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纹惊呼一声“姑娘”,真让她们俩去上女学。
洛俪道:“让素纨嫁人,她迟迟不答应,既然不嫁人,就去女学上学,也只得冬班能学到一些东西,主持中馈,打理府邸,查看账目,全是实实在在的技艺。你们俩学了,将来也能帮衬我,就算不留在我身边,将来许了人,也是有大用的。这次是你们俩去,待你们拿着红冬本回来,就换素缱姐妹去。”
素缱苦大仇深,就差大哭了,迭声道:“姑娘,你行行好,别让我去读书,我是个习武粗人,哪里会做文章?求求你了,别让我去。我瞧妹妹会读书,你让她去…”
素绻也怕啊,只没素缱这么抗拒,尤其是近一个月,洛俪总让素缱抄文章,抄得素缱做梦都是抄文章,时常在梦里给吓醒。她的字现在能见人,可也仅限能勉强见人。
素绻觉得去女学读书,一直是贵女们的事,但自家姑娘说了,其实也挺好,所以她虽不喜欢,却也不反对,毕竟哪个姑娘不希望能去女学读书,这就像一个少女的梦。
“姑娘啊,我和妹妹去读书,谁来保护你的安危,我们可是你是的贴身女护卫,我不能离开啊…”
素绻知道姐姐怕读书,这会子连连点头。
洛俪道:“等素纨、素纹两个拿到红冬本最快也得半年呢,到时候是什么情况还难说。素绻回头先练习着,女学里头可不考武功。”
翠丝在角门外唤了声:“姑娘!你的信!从江南寄来的。”
素纹转身接过书信,双手递给洛俪。
洛俪一看笔迹,当即拍了一下胸口,“瞧我这记性,曾经答应过杨姐姐,替他打听那位小吏的事,我给忘了。”
她的事也不少。
洛俪看着书信,杨玉莲说她在江南久等不到洛俪的回信,心里忐忑,前不久杨夫人又写信提及此事,她着实不知如何回话,特意写信来问洛俪。
夜里,洛俪去了书房。
洛康近来收回书房,正在里面看书。
洛俪提到杨玉莲的事。
洛康闻后道:“这个人我知道,说不得多好,也不是很坏,只是行事呆板固执,做官不错,若要选夫,不是合宜的人选。听说他的妻子就是积劳成疾过世的,他在外头忙着应酬、差事,数日不着家是常有的事。”
一个小吏而已,能有多少事办,如果不是他性子自私,就是在暗里替杨丞相办差。
杨玉莲是杨丞相的族侄女不假,可杨玉莲也是个可怜人,先前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如果这次再遇人不淑,命也太苦了些。
“爹爹在皇城认识的人多,你替杨姐姐介绍一个,她怪不容易的,又在洛家住了几年,看她现在的这样,我这心里怪难受。”
洛康轻叹一声,“我一个大男人,就算认识,只知能力强弱、为官本事高低等,在旁处又如何说得上。你提的这个男子,正巧我知晓得多些。”他顿了片刻,“韩修德夫妇在皇城的时间长,他为人圆滑,定是知晓合宜的人选,让韩太太出面作媒,说一个相宜的。”
洛康摇了摇头,“玉莲到皇城寻夫婿,反不如在顺天府托你伯娘给介绍一个。你伯娘挑选夫婿可是一等一的好。”
苏氏选夫婿的眼光好,这在顺天府是公认的,着实她给自己娘家的侄女苏晴寻了个学子,虽说家里普通一些,但这个夫婿却是个有本事的,在琼林书院也略有名气。再有苏氏给洛倩挑的苏恺,此人上届高中二榜第九名进士,有学识、有才干,还懂得心疼妻子,走了仕途,疼得了家人,这样的夫婿谁不说好。
苏氏帮着世交家的侄女、娘家、洛氏族里的姑娘寻了好几个,个个都是好的。
洛俪给韩兴邦补习,韩修德心存感激。
韩兴邦的学问大进,近来正在家里闭门读书,准备考皇城书院。
洛俪次晨就将给杨玉莲的信送了出去,又说已托吏部韩世叔帮忙物色人选,让她静候消息。
这一个六月,似乎有些不同,先是杨玉莲的事,再是有人给洛俪送了一份挑战书。
洛俪看着精致的挑战书,眼里掠过一丝莫名。
打开看时,跃入眼帘的却是署名处的“李秀妍”三个字,电光火石间,她忆起此女是何人,是现任户部右侍郎李东城之女,几年前被太后赐嫁给琴王赵徴的女子。
素纹轻呼“是琴妃?”
