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世打掌内宅、庶务的经验,虽说是后宫事务,可陈湘如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于是乎后宫的人皆有夸赞,说王淑妃所生的容乐公主虽是在民间长大的,那可是个贤惠能干的人,内务府、尚宫局、御膳房等哪样一点即通,襄助着王淑妃打理得有条不紊。
陈湘如与王淑妃行礼,又与王尚书打了个招呼退去。
王淑妃笑着道:“容乐性子温和,近来因她帮衬,我也省心不少。”末了,看了眼一侧的程元瑞,笑道:“虽说还要留容乐在身边待两年,可女大不中留,我正与你舅舅提到给容乐选驸马的事儿,你看…”
王连立在一侧,倒有些紧张,看着王尚书,王尚书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程元瑞微锁着眉头。“这事不急,妹妹还没满十八呢。”
王淑妃道:“先不出阁,好歹先订个人家,过两年再出阁也不迟,若是京城人家,她要想回来,随时都能见着,将她许远了,若真跟安康一样,这一嫁出宫,我们母女何时才能见着,再有,虽说是公主,可容乐是在民间长大的,性子又绵软,万一有人欺负她、让她受委屈怎么办?”
程元瑞一听这话,厉声道:“本王的皇妹,谁敢欺负?”落音时,却似瞧出王淑妃神色里的异样,心下也猜到了几分,“别说是母妃,就是父皇那儿都是疼着容乐的。”
“你父皇国事繁重,哪里想到容乐到了许人家的年纪…”
程元瑞道:“这事儿我会记在心里的,回头我寻了机会探探容乐的心思,她性子温软,却亦是个有主见的。”
可不想王淑妃自作主张,闹什么把陈湘如许给王家的事,王家虽也不错,可王家原就是他的舅家,本就会帮衬他的,若是许到旁家,还能拉拢一个得力之人襄助。
王淑妃留了娘家兄长、侄儿在宫里用了午膳,又有程元瑞坐陪,方才令宫人将他们送出宫。
待王家父子一走,王淑妃就挑明了话儿,“本宫想把容乐许给王连。”
程元瑞脱口拒绝:“不行!”没有半分的和暖。
王淑妃道:“子晋是我们瞧着长大的,性子好,模样好,定会善待容乐的…”
“子晋虽好,论才学能比过杨丞相?论武功能比得了罗超?”程元瑞也不兜饶圈子,“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要许就得给她许个当世名士、英雄,如此才不辜负妹妹的才学与身份。”
这似在替陈湘如说话。
转而他抬手斥退左右,神色凝重地道:“杨丞相瞧着与我亲近,可他也一样与程元吉交好,便是与元兆兄弟也都是一样的好,还有罗超父子手握重兵,他们行事倒也杨丞相不同,对我们几个皇子,是谁也不亲,谁也不疏,母妃不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吧?”
王淑妃很快就明白了程元瑞的意思,这显然就是借陈湘如的婚事为他拉拢人才,她只得这一个儿子,他日老了,也唯要依仗这个儿子。“我已经与你舅舅说了要把容乐许给王连的事。”
程元瑞道:“自家人,就是话说直了也没甚,别说我不应,就是父皇那儿也未必会应。”
王淑妃只当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没想一出口,竟是连程元瑞都反对。
程元瑞道:“我瞧着,把容乐许给杨丞相不错,杨丞相年轻有为,才华过人,又是当世小诸葛,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淑妃知这杨韫,早前示好的人家不少,可杨韫性子高傲,任是貌美的、还是有才德的都被他一一回拒了。
母子二人正闲聊时,御花园里,陈湘如正与入宫议事后的杨韫下棋闲话。
杨韫落定几子,道:“公主还惦念着飞将军。”
第174章 随行
陈湘如微愣,她就表现得如此明显,杨韫一眼就能瞧出来?没有否认,垂眸盯着棋盘。
朝夕相处,虽未成婚,却早拿吕连城视为夫婿。
这份情,岂是能说放就放下的。
杨韫道:“公主既心系于他,不妨当面问过明白。”
有些事,只有当面说清楚了,该放下的就放下,该重从头来过的便从头来过。
她不由得面露感激。
杨韫的确是那个知她、懂她的人,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君子当如他。
问道:“杨丞相也觉得我应该去范阳么?”
