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他在龙宫被龙迷晕?”小留贼兮兮地问。

茱萸嘻嘻一笑,“他脸上带着我给的伤,再也忘不了我啦!”

“你还能笑出来?”薇的脸皱成一团,“可恶的!害我还担心你闹出人命。”

茱萸却满不在乎:“我原本就不想闹出人命——我自从被关在镜子里,就打定主意再也不会杀害自己爱的人。其实,人嘛,只是希望自己闹别扭的时候,心上人说间软话、表示一下关心而已,也没有更高的要求。他这么在乎我,我干嘛要他的命?”她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你还小,长大一点就明白啦!”

薇哼一声,灵机一动问风轩:“你是能看到真实的镜子精灵,其实早知道她的心思,对不对?”

风轩把镜钮握在手心,压低声音微笑着说:“即使不能看到真实,我也明白她的心思。”

薇撇嘴又问:“你真要从那条甬道下去?我虽然不反对,不过要提醒你:从没有人或者精灵能走到甬道的尽头。”

“这样才有趣啊。”风轩淡然道:“也许,我可以顺便问一下龙宫的人,他们给你杯匣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如此说来,我该祝你一路顺风。”薇托着腮想了想,说:“你这一去,不知需要多少时日,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让茱萸担心?我送你一件解决后顾之忧的法宝吧!”

说着,她吃力地抱起桌上的铜镜,私风轩怀中:“反正你寄居在镜钮里,茱萸寄居在铜镜里,互不侵害。我把铜镜送你,以后可以随时补充灵气,再不用担心灵气耗尽。”她看着镜中的茱萸,挤眼睛。

镜子在风轩怀中轻若无物,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镜子,皱起眉头,“龙家有规矩,仓库里的宝被能随便赠送出卖,只给拥人。封印妖魔的器物更是不能…”

“我是龙家现任家主!定规矩的祖宗要是有意见,出劳我理论吧。”薇扮了一个鬼脸,“再说,还有谁比镜子精灵和镜子更加拥?”

风轩和茱萸相视一笑:“龙家也有很多任的人,却没有一个这么任的。”

看着风轩携铜镜步入甬道深处,空有点不放心,问:“这样做合适吗?”

“我只做自己觉得不会后悔的事情。”薇耸耸肩,“在这件事情上,我连半点不好的预感也没有。”她低下头,看看脚边的杯匣。

“看来,让我觉得不安的,应该是这个东西的出现。”她抱起杯匣,低声喃喃:“你带给我的,是什么样的缘或劫呢?”

杯匣不能回答。

但薇隐约又听到了那些凄楚的叹息…


缘之六 吟咏悲歌
『我有一天会什么人吗?如果他死了,我也会不惜代价,想方设法留住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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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下,繁华的都市宛如五琉璃一般璀璨,放眼望去,尽是整洁的建筑、闪烁的霓虹。和古往今来所有的都市一样,这里的笙歌欢笑集众奢华颓靡的灯红酒绿之中,冷寂愁苦都埋没在无人问津的贫瘠角落。

在最不起眼的黑暗里,有一座低矮的城隍庙,孤零零地瑟缩在城市的夹缝中,仿佛不敢扬眉吐气,更羞于与那些高大辉荒建筑跻身同列。城隍庙里里外外的彩漆早就剥落,塑像破损、几案蒙尘——不足百年之前仍得火供奉的神祗,如今被世人遗忘。那些弱者投牒、城隍办案的故事,对如今的人们而言,只是街头巷尾尚未泯灭的传说,再没有人会当真。

然而这个晚,一个丽时髦的子走进了破败的城隍庙。

她的脚步小心翼翼,不知是畏惧阴暗中狰狞的塑像,还是担心满地灰尘玷污了她高档的鞋袜。

庙中连个跪拜的蒲团草垫也没有。这子也不跪拜,只在城隍塑像前合掌鞠躬,口中念念有词:“过往神仙慈悲,务必帮我!能得神仙解救,我一定供奉火、修葺殿堂。”说罢,她从包里抽出一张叠好的黄纸,在鼎中焚化。