素缱姐妹偶尔地到外头去,听的消息比旁人要多。
素绻道:“什么琴妃,琴王至今也没答应娶她,说身为深闺女子,居然不远千里大闹江南,女德有亏,闺誉有损,他万万不敢要。”
素纨道:“琴王不要她了?”
素缱接过话道:“琴王坚决不娶她,听说今年二月,琴王跪在凤仪宫外,请求太后收回成命,说李秀妍闺誉有损、女德有亏,虽琴技非凡,却非天下最好的,他万万不能娶她,他要娶的乃是真正的才女。”
太后金口玉言,她赐的婚,除了一个窦华浓敢反对,旁人如何敢,而这琴王应是第一人,他不问世事,也从不参与争权夺势,太后又不能严惩、更不能杀他。明和帝的十几个儿子,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再杀就真没了。
洛俪将手中的挑战书递给素纨等人瞧。
素纹鄙夷道:“姑娘擅长书画,可琴妃却要挑战姑娘琴技,这一个月,姑娘又潜心给三爷补习,已经一个月没碰琴了。”
不仅一月没碰琴,更是一月没碰棋,突然冒出一个要与她比试琴技的女子,洛俪还不能拒绝,因为上面写着“如若洛三娘怕输,就当认输服软。”这是要逼她必须应战。
素纨道:“此女卑鄙,无论是她赢还是输,必然都会名扬天下。”
这是想踩着洛俪扬名天下。
就如当年的江南一行,成就了一个洛三娘,同时也让皇城五才女之名传遍天下。
洛俪摆了摆手,“她想战便战,还不许我拒绝。日子是六月十五,镇国寺外庙会戏台上。”她停了一会儿,“素纨,让外院婆子安排马车,我要去郑国候府一趟。”
素纨灵机一动,“姑娘的意思…是想请梁姑娘应战。”
“梁姐姐正想试试自己的琴技如何,这不是现在的人选,我干嘛要舍近求远。”
*
郑国候府,捧珠阁。
梁娥眉让白芷奉了井里湃过的西瓜。
洛俪将挑战书给梁娥眉看。
梁娥眉一瞧,连连叫嚷道:“很明显嘛,李秀妍是想借妹妹名扬天下,野心不小嘛,懂得借妹妹这股东风成名。”
无论成败输赢,成就的都是李秀妍的琴技。
输了,她不丢脸,输在天下第一才女面前,还挺有面子。
赢了,那就压了洛俪一头,成为天下第一琴技才女,可不更体面。
无论成败,于李秀妍都是稳赚不赔的好事。
洛俪慢吞吞地道:“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近一个月连琴棋都没碰过,如何应战?若是做文章,这水准进益很多。姐姐可是一直没停止练琴,不如代我应战。”
虽然离六月十五还有几日,一日不练手生,一个月不练可得好几天才熟练得了。
当年的李秀妍琴技确实不凡,这一点洛俪是承认的。
李秀妍一直在练琴技,而洛俪却一直在攻书画,所以以琴技应战李秀妍肯定不行。
梁娥眉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洛俪没想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你真答应了?”
梁娥眉歪着脑袋,“为什么不应。我来皇城这么久,世人只知李秀妍,还不知我梁俏,我必须应战,不是李秀妍知道踩人,我梁俏也会踩。回头我把她踩得死死,姐姐帮妹妹报仇,六月十五正好去欺负李秀妍。”
她真想知道自己的琴技如何?
如果她能胜李秀妍,明年三月的咸城才艺赛,她就多几胜算,也多了几分信心。
洛俪笑道:“回头,我帮姐姐找找感觉。”
梁娥眉搂着洛俪,“我就知道妹妹会帮我的。”
两姐妹说了一阵话儿。
梁娥眉让白芷取了琴来,洛俪弹了一曲《传说》,太久没弹,手指有些生疏,就连琴韵也大打折扣,听得梁娥眉连连蹙眉,“妹妹这琴技当真不成。”
“你当我哄你,这不是求助姐姐。”
梁娥眉还真愿意帮忙。
她最讨的就是踩着别人上位的人。
李秀妍挑战洛俪,莫非是因为年节前琴王的那句话“她的琴技并非最好”,世人皆知,当年在江南,李秀妍与洛俪斗琴,最后打了个平手。
籁音有着完美的音质,到了梁娥眉的手里更是传出如天籁般的琴音,曲调柔柔缓、空灵,琴技熟络,可见梁娥眉一直在苦加练习,琴韵好,琴技更好,听得洛俪如痴如醉,一曲终了,洛俪拊掌而拍。
梁娥眉道:“这曲《传说》,宫中太后很喜欢,时常令宫中乐伎演奏,还能配上笛声,琴笛同奏时,真真好听,是皇城贵族聚会、宴请时最受人欢迎的曲子。”
洛俪静静聆听。
梁娥眉道:“妹妹入京月余,还没参加过一次皇城聚会?”
