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卿道:“今日上午,我也如此说,你猜怎的,他脸黑得能拧出墨汁。”
慕容琅叫道:“若儿,你出来,淳于先生走了。”
江若宁出来就傻笑两声,谢少卿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的糗事,还是说淳于斐的,怎么听都不对味儿。
谢少卿道:“江姑娘,我的猜测可错?”
“错!是淳于先生赢了,三局两胜,他赢了。”
这些人,全都是人精,居然一猜一个准。
她就不认,能奈她何?
谢少卿呵呵一笑,“你可知,你昨晚喝醉了,又骂又笑…”
江若宁现在还真狠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耍酒疯,喝一坛果子饮就醉了,她还以为那就是现代的饮料,谁知道竟醉了,“谢大人、琅哥哥,我…我找朱夫人聊天去,你们聊,我一会儿再回来。”
赶快溜人,他们要说她的糗事,她还是避开的好。
阿欢此刻担心地问道:“谢大人,你们都听到什么了?”昨晚师姐戏耍淳于先生了,不会遭到报复,把所有事都给传出去吧。
谢少卿道:“把你们与宋家的事全说了,不仅本官听到,便是淳于先生也听不少。”
阿欢脑子里一片空白,急道:“谢大人,我求求了,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师姐她…她真是不得已的,真是宋家做得过分,他们…”
谢少卿抬手,“沏壶茶来,你若与我们说真话,我便替你家师姐隐瞒一二,还答应帮你们说服淳于先生,将他休要外传,如何?”
“好!阿欢这就沏茶去。”
不多会儿阿欢便沏了壶酸梅茶送来,“这是我师姐配的酸梅茶,解暑开胃。”
148 辛酸
慕容琅则是对江若宁产生了极好的好奇,“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欢便细细地将江若宁去宋家,然后有丫头使坏刁难等事细细地说了,又讲了江若宁小时候的一些事。
“师姐自从知道宋家派人刺杀她时,她很伤心,最后的念想也没了,甚至将早前花掉的十几两银子也给添补上,还额外多搁了十两银子进去,她说‘用替宋家遮掩刺杀,做阿宝的娘亲,用这两件事来清偿宋家生育恩。’
师姐太可怜了,所有人只看到她快乐、活泼的一面,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对亲生父母怀有幻想。
师姐是我见过心眼最好的人,在青溪县的时候,有一个叫白大娘的街妨,家里过得很穷,她总觉得丈夫死前留下了给儿子娶媳妇的银子,因为百姓的误会,说师姐下通冥界,上通仙境,她便缠着师姐问她丈夫留下的银子在哪儿。
师姐居然拿了六两碎银子埋在她家的厨房角落里,然后哄她埋在哪儿哪儿。白大娘挖掘出了娘子,没两日就订了一个水灵的儿媳妇。
这事传出去,又有几家的人来找师姐,理由各种各样,师姐总是悄悄地在他们家院子里藏一些适当数目的银子,然后悄悄告诉他们。
还有啊,师姐以前有个丫头叫周二妞,服侍了师姐四年,师姐瞧出她家人重男轻女偏心得厉害,经常提醒她,叫她别太顾家里,给自己留下赎身银子、再攒些嫁妆。可二妞就是不听,后来师姐为了让她明白过来。就故意在端午节前让她赎身,否则就要转卖她…”
阿欢把她自己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全部讲出来。
谢少卿听罢,“你师姐就是个县衙的捕快,县捕快一个月只二两又五百纹银子,州府捕快是三两银子,我们大理寺月俸也是三两,若办外差方另有补贴。她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阿欢道:“我师姐厉害着呢。既然你们问到这儿,知道这几年李记绣坊为何如此火红?那是因为我师姐,我师姐会设计各种漂亮好看的衣裳。还会设计各种鞋袜,甚至还会做漂亮的绢花,师姐第一次将鞋袜式样卖给李四公子,就得了好几百两银子。之后又设计衣裳,李四公子就会再给银子…
一来二去。师姐和李四公子就熟络了。
但他们俩好上,是因为还素膏。
我被师姐用一两银子买回去的时候,身上有病,浑身起疱疹。还发出恶臭。师姐为了给我治病,就用绿霉制成还素膏给我抹,抹着抹着还真见好了。”
阿欢没提自己当年得的是什么病?关于那病。唐娘子没说,周二妞与江氏也都没提过。就连整个青溪县时的左邻右舍,都说阿欢得的是肤症。
人,便是这样,对于自己的*不愿提,可总爱说别人的,即便是阿欢,也免不了落俗。