杨韫微抬着下颌,“有些事既然认为非做不可,那么就随心去做,莫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他说这话,是昨日黄昏,程元瑞到丞相府拜访,说是拜访,每次都与杨韫下一阵棋,有时是两三局,也有的时候是五六局。
程元瑞便提过想做这保媒人,把陈湘如许给杨韫的事。杨韫当时没应,却也没反对,只说“此事从长计议,皇上有自己的想法。”
孟帝的想法是:把程醉蝶许给孙术,那陈湘如自然是要配给慕容宸的。
杨韫在这事上没说任何话。
以他对程元瑞的了解,根本不可能同意把陈湘如配给慕容宸。
今晨散朝后,程元瑞、杨韫与孟帝就在御书房里再次提到陈湘如的婚事。
孟帝道:“灿阳、丞相,朕欲将容乐许予慕容宸,你们觉得如何?”
程元瑞当即抱拳道:“禀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孟帝面露深色。
程元瑞道:“父皇。容乐乃是真正的巾帼英雄。吕连城在大漠长大,能成长为一代英雄、大将军,除了他本身的武功、智勇外,也少不了容乐的指点。容乐熟读兵法战术,虽是女子。她的才学不亚于男儿,父皇若是把容乐许给慕容宸,这无疑是送了燕国一个智囊。
容乐在民间长大,说句不好听的,她对我程孟皇族原就没有多深的感情,他日若燕国要一统天下。她是帮我们还是会帮自己的夫君儿子?父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算她会痛苦、纠结,这最后会帮的依旧是她的丈夫儿子。”
孟帝也想过这问题。但有朝一日就算他不面对一统天下的局面、不面对与燕、闽二人夺天下的矛盾,但他的儿子呢?总是要面对的。
无论是孟国还是燕国、闽国的皇帝,谁不想一统天下,谁不想做这天下唯一的皇帝。
程元瑞又道:“容乐不但不能许给慕容宸,也不能配给南闽孙术,就是别国的才俊也不能配,她只能配给我们孟国的名士、英雄。
容乐不仅是孟国的公主,更是孟国的智囊。所以。容乐的婚事,儿臣奏请父皇三思。”
他想了片刻,当即道:“儿臣奏请父皇。将容乐许配杨丞相为妻,再结莲理,一来弥补容乐自幼流落民间之苦,二来亦是父皇爱惜人才之举。”
这几年,程元瑞一直想拉拢杨韫,可杨韫似乎对几位皇子都是一样的谦和有礼。不近谁,也不疏远谁。
程家人看重杨韫。把自己最心爱的公主许给他为妻,而这公主无论是才貌还是性子。都是皇家公主里最优秀的,自然更是对杨韫的器重。
孟帝原还想打着许给慕容宸之心,听程元瑞一说,还真不能将陈湘如嫁给慕容宸。
君臣在御书房说的话,杨韫不打算告诉陈湘如。陈湘如的心里有一个人,那不是他,是吕连城。他不否认自己心里有陈湘如,只是他不想趁人之危,就算要娶,也要给陈湘如足够的时间了解她前一段爱情,以往在乱世流离中的陈湘如能自重自爱,就算往后,他相信以陈湘如的冷静,也是会把握好分寸的。
陈湘如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杨韫,不由得有种寻得知己的感觉,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了解他,这人不是程元瑞,那定是杨韫了。
杨韫依是淡雅地笑着,笑如初雪中绽放的腊梅,清雅中蕴涵着孤高,虽处严寒却自有一种于春天的温暖。
“公主若拿定主意想去范阳,在下愿说服皇上和瑞王殿下,但为妨公主身份暴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陈湘如面含感激,“丞相请讲!”不仅鼓励她追求真爱,还愿意帮她说服孟帝。
杨韫敛住笑意,“公主离开京城后,不可以真面目示人,必须男扮女装,扮作瑞王殿下的随从文官,公主可能同意?”
