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俪接过话道:“我道这二人怎的五官有几分相似,原来是一个老祖宗的外孙子嗣。只不知,池、窦两家所虑为何,连自家亲戚都不认了?”
池宪与窦长庚两个面容肃冷。
窦国舅原看池宪人够聪明,是准备利用池宪打入清流派中,不想到计划才刚开始,就被对方给识破了。今日之事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清流的人肯定会知道池宪是窦国舅的妻妹外甥。
失策!
早知此事曝露人前,今儿他就该远远避着,就看当成看戏不插手。
只是,他忘了,他们一早就为了这事打赌。
也没想到,洛俪会认出窦长庚、顾勇二人。
更没想到,他们会在这小巷子里遇到梁俊,梁俊还当成玩笑点破他们的关系。
一切,都毁了。
窦长庚从未见过洛三娘,他不知道洛三娘为何认得他?
他现在是懊悔不已!
没想到对方认得他,再想开脱已经不能。
顾勇自不知窦长庚的心事,只是意外于梁俊所说的事,“表兄,池清正与外祖母真沾亲?”
窦长庚答道:“我也不知,回家问问祖母。”
梁俊哈哈大笑,“自家亲戚都不认识,你们不是一道的么?刚才瞧你们俩的样子,显然是替池宪出头,现在怎么反而不认了。”
“谁不认了?我们与他真不熟,就是远远瞧见他立在路中央心生好奇,多瞧了一阵…”
素缱笑道:“窦公子颠倒黑白之能天下第一。就在一个时辰前,你们两也曾站在数丈开外,看着这位姓池的来拦我家马车,可惜当时我家姑娘并不在马车内,而姓池的却拦了我妹妹的马车。
你们不认识,却陪着姓池的在日头底下等了几个时辰,这不是很奇怪?现在却声声说不相干、不认识,谁又信?你们两家的关系被人点破,还说不认识,这分明就是有鬼。”
都怪顾勇,这小子不跳出来,就不会被人认出。
窦长庚实在不知道好好的局,怎么就毁了。
还被人道破窦、池两家的关系。
他们是打过赌,那是暗里的赌局,可这明面上是要池宪牺牲美/色,引/诱到洛三娘。
洛俪朗声道:“回府!”她顿了片刻,“表哥,就此道别。”
“表妹,我护送你回洛府。”
梁俊带着自己的长随,跟在洛俪的马车后头。
梁俊想着:池母与窦家的关系,皇帝都知道,可池宪、窦长庚皆不承认,这件事还当真是古怪得紧。
池宪、窦长庚、顾勇三人尴尬地立在六尺巷中。
待梁俊一行人走远,暗处的长随方才现身。
窦长庚扬手就是两记狠重的耳光,打的是顾勇。
顾勇手抚脸颊,“表兄,关我什么事?坏掉计划的人是池宪。”
“若不是你冲动,怎会坏了计划?”
这是窦三思布的局,想助池宪打入清流,当年池宪去江南应考琼林书院,谁能想到江南的清流对异地籍学子如此排外。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池宪,更有人在池宪应考之前,动他下了黑手打了一顿,丢到河里。在考试之前,池宪就病倒了。
池宪后来回到皇城,池母求了奉恩候夫人刘氏,刘氏求情后,窦三思方才应允,让池宪考皇城书院。
池宪是考进去了,也一路考过了举人试,可窦、池两家约好,对两家的关系一定要对外保密,必要的时候,池宪就是一枚可以打入清流、保皇两派最好的暗棋。
窦长庚恼道:“池宪的身份,瞧样子早被梁俊知晓,他知道,皇上就知道,就算我们再瞒也是瞒不住的…”
这一步好棋,已经被毁了。
可是对方是几时知道真相的,这才让窦长庚气恼。
池宪赔着笑,揖手道:“世孙,在下…可以去引/诱杨玉梅。”
“她?”窦长庚冷笑,“她的心可系在皇帝身上,还能瞧得起别人?”