阿欢觉得:慕容琅不是外人,今儿他可是帮了大忙。
阿欢继续道:“后来师姐说青楼女子也是人,那药膏也能治她们的病,便让李四公子找人试药,发现效果还不错。
再后来,师姐让县城铁匠铺子、木匠铺子的人制造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现在回春坊、杏林馆、念慈庵的注射器。那天,师姐约了这三家的人到家里,亲自讲解还素膏的配制方法,还将青霉素的制作秘方手把手地传授。
师姐这次没收他们一文钱,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还素膏、青霉素是属于天下人的,应该造福百姓,应该惠及百姓,应该用来替百姓解除病痛…
我永远都记得那天,他们那些人的眼睛好亮好亮,最后,回春坊唐家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把我们屋里备的器具全都买了,做这些器具师姐花了心思、花了银子,光是本钱就搭有一百余两。
也因为这事,李公子觉得师姐好,与他的娘家表妹退了亲,可是他舅舅恼了,不许李三太太再用娘家药铺的名字,他愁得不行,也是师姐给了他建议,让他用念慈庵,说她能做还素膏、青霉素是因为春晖圣母的梦,因这原因,念慈庵一时间在青溪县人人皆知…”
阿欢沉陷在回忆中,眼神里全是崇拜与敬重。
“师姐即便现在没了名节,可她总说:我们活着,除了活得堂堂正正、无愧于心,更多的时候是为自己而活。名声、权势、富贵、荣华,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如若你好,有这些只是更好。如若没有这些,日久见人心,会让别人看到你的优点。师姐说,人活着应该像阳光,可以温暖身边的人,也可以给迷路的人一点希望。这几年,我和师姐在一起,我觉得快乐,是师姐教我读书识字,也是她教了我武功。
可是为什么呢?师姐这么好的人,上天对她不公平,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就被家里人所弃,之后再也没人管过她,要不是江姥姥是好人,她指不定会吃多少苦…”
慕容琅仿佛看到一个年幼的女孩,手捧着一枚最普通的银质长命锁,幻想着亲娘思念她的样子;他仿佛看见,那个女孩穿着旧裳,误以为亲娘穿过的,一遍遍闻嗅着上面的味道…那种对母亲的向往,那种迫切的期盼,让人觉得心疼、辛酸。
然后,待她一天天长大,当她终于明白,在大户人家,那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长命锁,只是太太、奶奶们用来打赏用的。那些她误以为是亲娘穿过的旧裳,却是下人们穿过的…
这样的心伤,这样的失望,该得怎样的痛楚。
阿欢与江若宁感情最好,这种感情是四年来相处来的,超越了江若宁与二妞,也许两个人各有各的伤痛,又同样都是敏感的。
阿欢沉吟道:“也许是师姐对血脉至亲的希望一次次破灭,一回回知晓了真相,她只能用果决来伪装自己。昨天从宋家回来,我问师姐的,她说:她是女捕快,还是一个与尸骨打交道的女捕快,就算宋家知道她是宋家的女儿,也不会认她。
她说,如果她与温大公子和好,他们会考虑在这联姻之下给宋家带来的利益,一旦试探或知道她不会回头的决心,就不会认她。
师姐当时的话,说得我心里好难受。
她的冷静,许是从小就养成的,我无法想像,年幼的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想着那些大人们才会想的问题。
她会问:要怎样做?爹娘才会重新要我,重新爱我?然后,她又对自己说:如果我做个乖孩子,听话、懂事、聪明,是不是有一天他们知道了,就会重新认我是他们的女儿。
于是,她就控制自己不要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吵闹着要糖果,从不吵闹着要包子,家里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哪怕是过生辰时,长辈煮给他的一个鸡蛋,她也会拿到厨房切成四块,与三个哥哥一起吃。
她说:孔融让梨,她学。也许学会了,爹娘就会要她了。
她说:司马光砸缸的聪慧,她也学。如果学会了,爹娘就会要她。
那么小的她,就这样一直学,一直学,在荒年里啃树皮、吃草根,她学作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学着与家里同甘共苦,学着超过其他同龄小孩的乖巧、懂事。可是,就在她几乎要饿死的时候,她的爹娘还是没来接她。
