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道:“赵婆子,却厨房再准备两包来,让四老太太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四老太太这才有了几分在走亲戚的感觉,立马浮起了笑容,想着要放出了陈将生还得老夫人说话,“多谢三嫂了。”
没有半分推拖,倒是心安理德地受了。
四老太太斥道:“如丫头,还不去张罗接你生叔父的事儿,立在这里作甚?”神色里颇是得意,落到陈湘如的眼里却像个猴子。
陈湘如很想回敬:这是我家,我想待着就待着。
而,老夫人道:“如儿,你且下去吧。”
陈湘如欠身退出花厅。
站在院门外,厉声道:“把西院看门的管事唤来,当陈家大院是什么地儿,任着他们就进来了,上回没追究,这回…哼,再放过,倒真让他们忘了自己的职责。”
绿叶应声欲走,陈湘如道:“且慢,不必唤看门的管事婆子,把二管家叫来。”
陈湘如看着面前站立的二管家,“看门的管事,几次三番地把闹事的放进陈家大院,孰不可忍,当罚则罚,你去告诉她,再出差子,不必留在陈家大院当差。从今往后,但凡要拜见老夫人的,必要先禀,老夫人同意一见后,方可放入陈家大院。”
二管家应声“是”,当日看门的管事婆子就换人了,由另一个更精明的婆子、二管家的弟妹鲁婆子当了门管事。
四老太太一家在上房里用过了羹汤、小点,一家人乘了马车方离开。
门上的管事换了,新上任的管事婆子站在一边,正好奇地打量着四老太太一行人,今儿大小姐生气换人,就是为他们来吵闹,也不知道早前的管事婆子得了多少好处,竟把人放了进来,这才惹恼了大小姐。
都说大小姐的性子好,可惹急了照样处罚下人,且换人的时候没有半分迟疑拖沓,也不给过多的解释。
上了马车后,将生妻忧虑地道:“婆母,官差传话说要五千两赎银呢,不交赎银,怕是不会放人。”
“老夫人答应了,放不放人便是陈家大院的事,三日后见不着将生,我们再到陈家大院大闹一场。”
一侧的庶子讨好似地道:“祖母,你瞧我们吃了饭,还每人得了份见面礼。”手里拿着一只玉挂佩,同来的男孩每人一只,女孩则是每人一支银嵌玉钗子,可不是大赚了一笔。
将生妻看了一眼,笑道:“打发给看门婆子一两银子倒也值了。”
每人得的礼物,怕也有二三两银子,又有这五六个孩子,再吃了一顿,走的时候又带了两包点心,可不就是大赚了一笔。
而此刻的四老太太婆媳却没想到,自此后数年,他们这一房的人无论是四老太太,还是嫡出少爷们,没有一个再允许迈入陈家大院,他们成了陈家大院最不受欢迎的人。

第078章 谁告的密?
更新时间2014-10-17 8:31:09 字数:2218
第078章谁告的密?
陈湘如坐在屋子里生了会儿闷气,又将四老太太说的那话“听说如丫头不仅要害我们破一笔钱财,更要削了陈将生的功名。”
这话是怎被他们知晓的?
定是有人把这话从陈家大院传了出去。
陈湘如道:“奶娘,你去找二管家的来,我有事交给她办。”
二管家的女人是个精明能干的,站在屋子中央,陈湘如赏了她一盏茶,她受宠若惊地捧在手里,却并不敢坐,“大小姐唤奴婢来有何吩咐?”
“陈家庄四老太太来闹的事,你想必已经听说了。在今儿陈四家婆子来通禀前后,她都见过什么人?”
刘奶娘轻声道:“大小姐怀疑,是有人把话透过了陈四家的婆子?”
