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先不说。要不,我让她把银票送来,你得机会也瞧瞧她吧。”
他们到底是兄妹,说起来是梁俊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有劳妹妹。”
梁俊落音,洛俪带着素绢翩然而去。
周娥眉这些日子都忙着打理她的百花庄、她的胭脂铺子,只是胭脂水粉做出来的太少,洛俪建议她从铁家那边进一批货,自己的东西要买,但别家的也可以兼着卖一些,赚一个钱算一个钱。
洛俪将一叠银票拿出来,交给周娥眉道:“你见过梁大哥,把这交给他。”
周娥眉看着厚厚的一叠,“这就交给他,能行吗?”
洛俪笑道:“他与铁五公子、夜公子在一道做生意呢,我瞧他是个机灵有本事的,虽说一万五千两对我们是大数,于他却未必。他现下手头紧,先给他周转些时日,听说他也是伯父的学生,信不过他,还信不得伯父的目光。”
她没提自己与梁俊之间的事,只说是挪借给梁俊使用。
洛俪相信梁俊一定会赚大钱,就种信任与倚重,是两世的感情累加起来的。
她相信的人有限,除了洛瑞、铁氏,便是洛廉、苏氏,她也信洛康,却不如对祖父那般信任。在她心头,早有一个亲疏榜,无疑祖父祖母是排首位,而这第三,不是洛廉,也不是洛康,却是梁俊。
梁俊,她前世初初心动的男子,今生是她的表哥,可以心动了,她对梁俊却只有兄妹之情。
周娥眉道:“伯父早前不收入室弟子,这一收就收了好几个,夜公瑾、沐子轩、梁俊、卢淮安,还有祖父帮忙给收的四个,就是八个弟子。”
以前不收,是没瞧见好的。
而今一下子涌出这么多的少年才俊,夜公瑾是何等尊贵身份,沐子轩的才学不在洛征之下,梁俊、卢淮安皆是功勋、忠良之后。
洛俪道:“好姐姐,你快给送去,他现在就在后花园里头,我不好再见他,你帮我走一趟。”
她倒真是放心,就不怕她给贪上一张两张的。
周娥眉带着冬芷,提着裙子出了清芷阁。到后花园时,抬眸一扫,只见梁俊坐在凉亭里头擦鼻子,想到第一次相见梁俊流鼻血的事,周娥眉就想笑。
梁俊揖手一拜:“周姑娘。”
少女生得娇俏,除了额头与眉眼与洛俪不同,旁的地方还真像,上回见周娥眉没这么高,也没这么白,这才多久就像换了一个人,长得白生生、娇嫩嫩,跟花骨朵儿似的。
周娥眉歪着脑袋,“三妹妹让我交给你的,你先点点,一万五千两,回头短少了,你可别赖皮。”
梁俊一把将银票揣到怀里。
他居然不点,就不怕少了两张。
周娥眉心下暗讷:他是信我?还是相信三妹妹。想到洛俪说的话,她问道:“梁公子,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除我一个,就没人了。”
周娥眉惊讶不已,“怎会没人了呢?你爹娘呢?兄弟姐妹呢?”
梁俊心下沉痛,“爹娘在我六岁时就没了,有两个妹妹,都失散了。我是被师父收留学了武功,后来又下山读书。”
他孤身一人,而且还能与夜公瑾、铁建章一道做生意,可见真是个有本事的。
洛俪多精的人,能被她说好,这人指定就是好的。
不因别的,只因洛俪是洛子养大的,洛子多厉害。
周娥眉看着梁俊的眸光带着敬佩与欣赏,“听三妹妹说,你与人一道做生意,你本钱从哪儿来的?”
“找人借的,赚了再还上。”
“就像三妹妹这样?”
“对。”梁俊笑着。
周娥眉心里一颤,他笑得真好看,这样的笑容似在哪里见过。她是沐紫薇时,除了与沐子轩亲近,与旁人都不大亲,可她觉得梁俊是个好的,莫名地就想亲近。
“梁公子都做什么生意?”
