,前后五十年的倒腾一遍。胤衸嘴角挂着微笑,耐心的听完,又帮他们结了帐,这才起身离开。他前脚走,后脚这两个人就议论上了:“你说,这个人是什么来路?怎么打听牛子家的事情。”
“贵人呗!一看就是有钱的。京城这地界儿,少不了的就是贵人。不过,你别说,牛子他们家是外边来得。也没人知道底细,说不准是什么亲戚!”
“呸。就他那操行,也配!要我说,八成是看上牛子家那个婆娘了。别看那个婆娘疯疯癫癫的,可你瞅那脸蛋儿,那身段,那声音,麻死你!”两个人嘿嘿的坏笑起来。
“我听说,隔街的罗大老爷曾看上那娘们儿了,被骂了回去?还被浇了一身的狗血?”
“可不是!那娘们儿贼的很。刚来那会儿,拽着牛子上街骗钱。有一回还差点被官府抓了!你知道她那银子是怎么来得吗?给洋鬼子坐通译,一天的功夫,哗啦啦的挣了来。我可是眼瞅着,就在酒楼里,帮洋鬼子跟古董街的蔡大掌柜谈生意,那小嘴儿溜的,巴巴儿的。连蔡大掌柜都服气。就老罗那副崧样,想都别想!”
胤衸转了几个弯儿。巷子曲曲折折,象迷宫似的。终于不得不放弃的叹了口气,抓住身边的一个小孩子,说道:“小哥,请问,牛子家怎么走?”
“正在生气,你还是不要去了。”小孩用手背一抹鼻涕,往身上擦了擦,一双灵活的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胤衸。
胤衸拿出三个铜子,看了看不远处卖冰的,说道:“为什么生气?”
小孩子看了看卖冰的,咽了吐沫,说道:“月娘说是怕下雨了漏水,叫牛叔去修屋顶,牛婶不高兴了。他们家就在那儿。”小孩儿乖觉的一指前面的一个大杂院。
胤衸笑了笑,把钱递给他。小孩儿接了就跑。边跑还边回头说:“俏牛婶,悍婆娘;打的老牛满街藏;登徒子,排队忙,巷子娃娃收钱忙;回家点钱细细分,牛婶要得三成三;三成三呀三成三!”拍着巴掌跑远了。
胤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心中的期盼更加的强烈。
因为是白天,大杂院里的人都出去干活挣钱了。胤衸轻叩门环,笃笃笃,没有人应声。再要扣,“谁呀?”一个大婶模样的人不耐烦的打开门,一看胤衸,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说道:“见牛婶是吧?”一伸手,脸扭到了一边。
胤衸赶紧拿钱,一两就一两吧。放了上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怎么搞的有点象……
“不在!”咣当,门就关上了。
诶!胤衸从来没吃过这种亏。心头火起,就要砸门。
“不啦,不啦,再也不敢了!”一阵汉子的嗥叫声传过来。胤衸退后一步,刚扭过头,眼前人影一闪,袖子就被人拽住了。滴溜溜原地转了个圈,晕头转向的刚刚站好,眼睛蒙蒙的,就见一个黑乎乎,好多叉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就砸到了自己的头上。“哎呀!”也顾不得体面了,往后一撤,刚刚踩到后面那个笨蛋的脚,两个人互相一绊,叽里咕噜,俩大老爷们,就摔在土堆儿里。
胤衸心里那叫一个气,看那个怪物扬起来又要落下,一手撑地往上站,一手抓了东西往旁边一甩,始作俑者就被甩了开去。同时,错身拧腰,稳稳的站了起来。
打眼一看,天哪――抢步上去,伸手一搂,就要将那个肇事者拦住,免得倒下。那人根本就不在乎,大扫帚一挥,倒着就拍到了胤衸的脸上。胤衸微微一笑,揽住怀里的人往身上一按,侧身垫在那人的身下,栽倒在地!