“除了这个,我可瞧不出别的原因,无论是谁,我都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她握紧了拳头,这个人是刻意在挑驳是非,“查清楚了,直接来禀我,一会儿把二管家唤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二管家的女人大常委会应声退去。
陈湘如与二管家商量了一阵。
二管家离开时,脸上挂着浅笑:大小姐到底是知事了,居然想到了这些,看来老夫人的眼光不错。
*
次日一早,陈湘如乘上马车就出门了。
出得江宁城门,郊外有一片片荷塘,有村民在荷塘里掏莲藕,上面裹着一层淤泥,如今已是冬季,因为天冷,反而是藕的价格升了二成,村民们洗净了藕便赶早送到城里贩卖,换些银钱贴补家用。
朝霞布空,熠熠如辉,赤若流霞。
陈湘如静静凝神望着美景,不禁迷惘:陈家除了两位管家、匠人、管事,着实需要一个帮衬的,早前老夫人扶持马庆坐上织造府郎中一职,原就是指望关键时候马庆能帮衬一把,不曾想,最后却落空了。
陈家需要一个自己人来帮衬,比如这次她奉命要从官衙里捞出陈将生。
就算她不乐意,老夫人吩咐了,她就必须去办,而与官衙打交道,身为大家闺秀,她又着实不易露面。
马家进了郊外陈家庄,有欢奔的孩子看到了马车上挂着的一对铜铃,又有车帘上绣着的“陈记”两个大字。
“是陈家大院的人,是陈家大院的人…”
这叫嚷声传扬开去。
陈湘如先往族长家奔去,奉了一早准备的礼物:两坛竹叶青、两匹茧绸,又有两包糕点。
族长笑微微地道:“听说昨儿四房的人去陈家大院闹了?”
“是。”陈湘如温和笑着,并不多说一个字,“今儿一来是见族长,二来是拜访十三叔。”
陈十三,顾名思议,在族中将字辈里排序十三,名唤“将宏”,家境贫寒,但读书甚是刻苦,六年前考中了秀才,后来屡考不中就放弃了科考,据说陈十三年方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当时在陈家庄曾一度引起了轰动,人人都说他是最有出息的。谁能想到,后来书念得好的他没中举人,反是陈将生中了举,也是这之后,陈十三便放弃了科考,听凭其母之命,娶妻生子,在乡下安心度日。
族长敛住了笑意,心下猜测陈湘如的用意,陈家大院与陈将宏素来并无多少往来,但族里每年岁末都会照例给家境贫困的族人派送米粮、肉盐等物,而这陈将宏便是其间之一,倒是听说最近两年陈将宏做了小本生意,他妻子做豆腐,他就挑着豆腐走乡窜户,日子倒比早前过得好些。
难不成是要扶陈将宏做郎中?不对,织造府已有郎中了。
难不成是要帮衬陈将宏?也不对,陈家大院的人绝不是这等心软之人。
陈家大院每年都会给族里送些银子,就连族长一家几乎也是仰仗陈家大院过上好日子的,每年少则数千两银子,多则二三万两,而族长并不是将全部银子都用来修缮族里的房屋和接济贫困族人,只是其间的一部分,大部分的银子还是被族长一家花用了。
猜不出来,族长问道:“如孙女,你找十三做甚?”
“将生族叔还在牢里,这种事,我一个戴孝在身的女子如何好出面打理,想请十三叔出面周旋一二。”
陈将宏会帮陈将生,陈将生打小仗着自己富足,从小就欺负陈将宏。
陈湘如直白地说出来,就是想告诉族长:我捞陈将生出来,可是花了心思,并不是袖手旁观。
“三叔公,侄孙女儿该告退了!”
款款行礼,领了绿叶、刘奶娘及二管家就出了族长家,兜转之间就到了陈将宏家。
同在陈家庄里,有人住着高楼华屋,有的人却住着低矮的茅屋。
陈家大院之所以富足,这是几代人努力打拼的结果,可这了陈家庄却并不是你辛苦了就能过好日子。
一个三岁多的男孩正蹲在地上看蚂蚁,一边的堂屋门槛上坐着个妇人,衣着蓝底白碎花衣裳正做着针线活,一边的小竹制小车上坐着个女婴,正咦咦呀呀地说着什么。
二管家站在门口,抱拳道:“十三老爷在家吗?我家大小姐拜访。”
男孩立时站了起来,飞野似地扑向门槛上坐着的妇人“祖母”,一头扎在她怀里,怯怯地不敢看陌生人。
妇人抱起男孩,望着门口,见外头停着辆马车。
大小姐,这陈家的小姐虽多,可能坐这么豪华马车的,整个族里只得陈家大院的小姐。