“与人一起开客栈,又一起弄了条货船。”
“都是好生意。”周娥眉在沐家时,听人说跑货船是很赚钱的,尤其是出海的货船,一趟回来就能赚几十倍的钱。
“这生意嘛,就看你怎么看…”
梁俊想着洛俪这般安排,就是让他与周娥眉好好亲近亲近,虽然兄妹相见不能相认,但是骨血里的牵引让他们无法疏远,就似现在,周娥眉听梁俊说那一套一套的生意经,杏眸明亮,一脸崇拜。
人家也是孤儿一个,可人家从无到有,就能打拼出来,比她厉害。她只弄了个小铺子,举步维艰,还是听了洛俪的建议,进了一批其他作坊的胭脂水粉才没折本。
梁俊滔滔不绝,从生意经又说到学业,当然不凡有琴棋书画上的东西,见解独到,一半是听别人说的,一半是他自己的感悟。
周娥眉坐在凉亭里,他走在凉亭外,冬芷则静立在自家姑娘身后,心里想着:这梁公子好厉害,难怪姑娘觉得他不同。
其实无论是周娥眉还是冬芷,她们地接触到几个男子,听说梁俊会武功,还在书院读书,想他是孤子身份,自不会免试入学,肯定是考进去的,他们就觉得这个有本事的,绝不会想到,梁俊入学,那是因为夜公瑾的原因。
夜公瑾的后头是洛廉,只是洛廉行事太过隐秘,至今也没人知道梁俊、卢淮安这两位名门之后是“走了门道”进去的。
铁建章与夜公瑾跟在洛廉身后,抬眸时,正瞧见花园里说话的人,梁俊意气风发,神采风扬。
洛廉停下脚步。
铁建章低声道:“梁俊那小子瞧不出来哇,居然学会哄小姑娘。”
夜公瑾若有所思,梁俊与谁好都成,只要不招惹他看上的那个。
洛廉知晓周娥眉的身世,也知梁俊的身世,自不会多想,梁俊是他介绍给夜公瑾的,也是他促成二人多多交往,但夜公瑾的身份,梁俊、卢淮安都不知道,他们只当夜公瑾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洛廉道:“你们年轻人说说话,饭点上,记得唤上唐大满几人到会客厅用午食。”
夜公瑾揖手道:“是,先生。”
洛廉门下如今有“洛君子门下八弟子”之说,夜公瑾、唐大满几人更成为个中翘楚,但夜公瑾与梁俊、卢淮安、沐子轩走得近,唐大满四人与几个寒门弟子走得近些。夜公瑾这几人是贵公子,而唐大满四人是寒门出生,说话行事风格不多,身份上也有差异。
夜公瑾问洛廉道:“先生,俪妹妹身子可大好了?”
洛廉的脸上瞧不出喜怒。
夜公瑾道:“这几日我听到外头的传言,说是俪妹妹上次中毒后,身上余毒难清,所以单薄得连剑都不起来。”
洛廉欲斥,转而又想,老太爷想将洛俪送走,将来总要有个说辞,若是寻常人家,这事也算是小事,可洛家在江南的地位太高,外头关注的眼睛也太多。
第115章 好感2
洛廉欲斥,转而又想,老太爷想将洛俪送走,将来总要有个说辞,若是寻常人家,这事也算是小事,可洛家在江南的地位太高,外头关注的眼睛也太多。洛俪提不起剑,是因为肩胛上的伤口过深,在未痊愈前都不能剑。
外头怎么就传出她是因为中毒的原因。
洛廉的沉默,夜公瑾就当成了默认。
夜公瑾道:“余毒就清不干净么?要不将俪妹妹送到皇城,那边有太医…”
“铁家秘药都解不了毒,太医就会有法子?沐子轩可是神医谷传人,他会有法子清除余毒。”洛廉抛下一句话离去。
铁建章暗道:三表妹中毒这么深,他居然不知道。
夜公瑾心事沉沉,这不会真和外头传的那样,如果她身上的毒清不干将,许会早夭,那样一个粉雕下琢得跟仙童似的妹妹,又聪慧又乖巧,若是没了,这可如何是好?他还等着她长大了,好哄回去当娘子。
当然,他这哄回家当娘子的想法,还不敢让洛廉知道。洛廉明确地告诉过他,不许他打洛俪的主意,而且还说洛俪是不会嫁入深宫的。
铁建章道:“回头我写信问问我爹,看他那儿有没有好药?”
夜公瑾道:“我也想想办法。”
他猛然抬头,看到梁俊正眉飞色舞地说话,心头的怒火直冒,他的俪妹妹中毒难卜,那小子倒是快活了,凭什么?
夜公瑾奔了过来,“梁俊,好不容易到了休沐日,你不认真听先生教诲,在这儿作甚?”
