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茹想的是另一回事,现在的梁俊能一心对待她,甚至善待马莘,如果有新人进门,原本算不得绝/色姿容的她,能否抓住丈夫的心却不一定。只要他身边没其他的女人,只要他承诺给十年,她会想法子,让他相信自己,让他爱上自己…
“夫君,给妾一个机会,五年与十年能有多大差别,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夫君为何要着相于男女。夫君,妾身要十年之约,十年之内如果妾诞下五个孩儿,夫君就不要纳妾…”
梁俊心下凌乱。
这与他想的不一样,他想对她好,想让她一心一意地做梁家妇,事事为梁家所想,可现在他却被她的话给扰乱了心。
她居然说出他是她一个人的。
他有些高兴,却又有些慌乱。
是她一个人的!
他当初的坚守,只是因为想到将来妻妾成群,所以他应该把最清白的自己留给原配嫡妻,这种想法,是从洛征那儿学来的。
洛征说他一生只求一人,不纳妾。洛征想纳也不成,因他是洛家嫡系长房的子孙,就注定必须遵守洛氏祖训,不得纳妾。
梁俊纠结之后,道:“阿茹,我只答应给你五年时间!”
马茹喜极而泣,“夫君答应给妾十年时间可好?十年内不纳妾,如果我育下五个孩儿,你就一生不纳妾?”
“阿茹,就算我将来纳妾,你才是我的妻,你能得到我的敬重。”
他没说真心,他的真心没了。
他给的是妻子应有的敬重。
马茹连连摇头,“妾很贪心,妾要的不止这些,妾要梁家以后的子孙,全都是夫君与妾生的,而不是其他什么女人。”
“你呀…”梁俊轻叹一声,拥住马茹,不知是悲是喜,两个妹妹看中的是什么女人,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我许诺你,五年内不纳妾。但有兄弟的女儿招婿,难免心存异心,你想得太天真了。”
儿子怎会与女儿一样?
自古以来就是不同的。
招婿是没有儿子的情况下才这么做,有儿子是不可能用女儿招婿。
梁俊咬定五年之约,并没有答应马茹的十年之约。
马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夫君,我会努力的。”
上天给了她一个好男人,她就一定要握住这个好机会。
哪怕明知道生五个孩子有多难,但她愿意去努力。
她曾让老郎中瞧过,说她的身子还是不错的。
这一夜,梁俊与马茹在锦帐之内抵死/缠/绵,直至黎明时分才罢手,两个人方熟睡过去。
马莘在郑国候府有自己的一座小院,服侍的婆子、下人从马府带到了郑国候府,没几日就听府里人议论,说梁俊给了马茹五万两银子,特意叮嘱是给马莘置家业的,将来就算郑国大将军府一纹银子的东西分不到,他都不愁吃喝。
马莘的乳娘常说:“大姑娘苦尽甘来,找了个良人。嗯,七爷也有福了,往后大姑娘与大姑爷就是你的依仗。”
马莘来了郑国候府后,没几日就习惯了,住在梁家比住在马家舒服得多,下人们各施其职,也没有马家后宅那些勾心斗角之事。
因为胡大姨娘母子谋划失策,马茹的嫁妆丰厚,乔氏、乔家舅舅的添妆全都到了马茹手里。
马茹拿着梁俊给的五万两银子置了田庄、买了一处四进宅院,还添了店铺,想着马莘将来大了,可以单独开府,就如梁俊所说“马家的家业,你就别去想了,没的与一群眼皮浅的花费精力。马莘不需要,你也不需要,而我梁家,根本就没将那点子家业瞧上眼。”
梁俊以为:自己一见洛俪流鼻血,是因为对洛俪有不该有的心思,每次见到她,就无法控制地激动。现在他有妻子了,虽无法刻骨铭心地爱马茹,却有几分感情,尤其是成亲后,这感情发展就更快了。
梁俊很享受被妻子照顾,又被妻子温柔、小意地关心。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自己想过的、想要的。
这会子,梁俊与洛俪说完家里的事,道:“那我先回了。”
原本,他不该告诉洛俪这些,但知洛俪是个操心命,便细细地说一遍,免得让洛俪一直挂着心。
“等等!”洛俪轻声道:“带一坛药酒回去喝,梁大哥每晚抿上两口,量不要超过五钱,让马莘每日睡前饮上五钱,时间一长,自会感觉到好处来。”
她唤了声“素绻!”
