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座机响起来,伍兵一个箭步蹿过去,接起来听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文卿,脸上浮起笑意:“我考虑过了,还是算了吧!”
放下电话,文卿好奇:“什么算了?”
“没什么。等我有钱了,咱们去旅游。去云南旅游。”
“你那两个战友是云南的?”
“嗯,云南省公安厅的。”
“哦,好大的来头。”
“跟咱们没关系!”伍兵伸了一个懒腰,“啊,困死了。我要睡会儿,来,陪我睡会儿吧!”
文卿不知道该不该给陈局——或者他下面的马队拨电话问问泉韵的事情。其实,她更想知道,有没有云南那边过来的人。
但她不是多事的人,伍兵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无论多固执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一点点犹豫一点点伤心一点点怒火,这一点那一点慢慢的改变。
叹气,算了。
“文卿,又为谁叹气?伍兵不要你了?”王律师如花蝴蝶穿梭而来。休息了一个周末,精神百倍;又或者,是有了什么决定,不再犹疑。
“我在叹气么?”文卿答非所问,“办公室好像有些不通风,”指着茶水间的窗户,“我说呢,没有开。王律师今天穿的好漂亮!”
“是吗?一会儿我去米氏开会。唉,一大早的就把我叫去,离不开么?”
抱怨的语气,欣悦的神色,炫耀的感觉,都让她一人占全了。
“这么急,什么事?”心思多,不小心出了界。
王律师白眼:“文卿,今天怎么关心起我了?”
因为他刚死了老婆,因为他们夫妻一体,因为继承尚未处理,因为伍兵可能因此发生改变,但是每一个“因为”都没必要告诉王律师。
“赵丽的事,如果有消息……”
“跟你有关的自然告诉你!”王律师抬了抬下巴,拿出打印好的文件转身离开。
文卿扫了一眼,不过是份合同,但愿跟继承无关。
自然,无论有什么事,王律师都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暴风雨来的时候天不一定是黑色的,而且刮起来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风起青萍之末,水多草多,你知道藏在那个坷垃里?
中午,来了位衣冠楚楚的客人。胖肚圆身肥头大耳,不是伙夫就是大款。幸好挂着一脸愁容,是律所访客的统一标识。指明要找范律师。
文卿认得,此人姓徐,以前他来找过王律师,听说是一个催款的案子。和所里签了三万的合同,已经胜诉,但是还有百分之十的尾款没到。
她是严律师的特助,虽然不介入别人的案子,却有机会查看每件代理的标的。
这个案子,严律师本来不让接的。因为债务人虽然资产庞大,但是欠银行税务的更多,等到把这些优先还都还清了,根本没钱偿还一般债权人。可王律师说:我一年一万五的管理费,分文不差的给你,管我那么多呢?!
她是个体户,一万五从此成了租户。她画的清楚,别人也不屑置喙。严律师干脆让范律师与她接口,平日见了除了客气就是客气。只有王律师自己,拿自己当顶梁柱,见了面老范老严,叫的忒亲。
自从王律有了独立办公室,所里以为她转成合伙人指日可待。文卿也听到范律师同严律讲过,干脆把她转成合伙人,多分些钱也算出气。不知为什么,老严死捂着不肯,这个葫芦文卿看不透。

第 30 章

刚吃完中午饭,范律就找到文卿,让她把王律师叫回来。注意,用的是“叫”,不是“请”。所里有规矩,文卿是老严的特助,并不等于谁都能用,连范律师都不例外。范律师是老油条,突然明显越界,手里定有尚方宝剑。文卿小小的不快了一下,拨通王律师的手机。
她应的痛快,挂电话的时候,文卿隐约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耳熟,却记不得。
路亚鬼头鬼脑的进来,凑到文卿边上低声说:“文律,刚才你的电话,米先生让你回一个。”
不怨小孩儿鬼马,是在所里气压太低。范律严律还有从来没见过的鲁律都被连环call回来,唯独王律师姗姗来迟。这个鲁律师非常神秘,不办案不接案,坐地分赃。属于平时不露面,露面就出事的人。而且,露面之稀少,鲜有人与他交谈。以文卿的资历也只听过他一句:“小文,天气不错。”
米倍明要求立刻见面,原因也不说。和严律打过招呼,老头很稀奇的同意了。按理说三个大头都在,她怎么也是做记录的工作!文卿觉得,最近严律似乎在自己周围划了个圈,和一些事隔开了。但究竟是什么事,她也说不清。仗着要求不多,竟能忍下被排斥的感觉,每天生活得还不错。
走出办公室,在大厦下面看到王律师。如果平常,她一定问:小文忙什么去?可是今天,她心情似乎极好,见了面竟然只是笑着点头,似乎魂魄不在窍内。
“王律师,心情很好。”文卿按不住八卦,主动招呼。
王律师竟贴过来,悄悄的说:“小文,看,卡地亚的。”
仔细一看,是条细细的手链。做工精细,也仅此而已。不过,卡地亚是大牌,没几万造不了这东西。
“米先生送的。”王律师嗤嗤的笑,“他说以后我要什么给什么,你说我要什么?”