待看清那马车,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家穷,怎会突然有人来拜访,谁都知道陈将宏打小就和陈将生不和,尤其三年前陈将生设局算计陈将宏赌博,并借此夺走了他家的七亩良田后,整个族里与她家往来的人更少了,他儿子醉后赌钱,原是被人设计的,可族长最痛恨赌博之人,因为这缘故,平日也没人来她家串门。
二管家抱拳道:“我家大小姐想请十三老爷帮忙。”
有年轻妇人从一边的偏房里出来,身上系着围裙,偏房的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有一头半大的毛驴正在磨豆子。
妇人道:“我家十三出门卖豆腐了,这会儿不在家。”
前身留给她的记忆里,在数年之后,这位陈将宏将会高中二榜进士,最终踏上了仕途,后来做了个知县,接走了母亲与妻儿,之后到前身病殁的记忆里,只听说陈将宏的官越做越大,但陈将宏却再也没有回过族里。

第079章 名求助实帮人
更新时间2014-10-18 8:31:07 字数:2266
第079章名求助实帮人
听说,那是因为族人待他们不好。
他自幼没了父亲,靠寡母给族中几个大户浆洗衣衫把他拉扯大的,就连父亲留下的七亩良田后来也被陈将生给夺占了去,当时族长连句公道话都没有,可言辞之中倒有些偏护陈将生。
也是这时起,陈将宏便对族里人寒了心。
绿叶挑帘下来。
陈湘如露出一张冻得红扑扑的脸颊,笑盈盈对妇人裣衽行礼:“孙女湘如给叔婆问安。”
年轻妇人怔忡,好奇地打理着陈湘如:她娘家就是个寻常农户,不过勉强填肚吃饭,没有这等富贵亲戚。自来不笑辈分低,就笑你穷,今儿却有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来拜访,心下便暗自猜测起来,思来想去,也唯有陈家大院的大小姐陈湘如了。
中年妇人伸手虚扶:“大小姐快起,你让我们如何担得。”看着一侧的年轻妇人道:“儿媳,快取碗热豆浆来,大小姐,快请进。”
虽说是中年妇人,可举止之间并无讨好巴结,反而是落落大方。
陈湘如审视着周围,“以前随父亲来过几**里,每次都是祭祀,一结束就回去了,还是第一次来叔婆家。”
族长家住的很好,高楼华屋,白墙青瓦,还有奴仆成群,可陈将宏一家住着低矮的茅屋,那墙上也是竹编糊泥的,墙根下被老鼠钻了几个洞,只用了几块石子堵住鼠洞。
“我们家比不得族中几位老爷家,大小姐莫要见笑。”
“叔婆见外了。”
陈湘如抿嘴打量着这座不大的茅屋小院。
小男孩奔了过来,好奇地审视着陈湘如,就连坐在竹车里的女婴也被进来的几人给吸引住了,他们都穿着鲜艳的衣袍,实在太吸引眼球了。
刘奶娘取了糖果给小男孩,“小爷吃些。”
男孩却不敢接,而是疑惑地看着祖母。
妇人笑了一下,“刚吃了饭,你哪里还吃得下。”
男孩更不敢接了,转身就藏到了中年妇人怀里。
刘奶娘只得将一包糖果搁在堂屋的方案上。
绿叶与二管家又从马车上取了两匹茧绸、又两坛竹叶青、一包茶叶、两包糕点下来,另外又备了几斤肉。
陈湘如与妇人寒喧了几句,道:“不瞒叔婆,这次上门是来求助的,十一叔下了大牢,四房老太太隔三岔五就到陈家大院闹,祖母令我把人给捞出来。叔婆,我有孝在身,又是个女儿家,哪里好出面周旋此事,以前听我父亲常说,族人虽多,就十三叔最是个正直、磊落又坦荡有本事的人,所以这次,我只好冒昧求十三叔出面打点。”
陈将达在世时,确实提过陈将宏两回,陈湘如来求助也是因为她知道陈将宏将来会得中入仕,成为陈氏族里最出息的人,在地方任知县时也颇有建树。
年轻妇人一听是这事,早前还在猜疑,他夫君哪里能帮着陈家大院,原是要捞陈将生出来,心头满腹的怨怼,“是三房抬举我家十三了,他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将生是他家的仇人、对头,陈将宏最看不过的就是陈将生的恃强凌弱、胆大妄为。
陈湘如眼里蓄着泪,心头一急,在陈将宏没有发达前就有往来是最好的,表面看着是她帮衬陈将宏,可她是想送一个机会给他报仇,陈将宏恨陈将生,她也不喜欢陈将生,对头的对头自然就是朋友了。
垂首片刻,眼泪儿滚将下来,如断线的珠子一般。
