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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鹏远是温氏族长,又是温修远的长兄,此人忠肝义胆,最是个实在的,见自家四弟落魄,将几个侄儿侄女接入府中,还要给他们张罗婚事,就凭这一点,便能赢得好名声。
小高子又细细地将四房兄妹四人所订人家详说了一遍。
碧嬷嬷听罢,道:“李家虽是商贾人家,可李大小姐老奴倒是知道的,畅园镇离畅园行宫极近,这位大小姐去过畅园行宫,太后还夸过她能干,说有她年轻时候的样子。虽是商贾人家,可李大小姐是配得九公子的。
再说这高大人之女,高家起于寒微,过惯苦日子,十三公子娶得这样的妻子,有她帮扶,定能过得安稳。”
若娶进一个高门大户娇养的小姐,怕是整天对着你哭啼抹泪就够心烦了,又哪里能平安度日。
冯家虽不是一等大世族,在京城一带也算是二等世族,而且还是冯氏宗妇,也算是一门极不错的良缘,她若不是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大伯依仗,哪里能嫁入这样的人家。
江若宁不得不佩服温老夫人的机敏,在这当口下,居然能正确判断出时事,给四房的孙儿孙女订下得体的姻缘,孙女个个嫁了好婆家不说,孙儿所订的孙媳个个都是能干的,绝不是摆设的花瓶。
这李家是商贾人家,早前又是太后的陪嫁,得太后恩赐,脱了奴籍成了良民,但早前的名分还在,便是念着太后的恩情,李小姐嫁给温令宪后也不会讥讽,更是用心度日。这就一点,便是娶高门嫡女做不到的。
小高子道:“奴婢听闻李小姐今年已是双十年华,迟迟未嫁,就是等她弟弟成亲,而今她的同胞弟弟已娶亲成家,想议亲怎耐年纪大了。”
碧嬷嬷道:“年纪大了怎了?这外头因重情重义被耽搁婚事的姑娘可不少,当年的温老夫人也是被耽搁到双十年华的,还是温太后慧眼识珠。聘来给温老候爷为妻,瞧瞧现下,多少人夸温老夫人贤惠能干。”
世人提到镇北王府,就忘不了温老夫人。
这位妇人,又贤惠又精明。
翠浅道:“温老夫人和太后定下的亲事,自是百里挑一的好。”
皇帝罢黜嫡亲表弟温修远武将封号、官职,贬为罪人。发配舟山口充军。家产尽数收没,那些处于观望中的人个个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家里有人被抓的世家。生怕这一把火就烧过来。
皇帝连温家和敏王府的颜面都未给,也不可能轻罚其他各家。
这是皇帝向世人表明态度:红楼案必须重罚!
这日,江若宁悠闲地坐在大殿里绘画,身侧的薛玉兰、温令姝在下棋。
薛温二女说是陪读。其实就是皇帝与德妃给江若宁寻来说话解闷的人。公主选陪读,都是在五六岁至十三岁之间。公主们过了十三岁,多是不去太学院的。而江若宁早就过了去太学读书识字的年纪,但德妃得了皇帝的令,依旧给江若宁选了两个陪读。
薛玉兰、温令姝一人都到了议亲、订亲的年纪。因着成了公主陪读,这亲事也只得暂且搁下。
江若宁手里的画,她已经绘了好些天了。
三人的日子过得逍遥。江若宁不会无故骂人、打人。最多就是说上几句,她们早前的不安也尽数消散。
“玉兰、令姝。你们俩过来帮我瞧瞧!看看这画上镇北王的表情如何?”
