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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情的常客,便是当今的太子。
这件事,池焘不会傻到说出来。
太子至今无事,自是有法子脱身,如果自己牵扯到太子,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上面记录着金牌第一号贵客,并无姓名。”
关霆又问道:“你是否还记得那处密室的具体位置?”
池焘想了片刻,摇头道:“当初是在红影山庄的后院,后来那里设成了雅间,在下便再也没找到。许是我误入后惊动了对方。”
关霆对师爷道:“给他二人签字画押,备了笔墨,允他二人写家书,派人给两家送去。”
二人看了揭发书,各自署了名字,落下指纹。
关霆从怀里掏出一个账簿来,翻看了一下,“池焘确实近两年才去的暗楼,据明镜司的调查,也并未接受任何贿赂,而是给暗楼介绍生意,得每月二十万两的红利,算是被人利用,其罪可恕。令人送信,着其家人送赎金一百万两,请有名望的担保人二名则可出狱。”
宋清麟好奇,想一探账簿,却被关霆合上了书册,“别当本官是好糊弄了,本官早就得到了暗楼的账簿名册,你们谁说的真话、假话,本官心里清楚得很。池伦为人还算清廉,否则这赎金不会只得区区一百万两。”
池焘给家里写信,又怕被人瞧看了去,用手遮掩了一下,方继续写好,又将信粘好,署上父亲池伦的名讳,交给了关霆。
关霆道:“带池焘去刑部衙门后堂暂行看管,待其家人来交赎金送保书就放人。”
宋清麟指着自己:“关大人,那在下呢?”
“你…”关霆打量了一番,“你确实是头回去?你父亲可是暗楼的常客,背里又犯了贪墨罪,这可是大案,此次牵涉到的贪墨者不少,抓出来的全是上千万两银子的巨贪,本官做不得主,这得禀奏七皇子后,再请皇上示下。”
闹了大半天,他想立功,竟便宜了池焘。
该死的池焘,什么不好说,怎么把他父亲给招认出来了。
宋清麟从未想过,宋越会去暗楼那种地方,而且还把宋清纹送入了暗楼,关霆抓住了这个把柄,还不得将宋家剥层皮。
池焘临离开时,恶狠狠地道:“宋清麟你算计我,我也不是仁慈的。什么表兄弟,还不是想利用我。”
“池焘,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你怎能把我爹扯进来。”
“是你说的,朝廷早就掌握了实情,你当我不说,朝廷就不知道。你没瞧关大人有个账簿,上面清楚地写着哪些人去过暗楼。”
池焘跟着狱卒走了。
心跳加速,他不想这样的,可他实在咽不下被宋清麟算计的仇。
什么表兄弟,这些天,他听够了宋清麟的埋怨,要不是宋清麟昔日找他,他会带宋清麟去吗?是宋清麟听人说了暗楼姑娘会服侍人,何等快活,还说有许多外头不会的花样子等等,偏要说成是他强拉了他去的。
他池家的银子又不是多得花不掉,他需要强拉人去。
他以前拉进去玩的,都是家里有银子,自然也介绍了几个富贾去玩,可这些做生意的富贾,一个比一个抠门,能舍得花一百万两银子去玩七日的,真正是少之又少。
此刻,太子见慕容梁已亡,入宫拜见皇帝。
皇帝拿了一纸圣旨递来。
太子看罢内容,惊道:“父皇,你要抄宋家!”
“现下罪证确凿!八年来,宋越贪墨极巨,明溪县主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外敛财,宋越更是与慕容梁暗里勾结,狼狈为奸。慕容梁的叛军教头便是宋越的手下,不先下手为强,等着宋越与慕容刚反叛朝廷?”
