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迎面走来的魏阙, 宋嘉禾脚步顿在原地。
这还是自上次见面之后头一次碰面, 她听说他去了宛平县公干。
这几天宋嘉禾不是没设想过,再一次见到他, 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她又该用哪种表情应对。
然事到临头, 宋嘉禾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眼见得魏阙越来越近,宋嘉禾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伸手扶了扶金钗,虽然忙了一天, 不过天生丽质难自弃, 宋嘉禾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可以见人的,就是这么自信!
扶好金钗,宋嘉禾瞬间淡定下来, 轻轻一整衣袖,款步上前, 屈膝行礼:“二哥, 三表哥。”
将她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魏阙眼底都是融融笑意,还礼:“禾表妹好。”
一旁的宋子谏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好像哪里不对劲。
“今日三表哥要留下用膳,麻烦妹妹叮嘱厨房多做几道菜?”宋子谏对宋嘉禾道。
宋嘉禾乖巧的点了点头,蝶翼般的睫羽轻轻一颤, 抬眸看着魏阙:“三表哥喜欢吃什么?”
迎着她询问的目光,魏阙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扩大,玩笑一般道:“有肉就行。”
宋嘉禾点点头,练武之人似乎都是肉食主义,宋铭和宋子谏也偏好肉食还得味重,为了二人身体健康,她压着厨房做了不少有肉味的蔬菜,待会儿可以让她们做些。
“最喜欢哪种肉?”猪肉牛肉羊肉鹿肉狍子肉獐子肉,能吃的肉多的去了。
魏阙笑意加深:“鹿肉。”
她猜也是,毕竟他烤的鹿肉那么好吃,简直是人间美味,不想还好,想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宋嘉禾忽然眼前一亮,喜滋滋的盯着魏阙,那她以后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他烤鹿肉给她吃了,想想就觉好幸福。
魏阙笑看宋嘉禾。
陷于美食中的宋嘉禾被他看的有点脸热,暗自唾骂一声没出息,定了定心神,十分矜持的颔首,“我这就让厨房去安排。”
“有劳表妹。”魏阙抬手一拱,随即他十分自然的掏出一枚雨花石:“此去宛平,偶然所得,还望表妹不要嫌弃。”
宋嘉禾展颜一笑,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然后双手接过:“多谢表哥。”
这笑落在魏阙眼里,犹如烟花绽放一般绚丽,他喜欢这样明媚娇俏的宋嘉禾,更喜欢她隐在眼底的羞怯。不同于以往她看他眼神,纯粹,清透,欢喜却独独少了女儿家的娇羞。
宋嘉禾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喜上眉梢的魏阙以及呆若木鸡的宋子谏。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人落落大方,大方的宋子谏都觉得自己要是怀疑二人有私情是他太过龌龊,可他们这样分明不合常理啊。
更不同寻常的魏阙,这样喜形于色的魏阙,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宋子谏望一眼娉娉袅袅离去的宋嘉禾,警报终于慢了一拍的拉响。去年他就有所猜测,可看魏阙又无后续反应,宋子谏只当自己胡思乱想。
他果然太天真了!魏阙到底做了什么,看妹妹那反应分明是中意他,长辈知道吗?
汹涌而出的疑问使得宋子谏勃然面色,再看魏阙,目光已从相见恨晚变成审视,之前看他哪哪都好,如今再看,哪哪都有毛病。
年纪太大,比他还大!
武将太危险!
聚少离多!
魏家乱!
还抠!
竟然只送一块石头!!!
离开的宋嘉禾忍俊不禁,二哥现在肯定愁肠满结,其实她不是故意要刺激他的,她就是想过去打个招呼嘛,哪知道会演变成那个局面。
他都递过来了,她哪好意思不收,对吧!
宋嘉禾低头端详那块雨花石,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大老远的带回来。
研究了一路,好像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宋嘉禾鼓着脸瞪着那块雨花石,虽然说礼轻情意重,可他也不能送一块破石头给她吧!太没诚意了也!