当然是戒指。但,不是同事玩笑范围内。文卿笑笑,恭喜恭喜。
暧昧有趣,点到即止。王律师脚步轻盈的站在电梯前,保安过去为她按了按钮。文卿摇摇头,失之东隅,收支桑田。她先喜后悲,不知什么反应。对这个强悍的女人,文卿又厌又喜。每每见她压的老头们有苦难言,心底不是不佩服。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文卿的好处是认命且晓得自娱自乐。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电话里那个若隐若现的女声是谁!
裴融!
那种一旦失控就尖利,不得不使劲压着的声音,嗲嗲的发不清平舌音卷舌音,除了裴融还能有谁?!
王律师在见裴融?带着米倍明给她的手链,去见裴融?
昆仑饭店的咖啡厅里,安静敞亮,是谈话而不是搞暧昧的地方。一看地方,文卿就知道,米倍明有事。不过,他老婆尸骨未寒,他就对另一个女人许下“要什么给什么”的诺言,实在太轻贱。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立刻踹飞,落得眼前清净。
深吸气,压平气血。坐到米倍明面前,抖抖脸皮,嘴角竟然还能翘起,非常职业,非常完美。
“文律师,我来找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米倍明抽了不少烟,双眉紧锁,面色灰暗,不知道这样子的他怎么就变成王律师眼里的深情款款,只能说瞎眼,“这事,是咱们私下里说。您要帮,就帮;不帮,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老严。我只相信你。”
“呃……”文卿犹豫,她虽讲正义,却不好事。尤其是朱光尘的案子,激情过后,只有疲累,连钱都没摸到,更不愿多事。
“是赵丽的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找谁,只能请你帮忙。”米倍明很诚恳,“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男女的事情,各有各的看法。您是传统的好女子,我不辩解。但是,我有我的原则。丽丽这么被人坑了,就算我再不是东西,再不是人,我也不能让她这么冤枉!”
这倒可以解释,自己的东西怎么撕扒扯烂了都没事,被别人碰一下都要红眼翻脸。并不是多爱惜,而是面子上过不去。尤其是米倍明这样,拐了女人圈地盘的,动了他的女人,哪怕是不要的,都跟骟了他一般!
“王律师是贵公司的法律顾问。”文卿小心翼翼,她凭自己的努力踏踏实实混到几天,不上床不行贿,偶尔露峥嵘立刻被宋沙打击。现在,碰上王律师这么护食的母老虎,她已经没有虎口夺食的勇气。
米倍明狠狠的吸了口烟,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讲,等了一会儿才骂了一句脏话说:“对不起,文律师,我不该这么骂,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不明白,我身边的女人怎么都那么贱,那么不要脸!上床要钱,两不耽误,连律师都不例外。当然,您不是,我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
文卿的脸火辣辣的,忍不住四顾左右,诺大的地方,只有他们这一桌有人。这里一瓶哇哈哈都要二十,轻易没人敢来。
“我承认,物以类聚,我不是好鸟,也招不来金凤凰。本来我想请您做顾问的,老严护的贼死,把小王推过来。”
文卿这才明白,原来严律早就知道米倍明的为人,知道她做不了也处不下。不过,那时王律师也很严谨,严律怎么就知道她可以呢?男人看女人,上级看下级,果然是门深不可测的学问。
“小王有才,也聪明风趣。开始,我真以为碰上不一样的女人了。今天开会处理一下丽丽身后的事情,她那样一露面,我就知道跟裴融她们没两样。都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了,呸!”