她慢慢地发现,她早已经被亲生爹娘给遗忘了,他们所有人都不记不得曾经有那么一个孩子,一个一直在乡野静静盼着与家人团聚的孩子。”
阿欢的泪哗啦啦地流淌着,天空的月亮黯淡,散放出淡黄色的光芒,天空闷热难耐。
慕容琅的心揪得紧紧的,享受着父母之爱的他,难以想像那样一个小女孩是如何一路走过来,她努力的学习,只是为了让父母知道,可最后才发现她早被亲人抛弃。
需要多少的失望,需要多少的悲伤,才能让一个小女孩面对最后的事实。
这样的故事,听得谢少卿心下动容。
他没想到,江若宁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一步步长大,一点点学会了坚强。
“师姐发现了这个事实,就想着:既然他们不要她,她也不要他们。于是,她跟着村里同龄的女孩子一道走出了河塘村,跑到了县城里应聘李家绣坊的绣女。
她说:等待,不如自己来改变,她想改变家里的贫穷,改变家里三餐不济、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日子。
长大后的她,不再去幻想亲生爹娘了,因为她已经肯定,他们早已经忘了她,而她也要学会遗忘他们。
师姐说:有时候当一个人默默的期盼一回回失望甚至绝望时,难免会怨,会恨,是师父的出现,不仅教了武功,还告诉她一些做人的道理,可她到底太小,许多事想不明白。但后来,她想明白一件事,恨,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她不要恨,她要让宋家人成为她的陌生人。她就在心里发誓,做一两件事来清偿宋家对她的生育恩,从此之后,她与宋家无干,她就只是江若宁。
她说,对自己的好,就是让自己快乐幸福,即便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但她自己不能抛弃自己,她自己会给自己点亮希望的灯,不让自己在黑夜里迷路。”
149 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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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需要多少的磨难,才能学会宽恕,才能学会勇敢的面对。
在阿欢的心里,那是一个惹人怜爱,让人疼惜的女子。
她敏感、她聪慧、她坚强又脆弱,她勇敢又怯懦,但她却是这样的真实。她所有的果决后面,却比同龄看得更为透彻,她看到了世间的凉薄,亦看到了世间的真爱,所以她学会了舍弃,亦学会了珍惜。
慕容琅沉默了良久,“你师姐真是五月初十的生辰?”他隐隐觉得:世间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有一个人与你同日出生,还与你长得相似。
阿欢点了点头,江若宁有些事原是不瞒她的,正因如此,阿欢觉得自己与江若宁虽是师姐妹,可对方都将彼此视为亲人,江若宁喜欢的人,她也喜欢;江若宁敬重的,她也敬重;若是江若宁厌恶的人,阿欢就会避得远远的,也会跟着厌恶。
她舒了一口气;“当年河家姑奶奶将师姐抱到青溪县河塘村时,是河姑奶奶亲口告诉给河家老太太的。”
江氏的女儿河德秀,曾在东军都督宋家做丫头,这件事慕容琅也听阿欢听过。
生辰没错?是越**奶生的?可他怎么记得宋清鸿是三月的生辰,生于正兴九年,三月生宋清鸿,没道理五月又生江若宁。
如果江若宁与宋清鸿是龙凤胎…直接说江若宁是三月出生,为什么要说是五月初十?
他与江若宁初识,就觉得她很熟悉。
谢少卿微微拧眉:“宋家为什么要送走自家的孩子?还是养到七八个月大时才送走,这不合情理。京城有人家因忌讳二月、恶日出生的孩子,但像这样彻底送到乡下不管的还真少见。”
就算有人忌讳二月、恶日出生的孩子。可也有不少人在孩子出生后,或送往庄子上养着,又或是送到庙里,但也不可能当真不管不问,到底是自家孩子,也不可能连个奶娘、丫头都不给的吧,还是送往民间的贫苦人家。不这一点。连谢少卿都觉得无法理解。
慕容琅心下一颤:难道江若宁根本不是宋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宋家的孩子,就能解释得通,你亲生父母都可以不管。我为何要比你亲生父母做得还好?
