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都是暴脾气,当即怒骂不休,最后还是旁边的人劝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匈奴那边没了粮食,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们才刚元气大伤啊,许多人病还没好全,没东西吃怎么行?”
阿舒兰想到母亲和妹妹,顿时慌了,“哥哥,怎么办啊…”
哥秫图脸色变幻,片刻后像下了什么决心,道:“事到如今,想解匈奴的困局,只有一个办法了。”
除了抵达当夜的接风宴,匈奴使团在长安这段时间,汉廷也曾多次设宴招待他们,比如这日下午,皇帝又邀众使臣前往未央宫,品酒听曲、游园赏花。
宴会设在禁宫后苑一处露天的方台之上,汉朝这边与会的臣子并不多,官阶也大多较低。比起来,匈奴使臣倒是来得差不多了,以哥秫图为首,依次列座其下。这个时节未央宫繁花盛开,举目望去遍地堆锦,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莺歌燕舞袅娜动人,伴随着飘飞落英、融融暖风,让人只觉旖旎如画、惬意之极。
今天刘彻的兴致也很好,他和哥秫图一起从长安时兴的美食、衣饰,聊到匈奴的草原、宝马,可谓气氛融洽、宾主尽欢。最后哥秫图看时机差不多了,离席跪下,恭敬道:“陛下,小臣有一请求,还望陛下准允。”
“使臣有话,但说无妨,不必行此大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匈奴月前爆发了一次瘟疫,让我们的牛羊和粮食损失不少。所以小臣斗胆,希望陛下可以把此次原本要送到匈奴的财帛都换成粮食。”
哥秫图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自然。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请求汉朝的帮助,单于让乌图木送信给他也是这个意思。阿舒兰原本建议隐瞒瘟疫一事,用别的理由要粮,但他认为汉朝只需要打听一下,立刻就清楚了,遮遮掩掩反而露了行迹。所以,他决定如实相告,只是尽量轻描淡写,让人觉得匈奴的瘟疫也没有多么严重。
虽然还是可能被看穿,但好在汉人软弱,又素来害怕他们,只要好好恐吓一番,应该会同意…
果然,那堂上的君王沉吟片刻,点点头,“换成粮食啊,也不是不行。虽说我朝粮仓也不算太丰盈,但匈奴与我大汉既是兄弟之邦,为兄弟解这燃眉之急,自当义不容辞。”
竟如此顺利!哥秫图心中嘲讽,面上却笑了,“那小臣就替匈奴多谢陛下了!”
“使臣不必客气,其实,朕也有件事想拜托使臣。”
哥秫图一愣,“陛下请讲。”
“朕前几日去看了公主,发现她情况不太好。你也知道,女儿家总是身子柔弱,稍不注意就这儿抱恙、那儿抱恙,公主在长安生活惯了,朕担心她去了匈奴会适应不了,出点什么事儿就不好了。所以,朕想和使臣打个商量,和亲一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语落下,满座皆惊。不仅匈奴人目瞪口呆,汉朝这边的臣子也瞪大了眼睛。在众人的注视下,刘彻唇畔含笑、神色自若,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
哥秫图在短暂的错愕后,勃然大怒,“陛下在开玩笑吗?!和亲是何等大事,我等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带回公主,如今您一句话就要算了?那我匈奴的颜面往哪里放!”
刘彻不急不恼,依然笑着说:“朕也知道和亲是大事,这不是在和使臣商量嘛。就好像匈奴遭了瘟疫,需要汉朝送给你们粮食,也来和我们商量。道理是一样的。”
哥秫图一凛,忽然醒过味来,“陛下,您是在威胁小臣吗?”
