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唰地一下站直身子,他扯了扯嘴角,瞟了我一眼之后转身离开。我心情格外沮丧,低着头在那里自责,恰在此时,身后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那狐狸精在做什么?见鬼了么?”
我:“…”
我只不过离开了一月,宁致远便得了个狐狸精的称号,他才是真女人真豪杰。
“没准是傻了吧?”
“听说她前几日被登州来的士兵给迷晕了,该不会是失了身受了刺激所以变傻了?”
“秦校尉因为她跟登州军闹翻了,不过据说人当时是救出来了。”
“说是那么说,谁知道呢?”
“哎,我们的秦校尉哟,怎么就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呢!”说话的是两个中年妇人,我心头起火,跑到那二人身后使劲地吹气。
可惜这二人毫无反应,仍旧说个不停。
“昨日那登州城城守过来,说是也相中了她?”
“现在登州城丽香院的姑娘们穿的都是军服,就是跟她学的。”
“哎,狐狸精!狐狸精!”
此时那狐狸精已经走远,他身着长襦,外罩筒袖札甲,即便如此打扮,依旧能显出纤细的腰身,此番打扮,与那些长裙曳地的娇弱女子不同,别有一番韵味。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不过——
宁致远,不做女人可惜了…
【15】
宁致远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进屋之后点了烛火便开始收拾东西,简单的带了些衣物和干粮之后,他换下了身上的军服,用一段白布裹了胸,还用另外一段白布缠了腰,紧接着又套了一身黑色劲装,如此打扮使得他身形看起来接近男子了一些,只是稍微矮了一点儿。
“你做什么?难不成要做刺客?”我好奇地询问。
他头也不回地答,“连夜离开,前往泰州。”
“嗌?”宁致远不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左右打量了一下之后便遁入夜色之中,我紧跟其后,飘在他身侧,虽觉得有些莫名却仍旧好心地提醒他,“前方有士兵巡逻。”
宁致远纵身跃上房顶,然后轻飘飘地从房屋背后跳下,进入另一条巷子。此时,启夏关的进出口均有人值夜,宁致远要出关势必会惊动这些人,我挺担心他被人发现,是以一路聚精会神地探查敌情,老远看到出口处有好几队士兵把守,顿时心头一凉。
“宁致远,那里好多人守着,你出得去么?”
宁致远加快了脚步,然后在分路的地方一拐,竟然朝稻田的方向跑去。
“那边有出关的密道。”宁致远轻声道。
等穿过那片田地,又不晓得拐了多少道弯,穿过一堆一堆的稻草垛,宁致远最后在一个稻草垛前停了下来。
那草垛边有一个人蹲着,黑乎乎地一团,我一时没注意险些被他吓了一跳。
“来了!”虽然那人刻意压低声音,但我仍旧听出他是张教头。
“恩!多谢!”宁致远说完之后将那草垛扒开,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出现在那里,他纵身跳下,张教头趴在洞口道,“顺着出去便是,钊弟在那边等你。”说完之后张教头用稻草将洞口盖住,叹了口气之后转身往回走。
我觉得自己受了点儿刺激,一时没缓过神。
等我缓过神之后,我大吼了一声,“妈呀,宁致远跟秦校尉私奔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神经病了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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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崩溃的点击,弃文率似乎有些离谱。。我出去玩去了。。。于是更新啊什么的…
第 11 章
【16】
登州军进入启夏关之后,将原本关内的士兵打散重编,而秦校尉不晓得是得罪的什么大人物,先是被派到启夏关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如今,则是被架空了一切权利,成了一个透明人。
