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不想累及娘家,父兄将她嫁给五皇子也有诸多考量。
“阿珊,他已经有卫紫芙了,且卫紫芙身怀重孕,他们有自幼相识的情分,亦有数的年感情。”
如果是寻常女子便罢,可这是夏候淳的初恋,是他心心记挂、真情相待的女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他有才华
如果是寻常女子便罢,可这是夏候淳的初恋,是他心心记挂、真情相待的女子。
人,一旦爱一个,厌另一个,心就偏颇了,永远无法将自己的心摆正。
“阿蘅,我从未相信过感情,你所说的,我都明白。”
崔女郎要嫁给一个断臂皇子,且这皇子的后宅已有旁的女人,是啊,哪一个皇子不是在大婚前就有女人,一个算什么,好些有一群。
崔女郎苦笑道:“待你从江南回来,我许已嫁人。”
不是快了,而是崔家与刘贵妃已经说好了。
崔家祖籍博陵郡,那里现下已是北燕的土地,嫡支一脉的崔氏人死的死、散的散。虽然崔女郎祖辈便在都城为官,可都城的崔氏人已经不多。
崔氏想保住世家之位,就必须在朝堂站稳脚跟,如果出一位皇子妃,与皇家的关系更进一步。
“那时,你是五皇子妃。”
两人相视而笑。
陈蘅道:“你小心卫紫芙,若她未与陈茉联手,你的日子尚安稳;一旦她与陈茉联手,你所求的安宁就是个笑话,更可能丢掉性命。”
前世的陈蘅在陈茉手上吃了不少的苦头,今生更深深地明白,陈茉是柳氏与陈宏刻意培养起来的。陈从茉记事起,柳氏与陈宏就给她灌输了仇恨。
在陈茉看来,风光荣耀的荣国府拥有的一切,都是夺了柳夫人母子所来。
陈茉不会想到,当年若陈朝刚未曾迎娶陈留太主整个陈氏嫡长房都不会有现下的荣光。
崔女郎道:“陈茉…不会这么厉害吧?”
“我领教过她的手段。”
陈蘅道破一个事实。
莫氏这样的世家嫡女都会中了陈茉的算计,其他人很难避免。
崔女郎往后要如何走,皆看她自己的,作为朋友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
她能帮崔女郎一次,却帮不对方一生一世。
崔女郎问道:“你与莫恒之在议亲?”
陈蘅垂首,没有否认。
她一直在装傻,当作不知道。崔氏登门之时,莫氏告晓实情,崔氏定会与王家回话,王家必然知道她与莫恒之议亲的事。
崔女郎道:“莫恒之与王三郎齐名,皆是当世的神童、俊杰,与你甚是相配。”
陈蘅能嫁予舅家表兄,莫恒之才华横溢,陈蘅亦是都城出名的才女,真真是天作之合的良缘。
“这世间以为相配就是良缘,实则过得极苦的人可不少。”
前世时,不少人说她与夏候滔是天作之合,可最终又如何?婚姻如鞋,美丽与否是与旁人瞧的,是否舒服又合脚唯有自己知晓。
嫁予皇子为正妃,成为新君的皇后,在世上看来即富贵又光鲜,可实则呢,她咽下多少苦果,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又一个纳入府、充入宫闱,她一忍再忍,终是将自己的性命也被他与他的宠妃给害去。
崔女郎道:“我不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差。”
卫紫芙算什么?不过是没有娘族的女子,至今也只是妾,晋德帝、太后都未承认过她。
皇子府的正妃会有玉碟牌,侧妃也会上皇室族谱,卫紫芙连上族谱的资格都没有。
“你离开都城也是好的,宁王府这次闹出如此大的事,一旦宁王回都城,又是一场风波。”
宁王行事张狂,因他当年是唯一一个没有起兵的亲王,陛下待他多有宽容。
崔女郎道:“父兄怕我出事,方应下刘大人的亲事。”
都城之中,人面/兽/心的郎君越来越多。
如大司徒的侄儿杨嘉,家境贫寒,屡得大司徒提携、接济,宁王府宴会的事爆发,他惨死宁王府宴会大殿上,衣衫不整,也是那些糟践贵女的伪君子之一。
有人说,杨嘉该死。
在大司徒得晓自己的孙女、外孙女亦被祸害时,他选择了沉默。
“说定了?你不反抗么?”