他顿了片刻,又道:“你去引\诱杨玉梅,那就是第二个章公子。”
还着讥讽与玩笑,杨丞相之女岂是能轻易引\诱的。
杨玉梅的一颗心,全在当今皇帝身上。
皇帝那性子,最是眼里不容沙子的。
杨玉梅可是窦华浓的情敌。
窦华浓强势。
杨玉梅柔弱得人见人怜。
两个不一样的女子,都对当今皇帝情有独钟。
即便一个是为了皇后的至尊之位、至荣身份;而另一个是真的情之所系。可她们暗里没少争斗,有时候还把彼此的父兄也牵扯进来。
窦华浓、杨玉梅是从小时候就斗到现在,这一斗就是十年来,谁也不服谁,就像窦国舅不服杨丞相一样,这是死敌,解也解不开。
池宪道:“世孙,在下听说郑国候有一个美丽的妹妹,我可以引/诱…”
顾勇冷笑道:“得了吧!梁俏那臭丫头与洛三娘比亲姐妹感情还好,今日我们拦了洛三娘的马车,用不了两日,梁俏肯定知道。再说,梁俏是皇上看中的人,你去引/诱她,要被皇上知道,你的仕途可就全毁了。”
皇城书院六君子之一,狗屁六君子,不就是模样生得好些,哪里有他顾勇像个男人,居然要出卖色相去引/诱名门贵女。
池宪今日失败,还被洛三娘下令给揍了一顿。
窦长庚道:“罢了!回窦家后,我会与父亲禀报,且听听父亲是怎么说的。”
他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去,六尺巷石板上传来得得的马蹄声音。
池宪抚着脸,揉着额,浑身僵硬。
一侧的小厮柔声唤了声“公子”。
池宪咬牙切齿,“洛三娘,我与你没完!你不嫁我,我偏逼你嫁不可。”
小厮道:“公子,小的听说洛三娘在咸城才艺赛夺魁,乃有自主婚姻之权,上至太后皇上,下至家中长辈都不得为难于她。”
“若是她***本公子,你说她…是嫁还是不嫁?”
小厮心下微颤:“公子。”
“好了,先回家罢。”
来日方长,较量的机会还多着,他就不信自己斗不过一个柔弱女子。
洛家虽然将洛三娘保护得好,可这也意味着洛三娘心思单纯,就是一株温室里长大的花。
池宪笑得阴险。
*
洛俪回府,梁俊去见了洛康。
洛康正与妻儿在宣德堂用暮食,留了梁俊一道用饭。
梁俊细细地将池宪两度拦洛俪的马车,最后洛俪客气请他让路不成,素缱姐妹与池宪、窦长庚、顾勇三人大打出手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洛徘惊道:“池宪的母亲与奉恩候夫人是堂姐妹?”
梁俊点头道:“这件事,龙影司一早就查探清楚了。可奇怪的是,明面上,窦池两家一直没有往来,而今日,池宪与窦长庚都一口否认他们相识,顾勇却是认识池宪的,真是奇怪。”
洛康道:“窦家所图非小!”
洛徘甚觉怪异,他对池宪的印象不错,或者说,对于皇城书院六君子的几位才子印象都不错,没想到池宪居然是窦家姻亲。
洛康想了一阵,道:“池宪拦俪儿的马车,窦长庚、顾勇当成稀奇瞧…”
一旁的吴氏道:“老爷,妾身以为,若是三姑娘今儿接了池宪的诗书,只怕不用两日,这件事就会通过窦长庚、顾勇的口传出去,会抵毁三姑娘的名节。否则,他们在日头底下等几个时辰,还装不认识,这事如何解释。”
可见窦家人使的暗招有多厉害,到时候毁了三姑娘的名节,就得逼三姑娘嫁给池宪,而窦家却坐收利益。。
“不公开窦、池两家的关系,是想利用池宪来赢得我们清流的信任,窦家确实好谋划。”
对于皇城的事,他多有耳闻,前不久还有一位清流千金哭喊着非嫁这位池君子不可,所谓的君子,不过是伪君子、实小人。
池宪所谋,定是想引/诱洛俪,好利用洛俪的单纯,助池宪混入清流,之后么,洛康一想就明白窦氏的意思,显然是想清流为窦氏派所用,好深沉地谋划。
洛康问道:“夫人,近来窦氏派官员可与府中下帖宴请女眷。”
“有的。六月十四,窦家有个赏荷宴。”
“从即刻,我们家不许任何家眷参加窦氏派的宴请。”
窦家摆明是想利用池宪的英俊外貌来算计洛俪。
妙龄少女,又有几个能抵挡住英俊有才、家世不错的才子追求。
“窈窕淑女,君子爱逑”,池宪乃是皇城书院的六君子之一,只这君子是个“伪君子”,但能晓其真实面目者少之又少。
他洛康的女儿,岂容他人肖想、利用。
吴氏答道:“妾身记住了,妾身会告诉仪儿,让她近日离窦氏派的贵女远些。”
丈夫叮嘱,吴氏小意应承。
洛康这么吩咐,定有他的原因。洛康不说,吴氏不问,只照着他的话去做。
梁俊道:“姑丈,侄儿回去后,也与夫人、妹妹叮嘱一下,免得她们中人算计。”
寒喧几句,梁俊带着长随回府,当即就将意思与马茹说了。
马茹早前还劝梁娥眉去,可梁俊直接说不许她们姑嫂参加窦氏派官员家的任何宴请。
马茹没问原因,让陪嫁丫头去与梁娥眉传话。
梁娥眉凝了片刻,“近期都不参加窦氏派官员的任何宴请?”
