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咬着牙对她说,被安嬷嬷供认受她指使毒害颜嘉毓,皇帝让她协助调查。
安王妃心中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脸上恐怖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第57章 白莲花表小姐16

安王妃惨白着脸被带走, 一起离开的还有她身边的大丫鬟以及王几位嬷嬷, 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 坐进停在后巷的马车,消失在黑夜里。
“糊涂,糊涂啊!”安王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 伴君这么多年, 不敢说对龙椅上那位了如指掌,但也了解七八分。皇帝既然把赵总管派过来, 显然是动了真怒, 这事没法善了。
因为颜嘉毓的事, 他已经被皇帝委婉申饬了一顿。万万没想到王妃变本加厉,竟然想害了颜嘉毓再逼陆明远娶女儿。那件事还没彻底平息,她竟敢动手再害人。她是不是以为就她一个人聪明,其他人都是傻子。还是以为自己是个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了。
他总算是找到晋阳敢这么胡闹的根了, 原来是和王妃学的, 一样的做事不计后果只凭着心意来,还自以为天衣无缝。
“父王, 这这可怎么办?”安王世子心急如焚。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安王气急败坏地一袖子打翻案几上的茶杯瓜果:“别问我, 我什么都管不了, 我怎么敢管她们娘儿俩。我警告你,你不要自作聪明想去干什么。你母妃就是自作聪明现成的下场。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着, 陛下怎么惩罚我们就怎么认。”
安王世子煞白了脸, 颤声:“父王…”他还想说什么, 对上安王无能为力的面孔,颓然失声。母妃这次实在是大错特错,晋阳还能说年纪小不懂事,母妃怎么也跟着她胡闹,竟然想毒杀颜嘉毓。
安王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怎么就没早点没察觉到她的心思,要是早知道,她怎么这么糊涂啊!”
安王世子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到底,丝丝凉意顺着脚底板窜上来。
安王父子俩胆战心惊追悔莫及,陆府气氛亦是十分凝重。
宋奶娘一夜未归,至今也无音讯,陆府但凡是心里有鬼的,一晚都没睡好。
陆老夫人并不知道柏氏收买了谁给颜嘉毓下毒,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宋奶娘,眼下宋奶娘不见了,哪能不多想。
同样惴惴不安的还有柏氏,宋奶娘不知道柏氏的存在,柏氏却知道宋奶娘是陆茂典的人,宋奶娘这么关键的一个人失踪了,着实令人不安。
最不安的是陆茂典,宋奶娘知道的太多了,且她直接跟忠全家的联系,而忠全家的是他心腹。这样一个人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如何不担心。
陆茂典有些怀疑宋奶娘是不是被安王府的人抓走了,因为宋奶娘没有依照他们的吩咐下药,这是其他原因。宋奶娘会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陆茂典心悸如雷,万一宋奶娘把忠全家的让他给颜嘉毓投毒这事说出来。陆茂典心跳漏了一拍,为了安全起见,先把忠全家的送走。只要忠全家的消失了,宋奶娘口说无凭,他可以二一推作五,咬定忠全家的是被人收买了,他全然不知情。
要不要除掉颜嘉毓?陆茂典再三思量,觉得还没这个必要,要真是安王府,岂不正中他们下怀。
陆茂典满脑子的安王府,直到大理寺带着搜查公文上门,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浇了他满头满身,令人彻骨的冰寒。
大理寺的包捕头说,宋奶娘和忠全家的到大理寺自首,供认她们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向颜嘉毓投毒。
陆茂典骇然,忠全家的居然也落入了他们手中他是万万不信这两个人会去自首的,奴婢毒害主子,就算是自首了,也难逃一死。
到底是谁,安王府吗?不对,安王府的目标是颜嘉毓,就算抓到他把柄也该威胁他而不是送官,到底是谁?
陆茂典下意识看向斜对面的颜嘉毓。
陆家的主子都被官差聚集在这个大厅里。
颜嘉毓应景地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茂典:“不可能,二舅舅,不可能的,二舅舅为什么要害我?”
