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最残忍的!
蔡氏愣愣地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让她伤害还不够,居然说冬姨娘是他的妻儿,那她和两个女儿、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
“来人,备纸笔,本将军要休妻!”
朱氏惊呼一声“大伯!”
“闭上你的臭嘴!”他是萧众望,可不是萧众敬,萧众敬惧内,他堂堂正二品大将军可不惧内,胸腔里的怒火在乱窜,随时都要把他燃成灰烬,冬姨娘死了,刚出生的儿子也没了,萧众望现在想杀人,甚至想一把捏死面前的蔡氏,“朱氏,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本将军绝不饶你,这是大房的事,你自打理好二房,滚出去!”
蔡氏是说过要弄掉冬姨娘的孩子,但绝不会要害冬姨娘的命。
为什么男人都是这样,昔日在钱塘,萧老太太生怕没有好人家的女儿嫁给萧众望,他一朝得势,忘却蔡氏是怎样在钱塘度过几年,是如何与朱氏一起在萧老太太床前侍疾。
朱氏不愿离去,她想帮蔡氏一把。
萧众望怒不可遏,他恣意地任自己的怒火越来越烈,咆哮道:“还不快滚!”
朱氏害得浑身一颤,几乎没有细想,就逃离了偏厅,逃离了花在,直至看到院子里的三个小女孩,她才陡地回过两分神智。
初雨轻呼“娘”。
朱氏看着云罗,“云儿,我…”
偏厅里,传来萧众望的声音:“人都死哪儿去了,备纸笔,本将军要休妻!此等恶毒妒妇留着何用?”
蔡氏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得回不过神,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她惊呼一声,“众望…你要信我,那药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若真是我的,我怎会藏在自个屋里?”
萧众望被怒火充斥着头脑,最心爱的侍妾刚去,抱了一回的儿子又没了,他听不进蔡氏的解释,高声道:“休要争辩,是你害死疏影母子,是你害死他们的!”
所有的解释,此刻都是如此的无力。
蔡氏只想保住自己的名分,保住自己的儿女,“众望,我怀了你的骨血,我…我…”
“如此恶妇,莫要教坏了本将军的儿女,你带着他滚回临安府去!你犯妒、无子、毒害夫家子嗣!哪条不足休妻!”
蔡氏见他主意已定,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我没害冬姨娘母子,我没有…呜呜,我没有…”
她越说没有,萧众望越想休妻!只觉面前的女人道不出的虚伪,令他百倍厌恶。
上房里静寂无声,蔡氏的哭声,萧众望的怒喝声交融一体,柳奶娘与绣桔全无血色,一脸惊慌,面对这突来的一切,不晓得如何面对。
“众望,你信我,我没害他们。如果真是我害的,我又怎么会把**放在花厅里,藏到椅子绣垫下面,我没有!就算要藏,也会藏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蔡明珠,你少狡辩,任你说破了天,也休想让我信你!疏影是身中覆子散死的,孩子也是因这毒没的。”
定是蔡氏知晓他要扶疏影为平妻,如此,三公子成了嫡长子,挡了蔡氏的路,蔡氏方狠下杀手,下药要了疏影母子的命。这等恶妇,他绝不纵容,早前夏姨娘滑胎他没深究,却助长了她的狠毒,害得疏影身亡。
蔡氏的拼死央求。
萧众望的主意已决!
032 顶罪受伤
云罗在挣扎、犹豫之后,忆起这两年蔡氏待她的好。她没能保护谢如茵,也未能帮衬前世母亲点滴,但这次她想帮一回蔡氏。
如果说,那药不是蔡氏,可萧众望认为在上房搜出来就该是蔡氏所为。
怎么办?怎么办?
勃然大怒下的萧众望要休妻。
他定是宠极了冬姨娘,又知生下的是位公子,此刻虽在气头上,说出的话堪比刀子。要是蔡氏被休,以蔡氏的性子许是再也活不下去了,没有娘家会接受一个被婆家休弃的女儿。
云罗定定心神,大声道:“那药包是我的!”
柳奶娘惊呼一声“二小姐”。
蔡氏先是一愣,转而移眸看着云罗,立时如抓住了最后的救星,拽住云罗,又打又拍,左一下击在她的右臂,右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臂,如此反复,云罗小小的身子左右摇晃了一阵:“孽障!你怎能把这种东西藏在上房里,啊!你这是要害死为娘吗?你是不是害死为娘和你妹妹啊?”