“是,这是候爷的意思!”
梁娥眉正不想去,“我知道了。”
是什么让梁俊下了这样的令?
梁娥眉想了片刻,继续练习琴技。
第192章 小宴
次日五更,洛俪在密室习武练功,素纨去了前院小厨房准备做菊/花酥饼、梅花酥饼,因早前的菊渣、梅渣不多,只能调制上新采来的蔷薇、玫瑰花瓣一起用,做了一炉又一炉的酥饼,一股异香从岁寒馆飘出,诱人垂涎。
未到辰时,梁娥眉带着两位贵女就到了。
由门上的翠纱给引到了漪兰阁。
梁娥眉笑道:“你们家三姑娘呢?”
素纹带着翠丝又流霜阁的白萼在漪兰阁服侍,“三姑娘正在挑最好的清泉水,说好茶得配好水,选好茶水就过来。”
洛仪今儿难得起了大早,打扮一新,领着白蕊进入漪兰阁,看到梁娥眉来得比她还早,“哟,我道是谁呢?这是一大早就惦记上我姐姐一壶十金的好茶了?”
梁娥眉故作听不懂洛仪的讥讽,应道:“香茗大师做的红梅傲雪,我只闻其名,还没尝过呢,可不得早些过来。”
洛仪翻了个白眼,“素纹,长姐什么时候过来?我还没晨食呢。”
梁娥眉示意两个同伴先坐下。
翠丝则领了三人的丫头去西厢房拾掇的花厅里吃茶,里头已经摆了果点、瓜籽等物。
素纹坐到红泥小炉前,优雅自如地沏了壶铁观音,让翠丝提着铁观音去西厢房给丫头们吃。
梁娥眉道:“道我是馋的,仪儿比我还馋,为了吃俪妹妹的好茶好饼,连晨食都不用了。你这空着肚子,是准备吃多少?”
洛仪一恼,“养颜嫩肤的红梅傲雪,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要你管。”
洛仪的跑腿丫头急匆匆进来,“四姑娘,你请的客人到了。”
“哪一个?”
“欧姑娘和她的姐姐。”
“啥?”洛仪惊呼一声,“不是写着让她带一名丫头前来,怎么把她姐姐也带来了?”原是高兴的脸,立时沉了下来。
洛仪在那儿扳指头,算着对方这一顿吃掉家里多少银子。
梁娥眉与另两位贵女看着洛仪那认真的模样直想笑。
洛仪带着白蕊去二门上接她的客人,只片刻,她就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素缱拧着一大桶泉水进来。
洛俪在岁寒馆打扮,这次没把脸抹黑,而是改变了眉型,将眼睛画小,没点雀斑,而是将发际线变丑,这一变丑,容貌立时大打折扣,只是有几分姿色,却无太过扎眼的姿色。
素纨不解地道:“姑娘,小婢就不懂了,别人打扮,恨不得越美越好,可你总是把自己变丑。”
世间的女子,恨不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世间的男子,恨不得天下最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
唯有洛俪,一直在掩饰自己的容貌。
“太美的人容易招来嫉恨,现在这样子就很好,不丑,却也不算太出挑。”
现在的容貌不及梁娥眉,别人瞧见反而容易亲近几分。
她富有才华,再有出挑的容貌,着实容易与树敌。
眉心的银钿还在,头饰也选用得体。
自古红颜薄命,古话是有一定的道理。被称为红颜的女子,不是她们命薄,而是或为情殇,或死于算计,有美无才者多是沦为玩物。
洛俪到漪兰阁时,里面少女笑声朗朗。
阁院门口的丫头朗声通禀:“三姑娘到!”
洛俪一袭浅粉色的夏裳,面似美玉犹娇,眼似秋水还清,唇不点而丹,眉不画而枝翠,丽若春花,发髻珠翠辉辉,眉额银钿灼灼,蛾眉颦笑欲言却静,莲步乍移止行。翩若惊鸿,婉若舞凤之态;荷出绿波,日映朝霞之姿。
花厅上坐着的贵女们齐齐起身,见洛俪站在她们中间并无特别出色的姿容,也不算丑陋,不过是妙龄少女该有的如花似玉,只是她的肌肤赛雪,白净得没有任何瑕疵。
洛俪笑道:“前些日子,各位贵女下帖请我,我在家督促幼弟苦读,着实参加不得,还请各位贵女体谅,莫怪我失礼!”
