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心点点头：“嗯。对了，我看那飘絮功，怎么像凡间的轻身术呢？”
“听说创此功法的大能，在修道之前就是武林高手。修成大道后，感悟天地，创设了此套功法。”
“呵呵，这位大能可真够——。人家感悟天地都获得大神通，他却弄了一套逃跑功，真是与众不同。”林初心想说“猥琐”，又觉得不合适，话到嘴边换了个词。
葛云涛也笑了：“所以说，道法三千，各不相同。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能悟能得就好。”
林初心点点头。
葛云涛看她微微呲牙，笑道：“贤弟不放回去吃点丹药，总这么省着也不是办法。那养元丹我这儿还有两颗，已经不大用得着了，你且收着。明天你就不用担水，我也该去登记了。以后对那些孩子也要放这些——”说到这里，葛云涛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林初心，淡淡的说道，“走修仙这条路的，没几个善心。你不害人，便是人害你。小孩儿，老人，女人，甚至不全之人，全都是这样。”
话里的血腥气让林初心打了个冷战，先接过小瓶，倒了一颗雪白的丹药在口中。含化后才说：“多谢大哥了。只是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活了这二十多年，多活一天便赚一天。以我的资质，大道长生都是奢望，蝼蚁之命，求个问心无愧罢了。不过，您说的也对，这些小子们越来越厉害了，我若不注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扔到后山喂妖兽去。这样说，这本飘絮功最适合我不过。小弟先在此谢过大哥了。”
葛云涛微微一笑，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送走葛云涛，林初心褪掉袜子，双腿盘坐，运气周天。不知为什么，最近运气的时候脚心手心都有种冒火的感觉，手心还好，脚心却热的难受，很是分心。褪掉袜子，赤脚打坐，方才舒服一些。林初心是四灵根。金木水火土，唯独缺火。她有时也想，自己这般隐忍，大概也跟没有火灵根有关。不过，灵根的存在也仅仅是更好的感应天地，但并不意味着那是唯一能感应天地的条件。林初心最喜欢的不是行功运气时的充盈丰满，而是一切都结束之后，整个人陷入虚空的那种冥想状态。好像天地苍茫混沌，只有她一个人。然后她以一个旁观者的眼睛，审视着那片混沌世界。虽然没有任何变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生机蕴含其中。就像沉郁潭中的水压，静水流深，蕴含着你明明知道却无法描绘的变化，只能慢慢的感觉，慢慢的享受……当然，林初心知道，这并不是什么体悟。那种变化是任何一个人，甚至生物都有的。你在呼吸，你在生长，你在衰老，只要活着，只要安静下来，只要清退一切，只要让自己抽离出来，便是一个凡人，也能感受到这一切。不需要灵根，也不需要灵气。但，林初心很喜欢。尤其是最近几年，她甚至觉得自己修行也许不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修行中的这种感受。
睁开眼，初心苦笑了一下。像自己这种明显修为无望的人，能这样想也是一种排遣。
眨眨眼，恢复清明后，初心拿起玉简，粗粗一看，吓了一跳。这哪里是普通的轻身功法，分明是“一套”——一整套包括了进攻、防守、闪避、布阵、用药甚至造势在内的功法！若说有什么功法可以和它类比，恐怕也就是《鬼谷子》了。初心又看了看封面那个俗之又俗的名字，摇了摇头。不过，这套功法也有很明显的特征。它的全部设定都是建立在如何保命的基础之上。可以说，进攻是为了保命，防守是为了保命，闪避，布阵，用药造势无一不是为了保命！初心这才明白，为什么葛大哥说不适合他。以他刚猛进取的路子，这套功法实在是太“猥琐”了。
从小林初心就记忆惊人，只是从未对人讲过。她记得的第一件事，便是有人在娘给家主熬的汤里加东西，事发之后，所有证据都指向娘亲。家主盛怒之下，一掌拍在了娘的天灵盖上。那时，她还不会说话。被阮姨娘抱在怀里，眼睁睁的看着娘七窍流血，委顿在地。后来阮姨娘成了娘，给自己最好的穿最好的，但是初心却记得那年盛夏，她在自己床前为自己打扇时，对心腹丫鬟说：“我对她好，是为了废了她。你难道没听过溺杀么！”女人掩嘴而笑，躺在旁边的小人儿记得真真切切。也许当时不明白，渐渐大了，也就晓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怎样的存在。作为一个女孩子，最大的用途就是当做联姻的手段，为扩大家族的势力服务。而在修仙界，这意味着唯一的出路——炉鼎。