文卿腹诽,米倍明您还真不算梧桐树。充其量是臭屎坑,王律师被你那点银子晃花了眼,熏晕了头。她要真嫁给你,算是掉进粪坑,这辈子都别想干净。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米倍明说,“我是该找小王的,但是我一直觉得她太有心计。今天更证实,她不是可靠的人。丽丽的尸检报告我也看了,陈队催着我让她入土为安,我也只能对不起她。但是这里面的道道,我必须明白。贾艳秋是谁?为什么丽丽回去泉韵找?戒毒中心警备森严,她怎么出来的?她从不去泉韵那种地方,疯疯癫癫带着毒瘾,怎么就找到地址的?”
米倍明连珠炮似的抛出一连串问题,文卿待他说完,才严肃的说:“您应该报警。”
这场面有点喜剧,米倍明愣了一下,放声大笑!
“文律师,你太会讲笑话了。这么明显的破绽,警方愣是给我一个意外死亡的结论,你说,我可能报警么?泉韵是谁的?宋沙和陈局什么关系?我会报警?”
“可是,严律和陈局也很好,您为什么来找我?”
“你不一样。”米倍明看着她,“你能接触他们,却和他们保持距离。所以,我相信你,也相信只要你相帮,肯定能给我答复。”他的手肘架在膝头,看起来无比诚恳,“文律师,我求你了!我什么证据都不要,您只要告诉我怎么回事就行,我不甘心,丽丽在天之灵也不甘心!”
文卿眨了眨眼,慢慢的抓起自己的书包,站起来:“米先生,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吧!才资平庸,不堪当此大任。”
转身离去。
外面掉起雨点,有些闷,雷雨就在后面。
她不是不接,是压根儿不敢接。
坐进出租车,眼泪便哗的掉下来,好像天地有灵,雷鸣电闪,瞬间倾盆。
打电话给路亚,小孩子压低了声音说大佬们都在会议室,但是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她说,现在所里的声音分贝是零,自己正在制造超级噪音。
文卿几乎听不到她的话,谢过后吩咐司机师傅,直接回家。有事严律会打电话,所里既然诡异,严律又肯放自己出来,索性就离的更远一些。
雷大雨疾,几分钟的功夫,转眼太阳蒸起雾气。
家门口就在眼前,付账下车,转身看见米倍明。依旧是陆海空三分的豪华车,京城雨水一打,满车尘土泥巴画出来的水纹,好像生了癞子的美女,赤条条的站在街边。
“文律师,求你了,考虑一下。十万,先付。”
文卿眉眼不动,盯着脚下的水坑,“米先生,我知道你们都是豪客枭雄,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要往上走的。我很满意现状,从未想过改变。”
“可是,你不往上走,别人就把你踩下来。你在所里不是一直很好吗?结果,别说王律师了,随便一个律师三个月一过,还不是拿你当助理用。”他了解的极多,但此时说出来,未必有效。
“不用白费力了。我从不求闻达,就算做一辈子助理,也心满意足。其实,您做的那么大,应该明白,就算挣的钱不多,三尺陋室一碗白饭,可是上面有人挡着,下面有人垫着,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并不差。”文卿只是不求,嘴巴并不差。
米倍明张口结舌,“可是……”
可是什么呢?子之蜜糖吾之砒霜,这个道理都已经说烂了。
=============================
亲们,
话说偶双飞交稿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沦和颓废,在开了一个废坑之后,终于坐上了火箭炮!偶又开始码字鸟!
那个《相思》的古代文就算鸟,偶现在码滴是一个现代文叫做《爱情已远,婚姻还在》,首发在我的论坛里。礼拜一的时候会在晋江发,论坛的更新比较快,晋江稍次,欢迎大家去论坛注册灌水哈!
另外《双飞》的纸书终结版也发在坛子里了。
坛子的地址:://jiliushang.ttsite.