立有贵女笑道:“洛三姑娘多礼了。”
洛俪与众人微笑点头,“今日来我们洛府小聚,还请各位贵女切莫多礼客气,就如在自个儿家中般随意。今日相聚,也不得什么大宴,只是去年腊月我得了香茗大师所赠的红梅傲雪茶,请各位贵女过府品尝。”
洛仪此刻一派名门淑女模样,衣着打扮也是吴氏早早替她挑好的,头上的首饰件件精致名贵,“我长姐的红梅傲雪最是金贵,是香茗大师用秘法刨制的,有养颜扶肤之效,一壶香茗价值十金。配此茶的秋菊酥饼、冬梅酥饼所用菊馅、梅馅也是香茗大师用秘法制作,与红梅傲雪一起品尝,养颜之效更好!”
洛仪身边的四位贵女面露喜色,有三人是她请来的,另一位则是吴氏娘家的吴沛玲,吴沛玲比洛仪还小一岁,这会子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一壶十金…”
洛仪得意地道:“香茗大师乃是当今天下第一茶道大师,除了茶艺绝顶,还是制茶大师、酿酒大师。”
洛俪抬了抬手,“各位贵女都入座吧,若是人来齐了,我便让素纹沏茶、奉梅菊酥饼。”
素纹拿着簿子,瞧了一下,道:“姑娘,都到齐了。”
洛俪道:“饮红梅傲雪前,大家先吃用清水漱口,一会儿更能品出这茶的香味来。”
音落时,素绻领着翠丝、翠纱及几名小丫头进来,给众贵女各奉了一浅温热的白开水,贵女们围着成一个大半圆的圈,花厅门口敞着,各人漱水。
火泥小炉内放了上等银炭,陶罐壶内盛的是两滴灵露的泉水,水沸之后,素纨启开一只汝瓷茶罐。罐里有银灿灿纸的,这是洛俪从香茗大师那儿学来的保存茶叶法子,有这种特制的纸包装茶叶,能更易存放。启罐之时,一股茶叶扑鼻,周围的贵女齐刷刷看着素纨。
素纨因学会洛俪的茶技,飞水洗茶,动作优美,洗过的茶立时在烟雾中幻化成红梅傲雪之景,那梅花在飞扑之中朵朵绽发,犹似独绽枝头。
一时间,所有贵女瞪大眼睛瞧着。
洛仪扯着嗓子:“这是什么手法?又是香茗大师的茶道么?红梅傲雪,原是这样来的?”
美景虽只刹那,却诱得数位贵女目瞪口呆,更有的激动不已。
素纨洗茶之后,初绽梅花一串串落在茶壶内,她提起大茶壶,将水注入中号青花瓷壶内,之后提起茶壶摇了两扔,揭开茶壶时,白气升腾,双手并用,“出水佛莲”摇曳而起,在清晨的微风里,似还摇了一摇,竟有一种清灵活泼之态。随着素纨的手法,“纤指点莲”化成六朵白色莲花,莲花或含苞,或半朵,或盛放,姿态各异。
吴沛玲拍着巴掌:“好漂亮,好香的茶!表姐,这丫头的茶技比你还厉害!”
洛仪身边的三位贵女,久久看着素纨的手,只见她提着茶壶又摇了摇。
素纹带着翠纱、翠丝从外头进来,两个丫头各提了一个食盒,启开盒盖,道:“这是今儿一大早,姑娘令素纨姐姐与岁寒馆厨娘一道做的菊酥饼、梅酥饼,东西虽好,却不能多吃,吃多了不易克化。”
洛仪嘟着小嘴,扭头对洛俪道:“长姐,我要学红梅傲雪!”
洛俪微微一笑,“这可不是茶道,而是因为这茶的缘故,这茶必须用飞水洗茶,要用妹妹的洗茶法,香味就跑了。”
素纨又摇了一下青瓷壶,启开壶盖,一股梅香扑鼻,给人如临严寒的气息,就连空气似乎都变得凉爽起来。
素纨唤了声:“素纹,这壶茶好了!”