不幸的是，初心的体质很普通，四灵根，又弱又杂，差一点就是凡人了。即使做炉鼎也不能给人很大的助益。八岁那年，家里比她大八岁，被送出去做炉鼎的六姐姐死了。是林初心帮着刘嬷嬷从后门把被人扔回来的六姐姐尸体拖去了乱坟岗。在林家，她们这样的女孩子死了连个坟头都不会有。刘嬷嬷告诉她：“有机会就走吧，离开这里还可能活下来，不离开可是连活路都没有呢。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要什么没什么，别说灵根了，连长相都不漂亮，最多也就是喂了后山那些灵兽。”林初心就在那时，知道自己许多姐妹是为什么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九岁那年，灵华门到林家择徒。初心磕破了头，宁做杂役弟子，也要跟去。家主想着有人在门派里总是好的，便为她说话，勉勉强强进了灵华门。一来就是十八年，堪堪到炼气三层。
初心不求甚解，默默的记下整篇功法。到了最后造势篇，只有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这篇功法总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初心想了想，还是沉下心仔细研读。终归是人家感悟天地所创，仔细看看，也聊胜于无吧。修炼到现在，除了记忆力好，她的模仿领悟能力也不错。灵气吸得少是先天所限没办法，但凡间那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没少学。有这做基础，这篇功法的初学篇并不难。斗室之中，脚踩七星，身行八卦，一套功法演练下来，居然上下翻飞，连她自己也惊奇不已。果然出其不意，随时在逃！
初心演练熟了，闭目养神。习惯性的进入冥想，抽离了意识，虚空中好像看到自己方才演练的那套功法，只是动作很慢，慢的就像那只尽在潭水的桶，必须付出十分的耐心和等待，否则根本感觉不到压力的变化一般！但就是这样的慢速演示，初心似乎发现这套功法与她日日观察的混沌世界产生了某种共鸣。并不是混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而是两者之间似乎按照类似的规则在一起变化消长。
初心吃了一惊，不小心从冥想中退出来。待要再进入，却找不到方才的感觉。微微遗憾了一下，索性躺倒睡觉去。这种类似灵感的东西，不是强求或者努力就能得到的。
雾灵崖是灵华山脉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山势陡峭，却是层层而上。越往上灵气越浓密，灵药和妖兽也越多，树林也越茂密。但越往上也越难爬。除非飞行，炼气弟子来这里，很少爬到第七层的。七层往上，山林渐稀，却雾气浓郁，崖坡更陡，上下均是不易。
来这里找草药或者寻找合适的妖兽，是灵华门弟子的师门任务之一。可根据难度，奖励灵石或丹药。
今天，初心领取了一份采摘猪心果的人物。难度等级中下，奖励五十颗下品灵石。
“身如飘絮，不遮不挡不拦不阻，顺势而为，到哪儿算哪儿！”功法里类似这种半无赖的口诀还有很多。初心开始只觉得有趣，体会了几次，却发现这最后一句无赖语才是关键。比如这句飘絮身法的口诀，倘若没有前面几句，只最后这一句，完全可以涵盖这个身法的精华。
到哪儿算哪儿，要的便是一个“顺”字！不仅要顺，还要随遇而安，不仅要随遇而安，还要见机行事，才能化险为夷。这飘絮身法的总则，强调的不是身法的诡异，而是心态！
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难！因为知道“做什么”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而“能不能做到”却是天尽头的那回事！
整个功法充斥了许多玄而又玄的概念和内容，具体怎么做的却少儿又少。所以，初心才在学了三个月小有成就后，领了这份差事，在雾灵崖这里，借着复杂的环境，试图应用一下飘絮身法，以求有所进益。