不都说男人愿意给女人花钱,不一定是喜欢她,可不愿意花钱,肯定是不喜欢。
宋嘉禾拒绝接受这个可能,不死心的继续研究这块石头,试图研究出一朵花来。
青画心里拔凉拔凉的,以前好歹送过一整套红宝石头面呢,这会儿怎么就变成石头,这待遇也降的太快了吧。
正当她为主子抱不平之时忽尔听见咔哒一声,只见宋嘉禾不知怎么操作的,那块巴掌大的雨花石应声而开。
姑娘莫不是恼羞成怒,捏碎了石头,这是青画第一个反应,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石头竟是空的,里头还掉出一块翡翠。
宋嘉禾眨了眨眼,拿起凹凸不平的翡翠,上好的老坑种翡翠,明亮浓郁,只这形状好像有些怪。
心念一动,宋嘉禾将这块玉平放在手心,举远了一看,双眼不由自主的睁大。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块玉就像一块生机勃勃的水田,凸出的是禾苗,凹陷的是水沟。
低头再看分成两半的雨花石,宋嘉禾的脸突然烫了起来,粉色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上,脸儿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嘴角也不受控制的上扬。
看的青画莫名其妙,只好扭头向青书求救。
瞧着满脸茫然的青画,青书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两眼,让她不爱读书。
那片禾苗田指代的自然是姑娘无疑,应了姑娘名里那一个禾字。
如无意外,雨花石隐喻魏三爷,她偶然间听别人唤过魏三爷的字,鸿磐,一意为高高的山石。
这份礼物着实用心了,尤其是这寓意更好。
宋嘉禾拍了拍脸,矜持,要矜持一点,她把嘴角弧度往下拉了一点,欢声吩咐:“给我找个盒子来。”
青书翻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锦盒,宋嘉禾将翡翠和雨花石一同放了进去,还落了锁。
“我要去厨房看看。”
且说宋子谏,到了书房就迫不及待的追问。
魏阙十分配合的‘招了’末了还朝他作揖,一脸诚恳:“日后还请表弟多家指教。”
他不想指教,只想揍人!
宋子谏的心情是悲愤的,他那么乖巧,那么体贴,那么漂亮…的妹妹竟然就这么被叼走了。
对于宋子谏的悲愤,魏阙有心里准备。之所以告诉宋子谏,因为他不想宋子谏继续为宋嘉禾挑人,宋子谏倒是个好兄长,一直都在为宋嘉禾留意适龄儿郎。
稍晚一些,宋铭回府,几人在书房待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说着说着便到了晚膳时分。
三人便前往宴厅,待菜上来后,从宋铭到宋子谏再到魏阙俱是如出一辙的沉默。
宋嘉禾准备了一桌石头宴石锅烤鹿肉,石头炒鸡蛋,石头桂鱼,石头鳝鱼,石头肥肠,石鼓肉…
宋子谏头一次知道自家竟然还有这么多石头菜,他努力压了压,还是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干的漂亮,他送一块石头,妹妹还他一桌石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魏嘴勾唇一笑,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并没有宋子谏设想中的尴尬,心想,她应该发现其中机关了。
宋铭目光从宋子谏身上转到魏阙脸上,道了一声:“家常小菜,不要嫌弃。”
魏阙亲自端酒壶为宋铭斟酒:“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别出心裁的菜式,今日我有口福了。”说话间替宋子谏也倒了酒。
说实话,宋子谏有些不自在,毕竟在卫所里,魏阙是他上司。可再想想,又觉底气十足。端看父亲对他的态度,显然长辈已经默认他和小妹之事,也就他还蒙在鼓里。
石头宴味道还不错,酒足饭饱,闲话几句后,宋铭无视魏隐含深意的目光,吩咐宋子谏送客。
魏阙默默收回视线,还是得赶紧定下名分,如此他才能光明正大的见她,就是宋家人也不好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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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用过早膳, 宋嘉禾去向林氏请安, 林嬷嬷歉然道:“夫人还未醒。”
宋嘉禾笑了笑,询问:“母亲昨晚睡得怎么样?”