这般一想,慕容琅的心一沉,似得到了答案。越**奶池氏与他母妃是手帕之交,年少时都曾是宫中公主的陪读。小时候。母妃最爱拉着宋清尘的手“瞧瞧清尘这孩子,长得可真像我们家的孩子。”那时。池氏便颇是得意:“我娘说,清尘长得像慈荣圣皇后。”
慈荣圣皇后是越**奶池氏嫡亲外祖母,宋清尘像太外祖母也在情理之中,正因为宋清尘的容貌。无论在容王府,还是在宫里,都受到了关爱。甚至太上皇更因她长得像慈荣圣皇后,没少给予赏赐。
“咦。你们俩同日生辰,额头一样,眼睛也是一模一样,要是扮成男装,说你们是兄弟定有人信。”慕容琅耳畔回响着这句话。
江若宁不是宋家的孩子。
其实应该是他的孪生妹妹!
慕容琅想到此处,胸口一阵刺痛,他快速摘下手腕上的佛珠,不停地捻搓着,心痛感减轻了许多,他大口的吐气。
阿欢拉着谢少卿道:“谢大人,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们给淳于大人求情,求他别把师姐的事说出去,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谢少卿道:“阿欢,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谢谢少卿大人!”阿欢走到院门口张望,“师姐真去朱夫人那儿了,朱夫人不爱应酬,师姐也是如此,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相处得好。”
谢少卿道:“容世子,你无碍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我没事。”慕容琅起身,继续打太极,一招一式,一拳一腿都极为用心,“江若宁是不是他的妹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阖上双眼,努力从江若宁身上寻找与宋清尘不同的地方,这只是外貌上的寻找。
谢少卿问道:“容世子,你今晚当真要留宿飘花园?”
慕容琅回过漫天飘飞的思绪,“不,我一会儿就回容王府。”
“现在?快三更天了。”
“那我现在就回去。”
阿欢道:“容世子,不是说好了今晚留宿大理寺?”
“不了,我还是回家,我喜欢睡懒觉,且住此处有诸多不便。”
谢少卿拧着眉头,“这么晚了,你只带左仔走,我可不放心,我送你一起回去。”
慕容琅自小就有心疾,谢少卿瞧着他之前的脸色不对,万一在途中病倒,左仔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一路上,慕容琅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江若宁与宋家有关联,而她的侧面像极了容王,与慕容琅有一样的额头、眼睛,还与慕容琅同样是五月初十的生辰…甚至于,她和慕容琅的外祖父谢丞相一样都闻不得花香,也有一样的花香过敏症…
这一连串的吻合,绝不是巧合,一定有什么他不知晓的真相。
他隐隐觉得,江若宁也许与他有着某种关联。
她…
可能是他的孪生妹妹!
每每想到这个答案,慕容琅的心脏就要冲出来,他生怕自己犯了心疾,从怀里摸出只药瓶,取了药丸服下。
宋府。
宋越拧眉看着病榻上的越**奶:“江若宁与我们宋家真无关系?”
越**奶肯定地摇头,大太太因为这事已经病倒了,她也是如此,“她的生辰是五月初十。”
宋越沉吟道:“清鸿是三月初六!”刚落音,他立时想到容王世子便是五月初十的生辰。“你是说…说…她是…”
越**奶痛苦地阖眸,“容王世子也是五月初十。越哥,我不会骗你。”
“那你昨儿为什么不说?”
“我在婉君面前发过誓的,这个秘密我要烂在肚子,若是有违此誓,我…我的儿女将不得好死,我不敢说啊!你别问了!”