太子再不敢说,叛逆罪,历来都是最重的,揖手道:“儿臣领命,定不负父皇所托。”
皇帝道:“念在宋清尘不知情的份上,就让她继续留在你宫里做孺人,切记,是我们父子抄没宋家,你要防着她因仇恨而来伤害你。你是做大事,切不可儿女私情,断送自己的前程,误了自己的性命。”
265 抄家
太子想:父皇还是关心他的,在提醒他防范宋清尘。
宋越与慕容梁勾结要反朝廷,他是太子,怎么可能容忍,他们要抢夺的江山,原是他们父子的。
太子果毅的点头。
皇帝又叮嘱了几句,多是要他用心办差,万事要考量后果等等,末了,又道:“明溪县主池倩到底是皇亲,你不必抓她,令她收拾细软之后,允她带上两个服侍下人回娘家。”
太子道:“可是父皇,她背叛了皇家。”
宋越派自己的武官去做叛军当教头,可见其心不正。
越二奶奶池氏是叛贼之妻,自来叛逆罪都是最重的,便是诛连九族也不为过。
皇帝道:“他到底是安阳大长公主之女,不能因你姑祖母仙逝就要对池家兄妹赶尽杀绝。池倩乃一妇孺,难成气候,下旨剥夺她的县主封号已示惩戒,允她带孙女离开宋家。这是我们父子最后的仁慈,不能太过。”
太子见皇帝用到“我们父子”几字,心里安慰:父皇还是信任我的,否则不会让我去办这件差事,揖手退出大殿。
是夜,二更三刻时分。
太子带着一千御林军重重包围了东军都督宋家。
靴潮滚滚,像无边无际的浪潮袭卷而来,宋太太、宋家几位奶奶还未歇下,就被高墙外的火把光芒所惊动。
太子携着圣旨进入宋府花厅,“东军都督宋越领旨!”
连呼三遍,也不见人前来。
倒是有下人扶出了宋老夫人、越二奶奶。
“宋越何在?”
越二奶奶道:“今日一早就去了东军都督衙门。”
“牵涉到千尸案众人,一律暂时免职,待此案明朗之后再行细彻。怎么?他不知道朝廷旨意?”
太子冷冷地扫过宋家妇孺。
超大奶奶扯着嗓门:“冤枉啊!冤枉,太子殿下明查,我夫君早逝,只留下三个儿女与贱妾。儿子幼年早夭,我长女八年前被人陷害失踪,只得一个幼女与我相依为命,至今也未许配人家。请太子殿下明查。贱妾母女乃一介妇人…”
外头那么多的御林军。宋家是招来了灭门之祸。
“本王奉旨办差,你是否冤枉,到了刑部衙门自有官员彻查。来人。派侍卫去东军都督府,传宋越回家接旨。”
太子端坐在大厅,面无表情。
过了半炷香,只见侍卫进来禀道:“回太子殿下。属下等人去过东军都督衙门,近来暂理东军都督一职的是镇北王。他派人问过上下,最近数日,并不曾有人看到宋越进入东军都督衙门。”
太子紧握拳头,这分明就是逃了。
近来的事闹得这么大。
旁边的随侍太监道:“殿下。你看怎么办?”
“宣旨!”
“宣旨!”太监一声高呼,缓缓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军都督宋越,经三司查证。贪墨受贿,勾结叛贼慕容梁,现罪证确凿,罢免其官职,打入天牢,抄没家产…
宋越之妻明溪县主池氏,仗借丈夫、皇亲身份,在外大敛钱财,褫夺县主封号,贬为庶人,念其乃安阳大长公主之女,允其携孙女免于罪罚。
钦此,谢恩!”
宋太太身子一软,“不可能!我儿怎会反叛朝廷,这是陷害,这是陷害…”
宣旨太监道:“宋太太,刑部已经查证,此罪属实。慕容梁父子开设暗楼,所赚银钱用于囤养三十万叛军,而叛军总教头乃是宋越,其军中五位副教头全是东军都督府的武官,现已捉拿几位副教头,岂容争辩?”
太子大声道:“来人,将所有主子送往刑部大牢,一干下人困于一院,等候处置。”
哭声、喊声交融一片。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争辩,汇在一起。
凌乱、惊慌。
太子冷声道:“池氏,收拾细软,带着你孙女宋则韵回娘家。来人!盯着池氏,只允带些细软,珠宝银钱银票等物得留下。”
宋清麟的长女宋则韵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此刻见自己可离开,而两个弟弟却在母亲的身侧,母亲的手颤栗紧拥着他们。
大厅里哭成了一片。
下人们煞白着脸,胆儿小的吓得浑身颤栗,胆大的也化成了木头桩子。
宋则韵尖叫着唤:“母亲!太太…”声声呼唤,敲打在人心。
大少奶奶缓缓回眸,“韵儿,好好孝敬你祖母。”
眼泪,夺眶而出。
宋清麟还在大牢,宋越却有好几日不见踪影。
做了八代的东军都督宋家获罪了,谋逆之罪、贪墨大罪。
完了!
