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处的人,一个个看着沈宛,不停地转着眼珠子。
甚至有百姓大喊:“沈姑娘加油!沈姑娘加油!”
擂台上,一声鼓响,“还剩最后三十息,开始倒数,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沈宛一旦看清上面的字,就能说出答案,从不在任何一盏灯前停留两息,一旦不对,直接说下一盏灯谜,她的手里已经握了一大把的字条,而这数量还在增加,早前从擂台近处开始猜的,此刻有些手忙脚乱。
当数到十五时,沈宛放弃了再猜,而是一路往擂台前跑,然后一路瞟视灯谜,随道说出几个谜底。
潘伦兄弟看着这样的沈宛,直惊得目瞪口呆,即便沈宛罩着面纱,却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她,与站在台上对对子时的张扬,弹琴时的温婉优雅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这是一个忙碌的、敏捷的身影。
“五、四、三…”
已经有人先一步回到了擂台,而沈宛是擂台上数到三时抵达擂台的,每人手里都捏着各式的彩纸条,尤以沈宛的数量惊人,光她一人便能抵上三四个人的量。
“一!”
擂台上的司仪大喊一声,“还有三位参赛者未归,请快速上台!”
剩下三人这才陆续上了擂台。
所有人都盯着参赛者手里的纸条,不用数,光是用肉眼就能瞧出,沈宛手里的最多。
司仪笑道:“不用算,猜谜赛的魁首定是面纱沈姑娘。不过,照着规矩,还是要报数,因为此赛有前三名,开始数数…”
“周元朗,八十七。”
“梁宗卿,九十五。”
“罗玄离,八十二。”

一个个数字报了出来,轮到沈宛时,“面纱沈姑娘,一百五十九。”
第73章 〔上〕猜谜第一
人群哗然,有买中的赌民开始尖叫欢呼。
梁宗卿、罗玄离向沈宛投来敬佩的目光,从这几次沈宛的获胜,这不是运气好,而是能证明她确实是个有才华的女子。
诗词会的第一、琴艺第一、对子第一,现在她又是猜谜第一,这速度比他们所有人都快。
“第一名,面纱沈姑娘;第二名,梁宗卿;第三名,周元朗”
人群沸腾,人们欢呼。
然,有一个人却苦着脸搀。
肃王回眸时,看到二皇子那难看的脸色,“二殿下,这猜灯谜才真真是‘与民同乐’你瞧瞧这些百姓,这会买中的人占了七成。”
二皇子想的是:这都叫什么事,这么多场比赛,旁人坐庄多则二百余万两银子,少则也有七八十万两银子,到了他这儿,赔了,他赔进去了二十多万两银子,怎不让他郁闷。
六皇子哈哈一笑,“二皇兄,肃皇叔说得是,这猜灯谜才真真是‘与民同乐’。”
肃王道:“皇上可有言在先,无论赔赚,该百姓的一定要兑过去。”
六皇子道:“二皇兄,我坐庄的赛事赚了一百多万两银子,你若没钱,与我说一声,我可以借三十万两于你。”
他仗着是皇长子,第一个选了猜谜赛,谁曾想到,居然亏了,他之所以先猜谜赛,是因为这是百姓们的传统娱乐项目,谁能想到,有人一开始就下注十万两银子买沈宛胜,之后又有人下注五万两,十万两是以一赔十,五万两又是以一赔六,之后有人用二万二千二百两再下注,以一赔三,他瞧着不对,立马降赔率,最后竟成了以十赔一。
这在以前的赛事几乎没有,到了猜谜赛简直就是一边倒,除了极少部分的人买梁宗卿、周元朗、罗玄离这三人,剩下的全买沈宛。
他还在心里祈祷,只要沈宛不是第一就行,除此之外,谁第一他都赚,怕什么来什么,这沈宛居然是个猜谜高手,这还是人么?居然比梁宗卿猜中的谜还多,三百息,就能猜出一百五十九个谜,简直就是逆天了。
虽然他的幕僚们也曾建议,只要让沈宛出局,或是让她在灯市上摔一跤,最后疼得她爬不起来,只要耽搁了时间,沈宛不能胜,无论是剩下的谁获胜,他都能大赚一笔。
但,二皇子拒绝了。
他不愿意作假。
肃皇叔倒说得好,给他戴了个高帽子,可这么多场赛事,就他坐庄输了,这实在太打脸了。
“与民同乐”早前那么多场赛事,许多赌民赔了不少,唯有这猜灯谜最是热闹,而赌民买赚了,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
面上瞧着,他一个人丢了脸。
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丢脸,只要至德夸他几句,那他就是大获全胜。