宁致远是秦校尉手下的兵。他先是被登州士兵盯上,后来又被登州城守盯上,若是不离开,没准只能以死保贞操。秦校尉在泰州城有个旧友,是以他想来想去,终于向现实低了头,决定带着宁致远一起离开。
夜已深。
秋夜很凉,瑟瑟的冷风将枯黄的叶子吹得打旋儿,宁致远和秦校尉坐在一处凹地,背靠着大石,面前燃着一堆小小的篝火。那篝火烧得不旺,黯淡的火光照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合着那火中偶尔响起的噼啪声,就像是黑夜中敲打的节拍,让静谧幽冷的夜有了一丝暖意。
此时是宁致远守夜,秦校尉是坐着休息的,他手中抱着剑,看起来像一个剑客。我不晓得他得罪的是什么人,只觉得他的人生应该是坎坷的,得罪了权贵,被分配到最偏僻的边关,几乎看不到希望,然而这些经历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任何痕迹,他显得很淡然,脸上也时时挂着温柔的笑,只有在宁致远糊涂犯愣的时候,他大抵才会严肃一些,就如此时,他虽然闭着双眼,但神情依然很凝重,只怕周遭有一丝异动,他就会拔剑出鞘。
我转头看向宁致远,他此时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火堆,眼睛偶尔才缓缓地眨一下,细密纤长的睫毛像一扇门帘,拉上之后便遮住了眸中的火光,挡住了瑟瑟的秋风。先前宁致远悄声将事情的始末说给我听,当然,他采用的是自嘲的絮叨方式,以免让秦校尉察觉出异常,不过通过他的表演,我发现宁致远其实很有怨妇的天分,是以现在无聊,我也睡不着,索性溜到火堆上坐着,给他表演了个火烧魂魄。
宁致远本来有些呆滞的神情此番终于有了反应,他眉头微颦,轻声道:“坐在火堆上做什么?”
我飘到他身边,凑着他耳朵道,“若是你当时被那几个士兵给那啥了,会不会以死保贞操?”
宁致远眉头顿时皱得很扭曲,他顿了顿道,“或许会死,虽然并不是我的身体。”
我翻了个白眼。
他继续道:“会恶心死。”
我挑了挑眉毛,斜睨了坐着的秦校尉一眼,“其实秦校尉不错,模样又长得俊,功夫嘛,应该是不错的,不然怎么睡觉都抱着剑,一看就是高人,对你也应当不错,不是教你兵法这些的么,现在还带你离开…”
我摸了摸下巴,“若是你选他的话,我勉强也就同意了。”
宁致远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我觉得吧,灵魂存在于世间,是因为心中有执念,而我现在没了什么牵挂,应该真的会消失。”
“你以前有执念?”宁致远微微扬了扬眉,他转过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那是自然。”
“那现在没了?”
“亲人都死光了,我还执念什么?”我随口答了他,他沉默片刻之后道,“你不为他们报仇?”
“我不觉得我能够灭了梁国。”我绕着火堆飘了一圈,“莫非我要去梁国皇宫,以厉鬼之身吓死那梁镶王?”说到这里我又摇了摇头,“他们又看不到我。算了,我还是交代后事吧!”
我重新飘回宁致远旁边,扬了扬下巴,眼睛瞄向秦校尉,“我真的觉得他不错,你以后嫁人就嫁那样的,我也就放心了。”
宁致远轻哼了一声,“我喜欢女人。”他稍作停顿,还补充了一句,“要美人。”
我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那你以后不就成了天底下最自恋的人。”
宁致远唇角微微一勾,“眉若远黛,肤如凝脂,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眸光盈盈,犹如一汪秋水,唇红齿白,恰似雪地中一枝寒梅。”
我砸砸嘴唇道,“那还是人么?”
宁致远不屑地看我一眼,“是美人。”
美你个头!
看他那副模样,我忍不出讥讽他,“就算是有那样的美人,你也无可奈何。别忘了,你现在是女儿身。”
宁致远眼神一黯,见他受挫,我顿时心满意足。然而就在此时,秦校尉突然出声,“谁在那里!”
宁致远与我说话声音一直很轻,他几乎都没张开过嘴唇,而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的,难不成还是惊动了秦校尉?