素纹接过茶壶,三点一盏地给贵女满添茶,每人都倒了七分茶。
洛俪笑微微地道:“各位贵女,除了在座的梁姐姐、四妹妹,其他几位还是初次见面,还请各位贵女自我介绍一番,往后彼此就算熟络了。”
梁娥眉对身边的贵女道:“胥姐姐,你先来。”
郁姑娘有一张漂亮的满月脸,眉角有一枚黑痣,眼睛很亮,“家父国子监祭酒郁大人,我是家中嫡次女,女儿里头行四,闺名亦菡!同光元年正月的生辰。”
梁娥眉右侧的少女接着道:“家父翰林院侍讲林学士,我是家中长女,闺名单一个敏字,同光二年三月的生辰。”
又一位贵女道:“家父大理寺卿杜大人,我是家中嫡长女,闺名海珠,同光元年四月的生辰。”
贵女们逐一介绍起自己,一个接一个地自我介绍,家中都是清流,有礼部左侍郎家的女儿,还有兵部尚书家的女儿,亦有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再有太医院正的姑娘,最后就临到了洛仪请来的朋友。
吴沛玲最是尴尬,着实与这些贵女相比,她的父亲官位最低,她灵机一动,“我姓吴,洛府主母是我亲姑母,闺名沛玲,八月生,今年十岁。”
洛俪暗想:这姑娘还知道避重就轻,笑意还算得体。
吴仪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
“家父是皇城府尹梅大人,我是家中嫡次女,闺名暗影,是洛仪在女学的同窗与朋友,今年十一岁,冬月的生辰。”这姑娘长得比洛仪略为高挑,
梅府尹是继李东城之后赴任的,李东城现下去了户部任职。
洛仪点了点头,道:“长姐,这是我在女学最好最好的朋友,梅大人还是京南县知县时,我与她就相识了,后来梅世叔做同知,再升成知府,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梅暗影含着浅笑,礼仪得体,也优雅地点点头。
另一个姑娘道:“我爹是工部员外郎欧大人,我是家中嫡次女,兄弟姐妹里行五,今年十二岁,是八月的生辰,闺名秋月,秋天的秋,明月当空的月。”她笑了一下,用手推了推旁边的姑娘。
这姑娘垂着首,被她一推,从茶盏上的目光收了回来,“我…我叫春…春兰,是…”
不等她说完,欧秋月道:“这是我姐姐欧春兰,她是春天出生的。”
洛仪快人快嘴地道:“她们的亲娘是一对姐妹,欧春兰的娘是原配,自幼体弱,就娶了欧秋月的娘做平妻,入欧府打理后宅、主持中馈,她们都是嫡女。”
梁娥眉等几个贵女互望一眼。
怎能有这种事?
看欧春兰与欧秋月姐妹的样子,只怕欧春兰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一脸谦卑、谨慎状,行事更是胆小怕事,再看欧秋月自信、得体得多,一看就是扬眉吐气的样儿。
这一会儿,素纨又沏了一壶茶,她取了两个小号茶壶,将茶水注入小号茶壶,对一边的素缱、素绻道:“素缱,你给西府大/奶奶送一壶茶过去,再各送一份菊酥饼与梅酥饼。”她又转而让素绻给吴氏送一壶过去。
洛俪抬手,“贵女们,可以品茶吃点心了。”
一声落,自己率先捧起一盏,与众人点头,先浅呷了一口。
梁娥眉啜了一下,“香!真香,饮红梅傲雪,吃梅酥,真是一件雅事。”
洛仪大口地饮茶,没两口就喝完了,伸着手道:“白萼给我蓄茶。”
白萼提着茶给她蓄上,她也不怕烫,一口又喝完,再将手一伸。
洛仪大咧咧地道:“养颜嫩肤的,我一定要多喝点。今晨还没用晨食呢,昨晚知道姐姐要设宴,我就喝了一小碗粥,留着肚子吃好的。”
她的话一落,惹得梅暗影笑道:“你还真留着肚子了?”
“这可是好东西,又这么香这么好喝,自然要多喝一些。”旁人一盏没饮完,洛仪已经喝了三盏了,洛俪哭笑不得。
梁娥眉对自己的两个朋友道:“你们可别客气,再客气,就被洛四姑娘一个人喝了。”
洛仪道:“我最多喝一壶,怎么就喝两壶了,素纨那儿不是还有一壶。”
洛俪笑了一下,“再取只中号青瓷壶来,沏上一壶,瞧瞧小馋猫的样儿。”
洛仪望着白萼:“听到没,这壶归我一个人了,我爱怎么喝怎么喝。”
翠纱提着茶壶,是不是给快饮完的贵女们蓄上。
会品茶的品茶,不会品的只觉得香,因瞧洛仪喝得多,几个年纪小的姑娘也跟着学,尤其是吴沛玲,她是一盏又一盏地让翠纱给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