薛玉兰字写得不错,又颇得薛敬亭的真传,描的女红样子不错,但要说到画,到底难免深闺女儿的娇气。
温令姝是温家三房温思远的嫡女,温思远又是翰林院学士,受其父影响,也是个名符其实的才女。她站在偌大的画板前,侃侃而谈:“禀公主,臣女的大伯在杀敌,那眉头应再高挑些,眼睛也应比素日瞪得大些。”
“这…样啊!”江若宁看着画面上的温鹏远,“我觉得眉头已经够高挑了。”
薛玉兰道:“忠武候就是挑眉瞪眼,这个更内敛些也无妨,毕竟镇北王读的书更多些。”
温令姝忍俊不住,“忠武候秦家也是文武兼备的。”
薛玉兰见她误会,一时间脸憋得通红,“温小姐,我不是那意思…”
秦家也是世代武将,又有世袭的中军都督一职,手握中路军,也是权贵门阀,但秦家在天乾帝时期却经历了一番沉浮,险些满门获罪,更是在西北消沉了二十年之久,虽非后来雍和帝登基,秦家也不会重返京城,重新繁荣昌盛。
自那以后,秦家从早前专走武将之路,就对家中子弟要求文武兼备。
江若宁每每绘完一个人就问一下她们二人的意见,这是她绘的《正兴帝征战西北图》,早前是凯旋,这幅是征战,写的就是战场的画面,要将凯旋图中的众人以另一种姿态绘出来,她不敢保证绘得极好,只能用心绘得更好。
薛玉兰歪头瞧了半晌,“禀公主,其实我不必问我们,有时候问了我们的意见,反而与你本意相悖。”
江若宁点了点头,“这话你说得不错,这样罢,用了午膳,你们去太学院读书,这几日就不用陪着我了。对了…”她凝了一下,“要是在太学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回头记得告诉我一声。”
“是,公主。”
午后,江若宁一个人在大殿上绘画,翠薇宫更是难得的安静。
突地,传来一个妇人的喝斥声:“慕容瑷,你给我滚出来!”
小高子一路飞奔,站在宫门前,却见谢婉君领着嬷嬷、丫头,凶神恶煞地立在外头,嘴里大叫着:“慕容瑷,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坏人姻缘,是要被天打五雷轰的。”
江若宁搁下手里的画笔,将画板转了个方向,起身移到宫门,但见外头围了一群人,立在正中央的正是一袭华衣的谢婉君,还未反应过来,刚出宫门,“啪”的一声,江若宁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莫名、愤然齐涌心头。
256 骂上门
小高子与翠浅吃惊同呼“容王妃!”
这一巴掌正是谢婉君打的。
谢婉君义愤填膺,指着江若宁厉声喝骂道:“本妃正替慕容瑛与千语说媒,两家原都说好了,可今儿上午敏王妃入宫,回去后就冲入容王府将本妃痛斥一番。
慕容瑷,一定是你这孽障在背里挑唆的!谢家遇上了难事,他们姐妹的婚事原就不易,你却在这时坏人姻缘。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慕容瑷,你这个妖孽!你这个克母克兄的混账!你自己嫁不出去,也不想千语寻到好亲事…”
谢婉君一面骂着,一面冲过去要打江若宁。
她挑驳敏王妃,让敏王妃不要与谢家结亲…
江若宁冷冷地看着面前发狂的谢婉君。
疯子!
她就是个疯子!
都没问清楚,就把这挑驳是非的罪名按在她头上。
小高子道:“容王妃这话如何说起?这几****家公主一直在翠薇宫闭门不出,她可是在绘画儿呢。这一整日,除了薛、温二位小姐就没见过外人,更没见敏王妃,怎就指责起公主坏人姻缘?”
谢婉君身边一个长着容长脸蛋,生了一对吊桃眉的单眼皮丫头厉声道:“你是凤歌公主的服侍宫人,自是帮她说话,若凤歌公主当真见了敏王妃,你们也不会认,更不会认下坏人姻缘的事。”
谢婉君要撒泼,连身边的丫头也帮衬一把。江若宁总算明白,慕容琅那性子像了谁,可不就随了谢婉君,而慕容琅倒比谢婉君要讲理。至少上次在上林苑大闹,他是亲眼见、亲耳听闻后,忍无可忍,这才撒泼将凤舞、明珊、明月给痛骂了一顿。
可谢婉君倒好,都没问她一句,就给她定罪了。
这,就是所谓清贵名门谢家出来的嫡女?
谢立端那老贼的声名不符实。怕是这谢婉君也不见得是好的。
小高子“你…”了一声。
江若宁冷冷地看着谢婉君。她一出生就把她抛弃了,还令人掐死她、溺毙她,现在又冲出来要打她。曾经以为谢婉君许是她的亲娘,可如今怎么瞧都不像是她的娘。这个女人让她觉得可恶至极!
“原来容王妃想把谢千语许给敏王府的嫡次子慕容瑛?”
只一句,围观的人却明白,谢婉君指责江若宁的事不符实。因为这件事江若宁刚刚知道,还是从谢婉君这里才知晓的。人家都不知道此事。又如何去破坏谢家与敏王府的联姻?
“慕容瑷,你少给本妃装,这件事就是你干的。上回,敏王妃入宫请你说情儿。珊瑚树、宝石头面、珍珠衫都送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让身边的嬷嬷与她的嬷嬷小声说话。你心里没鬼。她们小声嘀咕个甚?”