正在我纳闷之时,石头背后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那人被秦校尉的剑尖指着,身子瑟瑟发抖,嗓音也微微颤抖,却掩不住她如黄鹂一般的音色,“我,我又冷又饿,看到这里有火光,所以,所以…”
“你是何人?”秦校尉的剑尖稍微往下偏了一寸。
那女子惊惶地抬起头,火光中,她的脸上虽有污泥,但巴掌大的尖尖脸蛋上,双眉如墨漆,眼睛亮若天上的星辰,而眸中更是含着秋水,在火光的印衬下,就像是湖面上洒下的片片阳光。
我哆嗦着指着那女子道,“宁致远,你喜欢的姑娘。”
宁致远没有吭声,我侧过头去看他,只见他的视线早已落在那女子身上,我在他的瞳孔之中,看见那女子瑟瑟发抖的身影,就像是一片被风吹得快要散开的云。
那女子泪光盈盈地看着秦校尉,“我是巫启国逃难的人。”
“为何不入启夏关?”秦校尉的剑又往上挪了一寸,正抵上那女子的下巴,那女子颤抖得厉害,结果自己撞上了剑尖,一道细细的红痕出现,血珠从肌肤内沁出,像是在剑上点了一点朱砂,那模样真是楚楚可怜,连我这正儿八经的女儿心都有所动容,更何况旁边那个女儿身男儿心的宁致远。
女子抿着唇,良久知道才轻声道:“我是贵族。”
“你告诉我们,不怕我们抓你进去?”秦校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反倒声音严厉了许多,我转头瞄了瞄宁致远,很舒畅地道,“虽然你喜欢她那类的姑娘,不过我瞧着这秦校尉,喜欢的大概是我这类的。”
女子神色惊惶,眼泪已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良久才呜咽道,“我怕,一个人逃了这么久,又冷又饿,我好怕,以往的那些好友都被抓去做了官妓,兄长护着我逃了出来,然而路上流民太多,我与他失散多日,只怕他已经被抓了回去,这位大哥身上所穿的是南夏国军服,而这位小哥说话还带着巫启国的口音,所以,所以我才过来,只求给我一口食物,让我在这火堆旁休息一晚…”
女子说完便要叩头,秦校尉最终还是收了剑,他解下自己的水囊递给那女子,随后又拿了一个馒头递到她手中。
女子虽然很饿,吃东西的动作依然很斯文,看起来是受过良好的教养,应当是个贵族。
她吃完之后还拣了树叶擦脸,秋夜露水重,那些树叶上蓄的水珠让她的脸慢慢变得干净剔透,只是那脸色太过苍白,苍白得近乎透明,若不是摇曳的火光给她脸上带了一抹颜色,她就是一张白纸。
好吧,我只是想说,这姑娘苍白得像个鬼。不过当初在招摇山,那些师兄弟们喜欢的大概也是这样的女子,让人心疼怜惜的女子,让人愿意将其护在身后的女子。
宁致远的审美倒是符合大众,他显然对这女鬼很上心,眼神时不时扫过女子的脸,每扫一次,他的眉头便微微皱一下,像是在心疼一般。
“我觉得她似乎对秦校尉更有好感一些。你看,一双美目时不时在秦校尉身上扫过,就好像你看她那般。”
现在这三人组成了一个铁三角关系,我这个旁观者自然觉得十分有趣,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就这么仔细地看来看去,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女子看起来很面熟。
“你叫什么名字?”宁致远突然出声询问。
那女子先是一愣,而后柔声道,“惜月。”
我突然想起来,巫启国有一位公主,她出生那天夜里出现了天狗食月的异相,巫启国国君自然觉得不详,便来招摇派祈福,并询问师傅那新生的公主是否为妖孽,师傅从来都觉得自己心怀慈悲,自然否认了那国君的说法,只是自那之后,每年祈福,那位公主都会参加,我远远看到过那公主两次,而现在,记忆中那朵娇嫩的鲜花与面前女子的脸重合在一起,我默默地垂下眼睑,良久之后才叹息一声。
她是巫启国的公主。
她本上天上的明月,而如今却是亡国的公主,从高高的云层上跌入泥土,我应该同情她的。
可是亡国的公主与殉国的公主,有一字之差。
招摇派上下全部殉国,我的师兄弟们很多都只是普通的巫启国人。在进入招摇派之前,他们或许只是最普通的最底层的人。
我知道我的想法不对,没有任何道理,可是此时此刻,我很讨厌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明想说什么的,结果突然就忘记了。
第 12 章
【17】
天还未亮,秦校尉便小心翼翼地起来,因为后半夜是宁致远守夜,他一直未睡,所以此刻见到秦校尉的动作身子也跟着动了,然而那秦校尉抿着嘴角,他冲宁致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宁致远低头看了一眼大石旁边微微蜷缩着休息的女子,他的眼睛缓缓闭上,而后又复地睁开,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之后转身离开。
看他们没有带那个娇弱公主上路的意思,我很欣慰。