觑一眼宋嘉禾, 林嬷嬷愁眉不展, 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忧:“夫人一直昏昏沉沉又睡不踏实的样子。”
宋嘉禾也跟着露出了愁容, 说了一番关切的话:“我再拿父亲的帖子请御医来瞧瞧, 看看要不要换些药。”
林嬷嬷欲言又止的看着宋嘉禾, 一番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 又咽了回去。
昨儿林老夫人来探望林氏,林氏见了老母亲便泪流不止,嘴里呜呜咽咽的念着宋嘉卉的名字。林氏这病就是自己愁出来的, 毕竟宋嘉卉年纪委实不算小, 十七了都。再这么关着,搞不好就错过花期,成了老姑娘。更让人心惊的是宋家的态度, 一点都不着急,像是要把人关一辈子似的, 林氏岂能不心惊胆战。
而宋嘉卉之所以会被关起来,也是因为宋嘉禾, 要是宋嘉禾肯帮着说两句好话, 想来事半功倍。
只不过让宋嘉禾帮宋嘉卉求情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宋嘉卉可是差点害了宋嘉禾的清白。
林老夫人当场就将林氏训了一顿,勒令她一个字都不能和宋嘉禾提,还要求林嬷嬷看着林氏, 免得她犯浑。
宋嘉禾若无所觉一般,叮嘱了林嬷嬷两声,便带着人走了。
她先去处理了家务,随后起身到桃园摘了几支桃花。
这座齐国公府原先的主人十分爱花,尤其是桃花,特特在西北修了一座桃园,其中遍植桃树,几十年的精心雕琢下,这园子在京城颇负盛名。
宋嘉禾也觉得它名不虚传,园里的桃花无论是色泽,花形、还是香味都比别处好。
捧着一瓶桃花,宋嘉禾骑上马,去了一条街之外的宋府。两府隔得不远,骑马不过一小盏茶的功夫。
见了宋嘉禾,宋老夫人十分开心,其实也就才一天没见而已。
宋嘉禾捧着桃花上前献殷勤。
宋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亲手换了茶几上的旧桃花:“今天来的倒是早。”
“今天没什么事。”宋嘉禾一边插花一边回道。
宋老夫人欣慰:“事情都上了正轨,也就顺手了。”
宋嘉禾笑着附和,挑着府里头的几件事和宋老夫人说了。
听得宋老夫人连连点头,这孩子打小跟着她耳濡目染管家掌事,十三岁上开始便跟着管家,齐国公府人口简单,对她而言不在话下。
说完日常,宋老夫人犹豫了下。
瞧着祖母面露难色,宋嘉禾轻笑:“祖母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宋老夫人轻叹一声:“昨儿下午,你外祖母过来了。”
宋嘉禾顿了一瞬:“外祖母是不是替二姐求情了?”痛在儿身,伤在娘心。林氏心疼宋嘉卉,林老夫人自然也心疼林氏。
说来林氏病的那么重,也委实出人意料,宋嘉禾不免心里打鼓,不会真病出个好歹来吧。搁林老夫人那,只有更担心的。
宋老夫人看着宋嘉禾,纵然不喜林氏,她和林老夫人关系却还算和睦,对方难得拉下脸求她一回。且不管怎么说,林氏到底为宋家生了三子二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来林氏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届时宋铭不管是续弦还是不续弦,都是个麻烦,且五月宋子谏要大婚,这孙儿都十九了,不好再耽搁。
宋嘉禾轻轻一笑:“那就让她出来吧,母亲见了二姐,病体痊愈,大家都安心。我也就可以回来陪祖母了,对吧。”
宋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倍感心疼,孙女越是懂事,她就越心疼。
“嘉卉要是再闯祸,到时候不管谁求情,都没法外开恩的机会了。情分这东西是有额度的,用一次就少一次。”这话既是安慰也是保证。这次宋嘉卉能出来,是林氏‘以死相逼’来的,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结果就是如此。宋家对她仁至义尽了。
宋嘉禾含笑点了点头,宋嘉卉要是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了,对她无影响。她若是冥顽不灵再想害人,那就再关起来呗。
傍晚,宋老夫人派人把宋铭叫过来,语重心长道:“暖暖到底不忍心她娘这么病着,今儿央了我放嘉卉出来。”
宋铭惭愧:“林氏糊涂,让母亲操心了。”
“她是糊涂,把自己折腾趁着这样给谁看。”宋老夫人不客气道:“看在几个孩子和亲家的份上,我也不能真让她这么病死了。可丑话说在前头,下不为例。
你把话跟你媳妇还有嘉卉说明白了,省得她们有恃无恐,以为病一场就能把人捞出来。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绝不姑息。”