直接粘贴复制到地址栏回车就是了。
呜呜呜,偶不是故意的,这个脑子偶也管不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S:新文的题记忘写了
“婚姻之下,容不得懦弱的男女。有时候,你需要亲手把身上还淌着血的剑拔下来,然后往伤口上抹酒精,就好像那不是你的身体!可痛感会告诉你,这不仅是你的身体,还是一块块鲜活的血肉。你颤抖了,畏惧了,但是你仍得做下去。因为,如果放弃了,就会死!”
“其实,破镜是否能够重圆,完全取决于镜子的主人是不是用心的去拾起每一块碎片,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坚持不懈!倘若有一人放弃,哪怕只有两瓣,都无法重修。”
“这是一个关于破镜重圆的故事,但是又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故事。只能说,没有接受淬炼的决心和勇气,就永远无法得到团圆的结果。跌倒了爬起来,一路同行,我们爱自己,也爱着对方,努力着,做到爱与宽恕。”
婚姻破裂了,男人女人攻防之间,恍如高手过招,一套降龙十八掌打下来,不知道是碎了一地的鸡毛,还是重塑了一个泥娃娃?
——题记

打电话给路亚,小孩子压低了声音说大佬们都在会议室,但是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她说,现在所里的声音分贝是零,自己正在制造超级噪音。
文卿几乎听不到她的话,谢过后吩咐司机师傅,直接回家。有事严律会打电话,所里既然诡异,严律又肯放自己出来,索性就离得更远一些。
雷大雨疾,几分钟的功夫,转眼太阳蒸起雾气。
家门口就在眼前,付账下车,转身看见米倍明。依旧是陆海空三分的豪华车,京城雨水一打,满车尘土泥巴画出的水纹,好像生了癞子的美女,赤条条地站在街边。
“文律师,求你了,考虑一下。十万,先付。”
文卿眉眼不动,盯着脚下的水坑,“米先生,我知道你们都是豪客枭雄,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想往上走的。我很满意现状,从未想过改变。”
“可是,你不往上走,别人就把你踩下来。你在所里不是一直很好吗?结果,别说王律师了,随便一个律师三个月一过,还不是拿你当助理用。”他了解的极多,但此时说出来,未必有效。
“不用白费力了。我从不求闻达,就算做一辈子助理,也心满意足。其实,您做的那么大,应该明白,就算挣的钱不多,三尺陋室一碗白饭,可是上面有人挡着,下面有人垫着,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并不差。”文卿只是不求,嘴巴并不差。
米倍明张口结舌,“可是……”
可是什么呢?子之蜜糖,吾之砒霜,这个道理都已经说烂了。
送走米倍明,开单元门的时候,伍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么不小心,有人跟踪都不知道。”
文卿转身,笑,“跟了多久?”
“不久。从米倍明站在小区门口开始。”
米倍明来时伍兵正要进单元门。他的耳朵里,听到好车的刹车声,心头痒痒,隔着铁艺花栏,认出米倍明的车子,样子像在等人。他便绕到米倍明身后的花园里,米文二人的谈话,全被他听到。只是不知道什么事,让文卿避如蛇蝎,让米倍明如此狼狈?
进了家门,文卿并不避忌,把米倍明的要求说了一遍。
伍兵若有所思,“我记得,你在法庭,很有正义感。宋沙很欣赏你,那时候。”
“所以,那一阵我活得很狼狈。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唉,吸取教训吧,不是每次都有你这样的人见义勇为把我救出来。”文卿笑了笑,“我现在挺好的,正义感都是虚的,钱也没有个尽头,以我的斤两,这样的生活足够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伍兵递给她一把梳子,说:“我会保护你,不用担心。”
文卿的头发短,耙一耙头皮非常舒服,眯着眼睛说:“我也会保护你。现在,你是我的人。”
她笑,他大笑。
蓦地,他抓住她的肩膀,所有的笑意消散,眼神专注而严肃,“文卿,逃避不会有幸福。”
文卿只觉得心口一股热气涌上来,生生地卡住,“我知道,可是会有很多麻烦。过一天算一天不好吗?”