“朕说了,是商量。使臣如果不答应,那朕也不能勉强,只好去安慰我那可怜的妹妹,最后照顾她几日。只是那样的话,可能就没有功夫为使臣和匈奴筹粮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谁都明白了。刘彻这是明明白白提出交换,匈奴人放弃带走公主,他就提供粮食,否则免谈。
适才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汉匈两边的官员都不敢说话,连演奏的乐者也颤巍巍停下动作,石台之上一片死寂。
时年坐在刘彻旁边,一颗心都揪紧了。准确地说,自从得知他居然决定抢了匈奴人在边境购买的粮食,她的心就没放下过。先是担心粮食抢不到,然后担心那些化装成匪徒的边境汉军会被认出来,听到一切顺利,又开始担心后面的谈判。
而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了。
哥秫图气得浑身发抖。又是这个男人,来长安的第一夜就差点让他当众难堪,那个眼神他至今还记得,现在,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真当他们匈奴好欺负吗?!
热血冲上头,他忘了这里是大汉皇宫,想也不想就冲上去,一拳挥向刘彻。呼呼风声卷携而来,刘彻岿然不动,在拳头抵达面前三寸时,一只手横空伸出,端端接住了它!
哥秫图一惊,侧头看到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神情坚毅、目光如鹰,少年捏住他的手,下个动作就是将他手腕翻折。哥秫图只觉一阵剧痛,抬腿便是一个飞踢,被少年侧身化解掉。
两人同时落到石台中央,哥秫图冷笑,大吼一声,便和少年缠斗到一起。
“哥哥!别打了!哥哥!”阿舒兰怎么也不料事情会变成这样,急得大喊,却立刻察觉不对。
君前动武,立刻惊动了禁军,整个园子的守卫潮水般涌向石台,将他们团团围住。士兵们佩剑持戟,剑芒冰寒,盔甲黑压压一片,看得人心惊。
阿舒兰脑袋“嗡”的一声,难道汉朝皇帝今天竟想让他们全死在这儿吗?!
她顿时慌了,本能地思索自救的办法。目光忽然落到御座一侧的红衣女子,这是今天唯一伴驾的妃嫔,汉朝皇帝对她也很亲昵,应该…很受他的宠爱吧?
时年看着哥秫图和卫青的对打,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本以为,卫青身手那么好,拿下哥秫图易如反掌,没想到这个哥秫图居然也不是盖的,两人打了半天,竟难分高低!
这就不妙了!
时年深知这一局的重要性,不仅是要打赢哥秫图,更是要把他、把匈奴人打服,真正起到威慑的作用。再这么拖延下去,效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这个念头刚闪过,身后忽然一股力量传来,一只手扣住她的肩,另一只手绕过来,狠狠掐住她脖子!
“都给我住手!”
刘彻回头,见阿舒兰竟趁人不备,挟持了时年,不禁道:“你做什么?放开她!”
“你先放开我哥哥!”阿舒兰厉声道,“让他们都停手,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她说着,手指一个用力,仿佛要掐断时年的脖子!
刘彻脸色登时变了。余光瞥到远处假山上已经有禁军弯弓搭箭,对准了阿舒兰背心,眉头不由紧皱。卫青现在绝不能停,但他今天也不打算伤任何人性命,这个阿舒兰毕竟是哥秫图的亲妹妹,她要是死了事情就麻烦了,哥秫图也没那么容易就范。
可是时年…
阿舒兰看他脸色,心头一喜,看来自己还真抓对人了,这女人果然是汉朝皇帝的心肝宝贝!
她并不知道已经有十几支箭对准了自己,只待君王一声令下,便会齐齐射来,犹自逼迫道:“怎么样啊陛下,您再不下令,您的宠妃就要没命了!”
刘彻看到时年苍白的脸色,还有细白的、仿佛随时能断掉的脖子,心头一狠,眼中闪过杀意,手也抬了起来——
“这位…这位妹子,听我一句话。”时年忽然开口,打断了刘彻的动作。因为脖子被掐,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在口齿还算清晰,“放下武器、回头是岸,赶紧把我放了,否则你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怎么,你还能像那个人和我哥哥一样,跟我过招不成?”阿舒兰冷笑。刚才制住她的时候,她已经探出来了,这女子一点功夫都不会,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刘彻触到时年的眼神,知道她已经猜出自己的想法,并且故意阻挠。眉头皱得更紧,她不想让他杀阿舒兰,那她要怎么办?他太清楚她的身手了,连点三脚猫功夫都没有,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脱身?