“你们肯定弄错了,我父亲怎么会害表姐!”陆若琪慌乱否认:“不可能的。”
陆若灵眼珠子转了转,声音不大也不小:“官府怎么会弄错。”她想的是,陆茂典倒了,他们大房不就能顺理成章上位。
“你闭嘴!”柏氏回头狠狠瞪她一眼,第一次想撕了她的嘴。到现在这个蠢货还在状况外,这是整个陆家的祸事。忠全家的跟了陆茂典这么多年,有什么阴私是她不知道的,一旦她背叛,柏氏心里冒出一阵一阵的凉意。
“你什么意思!”陆若琪怒不可遏地指着陆若灵。
但凡这屋子里的陆家人,全都目光不善的瞪着陆若灵,陆茂典要是摊上了毒害外甥女的罪名,不只是他一个人身败名裂,他们整个陆家都得臭名远扬。
饶是陆茂典在这样紧张的时刻都忍不住侧目看着陆若灵,就算自己在名义上只是她的叔父,可这些年他待她比陆若琪还要疼爱,见他落难了,她第一反应居然是落井下石。
陆若灵被他看的不舒服,往柏氏后面躲了躲。
阿渔真想笑,这些人平日里看着陆若灵挤兑颜嘉毓,不疼不痒,轮到自己身上,终于有撕她这张嘴的心了吧。
这屋子里唯独一个没有在意陆若灵话的人是陆老夫人,下毒害嘉毓的不是柏氏吗?怎么成了陆茂典?陆茂典为什么要害嘉毓?
陆老夫人脑子嗡嗡嗡轰鸣,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死死攥着椅子扶手,五官扭曲成一片:“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可能是陆茂典!
面色发白的陆明远也道:“你们有证据吗?”
“若是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怎么敢上门抓人搜查。”包捕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又满脸同情地看着这位彷佛要晕过去的老夫人。忠全家的供出来的可不只有陆茂典害颜嘉毓这一回事儿。柏氏和陆茂典通奸,长房两个孩子都是陆茂典的,溺杀撞破奸情的颜陆氏…忠全家的都说了。落到皇城司手里,再硬的骨头也得软下来。
除了口供外,还有忠全家这些年保命的证据。忠全家的心里门清,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一着不慎就会被灭口,所以在外面藏了些证据,譬如柏氏写给陆茂典的信。不然,陆茂典哪里是送她走,该是送她下黄泉了。
有了这些证据,程晏都不需要再想办法把颜嘉毓从陆府接出来,凭这些能直接将陆茂典绳之于法,她自然也就安全了。
乍然看到忠全家的口供,程晏瞠目结舌,这陆家可真够乱的,叔嫂通奸,混淆血统,溺杀亲妹,毒杀孤女,谋夺钱财。
他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想个法子问问颜嘉毓要公了还是私了,不管怎么样陆家都是她外家日后会是她的夫家,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若是因为她陆茂典伏法陆氏名誉尽毁,只怕她会不容于陆家。可当查到颜陆氏竟是被陆茂典杀害,而陆明远是奸生子后,这事没法私了了。问她意见,反而让她为难,毕竟陆家养大了她。
于是程晏把人证物证都转交给大理寺,让他们直接拿着公文上门抓人。
陆茂典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因为恐惧不住闪烁,他是不是要完了。
包捕头看一眼满面绝望的陆茂典,再瞥一眼寡妇打扮的柏氏,风韵犹存,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怪不得了。
这时候,一个捕快小跑进来,把一个木盒递给包捕头:“从玉笙院搜出来,字迹对上了。”
看见那个木盒,柏氏一个趔趄,刹那间褪尽血色。
“娘!”陆若灵大惊失色。
柏氏盯着那个木盒,牙齿上下颤抖,彷佛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见状,各人诧异地看着她。
包捕头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些信件,还有些情诗,看着有些年份了,取了一封递给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抖着手,悉悉索索地打开,看清抬头和笔迹之后,瞳孔剧烈一缩,眼睛瞪到了极致,柏氏的闺名,陆茂典的笔迹,他们,他们两个竟然有私情。
这一瞬间,陆老夫人想起了这些年陆茂典对陆明远兄妹两人的呵护,她以为他还算有那么点良知。可如今想来,恐惧令陆老夫人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陆茂典毒害嘉毓是不是也是为了明远,他为什么对明远这么好?
陆老夫人豁然站起来冲到柏氏面前,身姿矫健的不像个老人,她抓着柏氏的肩膀,嘴唇颤抖的不像话:“明远,明远是老大的骨血,对不对,他是老大的种!”
