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儿,起身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下巴,“你不是想当娘娘嘛?想住大屋、穿华服,吃香的喝辣的,现在都可以了。赶明儿爷带你回紫禁城,就封你为贵妃,你想住哪儿、想干什么,爷都陪着你…”
时年怔怔望着他。
眼前的男人,是整个大明最尊贵的男人,他坐拥天下、任性妄为,想要的从来都能得到。就像现在,他软硬兼施、手段百出,连堂堂贵妃之位,也说得仿佛是许诺了一个小玩意儿,那样轻巧。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连身份都没弄明白的女人。
朱厚照见她表情,以为她动心了,心里一松。又想起刘瑾的话,如果不是被自己凑巧抓住,此刻她是不是已经连句话都没留下就逃走了?
还好,她愿意留下了。
这么想着,他心情激荡,抬手便揽过她的腰。女孩慌乱抬头,那神情落入他眼中只觉那样可爱,他垂下眼睫,轻蹭她鼻尖,唤道:“时年…”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其实很早就告诉过他,但他从来没有叫过,总是胡闹似的叫她小美人儿。可此刻,他却忽然很想唤一下她的名字。
他觉得,这名字很好听,很适合她。
满殿宫人避讳地低下头,而他就这么将她搂在怀中,低声道:“时年,时贵妃娘娘…”
调笑似的说完这话,他低头就要吻上她的唇,女孩却像是被这个称呼惊醒,飞快道:“我嫁人了!”
他动作僵住,“什么?”
她脸色有点白,却毅然与他对视,重复道:“我不回来找您,因为我早就嫁人了。所以皇上,我不能当您的贵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是卡死了,这一章大概写了8个小时吧,7点写完,又改了一个小时【面如死灰
是不是被我的标题骗了?以为时年当贵妃了?略略略,贵妃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
感谢霸王票土豪们,欠了好多没有感谢啊啊啊啊!我分几次贴哈!爱大家!!!
第33章 囚禁(修改后半段)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好一会儿, 才听到朱厚照道:“嫁人了?”
他声音很轻,却仿佛隐藏着万钧之力, 听得时年心头一颤, 几乎就要后悔。但这是她紧急之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在这种封建皇权社会, 要拒绝一个皇帝,除了说自己名花有主,还能怎么办?
难道直接说皇上我对你没意思吗?她怕他暴走!
她低着头不看他, 下巴却被一只手蛮横托起, 君王面无表情,道:“嫁给谁了啊?”
“我…”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 忽然勾唇,“没关系,不管你嫁了谁,离开他。”
“皇上!”
“朕是皇帝,朕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
满殿宫人纷纷下跪, 噤若寒蝉。男人仿佛被什么事激起了狠劲儿,脸上是昭然的侵略与征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时年整颗心都乱了。
什么情况?他不是该听说她嫁人了就放弃吗?就算他不怕群臣非议,但古人不是都喜欢黄花大闺女吗!
脑中电光一闪, 她忽然想起来,卧槽朱厚照在历史上可是强娶过人|妻的!连孕妇都被他弄进宫过!
妈的算错了这位小祖宗的属性!
朱厚照以为她吓到了,又放轻了声音, “你别害怕,不管你嫁的是高官权贵,还是富商大户,朕都能替你摆平。你做朕的女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没有人敢在背后非议你…”
他又想抱她,时年却躲开了。君王的手悬在半空,她低声道:“可是,我很爱我的丈夫,不想背叛他…”
朱厚照拳头攥紧,转身怒视着她。他的表情几乎是恶狠狠了。这不是他头回看上有丈夫的女子,明明别人那里他都满不在乎,甚至觉得有趣,但听她说起自己的丈夫,想到曾有个男人拥有过她,现在还被她惦记着,他就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口烧起来…
他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内殿走去。时大惊失色,遥遥看到里面巨大的床榻,头皮都麻了,奋力挣扎,“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朱厚照不愧是当过山匪头子的人,任凭她拳打脚踢,手臂如铁箍般分毫不动。时年终于慌了,“皇上,我救了您的命,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吗?!”