宋铭连忙表态:“母亲放心,嘉卉要是再惹祸,我亲自送她进家庙。”
宋老夫人顿了下:“这话你和她们也说说,让她们心里有数,再要胡闹掂量掂量下后果能不能承受得起。”即便贼心不死,也要她没这贼胆。
宋铭忙称是。
如此这般,一日后,宋嘉卉便回到了齐国公府。
站在陌生的齐国公府面前,宋嘉卉油然而生一股恍如隔世之感来,其实她不过在别庄待了两个多月,可宋嘉卉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关了不只两年,她真的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宋嘉卉身体轻颤,眼泪不受控制的漫了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进府。
正院里,翘首以待的林氏半靠在床上,宋嘉卉回来的消息犹如灵丹妙药,不过一天的光景,林氏整个精气神都不同了。
目不转睛盯着珠帘的林氏,听得响动,眼神骤亮。
宋嘉卉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前,显而易见的瘦削,颧骨突出,脸色暗黄,饶是宋嘉禾都吓了一跳,不过是二个月未见,她怎么憔悴成这幅模样了。
在宋嘉禾打量宋嘉卉之余,宋嘉卉也在端详她。
人逢喜事精神爽,宋嘉禾整个人都在发光,肌肤雪白莹润,双眸明亮璀璨,美的叫人挪不开眼,宋嘉卉唰的扭过脸,似乎被刺了眼一般。
但见宋嘉卉这可怜模样,林氏差点哭的背过气去,宋嘉卉见了林氏,不禁嚎啕大哭,似乎要把满腹委屈都哭出来,母女俩抱头痛哭。
林嬷嬷一叠声劝,林氏这身子可经不起这么哭,果不其然,哭了几声,林氏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安顿好林氏,宋子谏对宋嘉卉道:“二妹先回院子洗漱下吧。”
眼见妹妹成了这模样,宋子谏也不好受。
宋嘉卉闷闷的应了一声,朝宋子谏福了一福,扭头就走,看都不看宋嘉禾一眼。
宋子谏皱了皱眉头,看来二妹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由得,他心下一沉,拿眼去看宋嘉禾。
宋嘉禾对他粲然一笑,笑容明媚如春光,无一丝阴霾。
宋子谏不觉笑起来,突然间明白了魏阙为何喜欢小妹,小妹固然国色天香,可比起容貌,她更吸引人的是身上那种独特的感染力,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明显,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从心底里松快起来。
想起魏阙,阴影毫无预兆的蒙上心头。也不知宋嘉卉对魏阙死心没?要不然将来等宋嘉禾和魏阙的事公布,怕是又要生风波。
宋子谏皱了皱眉,忽尔眉头略松,他能想到这一点,父亲和祖父祖母肯定也能到了。既如此,他们肯定会有所安排。
他想着自己也该和母亲还有二妹好好谈一谈,他不想二妹冥顽不灵,将来自食恶果,也不想母亲为了二妹的胡闹和父亲形同陌路。
自宋嘉卉回来,林氏的身体便以喜人的速度好转起来,看来这心病果然需要心药医。
这期间宋嘉禾与宋嘉卉遇上了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私下一句话都没说过。宋嘉禾看得出来,面对她时宋嘉卉在竭力隐忍着情绪,毕竟她是那么的讨厌她,可迫于形势却只能咬着牙隐忍。
说实话,这种感觉其实还不赖。
到了月底,林氏精神好了许多,宋嘉禾终于功成身退可以回宋府。在齐国公府虽然也挺舒服的,可对她而言,宋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因为宋老夫人在那。
宋嘉禾回来后,祖孙俩好一阵腻歪,看的一众下人好笑不已,明明最多也就一天没见面,却好像一年没见似的。
对此,宋嘉淇毫不客气的嘲笑,宋嘉禾回击:“你这是吃醋。”
“吃你的大头鬼。”宋嘉淇一个果子砸过去。
宋嘉禾身手敏捷的躲开,开始回击。
最后被宋老夫人镇压下来:“不是说要去买首饰的,再不走可就晚了。”
宋嘉淇一拍脑袋,恶人先告状:“都怪六姐,害的我忘了正经事。”
“真不要脸,明明是你先闹的。”宋嘉禾道。
宋老夫人无奈失笑:“不见时想,见了面就闹,真是两个小冤家。”
两个小冤家闹了会儿,便手挽手上街去了。这一阵因为林氏病了,宋嘉禾也好久没出过门。
宋嘉淇就是见林氏好转,专门跑来约宋嘉禾出门散心的。她们要去的是位于城东的玲珑阁,这家店铺的首饰以做工精细用料讲究闻名,当然价格也十分美。
宋嘉淇听说里头来了一批从西域过来的珠宝,赶紧拉着宋嘉禾过来挑,再晚一些说不得就没了,玲珑阁的首饰向来供不应求。
两人说说笑笑前往玲珑阁,走到一半,宋嘉淇想起一桩正事,“下个月就是魏表姐及笄礼,六姐,你礼物准备好了吗?”