“这有什么好参加的?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么回事,姐姐知道,我不喜这些应酬。”
两世为人,洛俪就不喜这种宴会,但前世因为心系池宪,为了他,即便不喜也硬着头皮参加,还转圜其间。
原来,一个人不喜另一个人,任你做得再多也不能打动对方。如果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无论你有多少缺点,他亦也能接纳。
“前些日子,可以说你督促幼弟苦读,谢绝来访。可现下,洛三弟考过秀才,八月初一开学时,或去府学、或在家读书,要等到明年三月才能参加皇城书院的考试。”
梁娥眉希望洛俪能出来走走,总在家里习字练画也不是个事儿,她与马茹参加宴会时,一些年轻奶奶、姑娘还打听洛俪的事。
梁娥眉道:“听说奉恩候府荷花池的名品荷花开了,六月十四办赏荷宴,与皇城各府下了帖子。郑国候府也收到了帖子,想来洛府也有。”
洛俪淡淡地道:“没空去,大热的天,往人多的地方跑个甚?到处一股子汗味,闻得人难受。”
梁娥眉吸着鼻子闻洛俪,“你用的什么香?”
“香茗大师送我的梅香丸。”
梁娥眉很是羡慕,早就听闻洛俪与香茗有缘,香茗大师授其茶艺不说,还另赠冷香膏,洛俪用这冷香膏调制成喜欢的梅香丸,这种香丸只她独有,也唯她在用。
洛俪送了梁娥眉六枚玫瑰香丸,香味亦是极好的,是花了银子从外头买了三瓶最好的玫瑰香型的雪花膏,通过丹炉炼制只制出了六枚香丸,即便是最好的玫瑰雪花膏,里头的杂质不少,很费用一翻事。
梁娥眉用手臂推了推洛俪,“好妹妹,去罢!嫂嫂说我们梁家初回皇城贵人圈,最不能推辞,劝我也跟着去,我不大喜欢,可不喜欢就能不去?”
她也不喜参加这种宴会,多是不相熟的人。
马茹劝着梁娥眉,说是为了梁俊也是要参加这种应酬。即便窦国舅是梁家的大仇人,在梁国舅没倒台前,面子情还是要给的。马茹说参加这种宴会,是为了认识更多的皇城贵妇,他们姑嫂是一定要进入贵妇圈,为梁俊重回皇城站稳脚跟。
总之,马茹说了一大堆的道理,将原本不想参加梁娥眉也不得不赞同她的观点。
梁娥眉道:“妹妹没有这诸多顾忌,莫让外头说你清高,我听说,前些日子皇城贵女听说你回皇城,不少人给你下了帖子,你一个也没去。”
洛俪有疼她的祖父,呵护她的父亲,更有疼她的堂兄,就算她任性为之,旁人也只能背后议论,当着她的面却要给上几分薄面。这不是给洛俪面子,是给整个洛家,现在的洛俪是大才女,旁人亦得给洛俪三分薄面。
洛俪淡淡地道:“有人给我下过帖子?我怎不知?”
素缱信誓旦旦地道:“梁姑娘误会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一份帖子都没收到。”
“一份都没收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娥眉去参加宴会时,可有不少贵女提这事,还私下说洛三娘性子清高,不屑与她们为伍。这些贵女有吃味的,亦有不甘的。其间不乏有与洛俪结交而为任的,着实洛三娘的名头太响亮,若成了朋友,讨上一两幅字画也好。
素纹垂首道:“姑娘,奴婢知晓此事,有一回正好到二门办差,看到有人送了帖子来,被夫人身边的婆子拿走了。婆子说,姑娘正督促三爷做学问,打扰不得。四姑娘要上女学,偶尔请一两假可以,可若请假太多,女学的先生该不高兴了,夫人只派婆子、丫头去回话,说姑娘近来正忙,着实走不开。”
一次是忙,两次是忙,三次、四次,十几位皇城贵女下的帖子都没去,自会被人说道。这其间有保皇派的、窦氏派的贵女,也有清流贵女。
洛俪想到是奉恩候窦家的帖子,心下不快,“我来皇城,参加的第一次宴会居然是窦家的,我可不愿意,我宁可把这天大的面了给乞丐,也不想给窦家。”
窦家是她的仇人!