“是,你救了朕的命,所以朕要感激你啊。朕的宠幸,宫里那些女人可盼都盼不来,是你天大的福气…”
眼看内殿越来越近,时年心一横,摸着个东西就捅过去,却被他抓个正着。时年趁机跳到地上,朱厚照抬手一看,是那根熟悉的黑色棍子。
他眼神一顿。
身陷囚牢时,她曾用它对付过他们的敌人,那时候他们并肩作战。可现在,她却把它对向了他。
时年眼眶都红了,强忍着道:“皇上,我是有夫之妇,请您自重!”
他的心忽然就软了,叹口气,“小美人儿,你何必?你不想背叛你的丈夫,那他呢?他知道你的心意吗?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就不会让你一次次陷入险境!”
时年不知怎么回答。为什么陷她入险境,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坑爹的队长!
两人正僵持,钱宁忽然进来,凑到旁边说:“皇上…”
朱厚照本不想理他,但钱宁不是不懂眼色的人,这种时候还来禀报,肯定是重要的事。
他忍耐道:“怎么?”
“李将军派人来说,刚刚在西门附近,擒住了一个刺客…”
刺客?朱厚照一愣,忽然醒过味儿来,“和她一起的?”
“是…”
时年也呆了。怎么回事,朱厚照不是说,他们肯定逃出去了吗?难道他骗她的?
朱厚照问:“是那个姓路的锦衣卫,还是别人?”
“不是路知遥,是另一个年长些的男人。而且据李将军说,他不是被发现的,反而像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时年脑袋乱糟糟的。听起来,路知遥逃出去了,聂城却没有走,主动到禁军面前自投罗网。他想做什么?难不成,是留下来救她?
女孩眉头紧锁,仿佛无比担忧。朱厚照看见她的神情,心中忽然冒出个猜测,她说她有丈夫,难不成…
他慢慢道:“那个男人,和你…”
时年瞥见他神情,一时不解,落入朱厚照眼中却成了默认。拳头顿时攥紧,他冷笑着点头,“好,好得很。看来是朕错怪他了。他还是牵挂着你这个妻子,所以才放着生路不走,偏要回来送死!”
时年大惊,“皇上,不是的…”
“你们几个,把她带下去看好了!”朱厚照打断她,冷冷道,“好生伺候着,少了一根寒毛,朕拿你们是问!”
时年又被软禁了。
准确地说,是第一次被软禁。藏龙山上朱厚照虽然也关过她,但当时的待遇是实打实的囚禁,这次却是华丽寝殿、高床软枕,日常饮食也是珍馐美馔,无一处不舒适。他甚至派了四名宫娥来伺候她,时年在汉朝真当皇帝老婆时,都没这么多人伺候!
不过时年没心思享受,想到聂城那边的情况,她就坐立不安。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就算想救她,也可以潜藏在豹房找机会啊,为什么要故意被发现?
本就前途未明,自己还给他添乱,朱厚照误以为他是她的丈夫,如果一怒之下把他杀了怎么办…
啊啊啊!他现在还活着吗?!
时年想到这儿,崩溃地抓住头发,对旁边的黄衣宫娥道:“姐姐,你真的不能让我见皇上吗?”
那宫娥已经放弃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恭敬道:“夫人恕罪,奴婢等奉刘公公之命伺候夫人,除此之外,别的一概不能做。”
伺候,她看是监视吧。这几天她提了十几次想见皇帝,全被敷衍了回来,想偷溜出去也都被发现。这些宫女简直后脑勺都长着眼睛,她多走一步路都不行!
她垂死挣扎,“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宫娥默了一瞬,“夫人,皇上想见您的时候,自然会来见您。他不来,您跟我们说也没有用。”
时年气极反笑。好你个朱厚照,亏她当初还在藏龙山上舍命救你,现在居然恩将仇报!早知道让你死在那儿算了!
朱厚照站在窗外,遥遥看着女孩。她似乎和宫女说了什么,被拒绝了,气得把手里的东西砸到了地上。
是在生他的气吗?