两个嬷嬷小声说话怎了?这都成了她江若宁心里有鬼。
谢婉君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江若宁冷厉地看着谢婉君,这一巴掌。她记住了,虽然打得狠,也很痛,可她不想与谢婉君一般计较,不是她不会反驳,着实是闹得大了,慕容琅尴尬。
若不是看在慕容琅的情面上,她根本不会容忍谢婉君的再三挑恤。
谢婉君见她无语,越发觉得是江若宁做贼心虚,大声喝骂道:“之后没几日,敏王世子出了大牢!你这孽障怎没良心?你不帮自己的嫡亲外祖,却要帮敏王世子?”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前面骂她帮敏王世子还行,后面这几句,不就是气恼她帮慕容瑾而不帮谢立端气急了,所以今日才进宫与她“算总账”。
谢婉君气急败坏,想到晌午原在用午膳,就被敏王妃冲进来一番热潮冷讽,这让她如何受得,她饭也不吃,递了牌子就入宫。
她是亲王嫡妻,是有入宫令牌的,可以随时拜见嫔妃。
“嫡亲外祖?”江若宁觉得可笑,“我的父亲是正兴帝,我的母亲是端仪皇后,说起外祖,自是认富国候马家。本公主何时与罪臣谢家、还是狎\玩、折磨死无数幼女的谢立端成了亲戚?”
谢立端是谢婉君的父亲,与她可没有半点相干。
不问原由,一来就打她一巴掌,还指责她坏人姻缘,这个罪名江若宁可不担。
她早就看不惯谢婉君,怎么瞧都是虚伪做作之辈,就如谢立端、谢万林叔侄一般,人模人样,顶着儒学之士的名声,干出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江若宁直接顶了回去,半分情面不留。
就谢家那样的伪君子,还让她去求情。
凭什么?
就凭谢婉君在有事时,说了句“嫡亲”二字,早前谢婉君不认她,现在她可不会再认谢婉君。
谢婉君打她,但她不能打回去,谁让她是晚辈,谢婉君又占了个“婶娘”的长辈身份,若她是容王的侍妾,江若宁可以毫无顾忌斥骂回去。
谢婉君自打嫁给容王,受人敬重,后宅也没人与她争斗,骄傲得意如她,何曾受过人的奚落。此刻,听江若宁最后一句话,“罪臣谢家、狎玩折磨死无数幼女…”这样的话传出去,谢家最后的名声也没了。
江若宁可不是寻常人,她是女捕快,她也曾介入这案子,即便后来没再插手,可大理寺、刑部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江若宁,他们也不会成功破获这么大的惊天大案。
谢婉君扬手便要打,“孽障,本妃今日就要打死你!你外祖再有不是,那也是你的长辈…你破坏千语的姻缘还振振有词,本妃当年怎么生了你这个克母克兄的祸害。”
宫里何时有人大声说话过,谢婉君的大闹早已经传扬开去。
有人速速去永和宫禀报了德妃。
还有宫人去重华宫与淑妃传话。
江若宁冷眼瞧着:她一直以为,为了容王的幸福,一直忍气吞声,哪怕自己背负了克母、克兄的流言。谢婉君不认她,她也不必认谢婉君。
平日里,谢婉君没拿她当回事。
遇到不平事,谢婉君就拿她当出气桶。
她在容王府里受的奚落,她在谢婉君面前,永远被排挤的样子。
仿佛,她就真的是克母、克兄。
谢婉君大声斥骂:“慕容瑷,你坏人姻缘,小心自己嫁不出去!”
江若宁轻抚着被打的脸颊,苦笑着,像在看别人的笑话。
“不知敏王妃为何不同意千语嫁入敏王府?”
谢婉君道:“不是你说谢家…”她突地警醒过来,一旦出口,宫里人多嘴杂,怕是谢家的儿女再难结上一门好亲。
淑妃领着宫人急匆匆地来到翠薇宫。
谢婉君站在宫门前责骂着江若宁:“你当年还在娘胎里,克了你的亲兄子宁,一出娘胎又克我,你…你…可真正是祸害,孽障!你这嫁不出门的妖\孽,你寻不到好姻缘,也不让千语寻个好的!上天开眼,最好让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出生就成弃婴,未嫁就成弃\妇,哈哈,这天上可真是开眼啦!”