云罗小小地人儿望着萧众望:“爹爹,那东西是我的,是我找人买的覆子散,是我去冬梅苑玩耍时,把药下在冬姨娘的茶水里,是我…”
萧众望瞪大眼睛,说这一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做的,他有些不信。
云罗继续道:“自从我们来皇城,母亲在夜里常常独自流泪。冬姨娘来后,你每天就围着她转。你有几日没来瞧我,没来看母亲和妹妹,我想要是冬姨娘没了,你就能每天来看我们…”
萧众望抬起一脚,云罗小小的人儿飞弹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蔡氏惊叫一声,柳奶娘快奔几步,就要去扶她。萧众望疯狂地大喝:“此等恶女留着作甚?让她去死!”柳奶娘吓得再不敢动弹。
蔡氏道:“好歹她是你的骨血,你…”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待她长大还不得害人性命。”他心爱的女人,他盼望已久的儿子,都这样没了。
云罗扒在地上,只觉嘴里一股血腥,一阵钻心的痛,胸口似剜了个大洞,来不及出声,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柳奶娘嗫嚅,想说又不敢说,嘴唇蠕动,片刻后惊呼:“大太太,二小姐吐血了…”
萧众望目光一移,云罗的嘴里涌出鲜血来,身子不停地发抖,他也是气急了,忘了那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娇弱的女娃,哪里承得住他狠重的一脚,便是大人他那一脚下去也会伤得不轻。
萧众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怎么就踢踹孩子了呢,还是这两年视若拱璧的女儿。然,他咬唇狠声道:“好好的孩子,被你教成什么样了?”一扭头,心暗自疼痛着。就算是孩子做的,可他是父亲,他亦有责任。难道他真忽视了云罗了,也至云罗要下毒去害冬姨娘。
他出了上房院门,忆起云罗被他踹飞,重重摔在地上,嘴吐鲜血的模样…
“王七。”
“大将军,小的在!”
“请杏林医馆的郎中来给二小姐瞧瞧伤吧。”他在暴怒之下,踹伤了最疼爱的女儿,他猛地转身,气呼呼地离去,“蔡氏,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冬姨娘没了,儿子没了,就连云罗也被他踹伤了…
*
夜,这样的漫长。
云罗醒来时,只闻到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有人在耳边嘤嘤哭泣。
“大嫂快别哭了,你还怀着身孕呢。”说话的是偏厅里的朱氏。
蔡氏一面抹着泪,一面道:“他怎是这样的人,云儿才多大的孩子,还不到六岁,他一脚踢去要了孩子半条命,呜呜…表姐,你误我一生啊!”
这是蔡氏第一次埋怨朱氏当年保媒,如若她不嫁萧众望,以蔡氏在临安府的地位,定能嫁个同样的官宦人家,嫁谁都好,万不会如此暴燥,更不会那样狠重地对一个孩子。
朱氏轻叹一声:“今儿也多亏了云儿,否则只怕他还不肯罢休。”
萧众望见云罗吐血,人又昏迷,虽然暴怒,念着到底是他的骨血,要是孩子真是死了,他与害死冬姨娘母子的人又有何差别,这才没有执著地写休书,只是愤然离开了上房,这人一去,再没有回来,连云罗伤得如何也没有问上一声。
朱氏捧起桌案上的汤药,“这是压惊保胎药,你先喝下,好歹也要保住肚子里的。”
云罗只觉胸口撕裂般地痛着,又似压了一座巨山,呼吸之间都是痛,不由得轻咳一声,柳奶娘正在内室服侍着,听到声音立马折了进来,“二小姐醒了?”
朱氏看着蔡氏喝下药,二人进了内室,坐在床前,看柳奶娘给云罗喂药。
柳奶娘含着泪,“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胸前全都瘀紫了,郎中说伤极内脏心脉,得卧床静养。”
萧众望本是行伍出身,又是气头上,那一脚力道不小。
蔡氏轻声问:“云儿,你告诉娘,那药包真是你的?”