刘奶娘急道:“老太太、十三太太,我家小姐一个女儿家,初掌家业,就遇将生老爷处处设阻,大伙知道有过的是将生老爷,可我家老夫人顾念原是同族之人,下令要大小姐把人捞出来不可,长辈令必须得从,她也是没了法子。
我家老爷生前,常对十三老爷赞不绝口,否则小姐也不会求上门来。”
妇人轻舒了一口气,能容人的还是陈家大院的老夫人,明明被陈将生算计得差点声名俱损,可最后了陈将生获罪还要捞人。
年轻妇人从竹车里抱起女儿,“婆母瞧着这事…”
妇人道:“都是不易的。”
陈湘如轻声道:“还请叔婆让十三叔帮帮我这回,我有孝在身,又是女儿家,着实不便在各府走动,只要叔婆答应,我会让二管家陪着十三叔去兴国府、知府衙门走动打点,花了多少银子,都记在我们陈家大院上。”
年轻妇人原不想再说话,可陈湘如这话里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只要陈将宏帮忙,就能与兴国公、知府衙门都搭上话,这是多少人都遇不着的好事。
这哪里是求人,这样的好事换成旁人许早就答应了。
妇人也听明白了,却没有答应,要是只是早前的求,她许是会答应的吧,听了后面的话,这哪里是求人,分明是要拉陈将宏一把,“不是我不应,着实是我家与将生家原有些过节,着实不易让我家将宏出面。”
陈湘如起身一欠,“请叔婆再考量考量,我就不叨扰叔婆了。”
“大小姐且慢,无功不受禄,这些礼物还是带回去吧。”
有这样一个有气节的母亲,想来陈将宏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陈湘如道:“这原是晚辈孝敬长辈的礼物,哪有带回去的理儿。无论十三叔帮不帮忙,这都是我的心意,叔婆请收下。”携了刘奶娘与绿叶告退离去。
马车轧轧,离了陈家庄。
刘奶娘想到陈湘如说哭就哭,那眼泪儿似不要钱一般,“大小姐这又是何苦,以我们家与兴国公府的交情,要把将生老爷放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陈湘如道:“我想十三叔是会帮忙的吧。”
她之所以这么做,凭借的全是前身留给她的记忆。
绿叶挑起车帘,歪头看着外头的风景,田野里有几个孩子在追逐、奔跑着,“瞧着是大小姐在求十三老爷,可我怎的觉得这是大小姐要帮十三老爷呢。”
可以与兴国公府搭上关系,还能与知府老爷说上话,这江宁府一带的秀才多了,谁有这么好的运气。
刘奶娘道:“大小姐不易出面,可以请马大公子出面。”
“她…”绿叶扁着嘴儿,“奶娘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谁不晓得马大公子和二小姐…”小心地瞧着陈湘如,生怕招惹她不快,不再说后面的话。
马庆若真是想帮忙,昨儿四老太太到陈家大院闹得那么凶,哪有不过问的道理,可四老太太离开之后,陈湘如也没见到。

第080章 梦想姐妹皆娶
更新时间2014-10-19 8:30:51 字数:2229
第080章梦想姐妹皆娶
今晨,马庆从织造府回来,正打算去上房见老夫人,在西院回廊上,陈湘娟正摆着案几,立在那儿潜心绘画。
陈湘娟一遍遍地回忆陈湘如绘的那幅《荷花仕女》,那样的色彩,简单又不失雅致,艳丽中又有华贵,便有了雅俗共赏之感,可待她绘时,却怎么也绘不出那样的感觉,即便选用了一样的颜料,加了相似的色彩,总觉得自己的画如一只木偶,呆板又没有韵味,同样是画,怎的她绘的人与陈湘如绘的就差了这么多呢。
她哪里不及陈湘如?
看着笔下的画,陈湘娟一阵气恼,正要伸手一把撒个粉碎,只听小桠轻唤一声“马大公子”。
陈湘娟蓦地转身,回廊尽头的两人映入眼帘,技不如人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甜甜地唤了声“马大哥”,转而面露愁云地道:“我画了两幅,许是近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怎么也没早前画的好。”
马庆看着案上的花样,人物的面部表情没有早前的生动,还有整个画面也没有早前的雅致,“很不错。可以织成大指宫女们用的帔子。”
陈湘娟双眸一亮,“马大哥,真的么,这花样也能用上?”