不以真面目示人,到了范阳,她就是另一个人,但却可以平静地看到吕连城,只是她许不能与他说话。
她不远千里而去,求的不就是想见他一面么。
若是她还活着,整个天下都会知道孟国的容乐公主原来是月亮美人,那时候必然又是一场风波。
她也不想再折腾了,只想平静、安稳地度日,与心爱的男子做一对寻常的夫妻,只是眼下吕连城就要娶别人了,而新娘却不是她。
“公主当为瑞王殿下和孟国所想,虽说你自幼流落民间,但你是孟国的公主,就必须一切从孟国大局出发。恭贺燕帝登基之喜的使臣是瑞王殿下,就算是给瑞王殿下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杨韫想说出无数个理由,想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更想告诉她,她不可以由着自己的冲动行事。
还不等他说完,陈湘如打乱他的话,道:“我听丞相的,既然我答应了,就定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杨韫说这么多,就是怕她因为一时激动行事有失分寸。
他微微点头,“我会抽时间令人给公主做一张面具易容,只要公主不开口说话,就不会露出破绽,即便万不得已需要说话地,你也得学会用男人的语调。”
“丞相勿须担心,我会小心的。”
杨韫面含欣赏,又落定一子,“该公主了。”
与杨韫相对,这让陈湘如觉得很平静也很自在。
她不由自己地忆起,当年在江南初遇杨韫的情景,那时候李湘华还在…
蓦然回首,昔日一同诗词歌赋、高谈阔论的故人,也只得面前坐着的杨韫了。
有人做了孙术的臣子;有人做了燕国的良臣;还有人隐于山野,失去了消息…彼此或为活着,或为名利而各自奔波,各有辛劳。
命运,还真是一个最神奇的巫师,别离后,思从前,才发现有那么多的改变。
时间在静默,而彼此却有不一样的情绪。
杨韫在想陈湘如,即便她就在坐在他的对面,他还是会想,想她与吕连城之间的情感纠结,想当年他曾与李湘华纳娶陈湘如为妾之事…
一切都恍似昨日之事。
遥远而又亲切,而面前这个少女,当年还是半大的孩子,而今已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陈湘如问:“安康公主与闽帝何时完婚?”
“皇上选裕王殿下为送亲使,于四月二十六日护送安康公主前往南闽,想来近日闽帝的聘礼就该入京了。”
三国皆是初建,各踞一方,又达成了共识,暂不开战。
连年的战祸让百姓们苦不堪言,北方一带的辽、冀、鲁及豫郡北方已成为燕国之地;徽、湘、秦、甘及豫郡南方等地已由孟帝统一;南边又有粤、闽、琼落入孙术囊中。天下三分,但终归是给了百姓们一个暂时的太平世道。
“五皇姐、五皇姐…”静寂的御花园里,突地响起了六公主长平急促的呼唤声,长平提着裙摆,身后跟着两个贴身半大宫娥,近了凉亭,直往陈湘如跟前一窜,拉着她的衣袖道:“五皇姐,快帮帮我母妃,她被父皇给骂了,快去吧,你帮帮她!”
陈湘如坐着未动,可若不相随,怕是六公主长平就要把她的衣袖给扯破了。
“我能帮上你什么?”
长平道:“当然能了。父皇对哥哥们管教最严,可最纵容公主,我想求父皇,可我不敢,你帮帮我母妃吧,她被父皇骂得好凶。”
她就是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而这些话不过是听贤妃说的,也是听服侍的老仆人说的。
早前不觉,自打孟帝登基之后,众人静心一想,还确实如此。自孟帝登基为帝,他对皇子严格颇严,却对公主们很是纵容。
陈湘如被长平带到了养性殿。
远远主能听到孟帝的怒喝声,夹杂杯碟落地的碎响,“你还有脸求情,原说他是个精明的,朕这才封他做户部尚书,他是怎么做的?啊!挪用朕的国库,银钱亏空,西北旱灾要用银子了,竟拨不出银子来,哼!有他这么干的吗?贤妃,朕告诉你,别仗着朕宠你,就没了个规矩!你现在就给朕滚回后宫去,再敢与崔万三求情,朕定不轻饶…”
贤妃跪在大殿上,一脸惊慌,这么多年,她是孟帝最宠爱的女人,可这会子,孟帝正在气头上,指着她斥骂不停,她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有垂泪。
也怪他娘家父亲,怎么挪用了国库的银子,这可不是要命的事么,这官位保不住,性命保不得保得住还另得一说。
陈湘如令太监通禀,迈入大殿,欠身道:“女儿给父皇请安!”