朱厚照“啧”了一声。钱宁道:“爷要是想见夫人,就进去见见吧。美人得哄的,您这么一直晾着,夫人心里该怨爷了。”
“爷现在不能见她。”朱厚照淡淡道。那晚她一哭他就心软了,实在拿不准,如果她再哭着跟自己求情,他是不是又会屈服。
朱厚照提步离开,出了这处宫殿才问:“那个男人呢?”
“还在地牢呢,都拷打好几轮了,什么都不说,一口咬死了要见爷…”
朱厚照嗤道:“倒是个硬骨头。”
“弟兄们也这么说,所以,爷您看看是不是…”
钱宁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刘瑾打断,“钱指挥使此言差矣,那贼子来路不明,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万岁爷万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依奴侪的意思,直接按乱党处置了算了,还跟他废话什么!”
这两人各执一词,朱厚照对此类场面早已见惯,过去有时候还挺喜欢看他们斗来斗去,此刻却只觉烦躁。
他冷哼一声,“爷的万金之躯,就适合涉险。走吧,既然人家说了,正好爷也想见见他。”
还是那个地牢,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停在外沿,而是一路深入。越往里走,周围越阴湿,那股血腥味也越重,终于,进到了最里面的大房间。
正对面是个刑架,上面挂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两脚都离地了,双手被锁在头顶两侧的铁环中,头发凌乱、浑身是血,大概是刚受过一番拷打,还有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他本来似乎在沉睡,听到声音慢慢睁眼,目光涣散,一点点落到朱厚照身上。男人一身龙袍、人群簇拥,是不属于这地牢的尊贵。
他盯着他好一会儿,像是终于看清楚了,轻轻一笑,“皇上。”
聂城在打量朱厚照,朱厚照也在打量他。脸上沾了血,看不太清楚长相,但应该长得不错,据钱宁说身手也很好,难怪小美人儿会瞧上他…
他眸色一沉。钱宁搬来把椅子,朱厚照撩袍坐下,又接过茶喝了口,才道:“你认得朕?”
“草民有幸,见过几次圣颜。”
朱厚照哦了声,“你看着像是个聪明人,怎么行事如此愚蠢?这豹房也是你能闯的?”
聂城轻咳一声,“擅自闯宫,的确…罪无可恕,只是锦衣卫的路大人乃草民义弟,兄弟有难,当大哥的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无论是禁宫大内,还是刀山火海,草民能闯…总是要闯一闯的…”
这话说得颇对朱厚照胃口,他露出一点笑容,“水泊梁山义气,那些儒生们都不屑一顾,你倒是推崇。”
“皇上谬赞…”
朱厚照忽然冷脸,把茶盏往小桌上重重一放,“朕几时赞你了?!”
他的火来得莫名其妙,旁人也不敢劝。朱厚照站起来,半晌才道:“你说你是为了兄弟,那么兄弟已经救到,朕还特意开门放你生路,你却偏要回来自蹈死路,为了什么?”顿了顿,“他们说,你想见朕,又是想做什么?”
阴暗的地牢里,聂城没有说话。满脸血污后面,是他乌黑沉静的眼睛。
朱厚照放他们出去,可逃出去其实根本没有用。路知遥的身份宫里人都知道,再稍微一查,连张家兄弟帮他们入宫都能查出来,要想不被抓到,除非他们立刻离开京师远走高飞。
但是不行,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们要除掉刘瑾,就避不开京师,避不开皇宫,避不开…朱厚照。
目光瞥向旁边的刘瑾,聂城慢慢道:“草民不走,因为草民心气难平。我义弟身为锦衣卫,尽职尽责,却被刘公公押入豹房,要与猛兽相斗。草民想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罪,要受此责罚?”
刘瑾牙一咬,他就知道!这人既是路知遥同伙,让他见到万岁爷肯定没自己好话!本想趁拷打的机会弄死他,偏偏钱宁也想到了这个,私下和他不知道聊了什么,然后便开始多方偏袒,阻挠自己的人下手,现在还真让他告到万岁爷跟前了!
他有点紧张地看向朱厚照。认真来说,他抓路知遥就是胡乱抓人,万岁爷不追究便无事,但查起来就有问题。虽说这位小祖宗性子向来古怪,对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儿,更别说别人的命了,可就是因为性情古怪,难保他不会突然正义感上头,要为他们主持一番公道!