她从不想认江若宁,可现在所有人都说江若宁与慕容琅是龙凤胎,既是如此,她便认了。但她是不可能对江若宁有一分的母女情分。
碧嬷嬷正在午睡,因她年长,江若宁敬她,便是小高子等人也敬着,每日晌午她都要睡上一会儿,而她年纪大了,夜里睡不安身,是江若宁让内务府的匠人给她做了两对耳塞,这会子外头闹翻了天,她竟是依旧睡得沉稳。
直至,一个宫娥将她推醒,睁眼一看,只瞧见宫娥急切地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她怎么听不见。
碧嬷嬷立时回过味:自己戴了耳塞,这东西一塞进去,便是震天的雷音也听不见。立时摘了耳塞,只觉这宫娥的嗓门着实太大:“碧嬷嬷,出大事了!容王妃冲到翠薇宫把凤歌公主打了,这会子正堵在翠薇宫宫门前破口大骂,她骂得好难听。”
碧嬷嬷频住呼吸聆听。
宫门外,远远就能听到谢婉君的叫骂声:“你这个克母克兄的祸害!你嫁不出去!破坏千语的婚姻,干出这等缺德事,让你一辈子别想结门好亲!坏人姻缘,是要遭天打五雷轰…”
碧嬷嬷脸色大变:这是谢婉君,她这是在骂凤歌公主,天底下哪有亲娘这样骂闺女的。可真是新鲜,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掀开锦衾,扱上绣鞋就往外跑。
然,到了门口,更令她吃惊了。
江若宁坐在贵妃椅上,怀里抱了一只零吃锦盒,嘴里正吐着瓜子皮儿,云淡风轻地看着谢婉君,仿佛对方骂的根本就不是她。
谢婉君见碧嬷嬷过来,心下生怯,碧嬷嬷可是太后身边出来的人,会不会把她的事禀报给太后,太后原就不大喜欢她,要再讨了太后的嫌弃,她往后可如何在京城立足。
“咦!容王妃,怎么不骂了?接着骂,不是说谢家乃当朝第一、诗书传家,身为谢氏嫡女的你,也会市井妇人那套?”
市井妇人?
这分明是讥笑她“泼\妇骂街”。
翠薇宫周围,胆大的索性立在一边听,胆小儿的时不时或从半人高的万年青丛里,或是从松柏后面露出一张脸,有面带错愕的,有面带好奇的,各种表情皆有。
谢婉君道:“果真是民间山野长大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以为封了公主,就真高贵了?以为穿上了华衣,就高人一等?我呸!你就是个孽障、祸害…”
江若宁淡淡答道:“容王妃说得没错,确实没有羞耻心。”
她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暗指谢婉君。
257 真相
江若宁丢出几片瓜子皮儿,“继续骂呀!原来我慕容瑷如何讨你厌恶,能引得你上门大骂。骂吧,骂吧,我就当听会音律。今儿下午,薛小姐、温小姐去太学院读书,我正愁没琴音,当你给我唱曲听了。”
瞧她,多好的性子。
有人骂上门,还能令人摆上贵妃椅,捧着零吃盒子欣赏着。
江若宁提醒道:“你们不是服侍容王妃的么?难道不知道为主分忧。”
谢婉君这里哪还有理智,只想狠骂、大骂,也消这一口怨气。她很懊悔,当年怎么没抢先一步将这祸害给掐死,居然留到了现在。
个个都以为是她的女儿,啊呸,她才生不出这样的祸害。谁是她的亲娘,谁就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江若宁越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依旧动作优雅地吃零嘴,就像真的在听琴音,一副悠闲自在状。
谢婉君肚子里的怒火乱窜。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取了一片药喂到嘴里,“朝朝,你的嘴最厉害,给本妃骂!”
早前指责小高子的侍女凝了一下。
谢婉君又催了一遍。
朝朝大声道:“凤歌公主,你是公主,你自不愁嫁,可谢家姑娘不一样,容王妃好不容易相中了一门得体的婚事,结果就被你搅黄了,你怎能这么做,好歹说起来大家还是亲戚…”
江若宁若有所思地道:“你叫朝朝是吧,刚才容王妃可是说我嫁不出去,你现在又说本公主不愁嫁,这是不是与她的原意相违背了。你这样说不对,你应该顺着你主子的意思。说我嫁不出去才是。”
朝朝语塞。
凤歌公主不生气,居然还心平气和地说话,还可以这样的淡定与优雅。
谢婉君大声骂道:“想嫁好人家,你休想!就你这没教养,不懂规矩的,谁敢要你?朝朝说你不愁嫁,那是给你面子。你是嫁得出去。那是用你的身份逼人家强娶…但凡是个正常,谁会娶你这样的泼辣货色!”
