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艺赛的奖品,那个漂亮的璎珞项圈可是他精心预备的。
洛俪轻叹一声,“我真不想去,可我要和爹爹团聚,就必得走这一步。”她顿了片刻,拉着夜公瑾的衣袖问道:“太后她老人家还有与赐婚的习惯?”
这一句话问出来,后面的人惊住了一大片,每个人的表情各异。
夜公瑾道:“咸城才艺赛夺得魁首有婚姻自主之权,这是皇家流转近百年的习俗,妹妹名声这么大,太后早就知道,必不会替你赐婚。”
莫再把她给吓跑。
何况祖先的旨意在那儿,咸城那边也传了近百年的习俗,是不能改的,一年才出一个婚姻自主的女子,一百年也才一百个,何况这大部分的女子出身贫贱,与皇家也扯上不上干系。
洛俪拍着胸口,“这就好!想来魁首这个名头还管用。”
高昌心里暗道:各家贵女被太后指婚,这是多大的荣耀,可这位贵女倒好,避如猛虎。
洛仪奔了过来,拉着洛俪的手,指着夜公瑾道:“你这人,脸皮真厚,干嘛缠着我姐姐。”
这丫头是谁啊?
洛徘一瞧夜公瑾沉下来的脸,立时拉住洛仪道:“夜公子请便,我和四妹要去厨房瞧瞧饭菜做好了没。”
洛仪被哥哥强行抱住,气得嘴里大叫:“三哥,你放开!我要和姐姐说话,你放开!”任她手舞足蹈,张牙舞爪,洛徘就是不放,直将洛仪带远了。
一行人进了会客厅。
众人按宾主入场,铁建章等人原计划看他们到家就回去,改日再登门,夜公瑾一到,他们也不敢提离开的事。
洛俪进了会客厅,见都是熟识之人,这才摘了面纱。
夜公瑾就跟着魔一般,直愣愣地看着洛俪。
洛俪往额头上摸一下,又往脸颊摸了两下,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夜大哥,我脸上可还有脏东西?”
他是因为脏东西瞧直眼?
卢淮安是不敢瞧,夜公瑾时不时就在他们面前说“我的俪妹妹”,梁俊唤了几声“俪妹妹”被他连打带削地狠虐了几回,现在不这么唤了,改喊“表妹”。
铁建章则是“三表妹”。
卢淮安为了更显亲近些,唤“师妹”。
夜公瑾讪讪一笑,“没,就是脸上有个眼睫毛,已经掉了。”
洛俪坐直身子。
铁彩凤傻笑两声,“俪表妹,他刚才就是…”话没说完,立即被铁建章捂了嘴巴,“妹妹,你坐了几日车,你嫂嫂还在家等着呢,我们先回铁家罢。”
姑奶奶,你别在这儿装聪明,能说皇帝瞧表妹瞧直眼,你驳了他面子,你哥要倒大霉,明天肯定被他拽到练功室当人肉木桩练拳腿。
他是皇帝,他们又不敢真打,最多是防,不能攻,只能被他猛揍。
想想梁俊,以前因为喊了几声“俪妹妹”,就被他变态地当了多久人肉木桩,打得鼻青脸肿,好几次梁俊因忍不住与他对打,结果这皇帝像疯了一下,下手之狠,居然把梁俊揍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就差把他的骨头给打断。
梁俊现在再不敢喊“俪妹妹”,改唤“表妹”。
皇帝说了“俪妹妹是朕唤的,你再敢喊,朕就揍到你不敢喊为止。”他警告过两回,梁俊不改口,他只能用武力解决,让梁俊牢牢地记住他的规矩。
他拿梁俊打了三个月练手,梁俊还真改口了,不改口不行,再不改口就会被皇帝揍死。
皇帝很满意,却让卢淮安等几人胆颤心惊。皇帝不许他们对洛俪有想法,这是真的上了心。可是皇帝上心的女人可不止洛俪一个,还有杨丞相府的杨玉梅。
皇帝唤她“梅儿妹妹”,提起来的时候,那表情不比喊“俪妹妹”差半分。
在皇帝的心里,他的青梅他不弃,他的真爱洛俪也不会弃,这两个女子是完全可以和平共处的。
青梅于他,是他胸口上的朱砂痣,是掌中宝;洛俪于她,是他床前的白月光,是他的怀中拱璧。掌中也好,怀中也罢,都是他不能放弃的人。
铁建章可不想被揍,赔了个笑脸,硬扯着铁彩凤,“妹妹,我们先回家。”
铁彩凤道:“我不能走!俪表妹还要给我解蛊呢,我中这么古怪的蛊,再不解,我不是撑死就是被饿死。”
铁建章道:“你嫂嫂在家等急了,我们不回去,她连暮食都不用。你饿我没干系,你饿了她肚子里的小侄儿就不对了。”
为了把妹妹哄回家,他什么也不管了,什么怀孕不满三月不能说的忌讳,也不能管,想哄回家再说,否则,铁彩凤肯定给他捅漏子。
铁彩凤惊呼一声,“嫂嫂有喜了!”