屋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紧接着哗然,陆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陆明远倏地睁大了眼,匪夷所思望着颠乱失态的陆老夫人。
陆若灵大叫:“祖母,你说什么呢?我哥当然是我爹的孩子。”
陆三老爷捡起掉到地上泛黄的纸张,看清之后难以置信地叫起来:“这,这是二哥的字,二哥你和大嫂?你们!”
陆夫人呆若木鸡,丈夫和大嫂?
陆明远头顶一凉,那种感觉就像是寒冬腊月,被人抓着头发按在冰窟里,他挣扎着想抬起头来,却被一股无名的巨大力量按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柏氏寒毛卓竖:“明远是大爷的儿子,他当然是大爷的儿子。”
“这些书信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害嘉毓?”陆老夫人只觉得五雷轰顶肝胆俱颤,那个可怕的念头终于冒了出来。明远不是老大的孩子,不是她亲孙子。
陆若灵,陆若灵呢?
“灵儿是谁的,她是谁的女儿?”陆老夫人的手指头几乎要抠进柏氏肩膀,她整张脸白的透明。
柏氏抖如糠筛,牙齿切切:“大爷的,大爷的,母亲,灵儿是你亲孙女啊。”
陆若灵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哭喊:“娘,祖母,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明远和灵儿是不是你们生的孽种!”陆老夫直勾勾盯着柏氏,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沉重。只觉得有一股气在胸口横冲直撞,撞得她五脏六腑都血肉模糊,痛彻入骨。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儿子体弱多病,却接连剩下了两个健康的孩子。陆明远和陆若灵都不是长房血脉,所以陆茂典才会对他们那么好,甚至不惜为了明远前程毒害嘉毓。
嘉毓,嘉毓,如果这都是真的,嘉毓才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那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她纵容孽种欺凌嘉毓,甚至为了孽种眼睁睁看着她被害。她还为了孽种没追查柏氏杀害女儿的真相。
“你杀了雁如,你为什么要杀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了雁如?”
再一次被震惊的陆家人倒抽一口冷气,这个家里到底藏了多少肮脏事儿。
“外祖母,你说什么?我娘是被害死的!”阿渔颜色如雪,摇摇欲坠,“我娘不是殉情吗?你为什么说是大舅母杀了我娘?”
包捕头也惊了惊,他还没说到柏氏和陆茂典涉嫌谋杀颜陆氏,陆家老夫人怎么知道的?

第58章 白莲花表小姐17

陆老夫人就觉耳朵“嗡”的一声, 什么都听不见了,她一寸一寸转过头,寻找到了阿渔难以置信的脸庞, 霎时两只眼睛睁的滚圆。
一丝风儿吹过来,穿透皮肉,钻过骨骼,凉彻整颗心。陆老夫人双唇剧烈颤抖,她要如何解释, 自己早就知道柏氏害了雁如。
“不是我杀的, 陆雁如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 柏氏汗毛倒竖眼冒金星, 声音尖利地否认:“我没杀陆雁如。”
“忠全家的指认, 八年前, 颜陆氏撞见夫人你和陆老爷在湖边树林幽会, 你们便溺杀颜陆氏伪造成失足, 待会儿还请夫人和您身边的柏妈妈随我们回大理寺协助调查。” 包捕头注视着已然骇到魂不附体的柏氏。
柏氏情绪彻底崩溃:“不是,我没杀陆雁如,是陆茂典,是陆茂典杀了她,跟我没关系, 我没杀人!”
阿渔身子一晃,彷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旁的陆家人眼珠子瞪了出来, 不敢置信地看着崩溃嘶吼的柏氏, 又不约而同移到面如土色的陆茂典身上。
陆茂典全身僵硬, 就像一块石头,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完了!彻底完了!
陆老夫人怒指陆茂典,咯吱咯吱地咬着牙。这一刻醍醐灌顶,她一直想不明白柏氏为什么要杀雁如,八年前她们会有什么过节,以至于柏氏要下这个毒手,她想了很多很多理由,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多疑。其实柏氏并没有杀雁如,雁如忌日那一天她心虚害怕只是因为害了嘉毓。
“是你,原来是你!她是你亲妹妹啊!”陆老夫人甩开吓破了胆的柏氏。
心神大乱的陆明远接住虚软无力的柏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娘,你?”