二皇子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也装出不想兑银子的模样。这么多皇子公主瞧中,而且还有和他最不合拍的六皇子盯着,他一旦使坏,不用两日,皇帝那里就能知道,他还必须得乖乖兑奖。
猜谜赛赚到的人太多,几处下注点前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而有上万元银钱的只在另一边进行兑钱。
沈宛出来时,便让王公子、潘信帮忙兑钱,沈容买的二万二千二百两则交给了沐风去兑,这可是他们中间中得最多的一个。
潘伦等人兑钱,沈宛、潘信便带了潘倩、沈容开始逛灯市、猜灯谜。
沈宛蹭着空儿,换了一声衣裙,又改挽了一个发式,头上戴了纱帷帽,旁人倒认得不出。
沈容道:“我答应八妹妹、九妹妹、十妹妹要带礼物回去的,十妹妹喜欢兔子花灯,这个好。”
“没有子女的美人叫什么?”潘倩看着上面的灯谜,下面用小字写着“打一成语。”
沈宛低声道:“这个可不大好猜。”她早前也看到这个,没猜出来便直接跳过,那时候抢的就是速度。
沈容走近,“店家,这个是…绝代佳人。”
店家是一个清瘦老翁,微微一笑,“小姑娘猜对了,这兔子花灯是你的。”
潘信笑道:“只道宛表妹会猜谜,原来容表妹也会猜。”
沈容一回头,勾唇笑道:“我得猜几个合眼的花灯回去送给妹妹们。”
走了几步,见上面又写着“什么东西你拍死了他,却流了你的血?”
这一个灯谜,依旧是沈宛猜不出来的,她能猜出许多灯谜,不是她厉害,根本就是许多都是耳熟能详,小时候,母亲就常捧着《猜蒙集》让她猜,这也是她快之缘故,只是在她八、九岁时,那本书就没有踪迹。
潘倩道:“这个也太古怪了些,有这样的东西么?拍死了他,流了你的血。”
沈容对店家道:“这个荷花灯很漂亮。”
“姑娘,这漂亮花灯上的灯谜可不易猜哦,今儿那么多人参赛,这个灯谜没一个猜出来,便是猜谜魁首也是直接跳过的。”
沈容挺了挺胸膛,“我知道谜底,这是蚊子,夏天叮人咬人的蚊子,人拍死了他,他却流了人的血,你说可对?”
店家哈哈一笑,“小姑娘,这花灯是你的了。”
沈宛看着沈容:她猜不出来的,妹妹猜出来了,妹妹闹着是玩闹,却是大智若愚。
沈容将赢来的花灯递给身后的小环、沐雨,走几步又在一盏花灯前停下,“吃进去的是红,吐出来是黑的。”下面又写着“打一水果”,她立时道:“店家,西瓜!”
她,就这样走走停停,沈宛并没有猜灯谜,倒是潘伦觉得有趣,时不时也猜上几个,潘倩也猜中了几个,便是小环、沐雨也跟着一起玩闹,最后每人手里都提了几盏花灯。
潘信与王公子兑了银钱,到灯市寻了几人。
“宛表妹,听说花魁赛开始了,你可要去瞧瞧?”
潘倩恼道:“四哥又混说,那是我们姑娘家能看的么?我们得回去了,你们先送我们姐妹回去,稍后再来瞧热闹,可好?”
他们身上可有好大一笔银钱呢。
*
回到王府,潘倩、沈宛姐妹住到了客房,闲话了一阵,各自散去。
沈容则依旧赖在沈宛屋里,“姐姐,我有六万六千六百两银票,除去我的六千二百两,再有大姨娘的六百两是本钱,剩余都是我赚来的,你把你的本钱和利钱也都拢拢,看看我们赚了多少。”
沈宛轻叹一口气。
小环频住呼吸,巴巴儿地看着沈宛。
沈宛拿出银票,“我身上原有二千九百两银子,再母亲的二千两、祖母的三千两。
琴艺赛我买了三百两银子,得了九百两。
棋艺赛下注却全赔了,不过好在买得不多。
对子赛倒是买了,买一赔二,我买了八千两的,得了一万六千两…”
再后来,她下注猜谜赛,这次有把握,便是尽数全下注了,但因下注晚,是二赔一的赔率。下注买了一万八千两,现在是二万七千两银子。”
沈容道:“姐姐那儿就计九千两的本钱,我这里记七千两本钱,一共是一万六千两本钱。现在是八万三千两,这零头的六百两我先取出来,八万三除一万六,多了三千两,再取出来,就照五倍率来算可好。”
“大姨娘六百两,得三千两;我六千二百两,得三万一千两;我这里是三万四千两。剩下的四万六千两就归姐姐。”
照沈容这么一算,沈宛手里生生又多出近二万两银子来,她咋了咋舌,“妹妹,你不必这么算的,这原是你自己赚的。”
“不是我要这么算,是姐姐要这么算,我一切都听姐姐的,姐姐这么做,不仅得能祖母疼爱,也能得母亲心疼,就算我们多给他们些,他们会更高兴,姐姐,得的最多的还是我们。”
为了她!