崔女郎笑了一下。
这不是她能反抗的,她是崔氏嫡支长女,嫡支一脉而今就剩下她祖父这脉的后人。她承受十几年崔氏带来的荣耀与培养,就必须得回报家族。
身为嫡女,守护娘家亦是自己的责任。
刘大人受刘贵妃之托,前来提亲、保媒,表达了刘贵妃对这门亲事的看好。
刘贵妃母子对错失陈蘅,心有悔意。夏候淳再度示好陈蘅被拒后,刘贵妃想找一个可与陈蘅相比的女子,身为书画会副社长的崔珊是最好的人选,其家世、容貌、才华可与陈蘅并肩。
崔女郎道:“陛下气恼五皇子,不会下旨赐婚。刘贵妃想求太后与谢皇后,只要她们有一人愿意赐婚,颜面上也好看些。”
陈蘅突地忆起:前世夏候淳所娶的正妃是莫太后赐婚后,风光迎娶过门的。
在晋德帝看来,若是再赐,等同原谅和认同早前夏候淳所为。莫太后到底是心疼孙儿,被夏候淳一求亦就应了。
“我瞧让谢雯做副社长也不错,她在书画会数年,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陈蘅不做副社长,亦只有谢女郎接手。
谢女郎能承住事,性子比谢氏还要强几分,有她做副社长最好。
河岸两畔,朱雀身边围了十几个女郎。
对岸的王灼身边则围了一群郎君。
袁东珠伸着脖子,“绘得太漂亮了,好漂亮…”
画像上的头发都能清晰可见,笔法细腻,风格饱满,用色匀称,调色逼真,画上不是月季而是兰草,整个人就似睡在兰草丛中。
慕容慬搁下画笔:“王三郎,可好了?”
他绘彩图,王灼绘的是水墨图,当比他更快。
立有人代为答道:“快好了。”
慕容慬自信满满,提笔书下“幽兰美人”四个字,用的是隶书,再运笔一挥,题下“德治三十七年冬月二十五日于王园,元龙”等字样,“元龙”二字用的是古篆体。
画上三种字体,三种风格,皆有难以忽视的睥睨之感。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已经写完时,他沾了墨汁,写下“赠永乐郡主”五个字。
陈蘅道:“你不是与人斗画?这是送我的?”
慕容慬肯定地点头,“画上的美人是你,这画也是你的。”
东园已有侍从往曲桥而来。
慕容慬将画递给了侍女。
王灼的美人图缥缈、神秘,仿佛相隔在云端。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想嫁人(三更)
王灼的美人图缥缈、神秘,仿佛相隔在云端。
慕容慬的美人图曾是亲切、真实与宁和,就似她活生生地在站在身边。
风格不同,慕容慬的画中将今日陈蘅的衣着、发式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纸上。
谢大郎君与陈蕴相视而望。
王大郎道:“是三郎与朱雀斗画,我不予点评,诸位评判如何?”
陈蕴道:“朱雀的画着色明丽又不失清雅,绘法细腻,人物饱满,将家妹的神韵捕捉到七分;王三郎的画是水墨人物,画风缥缈神秘,人物如梦似幻…”
王灼绘的是陈蘅?
陈蕴这个亲长兄尚未瞧出来,绘得太朦胧了,表现了山水之美,这美人之美犹似落在画中的仙子,看不真切,也没认出画中人是陈蘅。
崔大郎道:“我附议。”
谢大郎斟酌一番,不能不说实话,却不能太过伤人,“比的是画美人,不是山水,这在斗画前,朱雀就说过。王三郎的画不是不好,而是在下可认不出画上女子是永乐。”
王灼脑海里忆起陈蘅昨日在街上的事,她的坦然更让人敬得,揖手道:“绘人物,我输给朱雀。”
骄傲的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才是最大的勇气。
他是王灼,是琅琊王氏嫡长房的王三郎,世间除了一个勇往向上的心,就没有他输不起的。
崔大郎看着上头的署名,“朱雀名唤元龙?”
陈蕴答了句:“正是。”
这名字可不大像女子?