等等,好像之前两次,她都脱身了,靠的是…
阿舒兰忽然听到一声劈啪怪响,还没反应过来,腰部便一麻。整个人瞬间脱力,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还兀自颤抖不停。
时年在她倒下的瞬间纵身一扑,刘彻在前方张开手,一把将她接入怀中!
时年只感觉男人大手扣住了她的腰,那样用力,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好一会儿才松开,问:“没事吧?”
他眼中是真切的担忧,时年心忽地一颤,摇摇头,“我没事,放心吧。”
阿舒兰倒在地上,盯着时年手中的黑色棍子,仿佛活见鬼,“你拿什么…拿什么暗算了我?!”
时年从刘彻怀中转身,看她几秒,扬扬下巴傲然一笑,“我大汉你不知的东西多着呢。小姑娘,见识少就要多读书,只知道打架斗狠,长大了可没出息哦!”
阿舒兰瞬间目眦欲裂。
那边,哥秫图见妹妹中招,心头一慌,被卫青一脚踹中胸口,重重摔到地上!他呕出口血,余光看到其余匈奴人都被禁军控制住,只觉肝胆俱寒。
哥秫图的身手在草原上都是排得上号的,如今却败给了一个汉朝的半大少年。非但如此,他的妹妹,身手不输男儿的阿舒兰,也莫名其妙被一个娇娇弱弱的汉朝宠妃放倒,连对方用了什么招数都不知道!
他心中惊骇,还有隐隐的恐惧。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汉人变得这么强悍?
这真的是他记忆中可任意欺凌的软弱汉人吗?!
刘彻松开时年走过来,居高临下看他片刻,冷冷道:“哥秫图使臣,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考虑朕刚才的建议。否则,这弑君犯上的罪名,即便你是匈奴人,恐怕也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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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上一章我加了点内容,因为有妹子说看不懂彻彻的想法,我考虑了一下,把本来打算后面再讲的东西提前了一下。免得大家回头去看,我在下面贴一下这段,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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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说得正开心,忽然发现刘彻虽然在笑,一双眼睛却殊无笑意,在夜色中冷冷凝视着她。她一个激灵,后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有些无措地望着他。
“陛、陛下,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彻站起来,居高临下打量她。
他知道她有问题。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从天而降的少女,先是救了他的命,然而又出现在他的后宫。他怀疑过她是间谍,是细作,是敌人放在他身边的眼睛,可越相处,越觉得这种猜测无稽。这世上不会有人敢派出她这样的细作。
他这样告诉自己,却在猝不及防间,听到了那样的话。
让他喜欢上卫子夫吗?
他侧过头,轻轻笑了,掩过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没有错,你说得很好。非常好。”】】】】】】


梦呓

“这样做,匈奴人真的就会放弃了吗?”时年坐在寝殿地上,仰头问道。
刘彻负手立在窗边,天已经黑了,皇宫很安静,仿佛下午那场混乱根本不曾发生,“匈奴人需要粮食,而除了如今的大汉朝廷,没人能提供那么多的粮食。他们没别的办法,只能同意。”
“那如果他们气急了,什么也不管了,豁出去…”
“豁出去打一仗吗?不可能的。先别说下午那一架多半把哥秫图他们打怕了,就算不这么威慑一番,其实也不用多么担心。你以为光是汉朝这边的大臣不想打仗?匈奴贵族也不愿意打。除了极少数的主战派,剩下的人只想享用着汉朝送过去的美人珍宝,过安逸舒坦的日子。更不要说如今他们刚遭了灾,就更不敢轻易动武了!”
时年恍然大悟,“所以,就算他们将来知道了粮食是汉朝这边劫的,没有完全的把握,也不会随便开战——我说你怎么敢用这种招数,不怕被发现吗!”