这个还真没有,她都忙忘了。宋嘉禾道,“正好去玲珑阁挑挑有没有合适的。”
宋嘉淇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玲珑阁里,面对那一件件光芒璀璨的首饰,李石脸色逐渐僵硬。
柜台内的小二迎来送往无数人,对此心知肚明,约莫是囊中羞涩了。这情形,他是没少见的。每日里都有一些客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小二面上不露分毫,依旧是笑容满面,殷勤又不谄媚,不着痕的拿出了另一批金饰,珠宝价高,金饰便宜些。
在小二热情洋溢的介绍下,李石看中了一支镂空金簪,份量不重,胜在造型别致。
小二没口子夸李石眼光好:“那位姑娘肯定会喜欢的。”小二生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是买来送给心上人。
李石黝黑的脸涨红了,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小二善意一笑:“您要是喜欢,小的给您包起来?”
李石捏了捏袖子里的荷包:“好。”

第104章

马车里, 宋嘉禾与宋嘉淇兴高采烈的聊着时下新兴的首饰, 正聊得兴起,马车剧烈一晃骤然停下。
“怎么回事啊?”宋嘉淇打起车帘就问。
宋嘉禾也纳闷的看着赶车的婆子。
“回两位姑娘, 好像是车轮坏了。”那婆子回道。
宋嘉淇鼓了鼓腮帮 :“可真倒霉, 这都快到了, 突然就坏了。”
宋嘉禾望了望外头:“没事, 反正也就一点路, 走过去就是。”
马车都坏了, 也只能如此。
姐妹俩便下了马车,留下几个下人处理临时出了毛病的车,徒步前往玲珑阁。
玲珑阁位于繁华的东市之中, 所处的新市街两遍店铺林立, 皆是些古玩首饰之类的奢侈品,这条街有一戏称‘珠宝街’又名‘富贵乡’,与城西别称‘温柔乡’的延康坊交相呼应, 也是外乡人来京不得不到的圣地。
“好久不曾逛过如意斋了。“宋嘉淇指着对面的如意斋对宋嘉禾道。
“那进去看看?”如意斋的首饰走的是端庄雍容的风格,为上了年纪的夫人所喜。不过偶尔也有几件能讨小姑娘欢心。反正出来就是为了散心, 多逛一家店又不吃亏。
宋嘉淇笑颜如花,姐妹两便入了如意斋。
躲在暗处的护卫, 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 抹了把根本就不存在的冷汗。差一点宋六姑娘就和李石撞上了。
将军命他们监视李石的一举一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派了三个人盯着,这阵仗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深觉李石牵扯到要事之中。
然而为什么还要避免李石被宋六姑娘撞见,这命令来的莫名其妙,令他们几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将军亲口吩咐了,再疑惑,也不妨碍他们严格贯彻。
他盘算着姑娘家挑起首饰来,怎么着也有个把时辰,两人肯定遇不上了。然事实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宋嘉禾和宋嘉淇走出如意斋,宋嘉淇还在小声抱怨:“他们家首饰越来越老气。”扫了一圈都没中意,她都没兴致继续看了。
宋嘉禾安慰她:“人家本来就是这风格的,你觉老气,别人还觉得这才稳重呢!”
另一厢,李石小心翼翼的将花了全部家当买下的镂空金簪收进袖囊里,又觉不妥,改放在胸口,装金簪的盒子呈扁平状,故而放在胸口也颇为方便。
隔着衣物,李石压了压锦盒,觉得心头说不出的充实喜悦,黝黑的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
小二殷勤的送了他出去,摇头晃脑的走回来,这陷在情爱里头的男子呦,啧啧,还怪让人羡慕的。
“玲珑阁里应该有你喜…”后半截话毫无预兆的消了音。
宋嘉淇只觉眼前刮过一阵风,再看,宋嘉禾又跑了。这熟悉的一幕,不免让宋嘉淇想起上元节那天,她六姐也是这般跑不见的。
愣了下,宋嘉淇拔腿就追。
“砰“一下追着人拐弯的宋嘉禾刹车不及一头撞在来人身上,她正勉强要稳住身子,就觉腰间一紧,登时一惊,抬眸一看,“三表哥!”
“跑这么快,要去哪?”魏阙扶稳宋嘉禾后,十分正人君子的收回手臂。
“三表哥,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就是那天你画出来的那人,我看见他拐到这条街上来了。”因为着急,她话术有些乱 ,边说她还走了几步东张西顾。