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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出门的女儿在婆家生了头胎,无论远近,不管男女,娘家都会赶去恭贺,也示自家女儿做了母亲。
陈湘如垂眸看着地上,一脸恭顺安和。
“如儿小舅舅那年来送礼,比相富现在大不了多少。抱着如儿说,‘这小娃儿怎么这么小’。一转眼,如儿都长成大姑娘了。要是他再来。看到如儿这模样,指定会吓一跳。”
二姨娘赔了个笑脸,没想转眼间,陈将达去了就快半年了,她夜半梦回时,还能忆起陈将达的音容笑貌,只是这个人再也不在了。
陈相富看了眼陈相贵,“祖母,说起来我还没见舅舅呢。也不知舅舅长什么模样。”
老夫人笑道:“你小舅长得最像你娘…”后面没说完。
陈湘如忆起了陈湘娟,姐弟四人里头,陈湘娟是长得最像赵氏的,偏那性子却不像,而陈湘如是容貌上酷似祖父和父亲,而性子又随了赵氏。
“祖母,我抽空绘幅爹娘的画像,届时做法事时送到寺里供着。”
老夫人眸子晶亮,“你还记得你娘的模样?”
一边的绿叶捂嘴笑道:“不瞒老夫人,大小姐今年一过完年节,就已经在绘了,绘了好几回,直至刘奶娘说绘得像了,她才没再绘。”
陈相贵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也没有任何印象,只依昔在旁人嘴里听过,说赵氏人长得秀雅美丽,性子温顺,最得老夫人欢欣,生前与陈将达很是恩爱,就是大姨娘、二姨娘也是赵氏做主纳进门的,赵氏生下陈湘娟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郎中也曾建议过,说她不能再生,要不是大姨娘处处刁难,居然妄想压上赵氏一头,赵氏不会拼了性命再生下一对孪生子。
只是,孩子是有的,不曾想赵氏却没了。
陈相富叫嚷道:“大姐姐,把画像拿出来吧,先让我们瞧瞧。”
陈湘如生怕惹老夫人伤心,“你们要看,到淑华苑瞧就是。今儿晚了,祖母还要歇下呢。”
老夫人没想陈湘如绘了画像,“听富儿一说,我也想瞧瞧。”
心情甚好,已经走出了失去唯一儿子的苦痛之中。
陈湘如唤了绿叶,令她取画像。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马庆轻咳两声,原想说分生丝的事,现下想来是不成了,“祖母,过完除服礼,陈大妹妹就快十六了,这…这…”
支吾了一阵,又颇有用意地望向陈湘如。
老夫人心里暗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打陈湘如的主意,当即便有心不乐,只笑道:“如儿可是我最疼爱的孙女,这几年她为这个家辛劳奔波,为了弟弟、妹妹们也受不了少委屈,如儿的婚事我自有主意。”
马庆自讨了个没趣,告退回了东院。
绿叶取了画像来,几个人围在一处看了。
二姨娘见过赵氏,看着画像,猛地觉得对赵氏的印象又清晰起来:“像!画得真像!”
陈湘妮只觉得人画得好,歪头看了一阵。“大姐姐,绘得真好看。”
老夫人拿着陈将达的画像,细细的审视。伸出手轻抚着他的面宠,仿佛那不画。而是活生生的人,心下一阵感慨。
陈湘如姐弟几个都在看赵氏的画像。
陈相富越瞧越觉得赵氏和陈湘娟很像,他曾很多次地想过自己的娘,想着想着就变成了陈湘如的模样。大姐姐为了护陈湘娟受了重伤,若是娘亲在世,也会像大姐姐这样护着他们,没想这会子看着画像,总觉得不大像。
“二姨娘。我娘是长这样的么?”
