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刚想止住卫紫蓉的话,只听莫氏柔声问道:“阿蓉,你可知道他将阿定贱卖到何处?”
卫紫蓉想了很久,“第二日,我追问姐姐,她就说没说这话,怎么也不承认。”
莫氏面露失望之色。
卫紫蓉心下不忍,忙道:“姐姐不说,我缠过母亲,母亲说外祖母恨极了云夫人,定不会让定四舅好过。母亲说…说定四舅卖去了远方,可到底是何处,她也不知道。”
这等大事,柳氏不可能告诉陈宁。
柳氏素来将陈宏父女看得极重,想让孙女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他的儿子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但她最切实的做法:压下东府,压下陈留。
陈安的心似打翻的五味瓶,滋味繁杂,在他以为陈氏一片宁和之事,却有手足相残之事。
陈蘅听闻父亲回府,特意赶了过来,正要入瑞华堂后院,却见陈朝刚带着一个长随立在门外,福身道:“阿蘅拜见祖父。”
陈安倏地起身,“父亲到了!”
陈蘅笑盈盈地望着陈朝刚。


第133章 补偿
陈蘅笑盈盈地望着陈朝刚。
陈朝刚很是尴尬,同样是他的孙女,他知晓了陈茉算计陈蘅的事,却没有惩罚陈茉,而是想将事情按下,他觉得有对不住陈蘅。
陈安一路小跑,揖手道:“父亲,请——”
一行人进了瑞华堂花厅。
卫紫蓉心下打颤,外祖父来了,会不会怪她不守誓言,她提高了嗓门,争辩道:“外祖父,你不能怪我违背誓言?我…我也不想说,是茉表姐先出卖我姐姐。”
莫氏、陈安夫妇的面容巨变。
陈安惊问道:“父亲,你知道阿茉算计蘅儿毁容的事?”
陈朝刚觉得这件事对不住陈安一家,可是他是为人父,为人祖的人,他沉声道:“陈蘅的容貌已毁,就算严惩亦于事无补,皆是自家人,何苦闹大?”
何苦闹大?为了息事宁人,他不给陈蘅讨回公道,还说“阿茉已被恶鬼毁容,若再罚她,也太不近情义。”
一句“不近情义”便揭了过去,甚至都未训斥陈茉,还体谅陈茉、心疼陈茉,甚至花重金给陈茉寻找玉颜膏。
陈朝刚一早知道,还逼卫紫蓉等人不得道出这件事,不让荣国府的知晓真相。
陈安不敢相信这话是陈朝刚说的,心下一阵冰凉。
莫氏全都是痛心,在陈朝刚的眼里,东府的孙儿孙女不如西府陈宏一家。
柳氏是他心尖上的人,陈宏是他最疼爱的儿子,陈宏所出的儿女才是他孙女…
这就是陈朝刚,一如既往地心眼长偏了。
陈安想着陈蘅毁容,一家人日日提心吊胆,陈蘅更因此事寻短,毁女郎容貌,等同杀人,这么大的事,在父亲的眼里是不值追究严惩的小事?
陈朝刚面有愧色,“阿安,事情已这样,茉儿的脸毁了,我…我总不能再罚她。你心疼阿蘅毁容,也该心疼心疼茉儿,茉儿可是你的亲侄女。”
对陈茉,他有愧意。
对柳氏那一脉的子孙,陈朝刚一直都是多情又心软的。
如果不是他将陈茉捆绑着审问,让陈茉没有反击之力,陈茉的容貌怎会被恶鬼所毁。
陈茉原是相美丽多才的女郎,一张脸生生毁了,他觉得对不住柳氏、陈宏,甚至亦对不住陈茉。
可是现下,陈安却要因几年前陈蘅被毁容的事,要他主持公道,陈蘅是他的孙女,陈茉更是他疼爱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阿安,陈氏嫡长房公中的家业我手头还有四成,我…再分你一成。”
陈蘅一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局。
陈朝刚不愿追究,只想用这种方式来息事宁人,以为再给陈安二成家业,陈安就不预追究。
莫氏一阵失神,她请陈朝刚过来,原就是错的。
陈朝刚凝了片刻,“分二成,不能再多了。”他补充了一句,“你得了二成家业,可不能为难阿宏。在仕途上,你要和以前一样,多替他在晋德帝面前美言说好话,你们到底是手足兄弟,总比外人好。”
陈安神思恍惚,大呼一声“父亲”,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在乎家业吗?他有母亲陈留大长公主留下的田庄、店铺、房舍,又有晋德帝赏赐的田庄,别说是他,就是他一百辈子都吃用不尽。
他要的是父亲替大房主持一个公道。


第134章 偏护
他要的是父亲替大房主持一个公道。
父亲这样偏帮着二房,甚至还有不让他追究的意思。
陈朝刚道:“再补你二成家业已经不少了,难道你要全部?阿宏、阿宽也是你的弟弟,他们是庶出,比不得你尊贵,你总得给他们留一个活命养全家的家业。”
莫氏道:“父亲,您不用再给我们分家业,我们大房只请父亲主持公道。”
陈蘅虽猜到结局,只看到失望的父亲,心下不由觉得心疼。如果没有祖父的偏护,怎会有前世大房的悲惨收场。
陈安眼里有泪,将脸转向一边,他想哭,这就是他的父亲?