前世是,今生也是。
她不想与窦家有任何的牵连。
梁娥眉吃吃笑道:“妹妹就这么讨厌窦家?”
“岂止讨厌,是仇恨好不好?大/奸/臣一个,还自认为自己权势滔天,不可一世…”
前世的她,从来不会在人前评价保皇派、窦氏派的人,可今生她为什么不说,她要过得更为恣意自在些,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讨厌的就是讨厌,要爱恨分明,敢爱更敢恨。
洛俪对素纹道:“一会儿回去,你去趟宣德堂,把近来各家请我赴宴的帖子都取回来,今儿是六月十二,明儿还有一日。回去你就整理名单,明儿我要回请这些贵女到洛府品茶,要特意说明,是香茗大师亲手制的雪梅茶,更有梅饼可品。”
梁娥眉立时激动道:“还有我呢?你居然还有这等好东西,明儿我可一定要过去尝尝。”
“成,成!姐姐若是有朋友,我另给你补两份空份帖子,你可以带上她们一道入府。”洛俪笑着,“素缱你跑得快,先回去告诉素纨,把漪兰阁拾掇出来。备一间贵女们的小憩室,再备一间丫头们吃茶点的小花厅,将花厅拾掇好。再禀告夫人,明儿近午送两盆冰到漪兰阁。告诉四姑娘,问她明儿有没有要宴请的二三位最好的朋友,如果有,给她三份帖子,请她朋友一道过府品茶。”
洛俪瞧阁楼无名,就写了个“漪兰阁”匾额给挂人,又给自己的寝院取名“岁寒馆”。
早前,洛俪入住岁寒馆,吴氏心头有些不快,着实这处小院是二进的,房间多,布局与宣德堂有得一比。她是想留着给洛徘将来成亲做新房用的,结果洛康都没与她商量,直接就给洛俪了。
女儿家当成阁楼住过,就算将来洛俪出嫁,岁寒馆照着规矩也做不得家中男丁的寝院,男女有别,大户人家对姑娘、男子住过的寝院也是有规定的。男子的寝院可以改制成姨娘、庶女的寝院,但嫡女住的寝院是万万不能改成男子的寝院,这就是规矩。
素纹道:“姑娘,太过繁琐的事素缱记不住,还是让小婢先回府。小婢与素纨姐姐、外院婆子商量商量。”
姑娘决定要设宴回请几位贵女,素缱性子大咧,很能办好。
洛俪道:“也罢,你先乘马车回去,今儿天热,莫晒中暑了。”
梁娥眉对素绻道:“好素绻,你跟素纹回去给我取两份请帖吧,我还真有两个初认识的朋友呢。”
素绻望着洛俪:我们姑娘当你是好姐妹,你也不能指使我呢,我是姑娘的丫头,我只听我们姑娘的。
洛俪点了一下头。
第190章 登徒子
素纹与素绻上了马车。
素缱很是不平地道:“帖子是下给我们姑娘的,夫人怎不与姑娘说一声就处理,好歹递过话,她还真拿自己当姑娘的亲娘。”
江南的铁氏不就是怕吴氏薄待姑娘,这才将她们姐妹安排在姑娘身边。临走的时候,铁嬷嬷还把素绻给唤了过去,说道“去了皇城,若有人薄待姑娘,你只管写信告诉老夫人。”谁能薄待姑娘?素绻思来想去,也就吴氏一个人。
这女人真过份,若真为姑娘好,也不该自己把事处理了,让姑娘被人背里议论,还让人觉得姑娘清高与皇城贵女不合群。
素纹不说话,主子们之间的事,她还是少插嘴的好。
素缱姐妹两,长得一样,性子直率,素缱为人更为大咧。素绻心思却要细腻得多。素缱是说话做事要凭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天大的好事在她眼里也是坏事。素绻则不会为心情左右,一切都是妥妥当当,行事沉稳,常被人夸赞。
马车突地停住,素绻本能地挑起车帘,往外一望,却是一个翩翩少年立在路中央,端端挡住了去路,“什么人?拦着路作甚?”
少年公子举止洒脱,双手抱拳行礼,“请问车上可是洛三娘?”