看到别人追求小姑娘他就不自在。
他相中的洛俪还生死未卜,一身的病痛。
夜公瑾想到了他的青梅,那个姑娘比他略幼两岁,而今已有少女婀娜体态,亦是个美丽不可方物的美人儿。
若是娶俪妹妹,再有青梅相伴,一个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一个是他胸口的朱砂痣,不分谁重谁轻,都是一样的好。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人,而她们都会成为他的女人,有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位美人相伴,他这一生当是何等自在快活。
梁俊揖手:“夜公子。”
夜公瑾自己先走神了。
有人轻拽了一下夜公瑾。
夜公瑾回过神,“走啦,我们奕棋去。”想到他心上的两个女子,他就觉得心里满满,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到了她这里自有一个温婉佳人,又有一个才华美人相伴,若真达成所愿,他还有何遗憾?
梁俊道:“我不想奕棋,反正我又下不过你。”
“下不过就要多练。”
二话不说,硬拽上梁俊出了垂花门。
周娥眉看着不远处的铁建章。
他笑容满脸地走过来,“周妹妹,你可是女儿家…”
周娥眉微挑着眉头,定定地看着他。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说男女私相受授,他们可没有,梁公子为避嫌,都在亭子外头说话,隔得老远呢。
铁建章道:“梁俊一看就没安好心,你现在年纪还小,莫要被他给糊弄了。”
“梁公子不好,就你是好的?”
“他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君子莫在背后议人,你是小人!”周娥眉愤然转身。
铁建章讷讷地愣在原地,拍着脑袋道:我这是怎了?看到梁俊和周妹妹说话居然生气了。
梁俊哪来那么多话,说得那个起劲,周妹妹还听得很高兴。
冬芷紧跟在周娥眉后头,“姑娘,我瞧梁公子真不错,人长得好,又有本事,还有才华,将来也不知道会聘个什么样的姑娘做娘子?”
琼林书院会读书的多了去,可像梁俊那样会武功,还会赚钱的可不多啊,而今梁公子还拜在大老爷门下,将来前途无量。冬芷是怎以看都满意,越发觉得若是自己服侍的周姑娘嫁给梁俊,这可真是天作之合。
周娥眉回到清芷阁,眼前都是梁俊的身影,飘来移去,还有他说话时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觉得又生动又有趣,“三妹妹说得没错,梁公子果真是个好的。”
这是她想过之后下的定论。
之后,周娥眉时常与梁俊碰面,她在凉亭里,他在凉亭外,他给她演示武功剑法,他会一跳就落在凉亭上。那时候,冬芷张大小嘴,周娥眉则是一脸的不可思义。
苏晴的一双眼睛就盯着沐子轩,她欣喜地发现,周娥眉喜欢的是梁俊,那解除警报的欣喜立时升级。
杨玉莲远远地看着,“周妹妹这样好么?”
苏晴嗑着瓜子,“人家隔得老远说话呢,能有甚不好的。”
杨玉莲垂头,她们都发现的事,家里没其他人发现,大太太没阻止啊,自己是客居,还是少说为妙。
杨玉莲转而问道:“明天是六月六,听说女学要晋级试,考得好了才能晋级,你不担心么?”
苏晴睨了一眼,“三表妹指点我功课,我早就掌握了重点,虽说不能考第一,定能轻松过试。”洛俪写了功课清单,杨玉莲自己记熟就给烧了,烧掉自己的不说,还跑到清芷阁,哄着周娥眉拿出清单,把周娥眉手里的也给烧了,着实可恶得紧。
苏晴最瞧不得杨玉莲的小家子气。
杨玉莲也瞧不上苏晴那自以为大才女的腔调。
两个人是互看对方都不顺眼。
在人前,偶尔唇刀舌剑。
在人后,她们也不和,这在洛府早不是什么秘密。
杨玉莲道:“我们帮乳娘做红豆红枣糕,俪妹妹明儿要去女学参加辞学试,她身子弱,可经不住饿。”
“马屁精!”苏晴低骂。
杨玉莲扬扬头,“我是马屁精,那也比忘恩负义的好,俪妹妹原就体弱,还指点你功课,得了人的好,也不知道回报,还镇日的给人添乱。俪妹妹也要考试,还缠着人家给你补功课。”
人情往来,得了人的好,就要晓得回报一二。
杨玉莲并非拍马屁精,而是真心想与洛俪相处,往后她是三嫂,洛俪是小姑子,姑嫂相处得好有什么错。
苏晴恼了,双手叉腰,“杨玉莲,我哪里招惹你了?”