孟帝看了眼陈湘如,十成的怒火化去了两分。目光落在她身后怯生生的长平身上,立时就明白过来。
第175章 筹银
孟国建立后,孟帝对儿子们要求颇严,只要一点儿小事不妥,就会大骂。但对女儿,如同早前安康,就是她掌掴了他的嫔妃,他也不会训斥一句,一句轻描淡写地道“德妃,好好教导安康。”
陈湘如笑了一下,“父皇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孟帝厉声指着贤妃:“你问她!还敢来找朕说情,西北旱灾,崔万三凑不出银子不说,国库还有亏空。朕初登大宝,西北百姓都快渴死、饿死了,却没银钱、粮食赈灾,还让朕宽限时日,那些百姓等得了吗?他们是想活活把百姓饿死!那些都是朕的子民…”
慕容宸夺得京城后,早就把整个京城值钱的东西给掏空了,留了一个空城给孟帝。
孟帝登位后,各宫添置东西得要银子,修缮皇宫得用银子,还有各部配备官员也得用银子…
就算是再多的银子,也经不得这样折腾。
西北一闹旱灾,孟帝又急又火。
陈湘如依是笑着,半是撒娇地道:“父皇莫气坏了龙体,且坐下歇会儿,这凑银子么,女儿倒有个法子。”
她一转身,将手搁在身后,与长平打了个手势,长科走近贤妃,将她扶起来,低低地道:“母妃快走吧!是我拉五皇姐来给你解危的。”
贤妃许是被训得糊涂了,此刻怯怯地看着孟帝,她原是早前的侍妾,一朝做了娘娘,这胆儿也大不了。
长平拉了贤妃就走,贤妃还想求情。却又怕再次惹恼孟帝。
孟帝问:“容乐,你有什么法子?”
“可让母妃置办茶宴,宴请群臣女眷,先凑凑银子,能凑多少便是多少。父皇莫急。回头我再与哥哥们细说,让他们都跟着一起想法子。”
孟帝见还有法子,虽说宴请女眷得不了多少,总比没有的强,好歹要把这个难关应付过去。
陈湘如回到怡春宫后,就与王淑妃商量办茶宴的事。当天下午就送了帖子出宫,宴请群臣女眷,就是成家的皇子妻妾等全都在例。
次日晌午后,女眷们先后入宫。
王淑妃见人到齐了,率先道:“孟国初建。各位夫人、小姐皆是我孟国栋梁之材的女眷,西北旱灾,朝廷正为百姓们被渴死、饿死而为难,我们各人都尽一份心吧。”她说完,移到大殿中央,拆下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
贤妃愣了一下,见王淑妃想着孟帝又说要重惩她娘家父亲,正提着一颗心。也走到中央,拆了头上所有值钱的首饰。
陈湘如令宫娥抱来了一个盒子,朗声道:“这是我宫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我身上的,今儿就尽数捐给西北受灾百姓。从今往后,西北的灾情不得好转,本宫绝不穿金戴银,请大家监督。”
话一落,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西北灾情不解。她就不穿金戴银。
陈湘如原就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她说完话。便静默地坐在王淑妃的身侧,母女目光相对。王淑妃是赞赏一笑。
宫里的淑妃、贤妃和公主如此了,女眷们还敢不表示一下,一个个为了入宫参加淑妃和容乐公主的茶宴,都拿了最好看、值钱的首饰出来。
嫔妃、公主们捐了首饰,这当朝权臣家的夫人、小姐不捐就太说不过去。
前朝萧丞相、孟国萧右丞相夫人此刻领着两个儿媳移出,也尽数拆了首饰丢到箱子里头,不到半个时辰,大殿上就有满满的两箱子珠宝。
权臣女眷都捐了,旁人不捐也不成。
王淑妃对着众人款款行礼:“本宫在这里多谢各位夫人、小姐,若我孟国度过此关,也有各位的功劳。因西北百姓尚在缺水、少食之中,今儿这茶宴便准备得简单些,待日后好过了,本宫再重重感谢各位。”
贤妃一瞧,这个法子好,花了不到二百两银子置备的茶点茶宴,就得了两大箱子的珠宝,就算不值二百万两银子,这一百八十万两怕也够了。
茶宴散去后,王淑妃一身盛装,领着宫人把珠宝送到了养性殿。
孟帝一看,有银子了,虽说还不够,好歹是有了,心下欢喜,当即道:“爱妃贤德也!”当即令翰林院拟旨,王淑妃回宫还没坐热,晋封的圣旨就到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妃王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册封为贵妃,钦此!”