母亲生前得不到父亲的真心爱护,就连他也得不到父亲的疼惜。
陈朝刚轻叹一声,“我知你们夫妇大度,不忍看阿宏、阿宽生活艰难。阿茉行事不妥,原该严惩,可她不是已经毁容了?”
陈茉如此精心地布局害人,在他嘴里只是一句“行事不妥”这般轻浅。
他想到陈茉毁容那日的事,心里难安,都是他的孙女啊,“我瞧阿蘅的脸恢复得不错,我知儿媳与太后、谢皇后交好,若下次再有玉颜膏,你能不能给陈茉用…”
陈安正在伤心,此刻听到这话,望着陈朝刚一脸错愕,心却疼得无以复加
莫氏唇角讥笑,“父亲,你想要玉颜膏可与太后、皇后讨要,儿媳却再不好意思向她们讨要?”
“你怎会觉不好意思?莫太后是你嫡亲的姑母,皇后与你同在宫中长大,又是自幼相熟、情感深厚的手帕之交…”
莫氏冷声道:“庶子之女,陈茉还没这么大的脸面让我为她开口求药?”
凭什么?
既然陈朝刚不将他们大房当回事,她为什么要去求药?
“父亲,这些年,王谢崔三家一直私下笑话陈氏,说陈氏嫡长房嫡庶不明,父亲且看看这三家的嫡长房,有哪家的庶子入朝为官,又有哪家的庶房子女敢算计、暗害嫡长房嫡子嫡孙?”
陈朝刚糊涂,她莫氏不糊涂,既然陈朝刚分不清,她便点破。
莫氏是江南士族之首,她这是瞧不起他们陈氏?
再瞧不起,莫氏也是陈氏的宗妇。
“不就是几瓶玉颜膏,只要你开口,太后、谢皇后还能不赏给你?”
“父亲若能替二叔、三叔在朝谋取官职,儿媳便能替陈茉求一瓶玉颜膏。”
二叔、三叔这是陈朝刚的庶弟。
他一直瞧不起两个弟弟,尤其是陈二太公,险些就夺了他的家主之位。
曾有一度,老太公便说要扶二太公做家主,因着这儿,陈朝刚怨恨了二太公几十年。
陈朝刚瞪大眼睛,什么时候与长子夫妇说话还要谈条件,“他们是庶子,允他们帮忙打理家族田产生意,就是对他们莫大的赏赐。”
“依父亲所言,阿安替阿宏、阿宽谋取官职,岂非赏赐更大?”
陈朝刚哑然。
莫氏冷声道:“己所不俗,勿施于人,父亲也是一代文臣。”
她在讥笑,他的圣贤书是白读了么。
陈朝刚勃然大怒,“莫氏,这就是你对长辈的说话态度?”
“父慈子孝,父不慈,又如何盼子孝?”
她睨了眼陈朝刚。


第135章 训斥
她睨了眼陈朝刚。
陈安是宫中莫太后养大的,是皇家养了陈安,可不是陈朝刚。因陈朝刚娶了陈留太主主,陈氏得了多少实惠,从一个二等世家跻身一等世家,方有了今日的荣光。
陈朝刚做了的左仆射,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是正二品的大员,就连他的两个庶子也能入朝为官。
陈朝刚厉声道:“好!好,阿安,这就是你娶的妻子,敢与我这般说话。”
陈安正在伤心,哪有心思顾忌陈朝刚的话。
陈朝刚道:“三年前的事就此揭过!满城皆有不利西府的流言飞语,阿安,为示这事与你们东府无干,你要在晋德帝面前替阿宏美言几句,阿宏在客曹左侍郎的位置上做了六年,是不是也该提为一曹主事尚书了?”