陈相富似乎接受不了。
二姨娘笑着:“大小姐绘得真像,夫人温柔贤淑、善良大方。”
陈相贵也在瞧,熟悉的容颜,还有那温柔的浅笑,亲切而随和,和他想像中的母亲相差不远。
陈相富努力在画像上寻找与陈湘娟不一样的地方,很快发现画中人的笑觉得很亲近,他觉得这笑像陈湘如的笑,还有那笑着时的嘴巴也像陈湘如,这样一看就觉得和自己想的相差不远。因寻着了相似处,瞧着瞧着,就觉画中人像陈湘如更多些。
“大姐姐长得像娘亲呢。”
但凡见过陈将达夫妇的。都会说陈湘娟长得像赵氏,会说陈湘如长得像陈将达,可这会子陈相富偏反着说。
二姨娘想要反驳,陈相富却指着画中人的下巴:“喏,这里和大姐姐的很像,还有这嘴巴,还有这耳朵…我越瞧越觉得像大姐姐呢。”
老夫人此刻看着陈将达的画像,“如儿是你母亲生的,自然长得像你娘。”
一家人看着画像说了一阵。说你的眼长得爹,你的嘴长得娘之类的。竟没有伤愁,而是欢喜。
陈湘如深切地感觉到。弟弟们走出了失父的悲痛,就连老夫人也都能平静应对了,或许在心灵的某个角落还是会不经意地忆起,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现下当出现父母的画像时,大家在敬爱与追思中,已经懂晓了如何掩饰自己的悲伤。
老夫人困了,众人退出了上房。
老夫人道:“如儿,得空的时候帮我绘一幅你祖父的画像。”
“我…”陈湘如忆不起祖父的模样,听说在赵氏还没嫁入陈家大院时,祖父就已经不在了。
老夫人道:“你爹就长得像你祖父,哦,二管家的见过你祖父,你可以问她。”
“是。”
老夫人想的是,陈湘如绘的画像可真好,那画上的人也绘得像,她有时候都忆不起丈夫的模样了。
离了上房,陈相富拉着陈湘如的手道:“大姐姐,你帮我绘一幅爹娘的画像吧,我要一幅爹娘一起的画像,不是一张一个人的。”
“待画好了就送到松柏苑来。”
陈相富兄弟一前一后地往松柏苑去,小声地议论着他们爹娘的事儿。
二姨娘牵着陈湘妮回了碧柳苑。
陈湘如站在路口上,借着夜色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从未有过的平静无波,有一涓暖流涌过心头,这暖流就是幸福,是家人相亲的温暖。
当天夜里,陈湘如又问了刘奶娘“记得我祖父的模样吗,祖母想要一幅祖父的画像。”
刘奶娘愣了一下,想不起来了,亲自去把陈二婶子唤了过来,问了一下情况,陈湘如这才捉笔绘画。
她想尽早完成,所以这夜她没有歇下,而是伏案绘画。
最主要的就是人的五官面部,绘好之后,陈湘如就停下了,却拿了另一张绘身子、衣袍等,眼前浮现出老夫人的模样,等过些日子,她也绘一幅老夫人的画。
孝期将满,老夫人是冬月的寿辰,与陈湘如的生辰相差不远,到时候她就亲自绘一幅老夫人的画像献上去做贺礼。
第163章 未婚先叛
次日,姐妹俩午后坐车出门。
陈湘娟忆起昨儿见马庆的事,想着自己在家里也没得个能说上话的,唯有陈湘如待她比以前更好了,可若提马庆总觉得不大好开口。
陈湘如问道:“二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们可是至亲姐妹。”
小桠一见问这话,忙道:“大小姐,昨儿二小姐见了马大公子后,一宿都没睡好呢。”
“是为他要从我们陈记分生丝的事?”
小桠怯怯地看着陈湘娟,连连摇头。
“不是分生丝的事…”陈湘如想着。
陈湘娟勾唇苦笑,“他不是头年做织造府郎中,东院的赵武和大管家跑一趟闽郡、粤郡的,人家就能买生丝回来,可他倒好,出去方才几天就回来…”
赵武出门,在外头一待就是两三个月,不买到生丝就不归。
大管家如是。
可见人家买生丝有多用心。
马庆离开江宁,长则半月,短则五六天,怕是那边刚到,看了一眼就又回来。
陈湘娟现下与陈湘如冰释前嫌,姐妹情感深笃,可陈湘娟似乎对马庆的失望也越来越大。
陈湘如伸手轻握住她的手,“要是你不乐意这门亲事,我自与祖母说去。昨晚祖母说,待我们除服之时,舅舅们要来,到时候我与舅舅们求个亲,请他们在祖母面前说说好话。”
陈湘娟则在心里暗道:赵家舅舅又不是她的亲舅舅,人家能替她说话求情么?她心里犯迷糊。
直到现在陈湘如都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若是有朝一日知晓她们其实不是一个娘生的,不过是赵氏贤惠,将她寄在了自己名下。
陈湘如想:赵家舅舅很少来江宁陈家,老夫人就算不许陈湘如提陈湘娟的事。但赵家亲娘舅提了,老夫人总不会生气,毕竟人家是特意过来看几个外甥。
陈湘娟垂眸摇头。早前一心想与陈湘如作对,抢了马庆来。如今却是这番光景,原是她抢来的,再说不好,她还要不要颜面?