她将脸转向一边。
宋越长长地轻叹一声。“我去瞧瞧母亲。她还真以为那孩子是…这可真是乱成了一团。还有清鸿,这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他一直以为是他行刺自己的亲妹妹。正在愧疚呢。倩儿,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发过誓,谁也不说。这是她与谢婉君之间的秘密。
她不得已啊,当年但凡有点法子。她也不会把江若宁送走。
这怨不得她,早前她也是不信算命先生的话,可后来她信了。
越**奶再不说话,神色憔悴。显然是一天都没歇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被她送走的女婴又回到了京城。
这些年,容王妃一直以为那孩子已经死了。
可她忍不下手啊。看着那明亮的眸子,她实在不能掐死她。她甚至想过,把那孩子哺养长大,只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令她不得不将那孩子送走。
宋越道:“你好生歇着,我去陪母亲说说话。”
他出了院门,望着头顶的月亮,往大太太居住的上房移去。
五年前,宋珀仙逝,宋越接掌了东军都督一职,他的长子宋清麟如今也能独挡一面,是他的左膀右臂。
宋太太正半躺在榻前,想到这糟心事就烦燥得紧,抛弃亲生骨血,要是被御史知道了,宋家又是一场风波。这些年三房的人就等着拿他们大房的短,尤其是三太太什么都想与大房的抢上一抢。
“娘,今儿可好些了,儿子来给你请安!”
宋太太一听这声音,立时恼道:“狠心的东西,走,我不想见你。”
宋越语调谦和:“娘不想见我,我可是很想见你呢。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大太太说几句话。”
宋太太将身子一转,用背对着他。
原本,她能多一个乖巧可人的嫡孙女,可宋越夫妇倒好,生生把她的宝贝孙女给丢弃。说什么孩子克母,克母怎么了,便是送到乡下庄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也成。宋家便是庶女,也是好生教养大的,何况这是嫡出孙女,本该金尊纡贵的。
宋越道:“娘,我问过明溪,她说那孩子是五月初十的生辰。”
五月初十?
宋清鸿是三月的生辰,这时间合不上。
宋太太立时转过身,面带沉思:“真不是三月出生的?”
宋越肯定地点头:“是真的!”
“那…她是容王的孩子?”
宋越肯定点头。
越**奶待字闺中时,与谢婉君是手帕之交,年少时同在宫中做公主伴读,两人感情极好。当年谢婉君能嫁给容王,这其间有越**奶帮衬、甚至是牵线搭桥。
原来是这样…
但只片刻,宋太太又想到了另外一桩事:“麻烦大了,那是太后的亲孙女。你媳妇帮着容王妃干出此等糊涂事,以太后的性子怕是要迁怒我们家。哎哟,这比早前更麻烦了!”
宋太太一想到这麻烦,一口气上不来,急得宋越大叫“李婆子!”一个婆子快奔过来,替宋太太顺着气儿,“太太莫急,慢慢儿来,慢慢儿来。”
“阿越,告诉你媳妇,便是病了,明天也要去容王府把这事了,可不许连累宋家。容王府是皇亲国戚、当朝亲王,可我宋家…亲家母仙逝了,我们担不起‘害皇家骨血流落民间的罪名’。”
亲家母,安阳大长公主、越**奶的母亲,若是安阳大长公主在世,有她帮忙周旋,这个坎儿许就迈过去了。
“儿子一定转告明溪。”
“糊涂啊糊涂…”
宋太太这一日都没吃好,老爷宋珀没了,她就盼着自己的几个儿孙都平平安安的,谁曾想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还怎么过安生日子。
150 龙凤胎
(ps:祝猴年快乐!亲们心想事成!阖家欢乐!健康如意!)
谢少卿主仆护送着慕容琅回到了容王府。
慕容琅阴沉着脸,“七表哥,我就不请你进去了,保重!”
谢少卿身侧的随从道:“七公子,容世子的脸色不大对。”
“容王府怕是要发生大事了。”
江若宁与容世子是同一天的寿辰,这着实太诡异。
慕容琅能想到的事,身为大理寺少卿又怎会联想不到。慕容琅定然是知道宋清鸿的出生日期,否则不会从阿欢口里得到证实后面容巨变。
慕容琅回到自己的院子,取了笔墨,静静地回想着江若宁的容貌,难怪觉得眼熟,不是因江若宁长得像宋清尘,而是因为江若宁长得像容王,像他的父亲。
怎么可以这样?
慕容琅突地起身,一脚踹倒桌案。
左仔吓得立时顿首:“世子息怒,是小的哪里没服侍妥帖,小的该罚,小的该罚!”
“你说,江若宁哪里与宋家长得不像?只说长相,把她不像宋家人的地方给我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