铁建章拉了铁彩凤,又借了洛家的马车,将铁彩凤的箱子带回铁府。
洛俪打了个哈欠,“夜大哥、表哥、卢大哥,我今儿乏了,得回去歇下,你们别见外,改日得了空,我请你们喝好酒,我酿的好酒。”
洛廉一回头,没见到洛徘,连洛仪也没看着。
唤了个婆子来,“带姑娘去寝院歇下。”
“老爷,夫人拾掇了阁楼,你又让人拾掇了那处无名二进院子,这…”
“无名二进院子!”
洛俪福身行礼,与几人告辞离去。
夜公瑾目送着洛俪,直到她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中方才收回来,多看一眼就乱一次心,俪妹妹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小时候就长得好,而今更是了不得。
洛俪走到半途,素纹、翠丝二人撑着灯笼寻来,“姑娘,东西已经抬到院子里了,素纨姐姐说,后院住姑娘与四个大丫头。翠丝、翠纱与婆子、小厨房的厨娘和夫人预备的粗使小丫头住外院。”
“照素纨的意思办吧,大丫头一人一个房间。外院若是房间够多,也可一人一间,让素纨与外院的管事婆子商量,素纨做后院的管事。”
无名二进小院,一进院门是前院,院子里种有花木园艺,边角门设在西边,是个椭圆形的垂花门,比门高的墙上又设有翘檐,上面爬满绿萝与牵牛花,因正值五月,长得翠绿。边角圆门是两扇的,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喜鹊登梅图案,是正反两面刻纹,刻的皆一样,木门很厚实,里面设有门闩。
在灯笼照映下,洛俪进了后院。
素纨正带着素缱素绻三个人整理行李,对于洛俪紧要的东西,二人却不敢动,只是上素缱素绻姐妹给抬到内室。
内院正房四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亦有三间。
洛俪指了一下,“东边第一间、第二间留着,剩下的厢房你们一人挑一间。若是那两间摆着床榻,也莫先急,今儿将就一宿,明儿再慢慢收拾。
素纹,与小厨房的人说一声,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泡澡。晚饭做得清淡些,若大厨房有,取现在的也使得。”
洛俪用罢粥点,练了会儿字,沐浴就寝。
一觉醒来时,外头月至中天,因已至月圆时,明月皎洁,如轮如盘。
她忆起自己的内室设有机关暗室,抬眸时,看到墙上的铜形葵花,中间是辟邪的阴阳图,阴阳图周围是十二片花瓣,每片花瓣刻有一个生肖动物,形态各异。
船上时,洛康给她瞧见的图纸便是这机关,十二生肖与阴阳机关联合起来就是打开暗室的钥匙,她频住呼吸,确定值夜的素纹已经歇下,这才按了一下鸡、龙、虎三片花瓣,再转动突出的阴阳图,一声低沉的轰响,地下出现一个石阶,是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她抱起一个大箱子,拾阶而下,一下完石阶,洞门自然关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行了约有丈余,又看到一道石门,石壁上有一个侧莲花纹阴阳图,花之中央是阴阳图,两侧各有四片莲花,左侧四片花瓣上刻着“春、夏、秋、冬”字样,右侧花瓣则是“兰、莲、菊、梅”,洛俪按了下春、兰、冬、梅四片花瓣后,再一转阴阳图,石门开启,里头是一张约有二十坪大小的四方形暗室。
她抱着箱子进入暗室,在四方墙壁瞧了一下,又看了莲花纹佛像图、雪花纹观音图,无论是桃花还是雪花,都是六瓣的,每一瓣或刻“一、二、三…六”,又或刻着“平、安、静、宁、吉、祥”六字。
她知道若按对了,里面又有石壁暗格,而且图纸上还讲解更换密钥的法子。也不知道爹爹从何处寻来这般厉害的机关大师,这师关设制得巧妙无比,照图纸所说,若是按错门钥,就会有机关设置的铜铃摇响,从而惊动主人。