素绻应答一声。
“让素纹把我房里那坛药酒抱来。”
素纹抱着药酒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梁俊,“梁候爷,这可是十两黄金一斤药酒哦。”
一斤酒,一斤金。
天下哪有此等的价儿?
梁俊以为是玩笑,回以一笑。
素纹一本正经地道:“小婢说真的,顺天府家里的大夫人就是卖的这价,好些想买的还没有。”
姜太太一喝完就到洛府,从苏氏那儿分上二三斤,也只得姜老太太、姜权能喝上一些,姜太太自己都舍不得喝。姜家其他人也只能闻一点酒香,想尝也没得。
姜老太太的迎风/流泪的眼疾好了,就连风寒腿的毛病也得到缓解,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那药酒当真好,在顺天府官宦贵妇圈里,都知道洛家做了一种药酒,效果是一等一的好。
苏氏是怕旁人也上门讨药酒,所以才对外说这价精贵,一斤酒十两黄金,姜太太也配合,对外也是这么说,也只得姜家老太太、太太和姜权知道这是洛家送的。
可洛家的下人都当真,认为这酒好,所以才值如此高价儿。
梁俊方知素纹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这药很贵?”
“用的全是最贵的药材,你就算让御医瞧,他们也制不出这等药酒,着实药材太好,没人舍得这么用的。”
到底用了什么药材,别说是素纹,就是素纨也不知道。
素纨几个早前得了几滴花露,也各自花银子买了同盛金烧酒,调制成药酒,效果没洛俪做的药酒好,而翠丝居然四处鼓吹,让她娘老子给卖出去了,一坛五斤酒还真卖了十金,卖的是皇城一个商贾,那商贾喝了下,感觉效果不错,说如此还有,他还要。
生意人,就想研究一下配方。
结果商贾家养的人不少,硬是没人研究出来,所以这酒就显得更特别了。
梁俊对洛俪道:“多谢表妹。”
“且给马莘调养着,若三个月后没效果,我再上门给他瞧瞧。”
这一坛药酒,她加了五滴菊\露,还加了二两芙蓉酿,又有两滴灵露,还加了绿豆大小的女儿香,这么多好东西,定有排毒强身之效。
洛俪捧着手里的盒子,“上回,我让夜大哥转给皇帝的香玉,皇帝戴上了?”
“让司宝局嵌成了一枚戒指戴在手上,时不时摸一下、闻一下。”
皇帝每次摸戒指时的动作,小心翼翼,就像在摸美人的小手,重了生怕摸完,闻一下,那也闻的是美人的体香,一脸陶醉,经常在上早朝的时候就这样又摸又闻,瞧得百官直发愣。
洛俪立时面容巨变,“真是暴殄天物!”想到昔日香茗大师说他们浪费灵露,定然也是这种表情,真的是浪费啊,“香玉有强身健体、养颜驻颜之效,他不贴身挂佩胸口,居然做戒指,简直糟蹋好东西。香玉戴三年,一生能抗迷\药,迷\烟,居然做成戒指,多此一举…”
那等香气就该用来滋养身体。
偏制成戒指,中间还隔着金银之物,哪有直接佩戴有效果。
她一生气,立时调头走了,嘴里嘟囔道:“皇帝原来是个画蛇添足的。”
梁俊当天回宫里值夜,将事转告给皇帝了,他做成戒指还不行,得贴身挂胸口,当即唤了章医正来。
章医正拿着戒指,“辟毒玉!好玉啊!这样的玉价值连城,能避各种迷/药,戴得久了还能养身。”他闻了又闻,嗅了又嗅,这一嗅就知是女儿香浸泡千年的香玉,女儿香有排毒解毒之效,这玉也有同等效用,“皇上怎么做成戒指?为何不贴肤佩戴?若贴肤佩戴效果更佳。”
第186章 女扮男装
女儿香在太医院珍藏的医书里有记载,盛唐制香世家的香家,曾有制造女儿香的秘法,不过后来被人闹了出来,盛唐皇帝认为此法太过残暴不仁,下令抄灭香家,而女儿香就此失传。
不过民间一直有传言,说香家曾娇养了一批女儿,长到十四五岁时令秘法药材泡浴,再择一人杰地灵之地,将她们灌了秘药深埋地下,经过百千年时间流转,她的骨血就能化成女儿香。
但这只是传说,而史书记载的香家制女儿香之事又不像是假。
皇帝好不容易得了俪妹妹送的东西,他就是要戴在人人都瞧得见的地方,原来这东西就如洛俪说的那样贴身戴着才好。
皇帝觉得丢了脸面,啐骂道:“司宝局的混账,没告诉朕玉不能这样戴,还把朕的一角给削了。”
梁俊暗想:当时表妹说过的,是你自己不听,以为是随口话。
价值万金的辟毒玉,这能是寻常之物?