柏氏抖如糠筛,喃喃:“我没杀人,明远,娘没杀人!”
陆明远一颗心不住往下坠,久久不见底,他到底是谁,他娘又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惶恐不安的陆若灵一把抓住柏氏的手,尖着嗓子喊:“娘,你快告诉他们,你和二叔不是那种关系,你们没有偷情,他们血口喷人。”
陆若灵吓得冷汗如雨,她是长房嫡女,她是正儿八经的陆家长房嫡长女,才不是二叔的女儿,她怎么可以是奸生女,她不是!
柏氏抖得更加厉害,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似的。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雁如是你亲妹妹,从小就敬重你,你怎么下得了手!” 陆老夫人冲到陆茂典面前使劲捶打他。
陆茂典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愧痛。陆雁如从小就温柔无害,虽与他隔了一层肚皮,也不曾因为他是庶出而看不起他。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杀她,可她看见了。她不死,他和柏氏还有陆明远陆若灵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所以只能痛下杀手。
“外祖母,你早就知道我娘死于非命,是不是?”阿渔把话题转回来,这才是重点:“你一直以为是大舅母杀的,你知道我娘是枉死的,可为了长房的名声陆家的名声,你还是包庇了她。”
阿渔的声音极轻,饱含恐惧和绝望,身体微微颤抖,恍若寒风里枝头的树叶。
轻飘飘的声音却像是一把重锤,砸的陆老夫人三魂六魄都离体,她还保持着捶打陆茂典的姿势,就这么举着手狰狞着脸僵在原地,宛如被施了定身术。
周遭的陆家人也为之一愣,略一思索前言后语,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又惊又恐地望着陆老夫人,心里涌出阵阵凉意。
陆老夫人早就知道颜陆氏是被人害的,只是不知道陆茂典,以为是柏氏,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陆明远兄妹的名声。可讽刺的是,听话头陆明远兄妹不是长房血脉,和陆老夫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陆老夫人重重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就像是藏了一只兔子,活蹦乱跳着,跳的陆老夫人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搐不停:“不是,嘉毓,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我才知道没多久,我还不确定,我在收集证据,我正在调查。”
对,就是这样的,陆老夫人在心里如斯告诉自己,并且深信这就是事实,她渐渐停止了颤抖,身体里重新集聚起力量。
“呵”一声冷笑从被打得冠发凌乱的陆茂典唇间溢出,陆茂典的脸上流露出浓浓恶意:“母亲,你还要装模作样到几时。你早知大妹的死和柏氏有关,但你还用得着柏氏。你以为是柏氏在毒害嘉毓,所以你佯装不知,处理了柏氏谁来帮你毒死嘉毓。”
陆嬷嬷是他的人,陆老夫人不是他亲娘,他当然得在老太太身边插一对耳目,省得她作妖。
四月里,陆老夫人屏退左右和那个刘郎中单独聊了一盏茶的功夫,陆嬷嬷还发现私房钱少了一万两,他就暗中截住了那个刘郎中。
原来,陆老夫人已经知道颜嘉毓中毒不浅,却故作不知。瞬息之间,他就知道了陆老夫人的打算,她也想颜嘉毓死,让出妻位。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算得上心狠手辣,为了自保一起长大的亲妹妹都杀。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颜氏家产,毒害外甥女。
那一刻才知道,陆老夫人也不遑多让。为了荣华富贵,一手养大的嫡亲外孙女都能舍弃。
七月里他又从陆嬷嬷口中得知,陆老夫人已经怀疑柏氏和陆雁如的死有关,而陆老夫人再一次装聋作哑。她那点心思,他一猜就明白。怎么能为了死了好多年的女儿,坏了孙子的前程。女儿和外孙女都是外人,她们的命远不如孙子的前程重要。
那时候他就在想,等陆老夫人快死了,他一定要把真相告诉她。陆明远和陆若灵都不是她的血脉,她最后的血脉在她的放任下断绝了。陆老夫人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就像当年他知道自己姨娘是被陆老夫人病死一样。大哥病弱,陆老夫人怎么也生不出第二个儿子,不得不抱养了他,于是,他姨娘病死了。
时至今日,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那他就拉着陆老夫人一块下地狱。
才稍稍平复的心跳骤然加快,陆老夫人惊恐地看着陆茂典,双目睁大到了极致,眼底血丝如蛛网清晰可见。
屋内再一次陷入死寂,连包捕头都呆住了,这是什么神仙展开。
“你血口喷人!”陆老夫人抬手就要掌掴陆茂典。
陆茂典抓住陆老夫人挥过来的手,冷冷讥笑:“母亲可还记得那个发现嘉毓中了毒的刘郎中,要不要我告诉你他在哪,拿着你给的那一万两封口费,他过得相当快活。”
陆老夫人好似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整个人都僵立在那。
其他人再一次被惊呆,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死一样安静里,阿渔哽咽悲苦的声音响起,她面无悲伤之色,眼泪却滚滚不绝:“你们这些人好可怕!”