陈安气得胸口堵,嗓眼子不通,此刻听他一说,当即跳了起来,“父亲不是左仆射,正管着六曹,你要升他的官只管升。”
陈朝刚虽是左仆射,可他手头没什么实权,要升官还得尚书令大人说了算。
“你…不肖子!”陈朝刚骂了一句,转身而去。
出得后院门,陈朝刚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
他其实是想给大房一个公道,一想到陈茉已经受伤毁容,他又无法严惩陈末,再想到柳氏那泪人般的柔弱女子,到底是他亏欠了柳氏,他只想护他母子一家周全。
身后,陈安大嚷着:“封月洞门!”
陈朝刚此刻很气,他不知道怎么就弄成这样,一看到陈安那张与陈留长得酷似的脸,他无法平静。陈留性子强横,没有女子的柔顺,可陈安倒有柔顺了,偏不听他的话。
他掌控不了陈留,也掌控不了陈安。
他生气的正是这一点。
“陈安,你要封月洞门?你不想让我来东府?”
“东府?父亲忘了,早前这里是公主府,是我母亲的府邸,而今它叫荣国府。”
“什么都是你母亲,难道为父就没养过你,为父分了你六成的家业。”
“世家大族只嫡子能分家业,庶子没资格。”陈安顿了一下,“我不要父亲以家业为补偿,对父亲偏着二房我能装作不知、。可陈茉算计我女儿毁容,我只盼父亲给个公道,你却轻轻揭过?陈茉是你的孙女,蘅儿不是?”
这是陈蘅记忆里,温润儒雅,文弱柔静的父亲第一次发怒,亦是他第一次也陈朝刚大吵,更是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
陈安恼了,怒了,脖子通红,双眼更红,红得浸血。
陈朝刚指着陈安道:“孽子!小女儿家的玩闹,你怎就这么般当真?”
“毁人容貌,如同要人性命,这等大事,在父亲眼里就是小女儿家的玩闹?陈茉、陈宏父女设局贱卖定四弟,你不主持公道寻人,在你眼里依旧是小事。
二房的人伤人、害人是小事?二房的人被伤了那就是天大的事,父亲的心里事事以二房为先。”
陈安被陈朝刚伤得很深,尤其是听说陈蘅毁容的真相后,他又气又恼,夫妻俩信心满满地希望一家之主的陈朝刚主持公道,可他却说出那些话,就是再孝顺的儿子、儿媳,也能被陈朝刚的话气得跺脚。
“孽子!你这个孽子,阿宏是你弟弟…”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防备(四更)
陈朝刚骂道:“孽子!你这个孽子,阿宏是你弟弟…”
“我娘只生我一个,他有自己的亲娘。”
莫氏眼睛一亮,她早就希望陈安认清二房,能说这话,怕是往后不会再轻易帮二房。
“好!你真是好得很,手足兄弟都不认了。”
“有前人立行,再有后人仿之,父亲若觉得我做得不好,且先替二叔、三叔在朝谋差再为教训我。”
陈安的意思很明白:我做得比你好。你一味地打压二叔、三叔,只让他们替你管田庄、生意,还年年派自己的心腹去查帐,生怕他们从中得了好处。
可我呢,不仅由着你留下四成家业折腾,还帮他们谋得官职。
“你这孽子,你敢伤二房,我饶不得你!”
陈朝刚一口一个孽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原想重惩陈茉,被陈朝刚这般一胡搅,高高的扬起,轻轻地放下。
但,整个荣国府上下都知道陈茉算计、陷害陈蘅毁容的事,一些忠心的下人更是将此事传了出去。
陈安又喊了一声:“把月洞门封了!”
莫氏在上回陈阔受伤时就想封门,可陈安没应,说是怕外人笑话。
卫紫蓉大气不敢出。
陈蘅垂首坐在一侧,楚楚怜人,伤心欲绝状。
陈安气哼哼地坐在太师椅上,心痛难耐,“来人!预备车辇,我要入宫!”
陈蘅头顶飞过一群乌鸦:前世今生,陈安都是这性子,在哪里受了委屈,想到的第一次事就是去找莫太后、晋德帝,在他眼里,莫太后就是他的第二个母亲,而晋德帝无所不能。
他这是要入宫哭诉了!