铁氏出身江湖第一世家,给她陪嫁的东西能是寻常的?
“削了?”章医正痛心疾首,“皇上,玉粉能解奇毒,只一点就效用非凡。”
那一角,正是香玉钻孔、系丝线的地方。皇帝瞧着玉面正好可以做戒指,哪里知道这东西珍贵着呢,虽然洛俪说价值万金,可他总有些不信,现在明白其药用价值,心里懊悔不已。
“要被朕查出,谁贪了朕的玉角,朕砍了他脑袋。”
待皇帝令人查时,那被切下的一角早不知所去,就算真被人得了,司宝局的人也不认,只说以为是残玉沫,没当回事给丢了。
司宝局的掌司听说那一角也是好东西,自己暗里查访,可查来查去还是没个结果。
皇帝让司宝局的重新做成了挂坠,在周围嵌了赤金边挂在脖子上,因少了一角,他心情很郁闷,认为是有人欺他不懂,占了他的便宜。皇帝决定找司宝局的麻烦,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东西,就算是个边角料,也不能随便动,就给他当成宝贝收藏、供奉好了。
皇帝对身边的副总管高昌说了一句,“司宝局敢贪朕的宝贝,你寻机会敲打敲打,让他们长长记性。”
高昌最喜欢干这事,何况这是皇帝的意思,他一敲打,司宝局上下就得孝敬他,这不是给他发财的机会。
高昌心下直乐。
皇帝一挥手,高昌立时去办皇差。
皇帝扬着头,养性殿的宫人都在外头,大殿就他与梁俊两人,暗处还有龙影司的暗卫,但这些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冒出来,“阿俊,你说俪妹妹会不会应试?”
还是希望她别去,一个小姑娘干嘛学男子科考。
梁俊揖手,回道:“回皇上,以表妹的性子,她肯定会去。”
皇帝道:“把国子监祭酒传来。皇城童试的试题也该定下。”
按照历届规矩,皇城一带的童试可是国子监出的。
他早前下令,一定要加深难度,越难越好,至于原因,皇帝道:“皇城乃是天子脚下,不要读了几本书就应考童试,还以为秀才很好考。这么多年,为何皇城的秀才考中举人的不多?高中进士的也不多?是童试的题太简单!为何皇城举人考中进士的不如江南举人多?还是皇城的乡试题目太简单。”
这是皇帝的看法,他都如此说了,国子监定童试题目的官员不敢不慎重,挖空心思要提高童试难度。
“待到翰林、国子监汇合我朝饱学之士共同出题的会试时,皇城读书人傻眼了。所以,以朕之见,从此届开始,童试、乡试的题目一定要难,必须是饱读诗书者才能答出来。不难,当这秀才遍地开花。童试乡试的题目难,高中进士、同进士的人就多,皇城读书人多有面子。”
多好的理由!
俪妹妹你到时候考不过,就乖乖在家习字绘画,不会想着做学问的事了。
皇帝觉得自己这手段高,高到很公平,高得明路上,还让人挑不出错。
梁俊、卢淮安等人在御前护卫,猜到皇帝下令提高童试难度可能是因为洛俪,但不敢说,谁点破谁找死。
铁建章看着皇帝一副小人嘴脸,心里很鄙夷:你老这么玩,就为了阻止表妹应考?铁建章揖手问道:“启禀皇上,如此一来,她肯定过不了?”