全都完了!
宋家的数代荣崇毁于今朝。
宋则韵想冲过去拉住母亲的手,却被池氏的丫头死死地抱住,“韵小姐!”眼泪却怎么也包不住,肆意地纵流。
风光百余年的宋家,五军都督府里延续最久的一家,终于在今朝轰然倒塌,哗啦啦是大厦倾,轰隆隆似洪水涌。
越二奶奶池氏脑子里一片凌乱,这些日子她一直就觉得会出事。
朝廷一直在查权贵门阀的账目,尤其是有子弟被抓得大牢的,一查一个准,首先你得交代去暗楼的玩资从何而来,几十万两银子玩一回,这可不是小数目。
谢家,就是这样完的。
谁能想到谢家背里如此龌龊,堂堂大学士,文华阁谢阁老,竟有那等可恨的嗜好。
一桩红楼案,扯出贪墨、谋逆等一系列的案子。
京城的权贵门阀,似乎就没一家是完全干净的。
就连早前有“文谢武温”两家都牵扯进去了。
温家,折损了一位四老爷温修远,怕是这四房往后想要突起,真真是难如登天,无论他们怎般努力,贪墨、修身不正的污名已经记入吏部官员卷宗之内。
另一边,同一时辰。
七皇子慕容琢领着一千御林军分两处包围了肃毅伯府与谢氏宗族,又有周光宗领了兵马前往谢氏六族。
谢立端、谢万林的母族舅家、妻族、儿女亲家尽数被牵连,谢氏全族被围困。
谢立端的长子、次子早就带着最看重的儿子、爱妾逃走。
谢万林的次子也逃得没了踪迹。
而谢家三房、五房的老太爷大哭着喊冤枉。
即便是如此,举家上下还是被带入了刑部大牢,待入得大牢后不久,就见有明镜司捕快带来了逃走的人。
十代书香名门的谢氏自此没落。
宋家到了这代已是连续九代任东军都督,没想因一步错,也就此断送。
举目望去,只见荷花里一带火把闪烁,宛如上元灯节的灯火一般,那灯火化成了一条条的长龙,飞快地环绕着整个肃毅伯府。
忽然,府中传来一阵喧哗声,如潮水般不断波及过来,有人惊叫着跌倒在路边,有人的惨声哭啼,好端端的荷花里,忽地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起来。
领近的人家,有人静心聆听,还有扼腕叹息。
温家四房府邸里,温修远正在与儿子奕棋。
温令宥道:“父亲,十代书香名门的谢家就这样没了?”
“谢家早不是昔年的谢家,唉…此次祸及三族,谢家贪墨巨大,是大燕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贪墨案,一万万八千万两银子,天下震惊。”
温令宥落了几子,又问道:“那宋家呢?”
“宋家是五路军都督府中唯一一家袭职九代的武将,世人皆言我温家是第一将门之家,却不知,真正的将门之家是宋家,宋家在权势网最广。”
温令宥若有所思地道:“谢家是文臣第一家,宋家是第一武将之家,现在都因获罪被拿下了。那么我们温家…”
他有些担心,温家现在的权势也很大。
温思远道:“我们温家无碍。”
“还请父亲解惑。”
温思远落定一子,若有所思地道:“世人以为皇上此次厚待温家是因为太后之故,其实不然,是因为你大伯。”
温令宥微蹙着眉头,大伯自袭爵以来,一直安守本分,并不曾行差踏错半步,除了长子温如山行事欠妥,可谓是一片干净。
“你大伯牺牲了长子所有的前程方保得温家在令字辈这一代里能够平安无事。而你二哥令宽,同样选择了牺牲长子来护住家族平安。”
“出云么?他可还是个刚知事的孩子。”
“但他是温家嫡系长房长孙,你记住了,你要敬重长房,你们只看到了长房的袭爵,却不知道长房的孩子为了家族又做出了怎样的牺牲。长房也有自己的秘密,而这不是你可以知道的。”
“父亲,令宥大了,不会与外人说的,你告诉孩儿吧,你若不如,孩子儿总会疑惑。”
温思远轻叹一声,用极低的声音道:“出云学艺去了,与你大堂兄一样。”
温令宥缓缓抬眸,惊愕地问道:“父亲,大堂兄是…是…”
温思远肯定地点头,“你大堂兄年幼离家,这也是他后来会被情所困之故。如若自小在父母身边长大,也不至困顿于女色。这样长大的男子,要么太过多情,要么太过冷情。可长房有长房的无奈,这是当年你祖父与皇家缔结的盟约,自皇家重用温氏开始,我们温家所效忠的只有皇帝一人。”
温令宥细细地思量着,他有些明白,又有些心痛,大房的温出云算是他的侄儿,现在才六七岁模样,便要离开父母独身在外学艺,待得十几年后归来,他已经是大人了。
266 生活不同
当年的大堂兄也是在这个年纪离开家的,直至后来归家,家族里只能从他的容貌里进行辩认。
温思远语重心长地道:“你要敬重大房,他们担负的是守护整个温氏一族的责任。这也是大房为何世代为温氏族长之故,只有温氏的平安,才有温氏的发展。”
“四叔是因为违背温氏祖训,支持太子,与太子走得太近,才被皇上厌弃的?”