“大姐姐,你告诉我的话,我都用心记着的,昨天我与他说话,他都没认真瞧我一眼…大姐姐。我想他…莫不是在外头喜欢上别人了?”
小桠接过话,急切地道:“大小姐,昨儿我特意去了东院打听,听说最近一年多马大公子正经的体面朋友没认识几个,倒认识几个狐朋酒友的,镇日里的连东院都瞧不见人,我怕他…”
她与二小姐一道长大的,将来二小姐嫁人,许她也是陪嫁丫头要跟着一道离开陈家大院。陈湘娟心情不好,小桠瞧着也着急。
陈湘如沉吟道:“我记下了。回头打听好了,我回你。”
姐妹二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一年多,陈湘娟看重姐妹亲情。切切地看着陈湘如,近乎呢喃地道:“大姐姐,要是他真在外头喜欢上别人,我…我可怎么办?”
真不敢想下去,昨晚一宿想到这事儿,陈湘娟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千金难买有情郎,若马庆对她无心,就算成亲,怕是这日子也不好过。
她哪里不好。长得好、也是官家小姐,可马庆却不是真心喜欢她。想到这儿,陈湘娟便心绪难宁。
“若真是如此。是他做错在先,退了这门亲事就是,再给你挑个好的。二妹妹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定能挑个比他好的。”
陈湘娟可不这么看,现在整个陈家大院上下不说,可谁不知道,她因几番做错事,老夫人不待见她,就是两个弟弟也视她为无物,要不是姐姐疼她,这家怕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期望着寻一个疼惜自己的夫婿,可昨儿马庆那样子,心里似乎都没有她。想到这三年,一厢情愿的原是她自己,陈湘娟的心就又沉了几分。
陈湘如则是想着,马庆能珍惜陈湘娟便好,要是不然,她可不会同意把陈湘娟嫁给马庆。
当天晚上,陈湘如请了刘奶娘说话,让她挑了精干的小厮留意马庆的去向,这一盯还真发现了异样。
马庆一早去了织造府当差,一个时辰后就出了织造府进了美人别苑,这一进去就一直耽搁到暮色时分才出来。
刘奶娘领了小厮进淑华苑,如实将事禀报了陈湘如。
陈湘如徘徊踱步。
“辰时入的美人别苑,酉时三刻才离开。”刘奶娘垂首道:“那美人别苑里头住的可是四位娇滴滴的大美人。”
第一届四位布面美人被康正帝封了美人入宫侍驾,第二届的布面美人就多了,扬州有、苏州有、就连杭州也有,江宁又有四位布面美人,但这四人原是早前落选者里挑出来的,虽也美,却难与第一届的相比。
但,因布面美人的艳名远播,一些男子还是会慕名而来,那美人别苑除了画师,少不得有猎\艳之心的登徒浪子。
陈湘如暗暗地想道:莫不是真迷上了里头的美人。
“着人细细地盯着,我们与杜记也是说得上话的,若要进去,杜世叔会给这个面子。”
刘奶娘应声。
马庆还和往常一样,在织造府待了一会儿,就骑马去了美人别苑。
当初,织造府的画师进不了美人别苑,还是陈湘如把这名额让给了他,这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一些画师为了进美人别苑绘美人图,甚至花了高价。
马庆将缰绳递给一边的门子,掏了一钱零碎银子一抛,那门子哈腰呼道:“谢马大人赏!”
进入美人别苑,马庆长呼了一口气,有二位美人已换上娇艳的新装,秋姑娘正与金老爷说着话儿,而春姑娘正依在走廊栏杆处顾盼生辉地张望着,一见马庆出现在垂花门,娇唤一声:“马大人来了。”垂眸时。一双秋眸似要落下泪来。
金老爷抱拳唤了声:“马贤弟!”