云罗摇头,果决地,“如果我不那么说,爹会休了母亲,雪儿那么小,不能没有母亲。”
蔡氏的眼泪倾泄而下,肆意地奔流。
朱氏含着满满的泪。
柳奶娘心头一阵怜惜,不过是个小孩子,却已经晓得维护母亲。
朱氏道:“我就说这事指定不是初云做的,她镇日与初雨在一起,哪里晓得什么覆子散,便是你、我也不懂这些东西。”何况云罗只是个孩子,朱氏活了近三十年不知道这种**,云罗更不可能知道了。
蔡氏紧握着拳头,“这事儿指定是三个姨娘做的,无论是谁,他日让我查出来,我一定饶不得她。”
朱氏道:“眼下还是想着怎么度过这一劫,大将军是不为难你了,只怕往后再不会对云儿好了。”
云罗在醒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她讨厌内宅的争斗,蔡氏这回吃了大亏,往后行事定会更加小心。她不是逃避,只是不想在与自己无干的地方多作停留,浪费时间。“母亲,送我回钱塘吧?”
蔡氏惊呼“云儿!”
朱氏含着笑,“云儿不急,这些日子小心调养身子,等你好了再说。”
柳奶娘轻声问道:“二小姐想吃什么,奶娘给你做。”
033 落病
云罗将脸扭向一边,五腑内脏火辣辣地疼着,那里面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灼痛了内脏,灼痛了肠胃,那是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痛。“我什么也不想吃,好痛,好痛…”她低低地沉吟着,萧众望原不是她的父亲,却被她唤了两年的“爹爹”,一脚下来,险些要了她的小命。
蔡氏和朱氏的眼圈红肿着,定是在她昏迷后哭过一场,云罗的嘴里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朱氏轻声道:“云儿是个好孩子,如今晓得护着你,也不枉你如此疼她一场。”
蔡氏的眼泪不由得又滑落下来,“明儿劳你跑一趟栖霞观,看泥菩萨在不在?”她站起身来,与柳奶娘使了个眼色,“这几日小心服侍着,待云儿睡熟了,把她移到厢房去,你和杏子也都搬到她屋里住下吧。”
蔡氏给云罗掖好被子,看云罗昏昏沉沉地睡去。
柳奶娘忍不住轻叹一声,“多好的小姐就这样被毁了,往后都得和这心口疼的毛病相伴…”神色里不无遗憾,这话是来瞧病的郎中说的,郎中检查罢云罗的伤后,甚是遗憾地道:“已伤心脉,就算好了也要落下痼疾。”
任是蔡氏与柳奶娘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杏林医馆的石郎中只得摇头轻叹:“这回能保住命便是大幸了,往后一个月别让她下地行走,就卧床静养吧,做些清淡的吃食,煲鸡汤、鱼汤、骨头汤和补心肺的给她。”
忆起石郎中的话,蔡氏就觉得心疼,要不是为了替她解危,云罗不会说那药包是她的,上房那么多的婆子、丫头,竟没一个敢出来顶罪的,只有云罗出来认罪,替她挡去了一劫。
两年下来,蔡氏已经把云罗当成自己的女儿,是真正的初云,是她的嫡长女。
蔡氏让朱氏云栖霞观,就是想将对云罗的伤害减到最轻。
*
八月二十二,云罗移到了拱璧楼,与她一起过去的,还有柳奶娘母子,又有一个会做食的厨房婆子。
云罗因受了内伤,只得整日躺在床上静养,好在有杏子陪着她玩,初雨几乎每日都过来。元甲兄弟心疼云罗,从私塾先生那儿带了书回来给她看,这多少也给云罗一份慰藉。
冬姨娘姜疏影和三公子没了,萧众望坚持给三公子取了元炳的名字,在冬姨娘的墓碑上刻下了“萧门众望爱妻姜氏之墓”的字样,算是兑践自己的承诺,甚至还做主将元炳的名字写到了府中的家祠上。
蔡氏有近六个月的身孕,越发显得肚子尖挺,每日会在绣桔的搀扶下来拱璧楼探望云罗,或喂云罗吃药,或喂她喝汤,正喂着,只见一个小厮在拱璧楼外徘徊。
柳奶娘道:“大太太,我来喂二小姐吧。”
蔡氏一脸忧色,“石郎中不是说休养一月就会好,这都快三月了,云儿还叫心口疼。”
柳奶娘舒了口气,“上回郎中说,许是京城不及江南和暖潮湿的缘故,奴婢瞧着,不如送二小姐回江南将养。”
蔡氏没有接话,在绣桔搀扶下出了拱璧楼。
小厮随蔡氏到了后花园的凉亭里,毕恭毕敬地道:“禀大太太,这些日子,奴才一直都盯着春、夏二位姨娘,今晨的时候,春姨娘与夏姨娘在屋里低声说话,奴才听见春姨娘斥问夏姨娘…”
小厮是九月初时,蔡氏和朱氏新买的一批下人,买的是一家五口,一对中年夫妻,又带了两儿一女,夫妻二人留在了蔡氏名下的客栈里做管事,另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做了拱璧楼的服侍丫头,又有一个小厮做了门丁。
蔡氏定要找出那个背后算计她的人,细细地打听了关于“覆子散”的事,听说这东西是宫里的禁药,先帝时,便有嫔妃身中此毒母子皆亡,民间自来不多,但一些豪门府邸,妻妾争斗,也是有人用过的。她将自己新买的下人分散到几位姨娘的院子,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小厮今晨竟意外地听到春姨娘与夏姨娘在春兰苑里发生了口角争执。
春姨娘问:“覆子散是不是你藏在上房花厅的?”