温思远看着外头的漫漫长夜,“你四叔并没有贪墨。”
“什么?”温令宥瞪得眼珠子都快要落出来,“可四叔确实流恋暗楼。”
那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去一次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温家家业丰厚,当年五房分家,二至五房各分得十万两银子的家业,大头都归了大房。这是老候爷温青在世时就替他们几房分好的,说大房为家族付出最多,又是族长,只该偏护些。
温思远欲语还休。
温令宥如梦初醒,道:“儿子明白了,那钱是太子给的。”
温思远欣慰点头,“有时候,有些事不必讲出来,自己心里明白就行。四房的事,是你祖母与你大伯、为父三人商议之后的决定。只有这样,才能将你四叔从皇子争夺之中摘出来。对我们温家来说,真相藏在心里,平安才最重要,我们温家世代忠于皇帝、忠于天下百姓,其他的,我们不必理会。只要知晓这一点,就算真的错了,也无愧于心。”
“若忠于皇帝与忠于百姓间只能选择其一时。又当如何?”
“选后者。后者是大忠,前者是小忠。”
“儿子明白了。我们三房存在的意义,就是从文,世代襄助嫡系长房,做长房的谋士,但又不能让其他族人瞧出来。”
到了今日,温思远觉得应该告诉嫡长子实情。
当年。他们的父亲温青。在五个儿子里选出了嫡长子支撑全族,成为族里的掌舵人,又替长子选了一个最宜帮衬的谋士——温思远。并从小将他们兄弟着实培养,在他们记事起,温青与梁氏就告诉他们肩上担负的重任。
长房、三房,一武一文。武握兵权,文为襄助。
温令宥道:“这亦是祖父当年的安排?”
“不。这是太后与你祖父的意思。”
长房从武,三房从文,温家有这一文一武,定能走得更远。
温令宥看着棋盘。难住了,举棋未定,再次落定时。迎上了温思远那赞赏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妹妹而今在宫中陪读,也不知沐休时可会归来。”
“她入了宫,就要以侍奉公主为主,是极少能得闲的。”
温令宥又道:“令淑、令实他们将来成亲,也由大房来安排?听说二堂嫂、大伯母近来都在替他们姐弟三人预备聘礼、嫁妆。”
原不是长房的儿女,四房被抄没家产,什么都没了,就连原是分家时的良田、店铺也都没了,可三个儿女成亲嫁妆不能少!聘礼也不能少。
温思远道:“你祖母发了话,他们三人的嫁妆、聘礼统络从温家嫡系的账上出。”
温令宥道:“今日母亲收到宫里派来的宴会帖子,邀母亲与妹妹参宴。”他凝了一下,“大房并未收到帖子,二房也没有,是替二位皇子选妃的?”