跳跃的火光映亮了她怯懦的脸庞,也勾勒出黑暗中城隍那悲悯正义的眉目。子又向上鞠躬,看了塑像几眼,似乎觉得气氛可怕,便像逃走一样匆匆离去。

城隍庙外是一条偏僻的甬巷,静谧被高跟鞋“嗒、嗒”的声音踩碎。风飘过,让这子更加心慌意乱。

她在黑里慌张地疾走,耳边忽然响起缥缈的话语:“明天中午十二点,流熙街咖啡店。有人助你解难。”

“谁?!”子吓得尖叫起来,只觉得心胆都要被吓破。

周遭并没有人。她在凉风中定了定心神,机械地自言自语:“十二点,流熙街,咖啡店…”

薇居住的深山之外,有个普通小镇。三月二十三是本地的传统集会,向来平静的小镇在这天十分热闹,游人如织。大多数人只记得这天是好玩的集市,却忘了集市的由来:三月二十三被当作吉庆的日子,因为这天是本地山神的生辰。

方圆百里之内,恐怕只有薇对山神的生日念念不忘。她一大早就留下空看家,带着小留下山去了——本地山神是龙家世交,每年这天,龙家的家主都会到山神庙表示祝贺。

集市热闹非凡,山脚下的山神庙却冷冷清清。山神本人并不介意——这光景已经持续了好些年,他早就习惯。倒是薇又免不了忿忿不平,替他抱怨间。

“人心不古呀,人心不古!”几杯薄酒下肚,薇拍着山神的肩膀,无限同情地说:“想当初你为他们办了多少好事?现在连个惦记你的人都没有——换了我是你,早就发威动怒,让他们知道是谁保这一方太平。”

“那是因为你还年轻气盛。”山神的面容温文尔雅,看样子也不过三十上下,说话的口气溶老成:“我在这里住了七百多年,对红尘早就没兴趣,反而觉得清静最好。大千世界中的人总是这样——用得着的时候虔诚祈祷,用不着的时候就扔到一边。这种事情比比皆是,也不是只发生在我身上,没啥好抱怨的!喝酒喝酒!”

薇嘻嘻一笑,端起酒杯祝愿:“祝你七百八十五岁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谢谢!”山神高高兴兴和她碰杯,将酒一饮而尽之后,充满期待地看着薇的背包。

小留知道他惦记生日礼物,笑眯眯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纸包,费劲地举到山神面前,说:“这是我们今年搜集的各种时装杂志,请笑纳。”

山神的双眼闪闪发亮,欢喜地接过来,一本一本摩挲:“哦!哦!今年流行绿——不错,我喜欢这个款式。”说着,他身上光芒一闪,原本绣着“寿”字的银灰绸衫变成了沉绿新款装。他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镜子,左看右看,对自己的新形象十分满意,看了十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收起镜子,继续翻阅杂志。

薇叹了口气:山里实在太清闲了,一向没啥事做的山神终于在无聊中养成自恋的毛病。薇没兴趣欣赏他的换装表演,而且她知道,山神的心思一旦沉迷到时装杂志中,一定会把每本杂志翻来覆去看到烂,把每张图片里的衣衫在身上试穿、换三五十种颜才罢休。在这期间,他对其他事情一概心不在焉、懒得应付。

于是薇拍拍山神的肩膀,道:“我今天中午还有公事,先告辞啦!…你今年适可而止吧,别穿那些太哨的衣服——杂志上那些哨的衣服是人家演戏的时候才穿的,你也不仔细想想就往自己身上套…上次在山谷里碰到土地神,他说你的品味越来越让人怀疑,打扮得好像百年不遇的妖怪。”

“哦,哦。”山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杂志,胡乱应付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团乱麻递给薇:“每年收你的礼,我也过意不去。这个送你玩吧,收妖的时候用得着。”

“多谢多谢。”薇喜出望外,从他手里抓过那团乱麻,也不问是什么,乐呵呵地跑了。

***

借着遁地符,薇提前到了约定地点——流熙街,咖啡店。楼雪萧头天晚上已经告诉她委托人的情况,薇在咖啡店里左顾右盼,并没有找到神情怯懦的时髦子,便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欣赏街景。