“你没惹我,就事论事,说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呢。”
杨玉莲一扭头,领了丫头进入漪兰阁。
现在的漪兰阁住在两个人:杨玉莲与苏晴,杨玉莲住东厢,苏晴住西厢,正房空着,一切摆设依旧,只在洛倩回娘家时才开。东厢、西厢各设了一间花厅。
两人共住一处阁楼,互看对方不顺眼,争执、拌嘴、吵架是常有的事。
杨玉莲不想回徽省家乡,写了信给父母,本想抱着试试,没想杨耀宗应了,只说如果她通不过八月初一的入学试,就必须带着下人回徽省备嫁。
杨玉莲信心满满,一定要考进梅班,近来学习的精神饱满,暗暗发誓要好好念书。不仅是证明她自己,更不想被人小窥。
*
六月初五夜,督学署官衙,黑夜一掠,落在了朱督学的面前。
朱督学惊呼一声:“你…意欲何为?”
黑夜从怀里摸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上头饰着宝石的梅花,往桌案上一拍:“这个…是蘅芜女学梅班最最优秀学子洛俪的金梅书,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上头有国子监的大红印鉴,明日待洛俪姑娘过试,你就亲自将金梅书颁给她,再在督学署的学子档案中记上,某年某月有蘅芜女学学子洛俪成绩优异…”
朱督学看着桌上放着的金梅书,这制得端是好看:银晃晃的薄纸片周围镶着赤金边,上头雕着金色的腊梅,腊梅的花\蕊用碎小的宝石制成,梅枝棕色琥珀所制,上头更有金色大字“毕业书”三字,乃是隶书,金色大字上饰有凹纹梅花。一份金梅书乃赵金白银真宝石,这一拿出来还不得轰动女学。
“蘅芜女学的菊书、梅书乃是我督学署统一制作,阁下过往可没如此规矩啊。”
朱督学翻看一瞧,里面是用最精致的纸制,倒与蘅芜女学的梅书内容一般无二,“兹有某某于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在吾女学就读,现学业优异,各课目成绩如下:琴艺、棋艺、书法,绘画,刺绣、厨艺、术数等详细列出,这里是空白的,要用蘅芜女学的成绩等级印章,分为下、中下、中上、上、上上五等,根据不同的成绩,盖上不同的成绩印章。
最后写着“准予毕业”四字,之后有女学山长加盖印章,又有顺天府督学署加盖印章处,而这一份上头居然醒目的盖着国子监的印章,另有国子监祭酒签下的大名。
朱督学的嘴角抽了又抽,要说旁人他不知道,而这位国子监原是清流中人,他的笔迹,朱督学认识,他是老糊涂了么,居然在这样一份证书上签名盖章。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国子监都盖印了,你凭什么不认?明儿敢不照爷的吩咐,爷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督学署,看你还得意。”
“你…你…”
黑影一闪身,已消失无影。
这是从哪里出来的怪人,要胁他把这么个东西发给洛俪。
朱督学心里暗思:此人是何来路,这样一份金梅书其精美暂不提,只上面的印签就非寻常人能做到。
蘅芜女学没金梅书,只有红梅书。
红梅书这就是蘅芜女学最好的毕业证书。
蘅芜女学每年六月初六与十二月十二,都有辞学毕业的学子,而督学署督学要到场监督也示公允,当日辞学试中成绩优异者,督学署要当场发放证书,从此,女学子就算在蘅芜女学完成学业。
“洛俪”的名字都写上去了,他要不照办恐惹麻烦,国子监祭酒都署名了,他就照做就是。
第116章 辞学试1(补昨)
“洛俪”的名字都写上去了,他要不照办恐惹麻烦,国子监祭酒都署名了,他就照做就是。
六月初六,梁妈妈四更天就起来了,素纨在厨房打下手,今儿对洛俪来说是个大日子,她要去女学参加辞学试,一旦过试,往后就再不去女学了。
素纨低声宽慰道:“妈妈别太担心,姑娘打下就肯用心读,从兰班到现在,哪次不是一次过试。”
“梅班里的课目,琴棋书画、术数都考不说,还要考刺绣、厨艺,完了还给你一个账簿,让你从中找出账簿中的错处,更要考究主持中馈。”