“谁说她过不了?她乃高才,一定能过。”
铁建章是认为洛俪过试的希望很大。
皇帝一心想把洛俪阻在门外,嘴上不承认这是因为洛俪才加深难度,还赞她高才能过。
而此刻,洛俪带着梁俊给的盒子回了岁寒馆内院,启开盒子,里头有户籍文书,打开看时,上面写着“兹有皇城京南县百家洼人氏梁励,出生于同光元年四月二十六日,父为梁原康,母为卿良姒,系家中嫡长…”
洛俪拿着户籍文书,爹娘姓名编得真拽:梁原康,梁父原是洛康;卿良姒,谐音亲娘逝。这玩的是文字游戏。家中嫡长,她可不是爹娘最长的女儿,这也符实。
内有一份户籍帖子,这是一份用于报名参加督学署考试的专用帖,也是出门在外必须备用的身份帖子,童叟无欺,上面写了她的身份来历,父母是谁,生于何年。
洛俪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将素缱姐妹审视了一下,“明儿,你们姐妹扮成男装,拿着帖子去给我报名参加皇城乡试。”
素纹在一边道:“姑娘,自从你与我们四姐妹说你要参加科考。小婢就特意私下找大爷打听了一番,只说是帮素纨姐姐的远亲打听。童试要先去户籍所在地考,先是县里考第一场,再到皇城府学考第二场、第三场。姑娘的户籍上写的是京南县,你就得回京南县考第一场。”
洛俪挠了挠头皮,“素缱素绻明儿扮成兄弟,拿着帖子去报名,如果真去京南县,你们也得赶紧,不能误了本姑娘科考。”
素绻姐妹将洛俪的事当成天大的事来做,“小婢也打听了,小婢听说,府学童试时要搜身;小婢还听说,乡试时要脱衣服…”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着洛俪。
“会试时也要脱得只剩一件小衣、裤/头,考官、御林军还要在你身上捏捏、摸摸,看你有没有在衣兜里缝布袋,藏纸条,可严格了!就连吃的馒头、饼子,恐人将纸条藏在馒头里,也会扳开细瞧,若一旦发现,当场取消应考资格。”
话本子上全都是骗人的!
谁说《女驸马》她跟谁急,一路考上状元的女子怎么蒙混过去的,搜身脱衣服,不是为了验男女,是防舞弊、夹带小纸条。这一脱光,还不得立时露馅,除非这应考的是个孩童。
洛俪满头黑线,她就不信找不到办法,她可不会作弊,她只要一个公平的机会。
素纨巴巴地问:“姑娘,你还考吗?”
“考,为什么不考?到了那一步再说。先给我报名,素缱扮成男子,骑快马去京南县,京南县离皇城不到四十里路,一日就可往返,你即刻上路,就说你我家公子现在皇城上学,到了三月二十八定会回京南县参加第一场童试。”
百家洼是一个贫民区,在一个偌大的山洼洼里,两侧的山比较大,山里的百姓多是吃不饱、穿不暖类型。有避北边战乱的,有因黄河泛滥逃灾而来,有孤儿孤女,亦有无依无靠的妇人。那一片山洼洼里住了五百多户人家,什么姓氏都有,时常还有其他外来逃难百姓加入其间,有时候来不及换户籍文书也是有的。
所以,京南县百家洼是一个不好管理的死角,着实那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安排一个新身份也最容易。
三月二十六日暮食时,洛俪陪洛康夫妇在宣德堂用饭。
洛仪亦在。
洛俪道:“三弟后日要考试了,明日不补习,你自己看书,我想去娘留下的陪嫁庄子走走,随便找找看,庄子上有没有最好的山泉水。”
江南洛府就有一眼灵泉,那眼泉水出水不多,但贵在泉水很甘甜,长期饮用此泉能延年益寿。
洛仪叫嚷道:“长姐去庄子上,我也去。”
吴氏轻斥一声,“你去作甚?女学还没放假,六月初九是晋级试,你能晋入冬班了。”
菡萏女学与蘅芜女学有些类似,但又有些不同,承袭了蘅芜女学的教学模式,有春班、夏班、秋班、冬班,对应蘅芜的兰班、莲班、菊班、梅班。春天是万物初生之时,所以是女子启蒙学习的班级;然后晋入夏班,开始正式学习女德、女容、女红等;之后是秋班、冬班,若能从冬班毕业,就是很优秀的女学子。
洛仪道:“我的茶艺一等一的好,比冬班学子更好些。”
洛徘面容严肃,洛仪还真是大言不惭,在长姐面前自夸茶艺好,“你的茶艺就是个花架子,沏出的茶能喝么?长姐说你多少次,让你把茶沏好,你不学基础,却妄想学出水佛莲、纤指点莲,学得四不像。大嫂教会了铁表嫂,铁表嫂沏出的茶又好看又香。”
铁表嫂,指的洛大\奶奶的胞妹朱娟。
朱娟许配给铁建章,二人已经完婚,现下又有了身孕,正在家里养胎。
洛仪气鼓鼓地嘟着腮帮子,指着洛徘道:“三哥惯会长他人志气,我的茶艺怎就不好了?连先生都说好,女学里想学我茶艺的多了去,哼,我才不教他们呢,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就你?只怕教会了别人,个个都是青出于蓝,到时候你的脸面可挂不住。”
洛俪不插话,由着洛徘与洛仪姐弟两个争辩。
洛徘不紧不慢,声音徐徐,近来因为学习好,得了洛康夸赞,对读书更是充满信心,就连性子都变得比以往更为活泼,活也多了。那日杨丞相说他的文章能得案首,他越发觉得此届童试,自己过试在望。故而说话也有了底气,眼睛也变得明亮有神,再加上洛俪每日在书房沏的茶水,也会倒他们几个吃上两盏,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洛徘道:“你今年十一了,明年还有一年时间,你再考不上冬班,明年就该申请辞学试。我们洛家的姑娘,大姐姐拿着红梅本,长姐拿的是独一无二的金梅本,你要是拿秋本回家,你还意思到外头说你是洛家嫡女?”