他笑眯眯道:“他们搞不好已经在怀疑了,但是,怀疑也没用。”
男人神情那样得意,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大狐狸,时年看他片刻,皱皱鼻子,“狡猾。”
寝殿里安静一会儿,能听到灯花跳跃的声音,刘彻忽然说:“来,让朕看看。”
时年愣了下,明白他的意思后,微微抬头。淡黄的光线里,只见她脖颈处有几处红紫痕迹,御医已经看过了,说不要紧,他却始终放心不下。
刘彻俯身,指尖抚过她伤处。他指腹有薄薄的茧,那是练习骑马射箭留下的,时年轻轻吸口气,就看到他脸色已经阴沉下来,“若非此刻不能与匈奴撕破脸,朕定要那匈奴女人死上十次。”
这阴恻恻的声音,时年发了下抖,“说这么吓人干什么,我又没有真的出事。御医都说了,小伤。”
他问:“刚才,弄疼你了吗?”
“没…”时年脸有点红,不好意思说不是疼,是痒…
他看着她脸颊红晕,心口忽的一热。又想起下午,看到她身陷敌手,他不敢告诉任何人,那一刻,他是真的恐惧…
手指往上,捧住她的脸,他轻轻摩挲,拇指擦过嫣红的唇。
然后,低下头,一点点凑近。
时年仿佛被下咒了,眼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他的气息也清晰可闻,却一动不能动…
“呵,看起来,我打扰皇帝的好事了。”
刘彻遽然回头,只见寝殿不远处,太皇太后手执拐杖,冷冷笑道。
时年猛地惊醒,暗道一声“我的妈啊”,就跪地行礼。太皇太后却没理她,时年打量她神情,知道白天的事传过去了,这位汉朝慈禧来兴师问罪了。
时年有些紧张,太皇太后如今还大权在握,如果摆不平她,就算匈奴人同意不和亲了这事儿都难保不黄。
刘彻平静起身,直到太皇太后走到跟前,才拱手道:“祖母。”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祖母!”太皇太后说着,一拐杖打过来。那拐杖是由檀木所制,龙头镶嵌着金玉,份量惊人,挥动时更是呼呼生风,刘彻却没有挡,硬生生受下了这一棍。
太皇太后当然知道这个孙儿的身手,并没有指望真的打中他,见状不由一惊。刘彻闷哼一声,却还露出个笑,“祖母打完,可消气了?”
太皇太后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白天她身子抱恙,一直在长乐宫休息,都入夜了才知道下午未央宫居然出了那么大的事!
皇帝竟当着匈奴使臣的面说要取消和亲,双方还打起来了!
她是挟怒而来,那一拐棍却打掉了一半气势,来回走了两圈,才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想和亲,但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莫非你真的以为,你的父亲是懦弱,你的祖父是懦弱,你的祖母也是懦弱吗?!”
“孙儿当然知道,父亲和祖父并不是软弱无能,只是那时候大汉国弱,才不得不对匈奴臣服。但经过祖父和父亲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如今我大汉国富力强,未尝不能与匈奴一战。”
“有实力一战就一定要一战吗?和亲止战,为的是边境安宁,为的是百姓安居乐业…”
刘彻忽然打断,“什么和亲止战,都是庸人之见!臣服求饶从来换不回和平,只会让我们的敌人越来越强大,早晚有一天将我们彻底吞灭!养虎为患的道理,祖母难道不懂吗?!况且,我大汉乃泱泱大国,为何要惧怕匈奴蛮夷?朕乃大汉天子,也不该对匈奴人乞怜。祖母以为送去的不过是一位公主,实际上却是在折损我汉家男儿的血性尊严!”
他从未这样声色俱厉,太皇太后想反驳,却发现竟不知从何驳起。刘彻又道:“朕今日事从权宜,还答应了给匈奴人粮食。但祖母,朕向你保证,早晚有一天,朕送去匈奴的不会是公主,也不是财帛粮食,而是我大汉的铁蹄,是我汉廷的千军万马!”