是因她到了议亲之龄。
沈宛心下一阵感动。
沈容道:“我现在可有三万七千六百两银子。我将三万两交到姐姐手里,大姨娘那里的三千两由我转给她。姐姐,你不是要在京城置田庄、店铺么,有了这些钱,便能置下来,只是女儿家未出阁,怕是许多东西都要算到家里…”
沈宛脱口而出,“我会秘密置下,你这次赚了这么多,没让别人知道吧?”
这是她们姐妹的,凭甚要给旁人。
沈宛望向沐风,欲语又止。
沐风明白沈宛的意思,道:“最后这次下注是奴婢独自去买的,没人认出来,应是不知晓。”
若没人知道沈容最后一次下注大赚一笔,沈宛就可以用这笔银钱偷偷地置成店铺、田庄。
沈宛道:“这便好,我手头是二万七千两银票,给祖母一万二千两,给母亲八千两,我得七千两,毕竟我有三千多两成本,给他们四倍利,自己只得两倍利。妹妹这里,我只说你是小打小闹,大姨娘那儿要做得隐秘些,她不会张扬。”
沈宛将银票分成几份,原是她姐妹的便小心地另外搁好。
沈容轻叹一声,取了几张百两银票出来,给了沐风一张二百两的,“这几日辛苦你了,这是赏你的;沐雨、小环每人各得一百两。回京城后,你们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一口咬定大姑娘与老太太、大太太的成本、赚头统共得了二万七千两,而我这里只得二千左右。”
第73章 〔下〕猜谜第一
小环笑得合不拢嘴,她可是大姑娘的丫头,自不会做有碍大姑娘的事,连忙应“是。”
姐妹二人商议一番后,沈宛又拉了沈容与她同睡。
沈容对沈宛道:“姐姐,罗小蝶今日找我了,说是萧二十三娘寻我有事,倘若只是玩闹便罢,若是问起我给永乐公主出主意坐庄下注之事,我便推说是你给出的主意,到时候你可得认。”
“为甚要推说是我的主意?悦”
“姐姐一直就比我聪慧有才,我原就是个笨的。”
沈宛顿时沉默。
也只有同胞妹妹才会把这样的功劳让予她,换作旁人巴不得去抢别人的功劳。
沈容早就拿定主意,站在沈宛的身后隐身便好,越少有人关注她,她就越是安全搀。
*
翌日起得晚些,洗梳之后,沈宛陪沈容上街,又买了张记绣坊的几十条帕子,给沈容添了几身春裳、夏裳,又给她自己添了几身,便是沐风、沐雨姐妹也各添了两身春裳、两身夏裳,小环也是如此,沈宛又给石妈妈一家三口各买了两身新裳,买了数把张记产的青绸花伞,再添了几套头面首饰,赏了三个丫头几样首饰。
正月十七早,沈宛随潘伦兄妹回转京城。
一路上时常遇到回转京城的名门公子、小姐,因沈宛此次名动咸城,又是三项赛事的魁首,一些名门公子倒乐得与她相识,反是那些贵门小姐,待近距离瞧见沈宛的容貌时,一个个不是扁嘴便是满心敌意。
沈容如同一个不知事的小姑娘,静静地跟着沈宛身边。
这日,潘伦刚点好菜,梁宗卿缓步而至,抱拳道:“沈大姑娘也在?”
“梁公子安好?”
“甚好!”