夏姨娘心头一沉,这事儿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认。“不是我。”
“不是你?”春姨娘似在反问,又似在证实,“我试过秋姨娘,定不是她干的,那事发生后,大太太便找过她叙话。答应了她,让她先服药调理好身子,再过一年就允她生下庶出子女。”
说是调理身子的药,可秋姨娘和春姨娘都知道,其实那是让她们喝的避孕汤。
蔡氏这两月想了很多,考量再三,与其背里给姨娘们下红花茶,倒不如把话挑明了,只要她育下长子,她可以让姨娘们生下自己的儿女。
夏姨娘冷哼一声,“任你信是不信,不是我就不是我。”
春姨娘道:“二小姐是多可爱的孩子,天真无邪,为了保住大太太居然说那药是她的,她一个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覆子散,大将军当时是很生气,可这些日子下来,早就后悔伤了二小姐。听郎中说,二小姐的伤就算好了,也要落下内伤心疾,我们俩是二小姐的先生,你怎么忍心…”
夏姨娘讷讷地盯着春姨娘,“你真傻,蔡氏会让你生庶出子女,除非她生了儿子。”
“各家豪门内宅,主母没生下儿子,怎会允侍妾生庶子?你难道不懂?你害冬姨娘,算计大太太,还害得二小姐小小年纪就落下心疾。”
“我也没想到二小姐要给蔡氏顶罪,更没想到大将军会在气急之下踹她一脚。要怪,就怪这孩子自己傻!”
那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这一生都染上了痼疾,想到此处,春姨娘就一阵心痛,这两年大将军府的日子很枯燥、单调,好在有大小姐、二小姐常来,而今云罗伤重病倒了,春兰苑似冷清了许多,初雨因为要念书,也不再去春、秋二人的院子里,春姨娘去瞧过云罗几回,看着以前活泼乱跳,嬉笑讨人的孩子只能躺在床上,就连人也清瘦了不少,脸色更是苍白无血,便想抱着云罗哭上一场。
蔡氏听罢小厮所说,问:“她们在屋里,确实这么说的?”
夏姨娘后面没再否认,看来覆子散的事确实是夏姨娘干的。
蔡氏不会对萧众望动情半分,那是一个没心的男人,或者说他的真心只给了姜疏影。她要做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地位,保住自己的儿女。
034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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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道:“回大太太话,小的听得真真的。”
“好,赏一两银子!”
绣桔取了一两零碎银子给了小厮。
小厮谢过离去。
蔡氏微眯着双眼,拳头紧握。
绣桔骂道:“太可恶了,居然是她算计了大太太,还害得二小姐落下心疾。”
蔡氏厉声道:“她既敢做,我便要她付出代价。”
夜暮之后,蔡氏特意请了萧众望来,与他好言说过之后,请他躺在内室绣榻上。
蔡氏又请了春姨娘和那知情的小厮来。
小厮平静地将早上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免去不该说的几句。
春姨娘杏目一瞪,没想院里的粗使小厮竟是蔡氏派来的耳目,好在素日她也是个安分守己的。
蔡氏勾唇一笑,“春姨娘是个中规中矩识的本分人,你一早就知我是被人构陷冤枉的,你们虽是侍妾,我也应允你们,让你们为萧家添丁加口的,只不过你们都太体弱,得吃药调养好了,方让你们生养。可有此事?”