元龙,龙在民间与江湖当成名的男子很多,一个名字定寄托长辈太多的怜惜疼爱。
王大郎道:“幽兰美人图是朱雀赠予永乐的,且送回去吧。”
王灼道:“我的这幅亦赠予永乐。”
他这次没绘好,总有一次他能绘好永乐、
她的一颦一笑都会落到他的画中。
王灼提高嗓门,对着西岸行了一礼,“朱雀,绘美人,我输给你了,不过,也仅是今日输了,总有一日,我会胜过你。”
这,才是王三郎。
琅琊王氏的贵公子,骄傲亦坦然。
陈蘅蓦地回首,看着崔女郎眼里掩饰不住的欣赏,甚至还有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爱慕。
崔女郎喜欢的人是王灼?
若崔女郎喜欢王灼,为什么要嫁给五皇子?王灼誉满天下,才华横溢,非一个断臂皇子可比。崔女郎与王灼也是自幼相识,结缘书画会,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想到“相配”这词,陈蘅觉得心下苦涩,前世的她就是因这个词,将自己嫁予皇子。冷暖自如,也许对崔女郎来说,这并不是一段良缘,又或是他们二人之间有无法言说的原由。
陈蘅将画放到一处,风格完全不同,一个彩绘,一个墨画,画中的女子亦各有风情。
慕容慬恍若无人,一把揽住她的腰身,“阿蘅,你若喜欢,我以后常给你画。”
这一刻,忘了周遭,他情难自禁,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宣布着自己的主权。
啊——
东岸,无数的郎君看着对岸诡异一幕。
“女风!”有人惊讶出口。
袁东珠看着被惊呆的众女郎,袁大兄是男子,他一时情动亲陈蘅是正常的。
她若是男子,也会喜欢阿蘅。
袁东珠一把抱住陈蘅,“啵——”重重地在她脸颊香了一口。
慕容慬伸手,用力擦拭着被袁东珠亲了地方。“你疯了,人能乱亲?”
“你可以亲阿蘅,我为什么不能亲?”
东岸的男人们看到此处,难怪袁东珠粘着陈蘅,原来袁东珠不喜男人爱女人,而朱雀也喜欢上永乐郡主了。
有人问陈蕴:“陈世子,永乐郡主被五殿下拒婚之后,改喜欢女子了?”
“没有的事。”
陈蕴只觉得脑海里全是慕容慬亲陈蘅的画面,之后又是袁东珠亲她妹妹。
她妹妹不惹男人喜欢,倒惹到两个子女喜欢。
这会子陈蘅似乎慢一拍回过味来,突地大叫一声“朱雀”,抄起镇尺追了过去。
袁东珠所住崔女郎亲了一口,调头又亲谢女郎,她正要亲王烟,被王烟用手挡住,“袁东珠,你发什么疯?”
“香人疯!”她追着王烟,“乖阿烟,让姐姐香一口,香一口嘛,以后你说我厚此薄彼怎么办,要做到雨露均霑。”
众女郎以为袁东珠追王烟,不想她猛一调头香了李倩一口,恼得李倩在跺脚直骂,又羞又恼,袁东珠就是个疯子,越发过分。
整个西园里追逐、打闹,依然是一幅灵动的少女嬉玩画面。
谢大郎道:“女郎们玩笑疯玩,莫太认真。”
王大郎应了声“正是”,“你瞧,袁东珠谁都香。”
朱雀原名叫元龙,来头定然不俗。王大郎越来越肯定他是男子而非女子,那样高挑的身量,如此深情的眸光,不是女子能装出来的。
陈蘅追了慕容慬一段,慕容慬跑得太快,不等被她抓住,早跑没影了。女郎们这一切似乎忘却了其他女郎的命运之痛,陈蘅调头往屋中行走。
冬月的风越来越冷,待入腊月就更冷了。
谢女郎与张萍立在窗前,静默地看着外头的热闹。
“阿雯,我越来越不想嫁人了,宁王府宴会,那么多的郎君人前伪善,背里狠毒,视女子为玩\物。即便是五殿下,刘要不是他的表妹?他却任由别人欺凌…”
刘要有才华,亦有自己的骄傲,却将刘要生生地逼疯了。
夏候淳但凡勇敢地站出来,护着刘要几分,刘要也不会变成现下这样。
就因德馨、大郡主恨极了刘要,夏候淳便放弃了护她。
五皇子夏候淳枉为君子,亦是真正的伪君子,不看旁的,端看刘大人这些年如何维护他与刘贵妃,私下没少拿银钱给刘贵妃花使,他就不该对刘要漠然待之。
宁王府宴会上,亲戚情分、朋友之义是如此的淡泊,淡得让人心痛。
谢女郎道:“阿萍,阿珊要嫁给五殿下为正妃?”