他淡淡一笑,在旁边的桌子上落座。
潘信见梁宗卿似乎只得一人,他的随从进来后,在另一张桌上落座,抱拳道:“梁公子,若是不弃,可与我们同桌。”
梁宗卿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可不会客气。”
潘信赔着笑脸。
梁宗卿在一侧落座,抬头一望,就看到对面坐着的沈宛,沈宛亦是大方对视,然后捧起了茶盏,轻呷一口,“小环,取些点心出来,大家都饿了,先垫垫肚子。”
潘倩问沈容道:“容表妹,你这次赚了多少银子?”
“倩表姐,我能有多少本钱?又不敢全投出去,只能拿着几百两银子玩,虽说是赚了,也不过二千来两银子。”
潘倩轻叹一声,“我现在不也只得二三百两银子。早前下注买宛表姐在琴艺赛上得第一,听说有贵公子下注买了二十万两,吓得我把契票转给了王大\奶奶,真是后悔死了,那次若不转,我现在许也有上千两银子。”她说到“二十万两”时,刻意加重了语调。
难道说,潘家兄妹怀疑这个人是梁宗卿?
梁宗卿虽是世家名门的公子,可他却不会这等大手笔一甩手就是二十万两,更重要的是,沈容知道这人是谁。
她现在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顶着这年幼的身躯,恐怕没人相信,她这个小姑娘现在身家是一百三十多万两银子。古代一两银子等同三百元人民币,她现在是四个亿的身家,大富婆了。
想到此处,沈容只觉底气足了。
可接下来,她应该拿这笔银钱如何安顿,真真是个大难题。
她要安顿手里却没有可用的人,就像她知道沐风有问题,却还得继续用沐风一般,对她来说,沐风比沈俊臣要靠谱得多。
沈容孩子气地道:“我就想买漂亮新裳、漂亮首饰,这次赚了银钱,买了好几块衣料,等我再大些,可以做新裳穿。我还买了几套头面首饰戴,倩表姐,我买的是翡翠、玛瑙、珊瑚,对了还有点翠的…”
潘倩道:“得不少钱吧?”
“反正把我赚来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置成东西倒比银钱好,想着那是我自己赚来的,心里可美呢。”
潘倩想着沈容才十岁,而她比沈容虚长几岁,下注赚银子的眼力见竟不如沈容,心里就闷闷的想着:这小丫头是故意说这些来气她么,真是太讨厌。
沈容还在继续炫耀,伸出小手腕来,露出上面金光灿灿的一对圆镯子,上面嵌着鲜红欲滴的鸡血石,“倩表姐,漂亮吧,赤金嵌鸡血石的,可不只金手镯哦。还有鸡血石的钗子、耳坠、鸡血石的项链,一整套,二百两银子,店家说这式样不过时,过上十年二十年都能戴…”
沈容看着手腕上镯子,越瞧越喜欢,眼睛透亮,又是他们见过的财迷样。
潘倩恼道:“对,待你有女儿,还可以留给你闺女当嫁妆。”
她坚决不要与沈容玩,更不想与她说话,要不是因为沈宛,潘倩估计这一辈子都不想理睬沈容。
潘伦立时轻咳一声。
潘倩回过味儿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宛表姐那样的高雅人,怎的有你这样爱钱的妹妹。”
“喜欢钱就不高雅了?”沈容眼露茫色,只片刻,她又道:“还是觉得这赤金鸡血镯子漂亮,真是太漂亮了,越瞧越喜欢,还是赚的钱太少了,当时我还瞧到一套羊脂白玉的头面,得二千两银子,太贵了!要是我有很多钱,我一定买回来。”
潘倩直听得刺眼。
沈宛微微拧眉,似要训斥,却又放弃。别人不了解沈容,她却知道,沈容是故意这样的,故意露出一副贪财爱钱的模样。
沈容道:“自己赚钱自儿个花,一不偷,二不抢,这种感觉挺好的。长姐,回到京城,你一定要置几处田庄、店铺,我要多多的赚钱。我最爱漂亮的,没钱可就要我命了。”
沈宛低斥道:“你就不能安静会儿?”
“大家都不说话,不觉得闷么?长姐,要不你来说我听。”
沈宛一噎,让她说什么?她又不是不知事的小孩子。
梁宗卿问道:“沈大姑娘要置田庄、店铺?”