洛仪像炸了毛,执起手中的筷子飞向洛徘,“都怪你!如果长姐给我补习几日,我肯定能考上冬班。长姐为了你能考上秀才,近来天天给你指点学问…”
吴氏厉喝一道:“仪儿,不许再闹!你哥后日就要下场考试,得保持好心情。”
“三哥要考试,我六月初九还要考试呢。”
皇城菡萏女学是朝廷新办的女学,里头的夫子、先生都是女子,有宫里的礼仪教引嬷嬷,亦有针工局出去的女红先生,还有御膳坊的厨娘先生,年纪大了,送到女学里任先生,有的嫁人,有的依旧独身一人,买一两个孩子当义子、义女,也算是老来有靠。
菡萏女学比顺天府的蘅芜女学的夏季晋级考试晚三天,但都是在酷暑之前应考,一考完就放酷暑假,要等到八月初一再开课。
洛徘瞪了一眼,懒得理会洛仪。
这可是吃饭!
吴氏心下微恼。
洛仪重新让丫头取了副筷子,握在手里,准备随时用来当武器。
洛康沉声道:“谁再闹腾我吃不好饭,就给我滚出去!”
洛律扮着乖宝宝,一双眼睛流转在洛仪与洛徘身上。
洛徘固执地道:“娘还是管管妹妹,她又不像长姐,长姐一幅字画值不少钱,她又这等性子,女容、女德也该认真读读,女红也得赶紧学,再这样下去,哪家贵公子愿意娶她?”
洛仪立时又炸毛,执起筷子就要飞,却看到洛康犀厉的目光,吓得不敢,直咬牙切齿地盯着洛徘,“你还说我,你先考上秀才再说。”
“妹妹可得考上冬班才行。”
洛徘这次对自己信心满满,杨丞相可不轻意说“当评案首”的话,他就算不是案首,这名次定然也是靠近的。
洛仪冷哼一声,决定不再理洛徘。
洛徘摆着嫡长子的谱儿,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子大气。
吴氏瞧着长子的变化,乐在心头,因连考两年童试不过,这孩子的话都越发少了,而今又像变回曾经的样子。
洛俪道:“早年,我读蘅芜女学时,细瞧过那边的试题。不晓得菡萏女学这边又是怎么个规矩,若是妹妹能想法子弄几套近两年的试题,我许能给妹妹补习。”
吴氏还盼长子出息,哪有心思管洛仪,女儿家书念得再好,又不能出仕为官,还不是嫁到别人家里。女儿教养好了,嫁到别人家,也是婆家的光鲜。教养不好,不过是祸害一家子人罢了,反而与娘家没有多大关联。
在吴氏的心里,还是儿子更重要。
儿子出息了,能给她挣来诰命。
虽然,她已经是诰命,这是丈夫挣来的,但她指望着三个儿子个个出息,若能超越洛康的成就,自就更好了。
吴氏不想洛俪将心思用在洛仪身后,道:“待阿徘参加过第一场童试,先歇一日,你继续督促他学习。仪儿聪明,今年一定能考上冬班,洛家姑娘就没一个弱的。”
洛仪洋洋自得:还是娘好,知道她聪明。
她根本没瞧出吴氏是偏心眼。
洛俪却听出吴氏到底更看重儿子些,毕竟洛徘是嫡长子,将来是要支撑三房门户的,她也不希望儿子太弱。
洛俪笑了一下。
一顿饭后,一家人各自散去。
洛俪坐在内室里,忆起前世的此届皇城童试,是有史以来最难的,第一场还好,第二场、第三场出现的题目就只能用“刁钻”来形容。第一场是皇城各县学出题,县学挑了优胜者,盖上县学的过试章,让学子们再入皇城参加府学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