咚――,后脑一阵疼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牛婶一搓一拧,靠,敢挡老娘的路!教你丫挡,站起来又踹了一脚!
咦?怎么不动?
牛子也过来看看,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拨拉拨拉,呀,后脑勺破了。赶紧,拉回家里,包扎一下。看着昏迷不醒的人犯愁。牛婶一拍巴掌:“牛大,我们把他扔了吧!”
“啊?“牛大反应非常慢。
“你看他穿的,非富即贵,肯定有来头。你老婆我就已经够招蜂惹蝶了,要是他借着机会赖上咱们怎么办?不如趁他昏迷,把值钱的东西留一留,你扛到郊外,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我去找陈掌柜把东西当了,我们落点钱得了。”
胤衸刚被折腾醒,就听见魂牵梦绕的声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牛子也真听话,哦了一声,就要抬胤衸。胤衸咬着牙,哎哟了一声,总算拦住这对贼夫妻的“犯罪行为”!
胤衸睁开眼,奇怪怎么只有牛子。张张嘴,不知道问什么!
牛子倒是停憨,摸摸后脑勺,说:“呵呵,你别怪她。她经常这样讲。一般你们就醒了!”胤衸的脸“刷”就红了。
牛子说道:“你的头真的破了,不过已经包好了。我给你倒点水,你等一下啊!”
之后,照顾胤衸的一直是牛子。也不知道传说中的牛婶去了哪里。胤衸对牛子说:“大哥,我是外地来投亲的,眼见天黑了,还没找到客栈。能不能借宿一宿?”
“不能!”门帘子PI的掀开了,牛婶气哼哼的走进来,“瞧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说起话来这么不着三落四的!你这是撒谎骗小孩子呢?!打从你一进巷子口,我就瞅着你不顺眼。你说,你打听我们家干什么!有什么目的?!告诉你,别在老娘面前装傻充愣。象你们这种花花公子老娘见多了。牛大,给我扔出去。”
“诶,媳妇,他,他受伤了!”
“哟呵!胆肥了你!月娘那个贱人亲了你一下,就给你吃了药了。我告诉你牛大,今天的事儿没完!你先给我把这个混蛋扔出去。回来我再跟你算账!”啪,鸡毛掸子打在桌子上,胤衸和牛大同时吓的一哆嗦。
胤衸只觉的眼前一花,已经被牛大扛到了肩上。等到他想起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落地,站在了院子外面。无可奈何的叹口气,看看牛大。牛大正站在门口,拿脚尖划地,磨磨蹭蹭的不想进去。咣当,大门被重重的打开。胤衸抬头一看,牛婶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鸡毛掸子不轻不重的敲在手心,斜睇着牛大。牛大灰溜溜的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女人看都没看一眼胤衸,一脚踹上门,里面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胤衸摸摸头,包的还算细心。摸索着,在额前摸到一个熟悉而又简单的结,淡淡的笑了。如果这样,你可以过得开心。我宁愿什么也不说,远远的守护着你!
“牛婶,牛婶,”二毛跑过来报告,手里捏着三文钱,“三公子又来了。”因为胤衸每次来都会给巷子口碰见的小孩三文钱,打听一下牛家的情况。所以得了个诨名“三公子”。
胤衸不急不慌,安步当车,进了大杂院。牛婶放下手里的衣服,一手支额,叹道:“你还真是打不走的小强啊!第一次,你说来致谢;第二次,你说来找坠子;第三次,你说谢谢我们没扔了你的坠子!第四次你说没找到吃饭的地方;第五次你说我们家饭好吃,这一次你又玩儿什么花样?!”
胤衸看看大盆里的衣服,皱眉说道:“你不是不喜欢洗衣服吗?”
“我不洗,你洗呀!”牛婶瞪了他一眼,坐下来,继续搓衣服,顺口说道。突然抬起头来问:“你怎么知道?”