莫太后暗里打趣:陈留皇妹何等英姿,怎的生个儿子,是男儿身女儿心。她委实不知道,怎么陈留与自家儿子的性情就生反了,一个明明是女儿家,偏生比男子还厉害,能征战沙场还性情刚烈。再看陈安,明明就是一个七尺男儿,有时候能哭得像弱女子。
莫太后表示很无奈。
晋德帝却很享受这种被陈安倚重的感情,在他看来,这么几十年,从陈安三岁开始,一直是他在护着陈安,如果没有他,陈安指不定被人欺负成怎样。
陈安说走就走,红着眼,忍着泪出门了。
陈蘅忙道:“阿娘,你派人跟着父亲。”
莫氏亦在气头上,“他能有什么事?”
陈蘅低声道:“若他路上遇到二叔,被二叔一哄,他心就软了,你使几个得力的随从跟着,若遇到二叔,只管让随从歪缠住人。”
爱哭的孩子有奶喝,陈安爱哭,没少得赏赐、实惠,这回他在家里受了委屈,在莫太后、晋德帝跟前一哭一诉,惹得他们心疼,反正晋德帝是拿陈安当手足亲兄弟看待的,又因陈安威胁不到他,多有纵容。
莫氏与邱媪点头,邱媪当即吩咐了一句。
还真被陈蘅给说中了,陈安行在前头,陈朝刚回西府一说。陈宏当即骑快马追了出去,快近宫门时,被几个随从发现,当即交换眼色缠住了陈宏。
陈宏想追陈安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入得宫门。
陈蘅宽慰了莫氏几句。
卫紫蓉转着眼珠子,怎的瞧着,陈蘅有些像西府的陈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查无可查
卫紫蓉转着眼珠子,怎的瞧着,陈蘅有些像西府的陈茉。
陈茉常在柳氏、田氏、陈宏跟前,有时候也会提醒一二,行事就更为妥当。
莫氏道,“阿蓉,府里正乱着,不好久留你。邱媪,挑四匹上等贡缎,再选些补品,着人送阿蓉回五皇子府。”
柳氏所出的儿女,莫氏一直都提着十二分小心,虽说卫紫蓉现下揭发了西府的事,但她就是墙头草,见谁得势就帮谁,没有原则。
她留不得卫紫蓉,娘家来了两个侄儿,都是青春年少,虽然都成了亲、有了儿女,还是让卫紫蓉远离莫家子侄的好。
卫紫蓉见有东西拿,立时难掩喜色,“谢大舅母!”
“往后有事使人递个话。”
“是。”卫紫蓉咬咬下唇,“大舅母,你能不能帮我姐姐一把,在…在太后与皇后跟前说说好话,我姐姐已有身孕,可皇家的名分玉牌至今未下。”
卫紫蓉算是夏候淳自作主张迎娶的,晋德帝在气头上,刘贵妃被禁足,至今也没给一个明确的名分。
莫氏道:“我若入宫会提上一提,太后与皇后给阿芙什么名分,我不会进言。”
她管得太多,若是位分高了,旁人会指责她仗着身份小窥五皇子;若是位分低了,又要落卫家姐妹的埋怨。
莫氏打发走卫紫蓉,推说乏了。
陈蘅告退出来。
*
珠蕊阁。
陈蘅正在下棋,陈茉的棋艺很高,据说柳氏的棋艺亦不俗,陈茉最大的优点就是将棋艺、兵法用在谋划上。
杜鹃绘声绘色地道:“郡主,全城昨日开始就有传言,说陈氏二房的二老爷一家算计定四老爷被贱卖他乡,而今事发,要推一个管事出来顶罪。”
她要做的,却先一步有人做了。
“婢子只得买了几个能言会道指乞丐妇人,让她将定四老爷如何被贱买的细节传了出去…”
已有传言,即便她再动手,很难追查起来,到时候,大家会说是在茶肆、酒楼里听来的,而这妇人是在茶肆里讲的,她也是从旁处听来的,就算要查,亦查无可查。
陈蘅道:“是谁放出的流言?”
莫非是云氏?
“禀郡主,西府的云夫人求见!”
云夫人进入花厅,侍女们奉了茶点。
陈蘅打量着云夫人。
云夫人亦在暗暗观察陈蘅。
“是郡主在暗中帮我?”
云夫人一出口,怔住了陈蘅。
“不知庶祖母所指何事?”
“都城的流言。”
陈蘅道:“不是我,我是刚知道孙家主被抓下狱的事。”
“不是你,会是谁?”
云夫人微微凝眉。
“这件事对你来说不算坏事,庶祖母可查出定四叔的下落?”