攀崖而上，渐渐陡峭。初始还有凸起凹缝，越到后来越光滑，甚至是一整面一整面的玉石壁。幸好玉石壁大小不齐，总有些缝隙可以让她抓爬。初心因形借势，如壁虎一般七拐八扭的上去。这样竟爬到了第八层！站在通往第九层的崖壁前，初心抬头看，忍不住咂舌。虽然这块崖壁并不算特别高，但崖壁陡峭，直上直下，整个石崖是由五六块硕大的玉石壁组成！纵然有缝，却间隔太远，很难借用。罡风猎猎，吹得走神的初心身形微动，连忙稳住，心念忽起。这风不也是一种“势”么？闭上眼，感受此处风的变化，忽然屈膝点地，整个人突然拔高，此时山风吹过，凭空卷着初心往崖壁砸去。初心就似一张白纸，毫不抵抗的，啪叽拍到了崖壁上。震得头晕眼花，手脚并用，在止住下滑的同时，看到一条山缝从眼前溜过，立刻扒住。如此反复，整个人眼看就要攀到了第九层顶！
初心初战告捷，心中欣喜，微微吸了一口气，调气息，待到再次腾身跃起时，突然变故横生！不知从何处卷来一阵乱流，不再如刚才那般把初心推到崖壁上，反而翻卷着甩到了山涧之上，下面就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从未有人涉足的雾灵谷！
初心吓的闭眼惊叫，心想：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腰间蓦地一托，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竟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向上而去！初心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布满大胡子的脸，一双笑眯眯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然后身子一震，他们落到了地上。
“葛大哥！”
4被骗了
葛云涛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试试这飘絮身法啊！”林初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这是师门没有的功夫，若是被人发现了，不定怎么罚我呢。”
“呀，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如此，是大哥连累你了。”
“没有！大哥不要多想。技多不压身，我学的杂着呢，不差这点。”林初心从怀里掏出一个阵盘，“看，这是我画的阵盘，专门用来稳定周身气流的。不管这雾灵崖的乱流如何厉害，在我周身三寸的地方总是稳定的。”
葛云涛半信半疑的接过阵盘看了看，眉毛一扬，讶异的说：“怎么看起来像是定风诀的法印？不过，又不太像。”
“大哥好眼力。这就是根据定风诀画出来的。”林初心笑笑，“我没有那么多的灵力，用不了法术。但是借助灵石的力量，把法术以阵图的形式刻在阵盘上，或者画在符纸上还是可以的。”
“这样——你的神识应该不错了？”
“一般般吧。您没看都是极简单的法诀么？就是这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法诀，我也要弄个十天半个月才成。”林初心笑了笑，“所以，这东西打架不能用的。”
葛云涛笑了笑，把阵盘还回去。有句话他没有问，这阵盘上的图已经和法诀不太一样了，所谓无中生有最难，她能把一部法诀研究到何种境界，才能达到修改并生效的地步呢？或者，葛云涛有些怀疑，如果神识或者灵力足够，这个丫头是不是也能自创法诀，或者阵法？这有些匪夷所思，但修仙之路，什么人没有呢？
葛云涛收起那点小觑的心思，上下打量了几眼林初心，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
林初心没有发现，兀自问道：“大哥怎会在此地出现？这里不记得有哪位真人修炼啊。”
“我在掌门座下撷英阁行走，平时做些杂事，此次是来找些草药。”
有些散修入门后，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并不拜在哪位真人座下，仍然是自己修炼。为此，门中把这些人都归入掌门座下，建了一个撷英阁。看来葛云涛也走了这条路。
林初心并未多问，拍拍身上的土坐起来，笑眯眯的问道：“那葛大哥要找什么？小弟这次来也有些收获，或许能助大哥一二。”说完，便把身后的背篓倒空，让葛云涛挑选。
葛云涛拿起其中唯一的猪心果，说道：“这个。”
林初心嘴唇抖了抖，终究没说什么，笑笑道：“幸好能帮到大哥，小弟甚幸！”