素纨往灶里添了柴禾,“姑娘向二姑娘打听过,说是挺容易过试的。考琴艺,就是弹一支曲子,我们姑娘跟着周姑娘学琴,这琴艺肯定没问题;考棋艺,是与女学的棋艺先生对奕一局,通常只要输先生十子之内就算过关,姑娘的棋艺可是老太爷教的,哪里会差;书法绘画更不用担心;术数,姑娘的算盘打得很好;另外刺绣、厨艺,这几日有妈妈教着,过试不难,妈妈的刺绣与厨艺可是出名的好…”
素纨说得轻轻松松。
梁妈妈比自己应考还要紧张。
用过晨食,洛俪与苏晴、铁彩衣一道上了马车。
今儿因是考试,不允丫头们进入女学大门,几个丫头得候在外头等。
铁彩衣捧着胸口,“考试啊,上回入学的时候考过一回,我紧张得心儿砰砰跳,若是能晋入莲班,我就开心了。”
苏晴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各路神灵保佑,保佑我顺利晋级。”
铁彩衣苦恼道:“还是三表姐好,这次考过后就不用再考了。啊呀,我好紧张,今儿得考一天呢,午饭都不能回家吃。”
“你才一天,我得考两天,明儿还有一天。”苏晴一脸羡慕,“还是辞学试好,无论是哪个班的,都只考一天,不像我们,往后每半年都要考一回。我要是考不好,回钱塘时,我娘指定要训我,说我不用心。”
苏家当年是江南四大,而今的洛家成为第一大名门,而苏家、柳家已滑入寻常。郑家因为有小画仙郑文宾,更有他儿子郑洵成为十二杰之一,声名崛起。
江南四大书香名门,而今还保持在原来位置的也就洛、郑两家。
洛俪轻声道:“你们俩别这么紧张,还没考就紧张成这样,一会儿进了考场可如何了得。”
还未考试就紧张,这进了考场可如何了得。
洛俪前世今生都有考试的经验,原是不紧张的,被苏晴与铁彩衣两人念叨不停,反而有些微的紧张。
苏晴絮絮念叨:“我不紧张,我不紧张,不就是考试,我上回考过的,很容易过关,我不紧张…”
外头传来素绢的声音,她打起帘子:“姑娘,到了!”
苏晴闷着头跳下马车。
洛俪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头装的是点心。因今儿考试,女学饭堂要给督学署的大人们做饭,又有从琼林书院请来监考的夫子,饭堂不对学子供应午食。另因各班考试情况不多,有的半上午就考完一门,还有的则是连续考试。就如洛俪,因是辞学考试,今儿全都得考校一遍,得自己带上点心充饥。
苏晴嘴里念叨着“不紧张”的碎碎语,直直地跟着女学子们往女学大门去。
侍女立在旁边直呼:“姑娘,姑娘!”苏晴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洛俪伸手一拽,苏晴茫然回头。
“晴表姐,你的食盒呢?”
苏晴这才发现连中午饭都给忘了。
铁彩衣虽说着紧张,自己提着食盒,笑眯眯地道:“苏姐姐,你莫要太紧张了。”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苏晴念叨着,接过侍女递来的食盒,又跟着女学子们走。
洛俪今儿穿上了梅园女学子服,就连头发也梳成了标准的女学子头饰,看上去更显清丽过人,手里提着食盒,缓步往梅园方向走去。
梅园的大门口,立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扯着嗓门道:“检查。”
洛俪习惯了,着实前世今生加起来考试的场面见得太多。
洛俪放下食盒,抬开双臂,两个婆子检查了一翻,又开了食盒瞧,这架式倒与男子参加童试、乡试、会试入考场有得一比。
婆子道了声:“进去罢。”
梅园今儿已经整理出来,因梅园是最高的班级,除了辞学试,今儿就没有其他的考试,她进来时,学室里已经坐了一个谢姑娘。她紧张地四处张望,学室书案前负后立着一个冷冰冰的老夫子,花白的胡须,眯眯眼,身侧又立了一个女学先生。
老夫子牙缺了一缺,眯着眼问道:“今次梅班就只得这两个女学子辞学考试?”
旁边的女先生道:“回魏夫子,只得谢莺与洛俪。”她停了片刻,“按照往年的惯例,每年六月辞学的学子少。腊月时就要多些,去年腊月梅班就有五人辞学。”
老夫子吹了吹胡须,“那个姑娘瞧上去年岁不大,这就要辞学了?”
女先生愣了片刻,道:“那是洛子的嫡孙女洛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