大房只得三个嫡子;二房温志远的长女已经出阁,还有一个嫡幼女只得十二岁;也就三房的嫡女令姝正值妙龄。
温思远道:“姝儿不会被选中的。”
温令宥静静地望着父亲,眼里全都是孺慕之情。
“皇上不会让任何一个皇子娶温家姑娘。”
温家与慕容皇家有约定,在温如山年幼离家时便开始了,而维护最好的平和,就是不能联姻,即便在许多人眼里联姻是最好的方式,可在温家人眼里,这会让他们有失最初的本心。
温思远父子奕棋闲话之时,宫里江若宁终于绘好了《正兴帝征战西北图》,她搁下画笔,大叫了一声:“小高子!把玉兰和令姝叫来,让她们帮我参详参详,这画相较凯旋西北图有何特别处。”
小高子坐依在太师椅上打瞌睡,被她一唤大应一声,打足精神往西偏殿奔去。
薛玉兰与温令姝一个看书,一个正做针线活儿。
薛玉兰的女红极好,前些日子江若宁找出一幅《猫戏锦鲤图》,煞是灵动有趣,江若宁让薛玉兰给她绣出来,说要制成屏风用。
小高子一唤二人,薛、温两人奔至大殿,见江若宁的面前摆着一幅已经完成的画。
立在丈许外的距离,那种视觉的冲击更令人炫目,悲壮、沧桑、惨烈、战场的无情冲刺而来,上面人物的逼真,表情各异,有大声呐喊的,有仰头悲嚎的,有沉陷在厮杀着的,敌人的痛苦,皇帝的豪迈、将领的高亢英勇全都跃然于纸。
薛玉兰久久地盯着画面:“好些天没见,这就绘成了,这幅画倒比凯旋图更有韵味,头发、胡须、眉毛比早前的凯旋图更为逼真。”
“我把薛先生教我的工笔画技融合到里面了,怎么样,这样瞧着还成吧?”
温令姝道:“这画的风格与那幅很有些不同,得空公主也指点臣女一二。”
“听说后日德妃娘娘要设宴,你们也要参加的吧?”
薛玉兰望向温令姝。
她是寒门学子之女,即便薛学士为官之后,家里的日子也只是比早前略微好些。
温令姝道:“今日黄昏,永和宫的宫娥递话来,说德妃娘娘给母亲与臣女下了帖子,后日宫宴是要去的。”
薛玉兰不无遗憾地道:“如此说来,臣女是不能参加了。”
江若宁倒有些高兴地道:“不是弹琴就是跳舞,上回的宫宴,也就是谢千语的梅花图还不错,可这次她是参加不成了。玉兰不参加正好,到时候陪我到宫外去玩。”
宫有宴会,公主还到宫外玩,这怎么能成?
江若宁道:“今晚,我去西偏殿歇息,与你们挤一挤,我们几个姑娘正好一处说说话。玉兰、令姝都与我讲一些有趣的事,嗯,我最喜欠听了。走!走,我们说贴己话去。”
江若宁进了西偏殿,服侍宫娥备了热汤,洗脸、洗足后,江若宁褪去外袍,只着中衣坐在绣榻上,“我告诉你们我以前的事吧,嗯,就是我在民间的生活。我住在奉天府仁和镇河塘村…”
江若宁躺在床上,嘴里呢喃地说着家里的趣事,疼爱她的姥姥,憨厚老实得一日难得说上两句话的舅舅,还有镇日精打细算的舅母…
之后,她又拣了家里的几件趣事说。
说完之后,她道:“我最大,我先说了,你们俩谁最大,就由她先说。”
薛玉兰抬了一下手,笑道:“我比令姝大。”
“玉兰,快说。”
薛玉兰道:“我老家是徽州,镇子叫兴旺镇,我们家住在薛家村,村里全都是姓薛的。我祖父是个秀才,祖母会织布,女红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好,可我祖父不会种地,在村里办了一个私塾赚些束脩维持生计。我大伯、父亲都是在祖父的私塾里读书长大的,祖父对别人家的孩子尤其有耐心,也很随和,唯独对大伯和我父亲,稍有不用心,就拳脚相向。
我还有一个姑姑,姑父是兴旺镇上的一个秀才,比我姑姑年长十三岁,屡考不中,后来听闻我姑姑会识字,还会织布女红便聘回家做了娘子。
我大伯没我父亲聪明,读了几年书,就被我祖父做主弄回家种地。
我父亲却一直念,一直念,父亲常说他有今日,是祖父、祖母、大伯的辛苦劳作换来的。每每得了银钱,他就会让母亲攒下来,每年端午、年节前后就会寄回家去…”
薛敬亭是一个平凡的,却又有孝心的寒门学子,一人出息了,不忘拉扯帮忙家里人,听薛玉兰说,薛家的日子现在稍好些,可薛敬亭打拼了这么多年,省吃俭用,薛家也只是添了二十亩良田,家里也从茅屋改建成了砖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