陆老夫人心头一刺,摇晃着走向泪流满面的阿渔:“毓儿,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都是胡说八道。”
阿渔步步后退,彷佛看见洪水猛兽,对着妄图靠近的陆老夫人哭喊:“你别过来!你比他们还要可怕,我娘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是你亲外孙女啊,我把你当做唯一的依靠,可你却想要我的命,为什么?”
陆老夫人上下牙齿剧烈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她抓住阿渔的手,抖着声道:“毓儿,你不能这么说外祖母的,外祖母只剩下你这一个孩子了。”
阿渔看着她的眼睛,坚决地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头,惨然一笑:“当你怀疑陆明远和陆若灵不是大舅舅的骨血,你终于想起我是你嫡亲外孙女了。可惜,晚了,在这个世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一个都没有了。”
“毓儿,毓儿!”陆老夫人惊恐万状,抓着阿渔的手不肯松开。她只剩下这一滴骨血,若是都离她而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会好好补偿她的,会把颜家的财产都还给她,还要给她请最好的郎中解毒。
毒。陆老夫人的心像是拴了块石头,一沉到底,嘉毓的身子,回天乏术了。
正当时,阿渔突然喷出一口血,洒在陆老夫人脸上身上。陆老夫人觉得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她清晰的看见那口血中带着不详的暗色,看着毓儿的脸变得死灰一片,看着毓儿的身体软软栽倒,无边无际的恐慌将她彻底淹没。
陆老夫人心神俱裂:“毓儿!”
包捕头悚然一惊,立刻吩咐人将她抬入隔壁房间。
心慌意乱的陆夫人提醒了一句:“我们府上养着一名郎中,只是不知道可不可靠。”外甥女中毒这么久,府医都没说过一句,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已经被收买。陆夫人死死攥着手帕,陌生而又恐惧地看着槁木一般的陆茂典,他怎么会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据忠全家的说,这府医是陆茂典的人。只这档口包捕头也顾不上了,事至如今,谅这府医也不敢耍花招,遂命人把已经被看押在另一处的府医带过来,又让人回大理寺请他们自己的郎中来。
“毓儿,毓儿。”心急如焚的陆老夫人要跟着去,被官差拦下,陆老夫人大怒:“让开,我要看着毓儿。”
包捕头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老夫人,颜姑娘怕是并不想看见您,您还是别再刺激她了,万一有个好歹什么的。”
陆老夫人哑然失声,脚下一个踉跄,撞到门扉上,抓着门才没有瘫软在地。
吐出一口毒血被抬下去的阿渔默默想着,终于揭开陆老夫人伪善的面皮,继续蹦跶,有损她柔弱无辜的形象,如此凄凉退场,甚美。剩下就让陆家人自己狗咬狗吧。
陆三老爷痛苦地拍着大腿质问:“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要害嘉毓?”他的脸青中带白,被眼前的灭顶之灾吓得瘫软在椅子上。陆茂典和柏氏要害嘉毓,连老夫人也要害嘉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脸上半分血色也无的陆明远眼珠子动了动,他隐隐有猜测,但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柏氏瘫坐在地上,烫着了似的躲开陆明远的视线。
陆茂典垂了眼避开他的目光。
对上他的视线,陆老夫人恨意丛生,都是为了他,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要不是为了他,陆茂典怎么会毒害嘉毓,她,她也不会…
陆老夫人悲从中来,滔天怒火在胸中燃烧,几步跨过去揪住陆明远的头发:“都是你,都是你造成的。”
陆明远为陆老夫人视如仇寇的视线凝固,以至于都没有躲避,直到头上传来巨大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