大城市的热闹和山镇不可同日而语。薇从阑太喜欢繁华的表象,也不喜欢在吵闹的城市中久留,更不喜欢和陌生人来往,但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援助是她不能推辞的责任。

不一会儿,她在山神那里喝的酒后劲上来,她开始昏昏睡…

忽然,人海中晃过一个熟悉的背影——身材高挑清瘦,衣着干净利落。薇瞪大眼睛看清楚之后,“嚯”的站起身,冲到街上,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静潮!原静潮!”她追到那人身后,秘抓住他的手臂。

原静潮诧异地转过身,目光落在薇身上时,也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薇?是你。”

薇笑着点点头,这才想到:她和原静潮除了在浔江合作一次之外,并没有多深厚的交情。像这样在大街上又追又喊,可不是她的作风。连她肩头的小留都有些诧异地瞪着她,疑惑地咕哝:“你怎么这么兴奋?刚才在山神那里喝多了吧?脸也红了…”

薇不好意思地脑挠头,冲静潮嘿嘿一笑:“我、我刚好看到你走过,所以打个招呼。其实,也没什么事——”

“今年的生意如何?”静潮客气地问,“在附近公干?”

他的口气并不热情,薇心中也冷静下来,低声喃喃:“噢…是。你呢?”

静潮从身后拉过一个畏缩的少,说:“我在帮她找东西。”

那少的长相并不出,苍白清秀的脸上全是惶恐,一对大眼睛楚楚可怜。

薇看了看,放低声音温柔地问:“你丢了东西吗?是什么?我能帮忙吗?”

薇的长相丽,口气又和蔼亲切,少看在眼里,放宽了心,不再竭力往静潮身后躲。她一边看薇,一边用细微的声音说:“留声机,我的留声机…”

“留声机?”薇眨眨眼睛,“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爹爹给我的生日礼物。”少的鼻尖一皱,就要哭出来:“没有它,我哪儿也不去。”

“她已经在人间徘徊了一百多年,见证了四代《游证》的更换。”静潮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因为她最近晃到我的地盘,老板把这个担子扔给我,要我无论如何在今年年内陪她找到这个留声机。”

苍白的少用力握紧静潮的手,提高声音叫道:“不找到不行!它会到处害人、到处害人!”似乎怕静潮和薇不信她的话,她反复叨念着“害人的、害人的留声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小鬼难缠呀…”薇冲静潮嘿嘿一笑,“辛苦你啦!”

“你呢?为什么到这里来?”

“有人到城隍庙投牒诉苦。老板接了她的诉牒,把这事儿交给我。”

“投牒?”静潮难以置信地瞪了瞪眼睛。“现在还有人用这法子?真少见。”

薇点点头:“可见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去见投牒的人。”

“你忙吧。”静潮说着,拉起苍白少的手,冲薇苦笑:“要是看到古怪的留声机,给我捎个信。”

薇再回到咖啡店时,一眼看到了角落里一个怯懦的子——她的神情不安,不住地左顾右盼。她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身材臃肿,一副目中无人的派头。

薇微笑着走过去,在子对面坐下。“在城隍庙投牒的人,就是你吧?”

那对男看着她翩翩落座,目瞪口呆。

薇常年隐居深山,平常交往的都是些山神土地、妖精鬼怪,这些家伙不是审观有问题,就是自视甚高、不会轻易夸人…因此薇对她的外貌如何评价。她从阑学平常孩调脂弄粉,也不像山神那样留心世间的流行,所以她不知道:在世俗男的眼中,她的容貌气质几近飘飘如仙。

“投牒城隍的那件事,由我接手。”薇忽略他们惊的神情,平淡地说:“我是城隍代理人龙薇。”

怯懦的人先回过神,小声说:“我、我叫艾荻雅。这是我丈夫赵思。”她顿了顿,满腹狐疑地问:“不知道‘城隍代理人’是…”

“是让城隍之名在世间流传不绝的人。”薇简单地解释一句,又问:“诉牒上所说的事情是真的?有人用邪术招徕鬼魅?”