她说的真诚，葛云涛也不禁咧了咧嘴嘴，开了句玩笑：“救命之恩，你就想拿猪心果来换么？”歪着头打量一下，忽然道：“我在凡间还有一个侄儿，你若家中有与你仿佛的女娃，不如说给我那侄儿，若能成就佳缘，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好。待我族里来人，我就问问。”林初心倒也爽快。
不是她计较，实在是欠人钱好还，欠人情难偿，何况是救命之恩。若不早作了解，时日久了，怕成心魔。
第九层面积极大，林木不高，以灌木为主。一眼望去，如草甸一般。风吹草低，偶尔现出不知名野兽的脊梁，危险暗藏。猪心果喜阴爱水，此地并不适合。林初心想起来时路上也曾见过别的猪心果，便动了回去的念头。葛云涛犹豫了一下：“我送你下去吧。”似乎他还要回来。
经此一吓，初心的确有些胆寒，不敢逞强，谢过葛云涛，两人一起下山。到了崖边，之间葛云涛抖手甩出一柄长剑，跳到剑上，伸出手，欲把初心拉上来。初心知道，这是直下山脚的。只是她还要采摘猪心果，这时不能下山。上来后，便对葛云涛道：“大哥，可否将我送到七层，我在那里还要寻些东西。”
葛云涛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有多问。送到地点，便又御剑上天，奔九层或更高层而去。
初心松了口气，背好背篓，向密林深处走去。
“林贤弟。”身后传来呼唤，葛云涛去而复返，面带踌躇道：“你、你还有别的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你？”
“葛大哥，有事？”
葛云涛看了看林初心，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需要你帮忙。我要到上面去，那里乱流很厉害，我想借你阵盘一用。”
林初心正要拿出阵盘，葛云涛道：“我对阵法很陌生，你这阵盘我用不了。上面乱流之中有几丝罡风，我需要你的阵盘把罡风挡住，当然，我可以把灵力输入阵盘，让它的护罩更大一些。不过这样改变灵力的大小，你的阵盘是否承受的住？”
林初心皱起眉头想了想，拿出一支刻刀样的灵笔：“稍等一下，这个阵盘我留下了增加强度的空间，只需增加一个加强阵即可。不过，这个法阵是临时加上去的，稳定性会差一点。”
“林贤弟，若你不介意，可否与我同行？万一阵盘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处理。”葛云涛迟疑的问。
林初心看了看身后的密林，那猪心果晚点来摘也是一样，再看向葛云涛，已是满面笑容，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葛云涛拱手致谢，便拉着林初心上了飞剑，再次向雾灵崖顶飞去。
传说，雾灵崖有十二层，但是就是门内元婴长老都不曾到过最高那层。只有几万年前，曾经有位出窍期前辈云游到此，据说去过顶层。可惜他去了就再也没下来……
林初心看着云雾从身边飕飕掠过，阵盘上泛着淡淡的光芒。云雾从身边掠过，隐隐露出一个小小的弧形面。那就是她的阵盘形成的防风罩。林初心有点小小的骄傲，虽然灵根不行，外貌不行，但是至少她脑瓜还是够用的，入门第一年，看到藏书楼里的阵法入门她就想到，法诀是在空中以灵力迅速画成的图形，而阵法则有阵图为眼，上面也是图形。这两者是不是能互相转换呢？研究了十年，几乎把所有炼气期弟子能看的书都看完了，她终于画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成功的法诀法阵——定风阵。只是受限于修为，到目前为止，她也只有三个法诀法阵——定风、定水、定火。但是对于平常上山采药下水捞鱼换取灵石的林初心来说，也足够了。而且，也正是对法阵的研究，让林初心的神识得到无比精微的锻炼，同时养成了以冥想修养神识的习惯。这样意外的收获，让她很是惊喜。灵力和神识，好歹总要占一头的。
隐约数到第十层，葛云涛停下飞剑。这一层居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水，中间一座黑黢黢的高峰顶天立地。
“这、这是幻境么？”
“算是吧。”葛云涛的声音里带着一分激动，“这里藏着一只三千年林蜃，把林中的一个小湖幻化成现在这般模样。”
“听说幻境的最高境界，便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让人无法分辨。这是林蜃岂不是成精了？”
“成精倒未必，但妖丹一定是有的。”
“大哥可是来寻这妖丹的？”