第179章 文章如包子
洛俪照着密钥按了莲花纹佛像图,又按了二三六数字,一声轻响,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石书架模样,上面可存书籍,可放宝剑,还能安置琴棋等物。
洛俪将箱子放下,从里面捧着自己用玉瓶养置的源水石,先取出盘子大小的玉盆放到架上,再将源水石放置中央,将瓶里的灵露一起倒了进去,又将女儿香放入,她放的是最底层的石架,这里最接地气,若此处灵气充盈,灵露会生得更多。
她的《兰亭序》带着盒子摆进去;她的玉棋、洛廉送她的珍藏书籍…一件又一件,最后还有她从芙蓉岛带回的《绕指柔》软剑等。
放好了东西,洛俪出了暗室,立在石门外,照着图纸所示修改密钥以梅春、兰冬四字成叉之状为密钥。
她再回到房间,又同样修改了葵花机关的密钥,选的是鼠狗龙鸡四个为密钥。
洛俪将自己的几口大箱子打开,又挑了几样紧要物件,陆续搬移到暗室里存放好,她的香丸子、她的花露、她的芙蓉酿,还有她的丹炉…
丹炉与芙蓉酿没放入雪花观音暗壁之中,而是直接摆放在暗室。
洛俪在暗室里练习了一遍《惊鸿剑》,又将内力真气运了一个大周天,饮了一口芙蓉酿,浑身舒坦不少,心里暗道:以后清晨醒来,不用到外头习舞,就在暗室习练,这暗室设计巧妙,似通往小院后头的花园底下,四周空气流通,能听到外头人说话的声音,可里头的声音却传不出去,暗室顶上设计了七星气孔。
花园里,素缱姐妹正在习武练剑。
素绻道:“姐姐,姑娘十几年前来,每日五更起床,便是沐休日也未睡过懒觉,今儿倒是了奇,已经五更三刻,还未见起身。”
十几年的习惯,怎么到皇城就改了。
姑娘以前,无论夜里睡得早晚,一到五更必然起床,根本不需值夜丫头提醒的。
素缱道:“许是姑娘这几日太累,多睡一会儿也是有的。”
洛俪在暗室里再练了一遍《惊鸿剑》,以前这剑法她只在铁氏与铁嬷嬷跟前练过,铁嬷嬷当时很意外,学着洛俪的样模仿着学了几招,可这惊鸿剑是有心法口诀相配合,方能使出最好的效果,但这心法口诀乃是芙蓉岛密术,不得外传。
估摸着快到六更天,洛俪出了密室,坐在榻上调整内息。
素纹进来时,见洛俪盘坐榻上,轻声问道:“姑娘,今晨是吃大厨房的晨食,还是让小厨房的厨娘做?”
“粥点从大厨房取,小菜让厨娘做,做两样江南菜,再两样皇城菜。”
素纹应声,到小角门上与翠丝递了话。
翠丝甜甜地应答一声,飞野似地传话给小厨娘。
主子新到,都是大家挣表现之时,尤其听说这位三姑娘对身边最是大方,就连厨娘与前院的婆子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
婆子叉着腰,看着外院的丫头、厨娘等,扯着嗓子道:“翠丝、翠纱是跑腿传话的,闲时负责清扫院落,修剪花木;厨娘只负责小厨房;翠绵、翠缠两个轮流看守院门,一个负责双日子,一个负责单子,不值日时,另一个人就要负责清洗姑娘的衣物、被褥等,若遇姑娘出门,就要去管家那儿安排车轿…”
外院婆子让厨娘在内的五个粗使丫头站成一排训话。
内院里边,素纨已经与素纹、素缱、素绻几个分工:素纨是管事大丫头负责掌管姑娘的衣物首饰等,再负责给另三个大丫头分派任务。素缱姐妹主要负责姑娘的安全,但从现在开始,她们姐妹与素纹一道轮流值夜,不值夜的另两人要负责清扫内院,擦拭桌椅、花瓶等摆件,但凡值日时,还要打点姑娘的一日三餐,姑娘要出门亦是通晓前院的管事婆子。
洛俪在江南时,早前身边只两个下人,如今一下子涨到了十个服侍下人。
前院、后院的活一分派完,各人便先分开忙碌。
洛俪见饭点还有一阵,出了房门,除素纹与值日的大丫头,另两人就要跟在她身边服侍。
厨娘正在小厨房里忙碌,一见姑娘领着两个大丫头出门,嘴里嘟囔道:“不是让小的备小菜,怎么就出去了?”