“我来洗吧!”胤衸也不回答,挽了挽袖子,一撩衣襟儿,半蹲下来,手落到水里,突然不知道下边该怎么办了。扭头看看牛婶,牛婶看看他。眼睛眨巴眨巴,胤衸突然很心虚。牛婶把凳子递给他,说道:“行啊!那,象这样――”拿起一件最小的衣服,意思意思的搓了两下,胤衸硬着头皮跟着搓起来。
“使劲点,不干净的地方多用点力!”牛婶转身进屋,胤衸欲哭无泪。也许敏弘是真的忘记他了,也许是故意整他。但是,无论怎样,此刻只要敏弘一个人看见就好了。
上天真保佑他。就在胤衸累死累活的洗衣服的时候,牛大如同天神一样的出现了。一看,怎么能让客人洗衣服呢!赶紧就要接过来。
“站住!”牛婶就像神奇的捕快,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抓住作弊的人。胤衸一手的泡沫,僵在空中。牛婶慢慢走过来,说道:“做不了呢,就不要做。也没有人强迫你。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就是一颗钉。别老玩儿光说不练的花架子。姑奶奶我见多了。大门在那边,哪凉快哪歇着啊,您哪!不送!”
胤衸咽口吐沫,举手擦擦汗,说道,“这天儿,可真热。”脑门上留了一点泡沫,又低头吭哧吭哧的干了起来。牛婶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牛大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东西都卖完了。”
“嗯,蔡大掌柜瞧着喜欢都收了。哦,这是银子。还有订金。蔡大掌柜说,这玩意儿瞧着稀罕,让你再多画几个样子。回头镶金嵌玉,卖给达官贵人,肯定卖的好。”
“哼!我们又不缺钱,惹那些贵人们干什么!甭搭理那个老财迷!”伸手掏出帕子,擦掉牛大头上的汗,说:“这大热天的,进屋休息会儿吧!”说完,转身进屋,牛大一把拉住她说,“三公子人不坏,你就别耍人家了。”
“好坏你知道啊!”牛婶点着牛大的脑门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懂不懂?”牛大想了想,脑袋摇的象拨浪鼓。
牛婶说:“不懂就别瞎掺和。回屋去!”
“诶,不行。刚才进门的时候碰见二毛他爹了,说叫我帮他箍个桶。我答应了。”
“哦,答应了就赶紧去吧!”牛婶想了想,又问:“材料呢?”
“他们准备好了。”
“这里有二十文前,拿去买点鸡蛋什么的。二毛家不容易,他娘去的早。给孩子们补补。记得别先买,让二毛去买,然后在他们家吃。吃完了,放在那里不要带回来了。”
“哦!知道了。”
牛大壮实的身影忽悠悠的走出了门口。胤衸的鼻子忽然酸酸的。低头使劲的搓起衣服。牛婶也没理他,自己进屋去了。

46、牛大

胤衸发现洗衣服比摔跤累多了,天快擦黑了,才洗完。腰酸背疼,站了好半天才堪堪站直。二毛跑进来说,牛叔在他家吃饭,晚上还要再干会儿,让牛婶自己先吃。
牛婶端着做好的饭,应了一声。看看站在院中捶背的胤衸,诡异的一笑。胤衸正好扭头,火烧一般的天空下,佳人的脸庞红彤彤的笼着娇艳,就连脸颊上淡淡的疤痕都艳丽的发着光。不由得呆住了。牛婶走过来,笑嘻嘻的说:“三公子,饿不饿?”
胤衸立刻警惕起来,心中苦笑一下,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牛婶满意的说:“那,我这里呢的确是可以加你一份饭!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家一向是牛大洗碗收拾。你是贵客,若是还要你收拾,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如果不这样吧,我也比较难办。对牛大也不公平。不然,您就先回吧!”
“无妨,无妨,我也是饿坏了。牛婶的饭很好吃,我洗碗也是应该的,应该的。”胤衸抢着说,坐到桌前等着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