王淑妃办了回茶宴,率先与容乐公主捐出了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这回头就被封了贵妃,这可是等同副后的位置,再差半步就是皇后了。
这消息如一场巨石落在平静的湖面,顿时荡起了浪潮。
有子嗣的妃嫔立时召了儿子来,让他们想方设法地弄银子,这样可讨孟帝欢心,一时间宫内宫外,无论是皇子还是大臣个个都在想办法弄银子。
不到十日,各皇子、驸马及宠臣送入宫的金银便达到近千万两银子,孟帝高兴,将献银最多的五皇子破例晋封为亲王,赐封号顺王。又有宠臣献了身家银钱,孟帝便连晋两级。就连早前的崔万三,因为他弄来了银子,孟帝也没再追究他早前之过。
整个朝堂上显得有些混乱,唯有杨韫很是清醒,少不得在私下道:“如此下去,众人会以为皇上爱钱。”
“谁不爱钱?”孟帝反问着,一脸狡黠地道:“丞相且等着,朕得好好抓几个贪官污吏。”
杨韫一听这话,方才放心了一些,怕是孟帝是要借着这事看清群臣,这献了重金的人表面风光了,谁晓得接下来会如何。
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德嫔与王贵妃着手准备程醉蝶出阁的大事,因孟国的国库欠缺银两,孟帝发话,照着二万两银子的规矩置备就成。
四月二十三,安康小月满了,但对外,只说是程醉蝶不敬庶母被软禁宫中。
和亲陪嫁的嬷嬷、宫娥几番挑选后定下人选。
四月二十六,宫里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
程醉蝶依旧吵嚷着“我不要嫁孙术,我不要…”
德嫔提醒道:“公主快别说这等混话,休要被人传了出去,日子都定了,哪有不嫁的道理。”
德嫔担心的是程元吉,这次程元吉被封为送亲使臣,要是程醉蝶一路上有个什么不妥,怕是连程元吉也要被罚。
“听说孙术虽说三十多岁,也是个年轻英雄的人物,不比燕世子差。”
慕容宸是好,可现在还只是燕国公府的世子,他日的燕国太子,可孙术不同,孙术是闽国皇帝,现在已经是皇帝,一嫁给孙术,直接就是皇妃。就算做不了皇后,便是瞧在程醉蝶是孟帝之女的身份上,一个贵妃是少不了的。
程醉蝶大声道:“既是这么好,你怎不嫁去?”
德嫔哑口无言,又宽慰了一阵,说了好些好话,程醉蝶这才磨磨蹭蹭地被送上了凤辇。出皇宫,才发现孟帝领着重臣、宠臣站在宫墙上张望,朗声道:“今安康公主远嫁南闽,朕领群臣为安康送行。”
“恭喜皇上,贺喜安康公主!”
程醉蝶抬眸望去,在王贵妃的身侧站着一袭虽不穿金戴银,光是头上那飘飘而动的丝绦就让人错眼觉得不是仙子胜似仙子的陈湘如。
凭什么她要远嫁孙术,可陈湘如却是要风得风,就连王贵妃也是一升再升,从一介二姨娘做了皇妃,又做了贵妃。
大姨娘虽占了个“大”字,到底是丫头出身,又哪里能与二姨娘王氏比,人家可是正经的嫡女,虽说是孟县的,现在娘家父兄皆可依仗。
王贵妃打理后宅多年,早有心得,这次虽说照着二万两银子的嫁妆准备,可也是风光得体,长长的陪奁队伍从武门而出,那头到了城门口,这头刚出宫门,京城两侧站着围观的百姓,谁不说安康公主的嫁妆办得贵重得体。
程醉蝶嫁入南闽,陈湘如便成为后宫中最得宠的公主,又有个像影子一样时常跟在后面的长平,因上回陈湘如帮了长平,长平就越发和她亲近了。
今儿一入陈湘如的皎华宫,长平就神秘兮兮地道:“五皇姐,我听母妃宫里的人议论,我母妃宫里的武才人怀有身孕了呢,说不准过些就要给我们添个弟弟、妹妹了。”
陈湘如打趣道:“那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我才不喜欢呢!”长平嘟着嘴,“上回父皇骂了母妃后,这都多久了,他也不去我母妃宫里,母妃天天站在宫门口望。”
任贤妃以往如何得宠,到底是红颜老了。
王贵妃有儿子、亦有个女儿,她又主理六宫,日子倒是过得极好,听了陈湘如的建议,向孟帝提议让贤妃协理后宫,如此贤妃有了事做,倒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