然则他二人还未走出几步,惜月公主已经从噩梦中醒来,我想,她大概也没有沉睡,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此时她神情慌张,睫毛上还有泪珠颤动,悬而不掉,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便是我也生出些悔意,觉得自己不该因为她没有殉国而歧视她。
正是大好的年华,枝头上最艳丽的花,人生才刚刚绽放,自然会惧怕死亡,此时,我甚至有些怨恨师傅,他应该带着我的亲人们逃出来,我会用最虔诚的大礼来迎接他们,只要他们活着就好。我胸无大志,与国相比,我更爱家。
然而师傅却带着他们一起赴死,留下我一个人…
此时,惜月公主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鲜血,她的嘴唇本来已经有些泛紫,此时被那鲜血染了颜色,衬着那张苍白的脸,竟显得有些惊心动魄。她的眼中像是藏着一片荒漠,而她面前的两个人,就像是荒漠里的绿洲,或者说是一捧水,她需要他们。
“昨夜我听小公子喃喃自语,说是要去泰州。恳请带我一路。”惜月公主终是没忍住,她跪在地上朝着宁致远和秦校尉行了大礼,然后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一直没有抬头。
她的衣袍本该是白色的,现如今已经处处都是污泥。只是如今身子伏着,脊背像是一张弯弓,身子亦在颤抖。我忽然想起她从前的模样,挺直的脊梁,高昂的下巴,神情中自然而然的高贵与淡漠,与现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我有一些恍惚,我甚至觉得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做呢?
我皱着眉头思索,想了很久,无数种可能都被自己否决,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话。
我是师傅的徒弟。
我所有的想法都是由他所教授。我既然继承了他的无耻和猥琐,我同样也会继承他其他的东西。
如果我是巫启国的公主,我也会死,而且在临死之前,我会拼劲全力砍死几个梁国的官兵。
这就是我的答案。
等到我得到答案之时,惜月公主已经乘坐在了秦校尉的马上。
既然我都心软了,这两个男人会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我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娇弱公主没有跟宁致远同骑,反而是坐在了秦校尉的身后?
是以我飘到宁致远身边轻声道:“怎么没和你一起?秦校尉作为一个真男人,应该会觉得带着那惜月不妥吧。”我眨了眨眼睛,“莫非秦校尉喜欢的也是那类?那我可真是心肝儿都碎了…”
我捂着心口格外忧伤。
“我不同意。”宁致远缓缓地答。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那不正是你喜欢的么?”
宁致远侧过头瞥了我一眼,“因为那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
作为一个浸淫春宫图数十载的高手,我顿时有所领悟,我摸了摸下巴问他,“那生理上有何不妥?”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以及在往下的位置,半晌之后才压低声音道:“那也是一种折磨。”
噗…
我得意的笑出了声,“宁致远,原来你是身心皆受虐啊。”
【18】
启夏关外有一道连绵的山脊,就像是巨龙的脊背,横卧在大地上,一路蜿蜒至泰州城外,那山脊的名字就叫龙脊岭。现在,宁致远他们就在这龙脊岭的脚下。本来这里是有官道的,但是梁国正在追捕逃亡的贵族,而那登州太守估摸着对宁致远也是贼心不死,是以他们并不敢走官道,而是爬上了龙的脊背。
秦校尉的马通体全黑,是匹高大凶狠的战马,结果爬山的时候输给了漂亮的寻梅,我心中颇有些得意,寻梅也骄傲地昂着头,它偶尔用不屑地眼神打量着大黑,还把身上驮着的几大包东西甩得哗哗地响。
深秋的阳光并不炽烈,冷风阵阵,将那些枯黄的叶子卷起,飞舞到半空,又无助地落下,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意。惜月坐在秦校尉的身后,她的手揪着秦校尉腰侧的衣服,薄薄的一点儿衣物捏在她手中,随着山路的颠簸,她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发抖,脸上也依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看她偶尔会盯着秦校尉的后背发怔,似乎有些想将脸贴到那宽阔安稳的后背上。
我越看越觉得她是那么想的。
因为心中对这个公主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满,所以此刻我飘到秦校尉身后,学着公主的样子,伸出双臂做了一个环上他腰的动作,姿势还没完全摆好,就听到宁致远的一声冷斥。
“你在做什么?”