泼辣货色?形容她江若宁的。
江若宁前世今生,都拥有优雅的贵族气质。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说,但她依旧不气,微微一笑。
碧嬷嬷正要喝斥,不远处。传来一个娇喝声:“容王妃,大胆!”
德妃在宫人簇拥下翩翩而至。一张花颜煞白无血。这是里后宫,可不是市井,谢婉君自己斥骂便罢,竟让侍女来指责公主。就算凤歌公主真做错了事。上头自有皇帝、太后教导,何时轮到一个侍女来指责。
谢婉君见德妃出现,立时忆起德妃所出的七皇子。立时笑道:“德妃娘娘,长安王可订下亲事了。”
早前对江若宁那是恶脸相向。这会子才片刻功夫,就笑脸迎向德妃,这脸色变得也太快了。
江若宁微蹙眉头:当年的容王眼瞎了吧?怎的看上这么个女人,看她对德妃的态度,分明就是个捧高踩低的。
马有失蹄,人有失算。这说的应该是容王。
德妃冷声道:“不劳容王妃操心,本宫的琢儿已在议亲,太后她老人家关心几位皇子,拟了个名单送来,改日宫里会设宴款待各家闺秀。”
谢婉君真是疯了,为了娘家侄女谋门好亲事,刚才还气愤填膺,这一见到德妃就堆出笑脸来,上赶着讨好着德妃,笑得谄媚,“娘娘能否给谢家发份帖子,也让谢家小姐们参加宫宴。”
不远处,淑妃已到了,听到这话,失声笑了起来:“容王妃,皇上下旨,皇子、公主是绝不能得配谢家的。”
谢婉君心下慌张,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要去问皇上,难道我们谢家的孩子就比别人差不成?”
淑妃摇了摇头,今日她就给江若宁解危,让江若宁记着自己的恩情,再说坏敏王府慕容瑛与谢千语婚事之事,原就是她从中破坏的。若是回头传到皇帝那儿,皇帝只需要一查,就能知晓结果。
她萧淑妃既然敢做,就不怕被人知道。
淑妃道:“容王妃,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们谢家有祖病,当年你害了容王这一脉,难道还要害了当朝皇子、公主,让他们生下有心疾的儿女不成?谢家的女儿,延宁王可不能娶,没的害了子子孙孙。”
淑妃话落,周围全都是议论声。
淑妃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谢家完了。
她不能与谢家走得太近,到时候被认为有瓜葛就不好了,这个时候正是表现出“自己与谢家不是一路人”的好时机。
立时,便有宫人议论了起来:
“原来谢家有祖病!”
“什么是祖病?”
“没听淑妃娘娘说,皇子要是娶了谢家女儿,就会害了子子孙孙。”
“就这样的,也敢妄想和皇家结亲。”
听到这嗡嗡议论声,谢婉君心下气恼,当年太后都没有说破的事,今日竟被淑妃这样大大咧咧地道破。
她恨死淑妃了!
“你…你…你胡说!”
淑妃扬了扬帕子,“今儿上午,敏王妃入宫,原是想替谢千语与慕容瑛求赐婚圣旨,是本宫指点她,这门亲事结不得。娶了谢千语,万一生下三五个有心疾的儿女,不是害了慕容瑛的子子孙孙。慕容瑛是皇侄,好歹他唤我一声淑妃伯母,我怎能明知实情而不告诫呢?容王妃,你明知谢家有祖病,却窜掇着谢氏女嫁入皇家,你居心何在?
太后下了懿旨,谢氏有祖病,谢氏女要想嫁入皇家就先服两大碗绝孕汤,可不能让她们害了皇族子孙的健康。这样吧,如果你愿意,本宫说服延宁王,纳谢千语做个侍妾玩意儿。”
踩人啊!
太痛快了!
还是在这么多宫人瞧看之下踩人。
淑妃忆起过去十几年来,谢婉君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仗着她的出身,仗着她是谢婉君,时不时挤兑于她。待字闺中时,她是萧氏女,谢婉君是谢氏女,那时的谢婉君就没少羞辱、冷讽于她。
这个仇,她一直没报,今儿报起来真是太爽了!
谢家尊贵的嫡女,什么时候竟沦落为侍妾玩意儿?
此刻,皇帝与容王、敏王听说谢婉君冲到宫里大骂凤歌,都吃了一惊,兄弟三人带着宫人转往翠薇宫,刚自假山后出来,就见谢婉君怒指着淑妃,“你…你休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