张萍凝在一边。
“阿珊嫁给他…”
这就是女子的命运么?
她们一个个干干净净的女儿,清清白白,才貌双全,却要嫁给那等肮脏的男子。
张萍道:“王三郎呢?”
陈蘅站在门口,不忍打扰她们的谈话。


第二百八十六章 逃避之心(四更)
陈蘅站在门口,不忍打扰她们的谈话。
“阿珊从小就喜欢王三郎,王三郎曾对她说,如果在二十岁前他都寻不到喜欢的人,那时,阿珊未嫁,他未娶,他们就结为夫妻。”
“王三郎喜欢永乐。”
“他喜欢永乐,可永乐要嫁给她的莫家表兄莫恒之。”
陈蘅频住了呼吸。
她看到崔女郎看王灼的眼光,以前她从未发现,今天才瞧出崔女郎对王灼的心意。
崔女郎爱王灼,王灼又欢喜着她,而她要被父母许给莫恒之…
兜兜转转,她们挣扎在命运的大网之中,谁也逃不开,更难遂愿。
“阿珊为何不争取?她可以嫁王三郎,亦可以表明自己的心迹。”
“王三郎说:他这一生只会爱一个女子,此人便是永乐。”
除了永乐,他不会再欢喜任何人。
王大郎一直在劝阻王灼,可他放不下。
每一次见到陈蘅,他都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她。
就如在街上,当她看到陈蘅坦然、大方地说柳书是冯娥所创,没有嫉妒,只有欣赏,这样的女子,谁不会敬重与赞赏。
情之唯物,一旦心动了,爱上了,旁人无法替代。
陈蘅于王灼,是不可替代的。
王灼对崔珊依旧不可替代。
谢女郎问:“阿萍,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心里乱极了,我不想嫁人,可母亲对上门提亲之人颇是欢喜。她说我是因祸得福。如果这是福,我宁可不要,我只盼书画会的女郎个个平安,可是越来越多的人死了。每一天,我都能听到侍女传来的话,每一天都有女郎‘病逝’…”
女郎们的“病逝”都有一段痛楚,有的是她们愿面对那样的屈辱,选择自尽;还有的是世家大族无法再接受她们,家族宁可要一个死去的她们,也不要她们屈辱地活下来累及家族中其他女郎的名声,只能逼她们“病逝”。
朝臣们想要一个交代,可是皇族却要追查害了宁王世子与大郡主的人。
无辜的人讨不到公道,反是强权者、害人者要讨公道。”
谢女郎垂下眼睑,“这都城便是如此的,这些年宁王府害过的人不少,可他是皇亲,辈份比陛下还高,没人能耐他何。”
晋德帝可以杀宁王,全因藩王之乱时,逝去了太多的皇族,晋德帝不想杀他,也不想重罚他,宁王变本加厉,胡作非为,也至为祸都城一带。
当年的宁王不是不反,而是宁王是先帝最小的幼弟,比晋德帝只长三岁,八王之乱时,宁王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他能做什么?
就连他的封号,还是先帝赏赐的。
张萍道:“如果这是都城,我好想远离。可这天下还有一方安宁之处么?”她无助移着步子,“我的祖籍在北方德州,被北燕占据后,乡绅、世家、富商陆续逃来都城。北方不安宁,都城也同样藏污纳垢…”
北燕人夺下德州城后,拉强壮的男子入伍为兵,将年轻美貌的女子据为己有,许多人家只剩下老人和孩子,看不到壮年男子,也看不到年轻的女子,那里是一个失去生机之地。
在城破之前,她随着父母家人逃往都城,来这里投奔亲友,总算在这里落脚,父亲又在朝堂谋到了官职,虽然不高,可好歹能让全家有个依仗。
她自来都城,小心做人,处处与人示好,事事做到最好,即便是委屈自己也不敢与人争,不敢高声说话,可就是这样,还是有麻烦、灾祸寻上门。
谢女郎心疼地道:“阿萍,一切都会好起来。”
“好不了,只会越来越坏。”
张萍不想留在这儿,每每闭上眼睛,她就会忆起一张张熟悉的脸,卢芸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卢芸没了;刘要亦与她交情不错,刘要疯了;更有秦绵,她又有什么错,被父母嫁给表兄做继室。
男人们可以风\流,可女子失去清白,会被世人轻贱。
上一次,她死里逃生,下一次未必有这般好的运气。
她好不甘心!