马庆回道:“金兄有礼了。”伸手揽过春姑娘,低声道:“还照往日的规矩,去织造府的小院里给你画影。”
早前。这四位美人原是陈、杜、金、云四家共同供养的,可后来就变了模样。尤其是去岁江南各地都盛行布面美人后,这里的美人身价大跌。金记东家常来美人别苑,一来二去的,就与秋姑娘看上眼了,事情被杜、云两家知晓后,索性让金记一家专养秋姑娘,这衣食住行及服侍婆子、丫头下来可得不少钱。
之后不久,马庆因常来这里。也相中了春姑娘,就在半年多前,春姑娘就成了马庆的相好,只差纳春姑娘入门了。
唯有夏、冬二位姑娘还是依如初来,认认真真地做她们的布面美人,并不曾有半点逾距之事。
杜记、云记的画师到时,只见夏、冬二位姑娘已经穿戴好了,像往事一样摆出漂亮的动作等着他们画影。
杜记的画师“呸”了一声,“原说是布面美人的,瞧瞧他们都干的什么事?”
另一个画师低声道:“这陈家大院的大小姐可不是个省事的主儿。能打理得了偌大的家业…”他摇了摇头,“要是被她知道了,一旦大闹起来。就有大麻烦。”
马庆不过就是苏州马家的庶子,订了这么门好亲不知珍惜,还在外头胡乱,也学金老爷养外宅妇。
马庆能与金老爷比么,金老爷是一家之主,别说是一个,就是两个、三个人家也养得起,金记有自己的生意、铺子。可马庆不成,马庆没有家业。又是庶子,更不得父亲喜爱。
云记的画师道:“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场风波。”
“不马大人呢,呸!不过是陈家的人给面子。让他做了织造府郎中,就以为自己当真是朝廷命官了。”
马庆与春姑娘的事,就如金老爷与秋姑娘的事一样,整个美人别苑上下都知道,只不过大家不在外头讲。
画师们的议论声,被陈家大院的两个小厮听到了耳里。
两人相视一笑,又寻了美人别苑服侍的婆子,许了些零碎银子,婆子就如实将这里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
陈湘如坐在花厅上,听两个小厮恭敬地回禀。
“一年前,金老爷要了秋姑娘的事被杜、云两家知道了,金老爷出了二千两银子从秋姑娘家人手里买下了她,又将她养在美人别苑,不过之后,只让金记画师画影,另外三家人再不画她了。”
“半年多前,马大公子常去美人别苑,和春姑娘生了意。有一回马大公子说要亲自给春姑娘画影,不知怎的,两个人就画到屋里头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有了那事。
早前,马大公子怕走漏了消息,与知情的织造府画师许了封口银子。可时间一长,美人别苑的人也都知道了。
马大公子便学了金老爷的样,也拿了一笔银钱,从春姑娘家里买了她,只说是织造府养的布面美人…”
陈湘娟是真的心喜欢马庆。
这才多久,眼瞧着孝期就要满了,马庆居然就有了喜欢的人。
陈湘如紧捧着茶盏,似要捏碎一般,面容气得煞白。
“只当他是个争气的,没想竟生出这等事来。”
刘奶娘见两个小厮说完,赏了些银锞子,“你们且下去,今儿的事,把嘴闭严了。”转而低声问道:“大小姐准备怎么做?”
决不能让陈湘娟嫁给这样的人!
陈湘如定定心神,这几年她遇上大小事也不少,遇事重要的是够冷静,“我且与老夫人商量商量。”
刘奶娘又吩咐了知情的绿枝、绿萼等人,不许她们说出去。
第164章 养外宅
上房,陈湘妮正在给老夫人读书听。
这三年,陈湘妮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字识得不少,可写得却不好,但老夫人说“会瞧账目、会读书就好,要是把你那字练得工整入目些就成了,你又不用做大才女,会读书写字就成。”
陈湘妮很认真地练习写字,可也不怎的,早前还有进益,后来却没甚什么变化,连勉强入目都不能,自不能与陈湘如的娟秀流畅相比,也不能与陈湘娟的工整相比。
陈湘如与老夫人见了礼,“三妹妹且去大厨房帮二姨娘准备晚饭,我与祖母说说话儿。”
“是。”
老夫人搁下手里的茶盅,头上的银丝越发多了,但看着陈湘如接掌家业后,将家中上下打理得越发得体,她也放心了,“如儿,出了什么事?”