“不错。没这妖丹，我无法进阶。所以——”葛云涛低头看只到他肩膀的林初心。在灵华门里，他能找到的可靠人并不多，可靠而又能守秘密的更是稀少，可靠能守秘密而又让他相信的人绝无仅有。而就在刚才，他救了她一命，也许这就是命！想到这里，葛云涛下定决心。岁月沉淀在他骨子里的杀伐之气淡淡浸出，形成一缕可怕的煞气。然而——
“葛大哥需要我做什么？”清脆的声音从林初心的嘴里迸出来，不带分毫犹豫。
葛云涛愣了一下，竟微微迟疑，说道：“三千年林蜃，只怕修为堪比出窍化神的修为，你不怕么？”
“葛大哥，你虽然外表粗豪，可却不是鲁莽之人。既然你以筑基期的修为敢在这里出现，必是胸有章法。”林初心顿了顿，笑道，“更何况，就算是危险又怎样？修仙的人，哪天不是在危险中渡过？或被劫杀，或死于进阶，或死于天劫，从来机缘险中求，这是常识。葛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力配合好你。”
她心里想的却是，若不是你方才救了我，此时我早就躺在谷底被妖兽分尸。所谓一报还一报，如今我以这偷来的命还你，若能侥幸不死，才真正算是活了过来。林初心并不傻，葛云涛一刹那泄露的煞气，她早就感应到。就是不想感应太多，才断然出声。只是以一个炼气三层的修为，要冲破筑基初期修士的威压，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抿了抿唇，压在舌底的咸腥吞咽下去。林初心专注的看着水面，似乎要看破眼前的幻境
葛云涛不知道这些，只微微诧异她能打断自己。但听她所言，只道此人心性单纯，故而神识略强，便没深究。
“林蜃妖就隐藏在湖底。一会儿我会暂时破开这幻境，显出通往湖心的路。但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待到湖心岛时，你身上有猪心果，那老林蜃便不会欺负你。不过为了得到猪心果，他一定会在你面前化出身形。你要做的就是把这枚猪心果交给他。其他的，我来做。”
林初心心里咯噔一下，别的不说，交给他之后呢？
仿佛看出林初心的犹豫，葛云涛道：“这林蜃有个脾性，喜爱收集女子，看女子在他的幻境里展出诸般模样。所以，你过去，不会有危险。”
林初心脸一红：“葛大哥，你、你知道我是女子啊？”
葛云涛笑了笑，只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言语。
接过猪心果，葛云涛掐了一个很复杂的指诀，最后冲着那湖水说了声：“开！”便见水面凭空起浪，如壁陡立，中间露出一大片树林：“快走。”葛云涛一拉，林初心，快步走了过去。
林初心站在湖边，茫然四顾，葛云涛不知藏到哪里。头顶是湛蓝的天空，看不到半丝雨滴。
“姑娘，你在等人么？”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个拄杖老头，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个子不高，红润润的脸庞，拄着一根比他还要高的龙头拐杖。
“老丈，您怎么在这里？”初心皱起眉头，何时第十层有人了？
“我一直就在这里啊。”老丈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给我送宝贝来了？”
难道这林蜃妖居然化形了？林初心大吃一惊，面上强自镇定，正要点头，忽见一个中年美妇走过来，说道：“呸！老不休的，又来勾搭小姑娘！姑娘，这猪心果千万不要给他，给了他你就没用了，到时是生是死都由着他，你就惨了！”
果然如此！林初心不觉微微摇头，低头想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猪心果，说道：“你们都是林蜃妖的幻觉吧？一个来要猪心果，一个告诉我给了猪心果就没活命，看我两难选择，很开心是么？”初心淡淡的笑：“可惜呀，你们找错人了。我来，便是做了最坏准备的。死了也好，迷失幻境也好，我都做好准备了。”到最后，她喃喃自语，神色恍惚似乎想起什么，但林蜃妖知道，这恍惚绝不是因自己幻境而起。看林初心交出猪心果，连忙一口吞进肚里。笑着说：“小姑娘，看你样子，似乎心事重重，我且送你一份大礼，让你好好欢喜一下如何。”
林初心竟也不惧，微微点头，静静等待。以她炼气三层的修为，和三千年老妖硬碰硬，实在不明智。此时她忽然想起《混元保命功》总则里的一句话“顺势而为，洞察幽微”，心念一动，眼前已是一片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