她怕自己会成为男子的玩\物。
陈蘅轻叩着门框,笑道:“你们两不出去玩?我过来你们都没瞧到。”
二人尴尬一笑。
陈蘅脚步轻盈,“阿雯、阿萍,我明天要随三舅去广陵了。”
张萍惊道:“你要远嫁广陵?”
广陵到都城有千里之遥,这也确实是远嫁,一旦远嫁,此生她们再难相遇。
曾经的王氏书画会,有好些女郎,大家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可现在是这样的冷清,张萍被这种命运的转变击得不知所措。
陈蘅笑:“你在说什么?”
谢女郎佯装出恼意,“你还瞒着我们,谁不知道你父母将你许给广陵莫恒之了。”
陈蘅垂首,眼睛看着地上,“其实…我不想嫁人。”
就算是表兄,心里也觉得不踏实,她心里有阴影,怕再遇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男人心有所属,他不说出来,你又如何知道?
她问了,人家未必会说;她观察久些,却未必会给她这时间与机会。
男人是最不可捉磨的,她不想将有限的精力花在他们身上。
得之我幸,失之我坦然。
“我是郡主,有沐食邑,不需要靠男人养活。朝廷赏赐掌理沐食邑之权,我为什么要嫁?”
她拥有自治沐食邑之权,她就是沐食邑的王,甚实可以自己做县令,还可以有自己的家臣,她根本不需靠男人而活。
张萍的眼里有意外,亦有难掩的赞赏之色。
陈蘅道:“我去广陵是给我外祖母贺寿。如果可以,待明年二月,我便前往永乐县,自己的沐食邑还得自己打理。
世道越来越乱了,北疆战事不停,南疆亦不安宁。自古以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无论是分也罢,合也好,终究要靠战争方才终止这一切。”
张萍的眸子里似有一团火苗,在盈盈地亮动着。
她见过北疆的战事,感觉自与旁人不同。
陈蘅道:“我想将永乐县建成一处世外桃源,再现盛世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崔女郎不大信,这样美好的盛世之景,她没见过,亦只在晋玄帝之前有过,可晋玄帝在位四十二载,前二十年是个明君,后二十二从他夺儿子的未婚妻为宠妃开始。他再不如从前,也是因他的纵容,才有的天下之乱,有了北方霸主在北边建国。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冯娥的点拨
(续上章)他再不如从前,也是因他的纵容,才有的天下之乱,有了北方霸主在北边建国。
这几十年来,北燕一天比一天强大,强大到连南晋都无法再抵抗。
张萍问道:“你明日什么时候离开?”
她的语调带着一股莫名的激动。
“是我三舅选的期,明日辰正出门,坐三个时辰的马车到津口,从津口乘船去广陵。我四舅是跑船的,常年行走水路,这是最快也最近的。如路上顺利,腊月初七就能到广陵。”
听到陈蘅的话,张萍眼里的亮色更重,就似要出门的是她一般。
谢女郎道:“明日我们去送你可好?”
陈蘅道:“近来天寒地冻,你们莫要送我,我今日是想与大家道别。待我回都城,你们可不许说我没规矩,也不能再刁难我哦。”
谢女郎笑,“你且放心,我与阿萍定不会为难你的。”
张萍道:“其他人也不会,比你晚到的是新人,你不刁难她们,她们就欢喜,哪敢为难你。”
三人打趣了几句。
张萍想着:总算有一件好事,陈蘅要出门,像世间无数的男儿一般去江南、去永乐县,她甚至想将永乐建成世外桃源。
当今天下,还想建世外桃源,想着“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人少之又少,但陈蘅想了,让她觉得生活其实没这么糟糕,原来还可以有梦想。
陈蘅道:“你们想多了,这次我去广陵,未必会与恒之表兄订亲。我得从莫家挑一位沉稳、有才干的表兄做县令,小吏的实缺我也想任莫家担任。”
陈蘅走到桌案前,自己倒了一盏茶水,试了一下水温正好,大饮几口。
张萍看着陈蘅的目光带着一抹异样。
谢女郎瞧在眼里,觉得张萍许是有话要说,道:“我出去了,你们说话。”
陈蘅眨着眼睛,忽闪忽闪,很漂亮。
“阿蘅,我可以这样叫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