翠丝道:“问过素缱姐姐,说姑娘到后花园转转,一会儿就回来。素纹姐姐这会儿正在收拾房间、预备笔墨,姑娘用过晨食就要习字练画,读书做学问…”
厨娘松了口气。
洛俪到后花园时,正瞧见洛康带着洛徊、洛律兄弟练五禽戏。
洛康将五禽动作演练得惟妙惟肖,臂膀更是铿镪有力。
洛徘跟着洛康亦做得像模像样,轻松自如,额上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洛律方才四岁余,举止颇有些搞笑,学不像,却学着父兄踢腿比划,好几次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洛康一盯,立马无声爬起来,继续跟着他们比划。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四下转动,当看到洛俪时,一双眼睛似不会眨了。
洛俪进了跟前,“女儿给爹爹问安。”
洛康道:“路上辛苦,怎不多睡会儿。”
“习惯了,五更就醒了,在内室调了内息。”洛俪笑望着洛律,目光一对视,洛律立在那儿不动,仰头望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前几日就听洛仪念叨“五弟,姐姐要来了。”
洛律道:“你不是一直在家。”他以为是洛仪。
洛仪骂他“小笨蛋”,“我是四姐,我说的是三姐,其实是我们的长姐,我以后都唤长姐。”
这个也是他姐姐?
为甚以前没见过。
洛律心目中的“姐姐”,是洛仪的代名词,可现在又多出一个来,他就有些迷糊。
洛俪看着洛徘,“爹,我在江南时,找伯父准备了一些江南、皇城、应天府、奉天府等地童试考试的试题,我整理了出来,我想借着这机会给三弟补习。五月二十八是今岁皇城童试的开考时间,争取此次能中秀才。”
洛康依旧练着《五禽戏》额上亦出了汗珠,“你的学问本事,爹是信得过的,只是阿徘…”小时候瞧着是个读书的料,如今瞧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洛徊在江南都考过了乡试拿到秀才功名,可洛徘连考了两年都没过。
大赵其他各地的童试都是在九、十月,唯有皇城安排在五月下浣、六月初,这是各私塾、学堂即将一学期结束时的时间,这是为了与其他地方的秀才试错过。国子监每年会派人去各地巡视童试,从永兴帝年间就改作五月下浣、六月初进行,皇城童试也是各地童试里最严格的,因为国子监、皇子书院、皇城督学署全都会派人监考,而每年过试的人数都是定了的,不多不少,只得一百二十人。
应天府、奉天府、顺天府每届为一百人,其他各地的过童试的名额,各省首府为八十人,各州多则七十人,少则五十人不等,宁可少录,也不能录上无才德之人。
乡试统络在八月中秋前后;会试是四年一次,偶尔会设有恩科考试,统一安排在三月。童试由各州府主持,每年一次;乡试由各省主持,每三年一次。
洛俪道:“若是三弟不愿让我补习,这事作罢就是。”
开什么玩笑?自家姐姐的才学是祖父亲授,祖父那是什么才华,得他点拨顺利考上进士的不少啊。
洛徘道:“长姐,我愿意!愿意!晨食后我就去学堂向先生请假,说留在家中补习预备五月二十八的皇城童试。”
洛康道:“俪儿,辛苦你了。”
“爹爹说什么呢?三弟是我弟弟,我在家无甚大事,给他补习一下也是应当的,何况伯父收集了那么多的试题,我又预备了各地案首的文章,他多看些,定有进益。”
姐姐不仅收集各地童试试题,还备了案首文章、答案。
洛徘不由欢跃起来。
洛康道:“阿徘,这次你姐姐给你补习,如果你还考不过秀才,一到八月就去军中磨练吧。”
“爹,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三弟?我瞧三弟好着呢,只是早前少人指点。”
洛康与洛徘谈过,也说了今岁再考不过秀才就将他送走,他今年才十三岁,多少童试考生胡须都白了,与他们一比,他就是个孩子。只因洛家是书香名门,洛廉、洛康、洛径、洛征包括他的弟弟洛徊都是十三岁前就考上秀才功名,到了他这儿,他算是晚的,不免被洛康认为:此子不是读书的料。
洛俪想到给洛徘补习,是因前世洛康将一对孪生子送到了军营,洛徘在一次训练时负伤,残了右臂,虽是洛康嫡长子,皇城贵女都不愿嫁他。文不成、武不就,又残一条手臂,能有什么前途?洛俪回想前世,恐怕洛徘右臂伤残与池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洛徊却是个纨绔,在军营里与几个皇城贵族镇日混在一处,不学无术,伤透了洛康与吴氏的心。
前世的洛俪极看不起吴氏生的儿女,只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冷笑,就是她对洛仪也只是面子情,但她对洛子、铁氏、洛廉等人感情极强。
洛俪无法忘却,前世池宪说洛徘训练时与人练习对打,误伤右臂筋骨时那种讥讽、嘲笑之意,就算她对洛徘无甚感情,可也是她弟弟,当时她又气又恼。池宪却轻飘飘地道:“右臂损了,不是有左臂,换只手写字呗。”
可换只手,就得从头再来,这是何等艰难。
洛徘的确用左手习字,也用左手吃饭,从生疏到熟练,可因他落了残疾,却受不得世人异样的目光。
如果洛徘不入军营,是不是就不会残臂,就不会有后来的碌碌无为?