朱厚照闻言,神情依然平淡,“哦,所以你是要给兄弟打抱不平?”
聂城直白道:“正是。”
朱厚照不作声。不得不说,这人实在很对他的脾气,若换了往常,自己也许就要当场给他封官进爵了。可是,眼前闪过那一晚,时年绝然的脸。她说,她有丈夫,她不想被背叛自己的丈夫…
他慢慢道:“要朕为你做主,也不是不行。其实,朕也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
朱厚照不说话,钱宁却心领神会,这种事他干的多了,此刻简直轻车熟路,“是这样的,时姑娘曾在藏龙山上救过万岁爷,对万岁爷有大恩,所以,爷想报答她,留她在身边享受一世荣华富贵,不知你意下如何?”
聂城挑眉,并不意外朱厚照想留下时年,只是惊讶他们还挺尊重自己,居然征求起了他的同意,“留不留下,我说了不算,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怎么,只要她同意你就同意吗?”
“当然,但我觉得,她应该是不会同意的。”
这话落入朱厚照耳中,只觉像是炫耀,冷冷道:“你对她倒是很有自信,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把她带入豹房?为人夫君,就是这么保护妻子的吗?”
什、什么?
聂城眼中终于浮现出错愕。他刚才说…妻子?什么妻子?
朱厚照本来是故意刺他,却发觉他反应好像不太对,目露狐疑,“怎么了?”
聂城问:“是她这么告诉你的吗?”
朱厚照不解,心头猛地浮上个期待,“难道,她是在撒谎?你不是她的丈夫…”
话音未落,就被聂城的笑声打断。他低笑着摇摇头,仿佛无奈,又仿佛自傲,“是,她是我的妻子。草民对自己的妻子很有自信,所以无论她去哪儿,我都相信,她不会背叛我。”
朱厚照牙关紧咬。
他看着聂城,只觉那张脸前所未有的碍眼,几乎就想当场了断了他。但是不行。理智告诉他,如果真这么做了,时年更不会留下了。
聂城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朱厚照的声音,很淡,却别有意味,仿佛刚下了某个决心,“行,既然这个要求你不答应,那换一个。爷只喜欢欠别人东西,不喜欢别人欠我,你想要爷帮你,先把欠爷的还上。”
聂城:“草民欠了皇上什么?”
朱厚照背着手,透过小窗仰望外面的日光,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笑道:“你毁了爷一场精彩的表演,也让阿花少了个难得的对手,难道,不该还吗?”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接近皇帝,时年只需要使美人计,队长就要被打个半死,聂队心里苦…
感谢霸王票土豪们,么么哒~~~
第34章 猛兽(重写版)
时年被软禁了整整八天, 每天提心吊胆,终于在濒临崩溃的时候, 黄衣宫娥说:“夫人, 皇上请您过去。”
时年大喜, 立刻坐上了来接她的煖轿。这一次, 他们把她带去了豹房的东面,顺着长长的台阶上去,发现这是一处环形的高台, 四面都有座位, 中间挖空,像是个小型的斗兽场。
朱厚照就坐在正南面, 身侧是刘瑾和钱宁,还有一些臣子宫人。他原本笑得很快意,瞧见她后笑容一顿,不咸不淡道:“来了。”
时年虽然这段时间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真见了面却还是谨慎起来,规规矩矩行礼, “参见皇上。”
她低着头,也就看不清朱厚照的神情,只是用余光发现男人修长的手指拿过酒杯,喝了一口, 没有说话。
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时年有些紧张,那一夜的场景又跃入脑后,两人闹得那样不堪, 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她不开口,皇帝也不作声,原本融洽的场面顿时尴尬起来。正在大家都有些无所适从时,场内忽然传出一声吼声,那样震撼,仿若猛兽出闸!
时年诧异转头,这才发现掏空的中部原来是块平地,此刻一只花豹被放出了笼子,正张牙舞爪地咆哮。上方举着根长竿,吊着块血淋淋的鲜肉,竹竿左右摇晃,那鲜肉也左右摇晃,花豹被血味引诱,跳跃着一次次去够,却始终差那么一点。
冬日的阳光照在花豹身上,斑斓的皮毛、锋利的爪子都在闪烁发光,伴随着豹子的咆哮声,那样震撼人心!