如果能查出来,她就不会这般痛苦。
不过,虽然没查出,但想要查出来应该不是难事。
陈蘅想到慕容慬提点她的话,“与西府亲厚的牙婆、牙子只得几人,要寻出参与此事的倒也不难。”
云夫人道:“大理寺已经抓住了五个素日与西府有往来的牙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
“大司马府那边…”
“袁大司马府的夫人正盯着大理寺。”
大司马手握重兵,就连晋德帝也要给几分颜面,大理寺不敢马虎,必会彻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闲话
大司马手握重兵,就连晋德帝也要给几分颜面,大理寺不敢马虎,必会彻查。
只是,被贱卖他乡的袁五娘子真能回来?
前世的袁五娘子,丢失之后,再未回归袁家。
云夫人小座了一会儿,告辞离去。
很显然,外头的流言不是云夫人放出来的。
陈蘅猜不到放出流言的是谁?但对荣国府有利而无一害。
此刻,睡醒一觉的莫三舅听到府中下人的议论,急匆匆进了瑞华堂。
一进门,就直切地问道:“府里下人说的事可是真的?”
莫氏愣了片刻。
“阿蘅受伤毁容,是被西府茉女郎陷害算计的?”
莫氏点了点头。
莫三舅不解地道:“陈仆射不护传家的嫡子嫡孙,反倒帮衬二房庶子?”
就以莫家为例,万没有帮庶子不帮嫡房的,嫡子嫡孙出息才能支撑起一家一族,像陈朝刚这等糊涂,就是乱家的根源。
“他的偏心,我们早就知晓,不曾想他偏心到了如此地步。”
陈朝刚要护二房,端看他这回护不护得了。
莫三舅颇是怜惜地看着莫氏,如果没有莫太后与晋德帝扶持,妹妹与妹婿还不得被野心勃勃的二房啃食入腹。
莫氏道:“夫君已经下令封了两府中间的月洞门,往后各过各的日子罢了。”她轻叹了一声,“上回,我写信给父亲母亲,说到蘅儿的婚事…”
莫三舅落座,见周围服侍的是邱媪,及莫氏陪房管事的女儿做侍女,委实这两个银侍女瞧着面善,他立时就能忆起她们随了其父母容貌,对号入座,只是时间太久,记不住这两个丫头的父母名字。
“大房、二房的嫡子皆已成亲,现下只得我的嫡幼子与四弟家嫡幼子还未订亲,父亲母亲的意思,你瞧上哪一个挑哪一个。”
还是娘家好!
莫氏心下一热,眼里满满都是感动。
莫三舅道:“早前我以为蘅儿的脸伤得厉害,来了之后,发现也是一个无双佳人,妹妹,十一郎、十二郎当真配不上蘅儿。”
他又恐莫氏多想,忙道:“我家十一郎模样是不错,可性子敦厚,读书学问不成,其他嫡孙公子三岁启蒙的有,晚些六岁启蒙,一篇“窈窕淑女”这才几句,三郎读两遍就能背下,他读了半个月才记住。”
他儿子太笨拙,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害了她。
虽说他心里是一百个乐意让他们表兄妹结亲的,但不能因一己之私害人。
“四弟家的十二郎倒是聪明的,因是嫡孙里头最小的,被母亲宠得无法无天,活脱脱就是个小霸王。四弟年少时是怎般模样,他就学得过之而无及,小小年纪就学会斗鸡玩乐,而今他屋里的侍女,都被他沾了身。”
莫氏微蹙着眉头,“三叔家可有合宜的郎君?”
莫三舅沉吟道:“三房有两个嫡子,尚堂兄家不成,只一个嫡子早已成亲;夏堂弟有两个嫡子,我瞧夏堂弟的嫡次子不错,今年十八,年纪与蘅儿相宜。”
莫三太公是莫氏的亲三叔,也是莫老太公一母同胞的弟弟,兄弟二人的感情不错,两家相扶相持。
三太公家有三子,嫡长子莫尚,嫡次子莫中,嫡幼子莫夏。
邱媪低声道:“听说夏郎主家的三子明春二月就要办喜事,怎的嫡次子还未订亲?”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合适的人选
邱媪低声道:“听说夏郎主家的三子明春二月就要办喜事,怎的嫡次子还未订亲?”
莫三舅道:“夏堂弟两个嫡子、一个庶子,就嫡次子最有天赋,读书、品行倒与二哥当年颇是相似,人也长得好,一门心思读书做学问。九岁时曾道‘吾之妻,必绝色德才兼备的贵女’,这些年登门求亲的不少。三叔母与夏弟妇全都看不入眼,不是容貌差了,便是德才差了,再不容德皆有,出身又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