艾荻雅没有回答,却递给薇一个很大的纸袋。

“唱片?”薇挑挑眉,看着纸袋中红的唱片,觉得今天跟留声机实在拥。

“这是我的唱片。”荻雅叹口气,说:“我是艾璇。”

“艾璇?”薇记得某本给山神的杂志上提过这个名字。“她是个明星吧?”

荻雅点点头,“她已经出过四张唱片,都深受好评。”说着,她从手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薇。“这个人是为艾璇作词作曲的雷凭。”

薇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年轻人。他很英俊,面容上那种自信的光彩令人过目难忘。

“雷凭很有才华,”赵思这时插嘴道:“他和小璇感情很好,甚至已经讨论结婚。”

“可是前些天他遇到意外,不幸去世了。”荻雅抽出手帕擦了擦眼角。“艾璇不相信这个事实,精神几乎失常。”

赵思叹息着摇摇头,“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雷凭的鬼魂招来,而且让它留在唱片公司的顶楼!现在整个公司没有人敢上班。”

“招魂?她还真有两下子啊!”薇认真地端详雷凭的照片。“鬼魂和相片上的这个一模一样吗?”

“是的!”荻雅和赵思异口同声地回答:“雷凭是个很受公司器重的人,他的照片至今还挂在公司的墙壁上——每个见过鬼的人都肯定那是他。”

“而且,他还为艾璇写了一首新歌——就是这张唱片里的《吟咏悲歌》。”荻雅捂着头,好似无法相信这种事情,“这简直太可怕了!一个鬼,写了一首阴气森森的歌…我每天哼唱那首歌,几乎疯狂。”

薇拿起那张红唱片,径直走到咖啡店的前台。好说话的店员帮她把唱片放在留声机上。唱针开始在凹槽上跳跃时,一段悲伤的音乐流淌出来。那幽咽缠绵的旋律和如泣如诉的咏叹,令人内心深处翻涌激荡,忍不住想起今生最大的遗憾。

薇闭上眼睛,无数音符仿佛化作敏感的精灵,从她心底挖掘脆弱的记忆。她眼前恍然出现久违的梦境——那道云遮雾掩的深渊、那张俊朗却惊慌的脸、那双她没有抓住的手…

凤炎!薇心中一颤,骤然睁开眼睛,几乎流下眼泪。

缠绵的歌声还在咖啡店内飘摇,为数不多的客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荻雅和赵思不敢再听这首歌,早鲸怯地捂上耳朵,却还是被歌声侵扰,皱着眉头泪流满面。店员的双手还在留声机上,保持着刚刚放好唱片时的样子,人却早就怔住,双目无神。连蜥蜴小留都抱着头,从薇肩头摔落在地。

歌声越来越高,悲凉的曲调加着愤慨、怨怼、惶恐、迷惑,宛如唱歌的人经历了世间种种不如意的遭遇,在竭力宣泄。

咖啡店的门窗在歌声中微微战栗,几块玻璃“吡吡”的裂开碎痕。就在人和物都不堪承受高亢的声音之际,歌声又忽地转入低吟,柔弱几不可闻。仿若催眠一般的声音从门窗的空隙溜到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脸上的神情如痴如狂。

“留声机,我的留声机!”一个苍白的影子如飞一般冲进咖啡店,继而失望地垂下头:“是我的留声机的歌,不是我的留声机…”

靡靡之音戛然而止。薇的心神仍在摇荡,忽然觉得手心一热。她立刻紧紧抓住不放。“抓住了——”她恍惚地喃喃,“终于让我抓住了!”

“薇…薇!”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她抓住的不是凤炎的手,是静潮。

那张红的唱片已经被静潮取下,被他掰成两半。

歌声既然消失,咖啡店内外的人也渐渐恢复常态,只觉得自己失神片刻,不记得刚才的情形凶险。

“真可怕的声音!”薇定定心神,走到荻雅夫面前,问:“艾璇现在哪里?”

荻雅夫从歌声的蛊惑中恢复清醒,含含糊糊地回答:“唱片公司。”

薇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一定解决。现在…”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请付定金。”

“一顿餐,是对一天厄运的最好补偿。”——这是小留时常说的话,也是它简单淳朴的愿望。然而生活中总是倒霉的时候多,一饱口福的时候少。

“久违了——牛、肉、面、啊!”薇也心满意足地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有钱的感觉就是好!”