这就是朱厚照养的豹子!名垂青史的豹房中的豹子!
她终于见到了!
时年瞬间兴奋,目不转睛盯着场地中央!这居然真的是个斗兽场,而这花豹不愧是皇帝的爱宠,虽然被圈养了,却还有着没被驯化殆尽的野性,也就越发显得威风矫健!
啊啊啊!她都想摸手机拍照了!
“你喜欢这个?”旁边忽然有人问。
时年转头,朱厚照正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好像有点太投入了,尴尬道:“啊,还…还挺喜欢的。这豹子很漂亮,皇上您养得真好…”
这话说完,朱厚照的表情却更奇怪了。
他盯着时年看了会儿,又把目光转向场地中。在这之前,他也带别的女人来看阿花,但那些女人无论一开始牛皮吹得多厉害,瞧见阿花的样子后没有不吓得脸白腿软的,连靠近些都不敢,一个个的丢人败兴。
她倒是胆子大。
不过,他唇角微扬,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她本来就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他轻咳一声,声音放轻了,“坐到朕旁边来。”
时年不知道男人的心情为什么突然就变好了,顺从地坐到他身侧略矮的位置。他一只手松松搭在她肩上,附耳道:“她叫阿花。朕养了她一年多,亲自伺候吃喝,还给她洗澡,在朕心里,她就跟朕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时年点点头,心里却想着,他好像不生气了,那自己这时候问一问聂城,可以吗?他会回答吗?
朱厚照讲了几句,就发现女孩并没有认真听,似乎牵挂着别的事情。他脸色一变,时年只觉肩头一痛,呼道:“你干嘛!”
朱厚照面无表情地松开她。时年摸着肩膀,敢怒不敢言,这表情让他愈发不快,忽然道:“行了,让他出来吧。”
时年一愣,只见兽场底部一扇小门打开,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身白衣、挺拔高大,神色沉静如水。时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惊道:“聂城?!”
心头一瞬间涌上喜悦,太好了,他还活着!她还真怕朱厚照已经对他下毒手!
然而下一秒,她猛地回过神!等等!他们现在在干什么?聂城要干什么?
他进了兽场里面!
脑中冒出个可怕的猜测,她不可置信道:“皇上?!”
整颗心狂跳,不会吧?之前刘瑾说,要路知遥和豹子比武,现在路知遥跑了,所以,他们让聂城来?!
正在此时,场内又是一声咆哮!众人惊呼,原来是豹子终于咬到了鲜肉,獠牙撕扯,一把将竹竿也拖了下去。因为力道太猛,站在平台上举竹竿的小宦官也差点被拖下去,幸好被旁边的人一把抱住!
小宦官死里逃生,吓得瘫软在地,差点尿裤子了。
他逃掉了。可是,有个人还在里面。
时年脸色煞白,抓住朱厚照道:“皇上,你快让他回去啊…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朱厚照不答话,她怒道:“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想要杀了他对不对?朱厚照!”
直呼皇上名讳,这是大不敬,旁边的人都吓得不轻。朱厚照见状想说什么,旁边刘瑾却开口了,“夫人,您错怪万岁爷了。是聂勇士自己说,他身为路大人义兄,要肩负起做大哥的责任,这以身斗豹的差事才落到他身上。万岁爷可没逼他。”
时年看着这张满是笑意的老脸,心中只觉厌恶,理都不想理他,还是盯着朱厚照。刘瑾自打得势,几乎没受过这种冷落,顿时脸色一黑。
朱厚照沉默一瞬,道:“确实是他自己答应的。”
他没有说谎。这件事想起来还觉得惊讶,那天他提出这个要求,本来是想以此恐吓聂城,逼他退缩让步、放弃时年,可万万没想到,聂城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竟然同意了!
阴暗的牢房里,浑身是伤的男人笑着说:“我若斗赢了豹子,皇上便为草民和草民的义弟做主,如何?”
那一刻,朱厚照几乎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