我回头一看,宁致远正目光幽冷的看着我。
与我同时转头的还有秦校尉和惜月。
那公主身子一抖,脸颊上飘上了一朵红云,她转回头然后低头垂目没有应声,那抹红痕顺着脸颊爬上了耳根。然而秦校尉回头之后却是轻轻地往前挪了一□子,公主脸上娇羞的笑容瞬时凝注,她抿着嘴唇,眸中波光粼粼。
本来应该是幅很美的画面,被宁致远一声喝破,现在秦校尉往前挪动位置很是说明问题,那公主此时在娇弱,大约也没脸将脸颊继续往上贴。
我讪笑着飘回宁致远身旁,悄声道:“那姑娘在那边讨不着好,没准下次就会请求与你同骑。”我得意地朝他挤了挤眼睛,“你赚到了。”
现在青天白日,深山静谧,两骑又前后隔得不远,宁致远自然不能与我交谈,刚刚他本是吼我,结果就叫公主和秦校尉双双误会,现在他肯定不会再开口,于是我不管他脸色,自顾说了下去。
“其实只要软香在怀,身心受虐一下也没什么!”
宁致远目不斜视,就仿佛看不见也听不到一般。
“话说回来,秦校尉没有将惜月抱在面前,我心头格外舒坦,依我多年经验来看,秦校尉对你应当很上心,刚刚你说话,他便偷偷拉开了点儿距离,你看惜月那哀怨的小脸,那凄苦的神色…”我犹自滔滔不绝地发言,却不知何时宁致远已经勒马停了下来,等到前面领先的那骑拐过弯看不见了的时候,他才压低声音道,“你似乎很不待见那惜月,你认识她?”
我撇了撇嘴,“我心眼儿小,嫉妒美人。”
他淡淡扫我一眼,嘴角勾出一朵冷笑。“你是招摇派弟子,见过不少巫启国贵人不足为奇,她是谁?”
我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她出生之时天狗食月,师傅说她容颜倾城,连天上银月都要避其光芒…”
“逐日公主?”宁致远神情也凝重起来,“她竟然逃了出来!若是梁国正在追捕她,带她一起上路会有大凶险。”
“难不成你舍得扔下她?”
宁致远还未回答,前方秦校尉的声音已经传来,“七弟,出了何事?”
宁致远眉头一挑,微微提高了音量回答,“小解!”
“你注意点儿形象行不行,别以为秦校尉对你有几分好感,你就如此放纵粗俗,破坏我形象!”我气急败坏地指着眼前的一棵枯树道,“你可以说路旁枫树甚美,故驻足停留!”我还未说完,宁致远已经翻身下马,他钻入了旁边的一处草丛中,我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还真是…”
宁致远冷哼了一声,“是你对他有好感才对。”
我被戳穿了心事也不恼,“你嫁给他我还是挺放心的。”
…
宁致远不理我,他在枯树背后站着,身边的枯草亦有半人高。
“喂,你怎么站着?”
宁致远的背影一颤,然后他蹲□去,紧接着传来一声轻呼,我估摸着是被什么枯草扎了屁股,这家伙适应能力并不高啊…
“这才对嘛,站着会打湿裤子的。”我好心地提醒他道,“对了,你以往站着不会溅到裤子鞋子上么?”
“闭嘴!”宁致远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空旷的山林中便有了回声。秦校尉本来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此时他舍了马快步奔了回来,一路疾行,犹如燕子钻云蜻蜓点水,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冲到了前面的一棵大树底下,刚好与站起来的宁致远遥遥相望。
宁致远面无表情地系着裤腰带,秦校尉嗖地一下转过身去。
我默默地翻了两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