马庆含着笑,给了她一抹肯定的神色,“我要去向老夫人请安,听说昨儿陈氏族里又有人到老夫人那儿哭闹了…”
陈湘娟心头一沉,想到陈湘如夺了她打理内宅之权,不仅如此,近来还让库房的人清点库房,想到这儿就浑身不自在,只给了她一个大厨房打点。“马大哥,你可别问这事儿,祖母要大姐把将生叔从牢里捞出来,四老太太何等精明,为什么来闹,是因为听说衙门要五千两的赎银,他害了人,祖母还要大姐去捞人,都是定了罪的,不花银子能弄出来?”
马庆就算做了代理郎中一职,领的也不过是一份俸禄,而因他在衙门任职,人虽住在东院,却不在府里另领月例,他又是庶子,哪里能拿出五千两赎银,且这陈将生说起来与他没有半分干联。
“也不知祖母怎么想的,难不成这五千两赎银要我们家出?听说昨儿四房带了六个孙儿孙女来,祖母居然还给他们每人一份见面礼…”想到这儿,陈湘娟就觉得心痛,这些可都是银子,“他们人没走,大姐就怒了,把门上的管事婆子给换了,还换了好几个门丁,昨儿天未黑,就把失职的门丁赶出陈家大院。”
五千两赎银,这可不少。
朝廷对犯徒刑、轻罪之人,只要家里肯交一笔赎罪银子,是可以放人的。自来官衙都是根据各人的罪责轻重、各家的家业情况来定赎罪银子的多少,陈将生家过得富贵,所以这才定了五千两的赎银。
“犯错的可是陈将生,怎要你们交赎银,这于理不合。”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祖母怎么想的,她就是这样做了。大姐还真是,怎就不拒绝呢?这不,一大早就出门了,就是为这事奔走去了。”
陈湘娟不悦地坐在回廊栏杆上,气哼哼地道:“马大哥,这事可不是你能问的,你要是问了,万一让你来掏这赎银…”她是真的担心,“你想啊,将生叔一开始为的就是织造府郎中一职,现在是你在做这官,他心里能痛快吗?赎不出来,会开罪族里人;赎出来了,自己又得贴银子进去。”
怎么想都不是个好差使。
反正现下掌家的是陈湘如,她主外又主内,陈家大院谁不夸她能干。
陈湘娟拿定主意不管了,带着酸意和讥讽地道:“就让我这能干大姐去办,我们不必管。”
马庆轻叹了一声,“与我一同去向老夫人请安?”
陈湘娟想到上回的罚跪,连声道:“我可不敢再与你一块去,祖母正为这事生着气呢。”
马庆似恍然大悟:“老夫人罚你,竟为这事?”
陈湘娟咬了咬唇,垂首不语,他难道瞧不出来么,她喜欢他呀,所以才会与他一起到上房给老夫人请安,可老夫人竟一眼就瞧出来了,为此生她的气,觉得她做对不住陈湘如的事。
小桠抱打不平地道:“马大公子以为是什么事呢?我家二小姐可是为此受了大委屈,也是因为这原因,被大小姐收回了打理内宅之权,如今二小姐只能打理大厨房,可大厨房的管事与二管家的交好,哪敢听二小姐的话,一有事都找大小姐禀报,二小姐是什么也管不了…”
瞧着陈湘娟在打理大厨房,可但凡有采买什么的事儿,大厨房的管事婆子还找陈湘如说话,根本就不问陈湘娟。
陈湘娟心头怨忿,脸上却笑道:“如此正好,我可以安心帮马大哥绘花样子,虽然我觉得绘得不好,可马大哥不弃,原也可以织造宫女们用的帔子,我真的好知足。”
她表露得这样明显,他该是明白的吧。
她喜欢他,这样的喜欢他。
陈湘娟细细地审视着马庆,想从他的神色里寻觅出一抹温情,他的眼里有意外、有喜色,身为庶子,在马府从来没有得到多少关注与温暖,但在这里不同,有人默默地喜欢他。
陈湘娟想挑破这层纸,是的,就要是挑破了,反正老夫人那儿已经知道了,她不能失败,要是孝期一满,马庆真做了她的姐夫,她又该怎么办?
该受的惩罚,她受了。
除了罚跪,还失去了掌理内宅之权。
是的,她不欠陈湘如。
她喜欢马庆,原就是付出过代价的。
陈湘娟支开了五斤和小桠,佯装继续绘画,拿着画笔却没有动一下,而是痴痴地道:“马大哥,从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