面前站着的亦然是个儒雅之中不失阳刚威武的少年:峨冠崔嵬,浓眉虎目,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天然的贵气。一张柔和却不失轮廓分明、精雕细琢的面孔,目闪剑光隐寒气,容似俊朗仙道。
素绻见过夜公瑾的霸气、威严英俊;亦见过梁俊的冷酷帅气;更见过像沐子轩那样灿若春光,傲如秋月的少年;可这个男子长得还真是好看。一袭浅蓝以的锦袍,合体剪裁,举止高雅得体,气度风/流倜傥。
素绻苦笑一声,俏皮地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辆马车的车帘上挂着洛家特有的图腾,若要否认,这马车可是否认不了的,可洛俪此刻根本没在马车上。
少年揖手行礼,“在下皇城书院六君子之一池清正。”
素绻扬了扬头,“又如何?”
六君子了不起?我家老太爷还是大贤大儒呢。
不远处,站着两个翩翩少年,二人骑在骏马背上,唇角含笑,两人的气度皆是不凡,
少年略有些尴尬,“清正听闻洛三娘才华独步天下,早已心生爱慕,想一诉衷肠。”
素绻正要开骂,只见车帘一动,几个少年将目光齐刷地汇聚在车帘处,却是一个清秀美丽的粉衣侍女。
素纹道:“我家姑娘并不在马车上,我们二人是奉姑娘之命去郑国候府跑腿跑差的。”
少年从广袖之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在下…”
素纹道:“洛子曰:女子有才更要修德。公子当知,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不得私相受授,我们姑娘牢记《闺训》,万不会接受公子此书,而小婢更不敢将这等信件传与姑娘,污她双眼。”她顿了一下,对外头赶马的梁霸道:“梁大哥,赶马吧!姑娘派的差事,我与素绻还没办完呢,今儿天黑前就得办完了。”
梁霸一场马鞭,厉喝一声:“书生,快闪开道!”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两匹马从他的身边急驰而去,只卷起丈高的尘土。
远远瞧戏的两少年哈哈大笑,其中一位着银灰缎的公子道:“你们俩输了,一人十两银子。如何?我便说洛三娘定不会接受诗书,你们偏不信。”
浅蓝袍少年不甘地道:“那是洛三娘没见到本公子。”
棕色袍子少年道:“清正是我们几个里头长得最为俊美的,他若是不能打动洛三娘的心,恐怕就再没人能打动了。”
浅蓝袍少年沉思道:“不是说洛三娘出门了,怎只是她的两个侍女?”
银灰缎公子摇头,“我窦家的消息,岂会有误的。我派出的小厮可一直盯着洛家大门,马车出门后,又使了银子打听,门丁确认,洛三娘出门了。”他想了片刻,“以在下之见,洛三娘肯定还在郑国候府!”
既然还在…
三人交换目光,异口同声,“继续等!”
这六尺小巷总能等到人。
若洛俪见到池清正这样的翩翩公子,怎会不心动。
他们可是让池清正如此试过数次,但凡见到他的姑娘没有不喜欢的,甚至收到诗书后,还会主动邀约池清正一道赏花,一道吃茶。
大赵对深闺女子的管束并不严,若有姑娘借着去外头买脂粉、丝钱,或在茶楼里听听书,看看戏,家里人也不会责怪。但有些姑娘借着这机会,在外头幽会情郎也是有的,只是对姑娘出门,酉时必须归家不得在外留宿却有要求。
*
素纹与素纨商议明日家中设茶会回请几位贵女的事。
吴氏生怕洛俪误会,与素纨解释了几句。
素纨只要了近一月的帖子名单,抄录之后,又问了吴氏,哪些贵女与洛家有交情,哪些是不算清静的,各人身世背景如何,从中选录备注上,将必须回请的人抄到一张纸上,将完全不必回请的又抄到一张纸上,又将她不确定的人选再抄到第三张纸上。
吴氏见素纨行事得体,心下暗道:梁氏给洛俪留的丫头都如此不俗,行事比寻常大户人家打理了十几二十年的管事娘子半点不差,更难得还有一股子气魄。若非出身是丫头,就是大户人家的嫡妻太太都做得。
素纨抄录好后,给了三份素纹写好的帖子,“这是我们姑娘给四姑娘预备的,四姑娘明日可以请三位要好的朋友入府一道去漪兰阁品茶。”
素纨说明日正午天气转热时,需得送两盆冰块到漪兰阁花厅,她已经派了岁寒馆外院管事婆子带着粗使丫头去拾掇漪兰阁的花厅、东厢房的小憩间,西厢房用来招呼贵女身边丫头的小花厅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