“不好。你说安稳,心里可安稳?你要静好,看着赵丽,你会觉得很好?”
“我无能为力。”
“你知道很多,只是害怕。”
“是,你知道得清楚。那请告诉我,该怎么办?”
空气一时窒息,伍兵十指箕张,深深地扣紧文卿的肩膀。应该疼的,却无感觉。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终于,伍兵一把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双臂如铁箍紧紧匝住,头顶隐隐有声音,却似在天边,“算了,是我强求。”
男人和女人终究不同,女人甘心雌伏,男人短一分英雄气也不甘休!
伍兵注定要露峥嵘,文琦闭上眼睛,不知自己是否正确?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美丽的八个字,为什么碰到了才觉出是如此无奈?
夜深人静,暴雨不期而至,关掉空调却觉得闷热异常。两人同床共枕,中间隔着楚河汉界。文卿抱着伍兵的胳膊,问他这算哪门子规矩?
调情,有时候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尤其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颦一笑,会忘记世间所有的烦恼。
伍兵热得浑身粘腻,忍不住起身开了空调,借此机会离妖女远一些。君子当得辛苦,不想少了软玉温香的好处,却过不去心里的沟坎。他总觉得,若是提前跨出最后一步,自己在文卿心里就和其他的男人一样,毫无可珍惜之处。
他知道,她喜欢他的正直。伍兵理解的正直包括这一条清晰的楚河汉界。
这是私心,不足与人道。
“没什么规矩,就是不想欺负你。”他躺下,丝丝凉风送来,心气舒爽好多。
文卿也不难为他,看他背心大短裤穿得严实,连毛巾被都不需要。裹紧自己的,她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伍兵摇摇头。
“那你……怎么不碰我?”天黑,看不见彼此的脸,胆子平白地大了很多。
有点儿做梦的感觉,文卿伸出手指,在伍兵的胳膊上慢慢地画圈,画着画着,移到了他的胸口。耳闻呼吸渐渐急促,心跳似也随之加快。
猛地,一直不吭声的伍兵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吼,“别乱动!”
屋子里的气温陡然升高。
文卿静静的等在黑暗里。
透过卧室里半明半暗的光,伍兵可以看见猫一般明亮的眼睛闪着诱惑的光。是的,一直以来文卿就表明她的态度,可是伍兵有自己的坚持,他相信男欢女爱不仅要情投意合,还要合理合法。他已经越界一次,这一次不想再让自己后悔。跟何况,若是因此让文卿看低了自己,就太得不偿失。
可是,人在外地,身心漂泊,有些传统的力量早已渐弱,反而是本性躲避寂寞的本能被大大地加强。
看着那双放下一切、什么都不在乎、透着野性和渴望的眼睛,伍兵突然觉得很傻。他们是一样的人,文卿这样的女孩子都敢敞开了交付自己,自己又凭什么拒之门外?难道自己不敢负担她的未来吗?
再说,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也摸了,怎么让文卿清白?这样的欲拒还迎,分明是伪君子。伍兵迷惑了,为自己找了无数理由,又一条条反驳。可惜,时间太短,头绪太多,他已经没了理智。
此时意乱,情亦迷惑。
冷风凉凉地吹起,一道闪电瞬间照亮眼前的人。雪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红红的嘴唇微微地张开。他喜欢她不穿衣服的样子,没了套装就没了界限,纯粹的男人和女人,他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可以平等地去欣赏她,甚至带些居高临下的审视。
伍兵沉醉在这样的妖娆里,这是他称王的世界,这是他的女王雌伏的时刻。最喜婉转妩媚间流露的一丝急切,哀哀切切的祈求,纤腰会寻找着他的方向,最实际地不离不弃。
她离不开他,是他最渴望得到的。
欲望一旦有机会宣泄,便很难落下闸门。文卿的羞涩成全了伍兵的君子,而今天似乎全都不一样了。伍兵要争取自己的幸福,文卿质疑自己的退让,小小三尺见方的床上,翻腾的不仅仅是肉体,还有他们一直坚持的信念和态度。
迷惑、犹豫、疑虑、焦躁、彼此太需要肯定,也太需要承诺。于是一个吻、一次抚摸都成了某种见证,不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