“我真是搞不懂,”小留一边细细品尝面条,一边凝神细想,“我们的生活节俭到了极点,可总是有上顿没下顿。原静潮却住着那美华的大宅,还有时间和金钱带着小孩游山玩水…”

“钪啷——”薇手里的碗狠狠放在桌上,在深山中引起一连串回声。碗精灵立刻惊恐地惨叫一声,拖着瓷碗“咔嗒咔嗒”向一边蹦了两下,生怕命不保。

“人家不是游山玩水!”薇沉着脸,阴骛得好像幽灵,“静潮是在帮那孩找东西!”她头一偏,瞪了那个精致的碗一眼:“我说过,我吃饭的时候不准你鬼叫——影响食。”说罢,她想拿筷子敲敲碗以示惩罚,却发现双胞胎筷子精正拖着他们的本体向远处逃…

“你居然——帮原静潮说好话!”一旁的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一直很讨厌他、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薇不自在地拿起牙签咬在嘴里,忸怩地说:“我以前是一直躲着他。那是因为…你们也知道嘛!我和他上辈子有点不清不楚的事情,我不想把那么古老的旧事延续到现在。”她耸耸肩,又说:“可是,风轩说的没错。如果为了逃避命运的安排而否认自己的感觉,实在太傻了。仔细想想,静潮也没做过特别让我讨厌的事。我决定——从今以后对他客观评价。”

小留吸着碗里的面汤,说:“我很怀疑你能不能‘客观’评价…”

薇不理它,对空一挥手:“东西都收拾好了?吃饱了我们就开工。”

空氨的背包递给她,十分不解:“你浪费遁地符来来去去,就为在家做一顿牛肉面?委托人已经付了定金,你和小留在那边吃一顿不就好了?”

“外面买的多贵呀!”小留打个饱嗝,代薇回答:“反正遁地符的成本低。我们还要攒钱维修‘溪月堂’这个大号古董呢!”

“托福,我想起来钱都到哪里了。”薇抽出一张符,冲空挑眉道:“,在一边看着点儿。小留,准备好了吗?”

小留把面前的汤碗又舔了一遍,确保没浪费一滴汤后,答应一声“准备好了”。薇把符贴在小留背上,念一句咒语,蜥蜴“嘭”一声变成一部电话。

“电话?”空看得莫名其妙,“你要打给哪里?”

薇神情郑重,深吸一口气,拨了几个号码,听到“嘟——嘟——”两声。

“喂,这里是拂水殿,我是秘书冰萱。”对方有人接听。

“冰萱,我是薇!”薇飞快地说,“让我爸爸接听。”

冰萱的脸变了变,回头看看办公桌后唉声叹气、不想工作的拂水公,犹豫了很久,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找您的…”

拂水公龙御道顿时来了精神,“噌”的窜了过来。冰萱握着听筒不给他,沉下脸威胁道:“长话短说!”

龙御道冲冰萱的背影做个鬼脸,假装一本正经地“喂?”一声。

“爸爸!我是薇!”

一听是儿,龙御道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小——爸爸好想你啊!”

“你别这么肉麻好不好?”薇浑身一哆嗦,提高了声音大喊:“两界对话需要向媒质灌注很多灵力!我支持不了多久,拜托你认真一点!死的时候都已经老大不小,怎么我看你下地狱以后反而年轻了不少?你打算这样吊儿郎当混多久?”

在一边凝神听的冰萱抢过话筒,有些感动。“薇,说得好!我把灵力传到媒质帮你,继续教育你爸爸!”

于是薇又开始唠叨:“你看看,爸爸,连人家外人都炕过去了!你偶尔…”

“够了。”龙御道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冰萱已经走开了!”

薇松了口气:“真奇怪!我每次演同样的戏,冰萱竟然每次都上当…又骗了她一些灵力,真是不好意思。”

“嘿嘿,冰萱才不是容易上当的鬼!她不能鼓励我跷班,只能用这种方式帮阴阳永隔的父多聊一会儿——她就是这么善良。”龙御道看了看秘书的背影,感动而夸张地抹了把眼泪,又问:“薇,这次遇到什么麻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