春姨娘低低地应声“是”,蔡氏竟已知晓是谁算计了她,只怕不肯就此罢手的,这个时候要是再护着夏姨娘,弄个不好连自己也要搭进去,“太太一片苦心,贱妾都知道。”
蔡氏同意她生育自己的儿女,这便是天大的恩情。
蔡氏又问:“这小厮说的,可都是实情。”
这是让她过来对质。
春姨娘又答:“句句属实。还请太太责罚,一早贱妾就猜到有可能与夏姨娘有关,却没有证据…”
蔡氏想着病榻上躺了几月的云罗,轻声道:“你可愿与夏姨娘对质?”
春姨娘一脸愕然,让她与小厮对质,又要她与夏姨娘对质,要真是如此,夏姨娘还不得恨死她。
就在纠结的当口,只听一阵珠玉落盘的声响,竟是萧众望打起帘子站在门口,冷冷地凝视着她,春姨娘一惊,半跪地上:“大将军!”
萧众望厉声道:“你是不敢对质,还是…”
难不成是春姨娘害死了姜疏影母子?
刚才的话,萧众望可听得分明。
他是一个暴燥的人,惹急了连最疼的女儿都能踹一脚,何况是旁人。
春姨娘忙道:“回大将军话,贱妾愿意与夏姨娘对质!”
萧众望对外面使了个眼色,跑腿的小厮很快请来了夏姨娘。
蔡氏简要说了今晨她们二人在屋里的谈话,问:“夏姨娘,可有此事?覆子散原是你藏在上房贵妃椅绣垫下的?”
夏姨娘浑身一颤,厉声道:“大将军、大太太,不是这样的,是春姨娘买通了这小厮,他们联手害我!那覆子散是春姨娘的,不是妾的!”
“你…”春姨娘倏尔起身,没想此刻夏姨娘竟倒打一靶。
夏姨娘指着小厮和春姨娘,“这小厮原是春兰院的跑腿小厮,定是她们主仆联手害我。大将军,你可得替我做主哇!”
蔡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证实了自己的清白,轻呼一声“大将军”,眼泪蓄在眶里,“可怜我的云儿,为了保我,如今竟病在床榻…呜呜,云儿今年才五岁,郎中说就算养好了身子,也落下了胸口病的痼疾…”
萧众望忆起那次,一怒之下竟踹向了云罗,那小小的孩子…以前是何等的活泼开朗,而今连私塾都不能去了,镇日里只能躺在榻上将养。
事后,待他平静下来,他亦反复地想过,云罗不过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哪里能做出那样的事来,越想越难原谅自己的失手之举,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被他给毁了,从今往后都得与药相伴,有心疾相伴。
萧众望陡然起身,浓眉一挑,夏姨娘支支吾吾地道:“不是婢妾,不是…”以为他伸手要打她,萧众望却一把拽住了夏姨娘,扯住她道:“姜氏哪里碍着你的事,你竟要下此狠手,要害她们母子的性命?”
蔡氏算计她滑胎,姜氏赢得了大将军的真心。
仇与妒,让她不得不如此,想报复蔡氏,想抢走姜氏的宠爱。
夏姨娘是想一箭双雕,却没想到原以为的风平浪静在此刻翻船,暴露了真相。看着萧众望喷火的双眼,夏姨娘大声道:“我是皇帝赐给你的贵妾,你…若不珍惜妾,便是对皇帝不敬。”
萧众望冷冷地反问:“所以呢…”就可以为所欲为,算计嫡母,害死他最宠爱的姜氏。他紧紧地握住了夏姨娘的双臂,“既是皇帝所赐,本将军更会倍加珍惜,今晚就让夏姨娘伴枕!”他虽笑着,眼里却是浓浓的杀意。
边城征战多年,当他们抓住敌国的女俘,就会变着方儿的折磨,他能对女人温柔、怜惜,同样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萧众望像提了只小鸡,拉着夏姨娘出了上房。
蔡氏看着自己突出的腹部,给姜氏诊过脉的太医说了,她肚子里怀的八成是个男胎,她就要有儿子了,有了儿子,她的嫡妻之位会更牢固,她再不要被侍妾伤害、算计,甚至还要靠着女儿来护她安危。
蔡氏淡淡的笑了,为了给自己一个清白,她却花了两个多月,“春姨娘,明儿一早,我会让我院里的陪房蔡婆子停了你服的调养汤,下次太医来给我诊脉时,让他再帮你瞧瞧,请太医为你调养着,我想来年春天你的身子也该大好了。春姨娘生得貌美如花,要是你生的庶子、庶女定然也是招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