“正是,我娘亲留下了一笔嫁妆,我们前来京城时,变卖成了银钱,想在京城另置田庄、店铺赚些女儿家的零使钱,可…实在对京城不熟。”
梁宗卿看了看潘伦,又看着沈宛姐妹。
潘信似明白他的意思,“我姑母是续弦。”
原来,他们并不是有血缘的表兄妹。
梁宗卿道:“若是沈姑娘信得过我,我可以介绍两家可靠的牙行,定能帮沈姑娘寻到合适的田庄、店铺。”
“如此,有劳梁公子费心。”
沈宛也不推辞,在她看来,原就是要置办这些的,何必要藏着掖着,再则她已经说了,是变卖了亲娘嫁妆的钱另置的,也就是亲娘的嫁妆。
梁宗卿道:“沈姑娘客气!”
沈容吃着点心,“长姐,应该写信叫几位管事、婆子过来京城,待置了田庄、店铺,正好让他们帮上忙。”
“石老爹可是现成的庄头,只是年节后这田庄怕是不好买。”
要转手的,早在年前就脱手了。
一过年节,想要再买却有些难。
梁宗卿道:“去岁秋天,朝廷查了几位贪墨官员,有几位便是京城人氏,照着大周律家产充公,近来一直未听说官府拍卖田庄、店铺,想来是交给牙行代为转卖,在下愿意效劳。”
沈宛起身,款款一拜,“我们姐妹对京城不熟,原该推辞,但想着是亲娘嫁妆所得银两,若我姐妹将银钱花使一空,着实对不住九泉之下的亲娘,小女便厚颜不辞,谢过梁公子的热心相助。”
梁宗卿倒喜沈宛这等爽快的性子,没有大多数闺阁千金的矫揉造作。“沈姑娘不必多礼!”
“哎哟!”一声惊呼,华袍男子从外翩然而入,瓜子脸,凤眼转动,带着几许戏谑,皮肤白皙如二八少女,身材高挑,竟隐有七分霸气,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难掩的贵气。
他右手负后,左手握着一条金灿灿的马鞭,自然垂放,扫视罢整个客栈,一双眸子便停留在沈宛身上,突地扬眉一笑,“沈宛姑娘?”
沈宛没想对方直呼己名,微有窘容。
梁宗卿抱拳呼道:“梁宗卿拜见六殿下!”
众人齐齐跪拜,整个大厅都是“拜见六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无趣得紧,又不在朝中,哪来这么多的俗礼,都起来罢。”他一转身,径直走到潘伦身边,往潘伦身上一挤坐到条凳,看着一侧静立的沈宛,“大家都说,吏部左侍郎的嫡长女才貌双绝,早前不信,今儿倒是十足的觉得此言不虚。”
“回六殿下,世人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哈哈…前儿猜谜赛,你让二皇子赔了二十八万七千余两银子,痛快,实在太痛快了,咸城灯会那么多场赛场,就这猜谜赛赔了,让他大大地出了丑。”
沈宛垂眸,“此乃二皇子殿下仁厚。”
六皇子原本的笑脸突地一凝,“你说他仁厚?”
“他赔了便是赔了,是他技不如人,更是他运气不好。你还说他仁厚,依本王所见,你容貌是一绝,至于这才识嘛,怕是名不符实!”他倏然起身,大喝道:“来人,给本王一间雅间,照着最好的上,本王有的是钱。再预备两顿吃的干粮,半个时辰后回京。”
六皇子翩然而去。
第74章 〔上〕怦然情动
潘信埋怨道:“宛表妹,你怎么能在六皇子殿下面前赞二皇子仁厚,你不知道他们是对头?他岂能乐意听。”
沈宛垂首:难道要她附和六皇子的话,她可做不出来。无论如何,二皇子让她瞧着比六皇子顺眼多了。
沈容不快,低嚷道:“姐姐说二皇子仁厚自有其道理,不懂还怨别人,你还是男儿呢,竟是连细处的道理都没弄懂。”
潘信没听清,只知沈容叨咕,轻喝一声:“容表妹,你在说什么?”
一个小姑娘,也算是官家小姐,那般财迷便罢,说话还爱叨咕,待回到京城一定要告诉姑母,让她好好教教沈容规矩,免得出门给沈家丢脸悦。
“没什么?我肚子饿了,怎还不上菜。”沈容将脸转向一边,“姐姐,怕是还有一阵儿呢,屋里闷,我陪你到外头走走。”
得罪六皇子又怎了,这京城的皇子多了去,不得罪这个,便要得罪那个,岂能个个讨好的搀。
潘信一看就是捧高踩低的人。
对潘家的人,沈容一个也没好感。
前世记忆里,潘家人就助纣为虐,帮衬着潘氏来算计她们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