陈湘如与刘奶娘对视一眼,刘奶娘欲言又止,赵婆子斥退了左右。
刘奶娘方将马庆在美人别苑养女人的事说了,而被养的女人还是布面美人。
老夫人神色凝重。
陈湘如道:“祖母,不说旁的,就说要买下布面美人的事,因着她们在江南一带的名气,怕就得不少银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幸而没将陈湘如许给马庆,就这么个东西哪里配得上陈湘如。她的孙女是百里挑一的好,虽然模样寻常了一些,可她的气度,行事作风,哪样不让人佩服。嫡女,贵重不是容貌,是风度与贤惠。
娶妻娶贤,可见这贤是最重要的。
纳妾纳颜,这挑的是貌。因为她们是用来服侍男人的,就必须得长得好。
赵婆子先已经骂开:“真是个没良心的,他这么做不是在打我们陈家的脸面。陈家抬举他,扶他做织造府郎中。他就是这么对待陈家的…”
老夫人只不说话,她想到的是陈湘娟。
这可是陈湘娟没脸没皮自己想尽法子才抢去的男人,她只当是没这个孙女了。
陈湘如轻声道:“祖母,你看这事可怎么办?”
老夫人搁下茶盏,理着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皱褶,“还有些日子,你们的孝期就满了。”她顿了一下,“如儿。你和相富…你觉得谁做这织造郎中好?”
陈湘如张嘴怔住。
她现在谈的是马庆的事,就算老夫人不喜欢陈湘娟,可马庆到底是陈家的女婿,老夫人不得有个自己的态度么。
前身便做了织造府郎中,还是女官,这是有史以来没有的事,许也是那时马庭行事欠妥,不得已而被推了上去。
事实上,她上任之后,除了收拾了织造府里那几个不大听从命令的官员外。她也没干别的,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还是用在自家的家业上,那时候为了方便行事。陈湘如便提拔了行事稳妥的赵武做师爷,小事由赵武处置,大事则请她示下,就是每年收购生丝等事,也是由赵武出面的。
许是因暴头露面,在陈湘娟嫁入马家后,媒人上门提的亲,全都是歪瓜裂枣,个个都看不入陈湘如的眼。陈湘如那时也相中了一个官家公子。是杜家的嫡次子,也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遣媒人去说合。可是媒人回话说“大小姐,杜太太回话说杜二少爷早有婚约了。”早前她原是信的。后来才听说那是杜太太搪塞她的话。
知晓真相后,陈湘如难过了一阵子。
上无长辈操心她的婚事,又有妹妹抢夺她的未婚夫,更有幼弟与她疏离。也至最后,她发愿终身不嫁,自绾了头发,做了个自梳女。
“我…做织造府郎中…祖母快别这么说了。”陈湘如是不会做这郎中,她还嫌自己现在的事不多么,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想到别的法子。
老夫人正色道:“你瞧祖母是与你说笑?”
陈湘如摇头,前身那一步是错的,但她不会这么走,“让二弟做织造府郎中,到时候从我们陈家大院挑一个行事沉稳、得体地做师爷,小事由师爷做主,大事再请示二弟拿主意。”
老夫人早前也想扶陈相富会上这位置,再有宫中的汪祥帮衬周旋,但陈相富到底还是小了些,今年虚岁也才十一。
选个师爷来主事…
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自来没有女子当官的例,同样也没有让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做织造府郎中的事,陈湘如心头也权衡了一番,既然都是没有的先例,倒不如让陈相富做这官。
老夫人轻叹一声:“你若是个男儿就好了。”
陈湘如若是男子,老夫人可以直接把她推上去,若她是个男子,也许赵氏就不会拼死生儿子了。
可,这世间原没有如果。
陈湘如一脸凝重地道:“祖母,让二弟坐这位置,织造府那边有师爷帮衬,我也会从旁协助。”
老夫人微微颔首,陈湘如不愿意做这女官,老夫人也只得把陈相富扶上去。“这事儿先不能走漏风声,以马家的行事,要是走漏风声,万一亏空了织造府的银钱就得我们来收拾这残局。”
老夫人想了又想,要抢在马庆毫无防备之下,把陈相富推上织造府郎中的官职上,这原就是陈家世袭的官职,岂能平白让与旁人的。
这几年,马庆行事,老夫人也有诸多看不过,早前只当是马家最有才干的,哪里想到却是这番光景,行事上连陈湘如都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