孙儿的声音是那样年轻自信,太皇太后忽然一阵眩晕。她想起了几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匈奴使臣来长安,而她从来都睿智沉稳的儿子,生平第一次落泪了。他跪在她面前,道:“朕多希望,这次去匈奴的不是公主,而是我大汉的大军…”
因为家国无力,他忍了下来。现在,她的孙子长大了,要实现他父亲曾经的愿望。
刘彻眼中闪烁着光,仿佛已经看到汉朝铁蹄大破匈奴的那天,铿锵有力道:“朕会让您看到,让大汉百姓和匈奴人看到,让青史后世都看到,我大汉的男儿,到底是什么样子!”
七日后,匈奴使臣哥秫图在朝会上公开表示,因族内巫师重新占卜,发现眼下并不是嫁娶的好时机,希望取消此次和亲。这要求提的莫名其妙,尤其匈奴人都在汉朝住了一个多月了,大汉皇帝却从善如流,不仅同意了哥秫图的请求,还主动赠与他们粮食,以解匈奴瘟疫之后粮食短缺之急。
朝野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提出质疑。数日前未央宫那场巨变,早已流传出去,陛下决心如此坚定,连太皇太后都不再说什么,朝中也无人敢对此发声。
哥秫图叩拜谢恩。
一样的未央宫前殿,一样的百官侧目,上一次他是在这里挑衅大汉权威,这一次却是低头认输,放弃他不远千里来迎娶的汉朝公主。
哥秫图在朝会上忍辱负重的时候,时年也正崩溃着。
她抓着头发,望着面前两人道:“所以,匈奴人摆平了,让我们回到问题的起点,要怎么让刘彻娶了卫子夫啊啊啊啊啊啊!!!”
路知遥被吵得堵住耳朵,嚷嚷了回来,“这得问你啊,做媒不是你们女人擅长吗!”
“合着什么活儿都让我干了,上次那个匈奴女人掐我脖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打架是男人的事儿?”
时年这是在故意找茬了,毕竟那天聂城和路知遥负责统率禁军、包围石台,她也是提前知道的。
路知遥:“那你之前还说有办法让刘彻喜欢上卫子夫呢,怎么,失败了?”
时年想到自己的办法,让卫子夫去跟刘彻说匈奴瘟疫的事,她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居然惹得刘彻勃然大怒。而她因此那次失败,这段时间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卫子夫,可以说相当惨了。
聂城打量她神情,忽然问:“你好像很着急,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时年一愣,别过了头。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宣室殿内,刘彻忽然凑过来,而她…居然没有躲!
时年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疯到对汉武帝有什么想法,只能说当时气氛实在不错,刘彻又是个大帅比。但这件事给她敲响了警钟,真的得赶紧完成任务跑路了,否则刘彻如果对她提出…某种要求,她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毕竟,她现在可是人家的小老婆啊!
时年苦恼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索性拿出kindle看起了史料。这是她最近发现的催眠大法,只要睡不着,就开始背苏更给她准备的资料,通常看不到第三页就失去意识了。
因为想着卫子夫,时年随手点开她的生平。果然,五分钟后,她脑袋一歪,陷入了梦乡。
而在她入睡后不久,房门被推开,一身玄衣的刘彻走了进来。
看到时年睡得歪七扭八的样子,他好笑挑眉,走过去亲自替她掖了掖被角。女孩胸口躺着个黑色的板子,他拿起来敲了敲,只觉面上光滑如镜,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无趣地把它放下,又在屋子里转了转,忽然眼前一亮。房间右侧的架子内角,放着个黑色的棍子,他拿起来仔细端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这就是之前几次,她出奇制胜的古怪法宝?应该怎么用?
“嗯…”床上忽然传来声响。
他以为她醒了,走近一看才发现女孩双眼依然紧闭,嘴里却含糊地念道:“卫子夫…”
他一愣,笑容敛去,黑眸深深凝视着她。
如果说,有什么是比她的来历更让他好奇的,就是她对卫子夫的古怪热情了。她好像很在乎她的性命,对卫青也特别关注,而且,非常想把他和卫子夫凑到一起…
之前他还为此发了通脾气,现在却只觉得不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算是细作,这种任务也奇怪了点吧。要让卫子夫对他用美人计吗?她完全可以自己来啊…
时年又嘟嚷了一句,他没听清,随口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