洛俪想努力一次,不仅是她的努力,也是洛徘的努力,只要洛徘今岁通过童试,洛康就不会送他去军营磨练。
洛康道:“把小纪唤来,让他与阿徘作伴。”
洛俪怔了片刻。
纪玄均么?
那就是个江湖中人。
洛康道:“连卢淮安去年都考过了个秀才功名,说如此才不枉书香名门之后,你就给小纪补习补习,统共就这半个月,就算不能过试,让他下场历练一下也好,有了目标,他自己在家以后也能学着。”
纪玄均本是剑客,游走江湖,洛康这是想到故人?呸,据洛俪知晓,洛康与纪家没甚交情,与卢家还算相识,所以洛康当年才会在知晓卢家出事,壮着胆子派了家里的护院去卢家周围救人,没想还真遇到卢淮安的乳娘带着卢淮安从小门逃出来,正巧被他派出的护院给带走,如果再晚半分,窦国舅带的锦衣卫就给抓住了。
洛俪道:“爹想让小纪与参加童试?”
“从江南回皇城,一路上我与他谈过,那孩子虽自幼习武,也是读书识字的。他师父与他祖父有交情,还特意花钱替他请了先生,每日早晚习惯,其他时候就读书,七岁启的蒙,十三岁辞了先生,之后是他领着他读书。他现在差的就是一个指点之人。”
纪玄均的师父是江湖中人,他请的先生能有多好,最多就是请一个秀才指点一下。
洛俪不便拒绝,“每日辰时开始,未时四刻结束,晌午吃饭半个时辰。中间每学半个时辰,可以稍作休息。”
没反对,就是同意纪玄均来洛府读书。
洛徘忙道:“弟记住了,辰时以前就过去…”
洛俪转身离去。
洛徘问洛康,“爹,我去姐姐寝院读书?”
男女有别,何况还带了一个纪玄均。
“俪儿,从今儿起,书房借给你用!”洛康又补充了一句:“不许接近小佛堂。”
洛徘咧嘴笑。
洛俪瞧了眼洛律。
洛徘指手在洛律头上弹了一下,洛律疼得跳了起来,口里哇哇大叫。
洛徘道:“难怪仪儿说你傻,见了长姐人都不知道喊。”
洛律呢喃道:“她也是我姐姐?”
洛徘无奈摇头。回头得给娘好好说,哪有洛律这样的,他不是挺倒捣蛋、顽皮,关键时候怎就如此失礼。
五月十五日,洛俪在洛府书房开始给洛徘、小纪二人补习功课,与他们分析江南童试的试题,还分享了各州府几届案首的文章,之后又从中挑了两个试题,让二人回家后做功课,次日她要点评、修改。
“阿徘、小纪,你们俩听好了,今晚回去做不好,明儿可是要罚的,都给我用心些。应试最忌抄袭他人文章,但你们可以仿写手上的文章。”
一模一样的抄、背诵,那是傻子,更是自毁前程。
所以洛俪希望他们能仿,天下文章一大抄,读得多了,写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洛俪想的让他们先练习考题,待近了跟前时,她再把前世此届皇城的考题拿出来给他们练习,到时候只说是她给出的,当然其间可以夹杂一些其他的题目。
她对天隆十年皇城童试的考题熟悉,是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皇城,而洛徘在这次应考时,一个头两个大,着实考题太过刁钻,原计划皇城考录最少八十人,最多一百二十人,可最后的结果是只得五十人过了秀才试,成为有史以来,皇城童试暴发的最大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